第九章 贵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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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爱马正在一丈外无忧无虑的啃着地上的青草。想起昨晚与那四人的对阵,至今还是有些后怕。对方先是以三人轮攻消耗自己的真气,再以四人联手之假像,使那最后一人全力一击。幸好为自己识破,才占得先机,将那人击伤,否则只怕自己已不是眼下这样了。就算能凭着深厚功力保住性命,也得重伤至功力尽散。
如果说此时林落最不想遇到的是什么,那就是发生什么会耽误他行程的事。不巧的是,最不想遇见的事情总是来得那么快。
随着跨下爱马的狂奔前进,林落越来越清楚的听到前面传来的刀剑兵器的碰撞声。片刻便已至眼前,林落不得不勒住疆绳,因为前面无法通行,几十人正斗得你死我活呢。一个满身血污看不清容颜的年轻女子正被几十个凶神恶煞且衣着打扮统一的大汉围攻,地上已躺下了十几具尸体,其中有两具应是这女子的同伴,一个十五六岁,一个五十开外,林落第一感觉这两人应是这女子的父亲和兄弟。
女子已是强弩之末,手中的单刀被砍了无数个缺口,出招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而那些大汉却依然凶猛。
若是十年前,林落必定会对这些大汉生出些许的不解,人怎么可以无耻和卑鄙到如此的地步,可如今林落再也不会作此想了,江湖上武林中亦或是官场商场任何事都离不开一个字:利。利字当头,鬼神莫怪。
眼看那女子便要香消玉殒,林落忽然一声怒吼,这一声出口,震得人耳膜隐隐作痛,手上也缓了一缓。就在这一缓之间,林落飞身而至,撤剑在手,只听得“当、、、当、、、”数声之后,七八件兵器掉落在地,七八个人的手上被洞穿一个血洞,而林落却已收剑入鞘,伸手将乏力欲倒的女子扶起。
众人立时疆立当场,林落怒视众人道:“在我第二次出剑之前,尔等最好马上滚开,嫌命长的便留下来让爷爷试剑。”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所有能走动的人都走了,只留下遍地尸体和这浑身是伤的女子。林落心下暗笑,感觉有些奇怪,却又不知怪在哪里。
女子勉强打起精神,欲给林落下跪:“多谢恩公、、、咳、、、”
林落忙将其扶起,女子推开林落扶着她的手,蹒跚着走到那一老一少的尸体前,用力的摇着两具尸体,嘴里含糊不清的叫着:“爹、、、、、、小钟、、、、、醒、、、醒、、、、、、呜、、、、、、”
只见这女子哭喊不了多时,便卟通一声,身子前扑,趴在地上不再动了,林落走近一看,是昏过去了。
林落以医者之心将这女子身上的伤势查看了一遍,发现只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便将其扶至一棵大树下,让她弯坐在树下,身子靠着树杆。然后,将那些尸体以最直接的方法处理掉。
他在路旁的林子里挖了两个坑,一大一小,大的已经埋上,里面是那些退走的大汉的同伙,十几人堆在一个坑里。另一个小一些的是为那父子准备的,只是还未埋上,林落想等这女子醒来之后再说。
蛮力加功力,手脚并用,还用坏了那些大汉留下来的十几件兵器,忙活了大半天,才将一切收拾停当。林落累得够呛,从马背上拿下水囊,猛喝一口,险些呛到,放回水壶,跌坐在地上,动也不想动了。干活可比练功辛苦多了,出力不讨好的。
女子醒来后,林落在得到她的首肯之后便开始动手将那两人埋下,在这过程中,女子也向林落道出了整个事件的始末。
这女子名叫秋叶,死去的是她的父亲和弟弟。她父亲是本地有名的拳师,人称神拳震九州,弟弟叫秋风,一直跟着父亲学拳。
林落听到这里的时候,心下不禁莞尔,武功越是高的人绰号越是平常,倒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会那么两下子的人总是会把名号取得天大。原因只有一个,武功高的人绰号是别人叫出来的,武功不如何的那些人所称的绰号只是自己命的。
女子当然不知道林落心里在想什么,还以为林落在认真的听她的“故事”
她今年二十岁,早已定亲,只是夫家太贫,一直不能迎娶。这一来自己就让本地的土霸王,通乐赌坊的少爷给盯上了,三番五次的上门提亲,都让父亲给回绝了。
那少爷见提亲不得,竟以欠债不还的理由将秋叶的未婚夫和公公婆婆一家三**活打死,连仅剩的三间瓦房也给烧了。
这秋叶的父亲便将那少爷告上了衙门,却不料这县令就是这赌坊的后台老板,那少爷的老子。状当然是没告成,反而父亲还挨了一顿好打。
父亲知道在此地再也呆不下去了,便收拾细软离开,不想那少爷竟指使一帮打手追了上来,结果就是这样了。
“故事”说完,秋叶已是泣不成声。在林落的一再安抚下才停住。
林落将二人埋好,立上碑。
秋叶先是对着新坟跪叩,然后向林落叩首道:“恩公大恩大德,秋叶无以为报,愿为奴为婢,侍候恩公。”
林落心叫:来了!
他想起了四位师父临终前都对他说过很多话,但却有一句话每个师父都说过,就是:天下唯女子最不可信,最不可惹,最不可亲近,切记。
想起师父这句话,他想到了南宫怜衣,想到了翩翩公主,想到了至今仍未谋面的徐旭丹,还有那个古灵精怪的小春意。什么是女子最不可信,最不可惹,最不可亲近?师父们又为什么要不约而同的跟他说这句话呢?他至今仍不明白,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明白。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秋叶,可是那些尸体都是不会假的,且从伤口上看来都的确是在这场打斗中丧命的,若这女子在说谎,若这是个圈套,那么这个圈套的代价也太大了些。
林落将秋叶扶起,道:“姑娘节哀顺变,眼下给你治伤要紧,等找到落脚的地方再说吧。”
秋叶以衣袖拭去脸上的泪痕,道:“一切但听恩公安排。”
落日时分,两人来到一个小城,这里也算热闹,叫卖声不断。林落带着秋叶住进一家客栈,一夜无事。
第二天清晨,林落起得早,一出门,门外站着一位淡施粉脂,面如桃花,亭亭玉立的姑娘,怔怔的看着自己。林落有些奇怪,自己是头回来这里,这姑娘不会是认识自己吧?便问道:“姑娘是在等在下吗?”
那姑娘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怪,好像是有些许的羞涩,怯声道:“恩公不认识秋叶了?”

“你是秋叶?”林落嘴巴张得老大,一拍脑袋,道:“哦,呵、、、你昨日血污蒙面,今日又换了装束,是有些眼生。你的伤不要紧吧?”一时间有些不知所云。
秋叶又是羞涩一笑,对林落微微一福,道:“这要多谢恩公,昨晚让大夫医过之后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
林落笑了笑,道:“那就好,来,先下去用过早点再说。”
两人往楼下走去,此时楼下大堂里已有好些食客在用早点,秋叶忽然转身往回走,林落大奇之下拉住她,问道:“秋叶姑娘,怎么了?”
秋叶道:“恩公,我有些不舒服,我们把早点叫到楼上来用吧?”
林落想也未想,道:“好。”
这时从楼下大堂传来一句话:“叶秋芸,不用再藏头露尾了,这回又在耍什么诡计害人啊?”是个女子的声音。
秋叶没有反应,林落转过身去,发现那说话的女子正站在大堂中央。这女子和秋叶年纪相仿,如秋叶一般是个典型的美人丕子,更难得的是清秀的脸孔透出一股男儿英气,一看就知道是个性情钢烈的女子。
林落见女子正是对着自己所处的位置说话,而这里只有自己和秋叶两人而已。想到这里,林落忽然心中一动,感觉到危险临近,猛吸一口气,平空升起,眼角余光正好看见秋叶手持匕首刺向自己所站的位置。
林落身势下落,秋叶竟单脚一跺,匕首上刺,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力道,这样的反应,与昨日那个秋叶不可同日而语。林落知道自己上当了,若不是楼下这位姑娘叫破这秋叶的身份,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好个林落,身在半空出剑,将匕首荡开,脚尖一点秋叶手腕,飘身下了楼梯,落到大堂中,剑已回到鞘中。
那秋叶也不追击,匕首遥指向那女子,狠声道:“沈春荞,又是你坏我好事!”只听这语气,便知道这秋叶对那女子有多怨恨。
大堂里的其他食客早已走得干干净净,掌柜小二也都躲了起来。只剩下三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那女子不为所动,道:“邪魔歪道就是邪魔歪道,害人都害得振振有辞。”
秋叶咬牙切齿道:“与圣教为敌,死不足惜,沈春荞,今日姑奶奶就让你去向阎罗王谈论正邪。”说罢竟不理林落,手中匕首直取那被她称作沈春荞的女子。
那女子撤剑在手,道:“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挺剑迎上。
谁知秋叶又闪过那女子的剑势,改道攻向林落。林落一来以为以为秋叶真是要与那女子相斗,二来自视功力高过秋叶甚多,以为秋叶不敢过来。所以毫无准备,故而险些被攻个措手不及,幸好他无论经验功力都要比这秋叶高明得多。
匕首已到眼前,林落并不出招,而是退一步,运气提神,一道气墙朝秋叶压过去。谁知秋叶竟能冲破林落的气墙,匕首直追林落面门。
林落终有些了解师父们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些话了,这秋叶竟三番五次的隐藏实力,原来等的就是这最后一击。以秋叶目前表现出来的功力,足可与南宫怜衣相提并论。
林落只好出剑,剑气将秋叶完全罩住,只听得“当当当、、、”几声后,剑气所散发出来的光华逝去,秋叶退身站定,胸口起伏不定,显是大耗真气,林落再度惊讶,在自己剑气笼罩之下竟能全身而退,这个就连南宫怜衣也未必能办得到。
这时只听得一声“看剑,”后面那女子一剑刺向秋叶后背。秋叶没有转身,全神戒备。林落看得出来,秋叶是不敢转身,怕一转身失去先机露出破绽,后面那女子的修为就算不如秋叶也不遑多让,否则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跟秋叶叫阵,江湖上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多高手。这时林落要杀秋叶易如反掌,但林落不会这么做,虽然秋叶要杀自己,但其罪不至死,这些年来要杀自己的人多了去了。林落终是侠客,不是枭雄。
秋叶忽然消失了,扑倒在地上,反手一撑,翻身跃起,一脚踢向那女子执剑的手腕,女子只好收剑,秋叶脚落地侧蹬,飘出一旁站定。怒道:“好你个沈春荞,走着瞧。”说完朝林落一瞪眼,消失在门口。
林落对那女子抱拳道:“多谢姑娘,否则在下身边藏着这么个人物,迟早性命不保。”
那女子道:“不必客气,这是她惯用的伎俩,我也是凑巧碰上。”
林落道:“还未请教、、、”
女子道:“崆峒沈春荞。阁下是、、、”
林落一是因这女子刚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二来自己向来都是坦诚待人,所以也就未作隐瞒,道:“原来是沈姑娘,久仰,在下林落。“
“啊——”女子险些惊呼出口:“原来是林大侠,看来就算没有我,那叶妖女也休想得逞。”
林落不置可否,问道:“那秋、、、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沈春荞道:“黑白教三大护法之一‘妇人心’叶秋芸。”
林落心道是了,要不怎么会有如此高强的身手呢,也只有双魔的武功心法可让自己看不出虚实。想不到黑白教竟连这样的高手都出动了,看来双魔迟早也是要插手的。一想到那叶秋芸的绰号,问道:“怎么会叫妇人心呢?”
沈春荞掩口一笑才道:“林大侠,你想想,什么最毒?”
林落立即接口:“妇人心、、、哈、、、、、、”两人一齐笑了起来。
林落双想起那些死尸,明明是真的。便将遇见那叶秋芸的过程说了一遍,最后道:“她不会真的是为了接近我而杀了这么多人吧?”
沈春华面带怒色,道:“如果你知道三月前她在济州为接近济州虎龚老前辈而将黑白教济州分坛的几十个自己同党全部毒死,你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林落心下懔然。转而又道:“林落能幸免于难,还得多谢贵人相助。”说完对着沈春荞又是一抱拳。
沈春荞忙还礼道:“以林大侠的神功,区区叶秋芸何足道哉。不知林大侠欲往何处?”
林落道:“澧州。”
沈春荞脸露悦色,道:“我也是,不如一道上路,也好让小女子一路受教。还望林大侠莫要歉弃。”
林落心想这样也好,人家忙了自己的忙,又是顺路,自己怎能拒绝,再说与这女子也较为谈得来。便道:“哪里话,林某正有此意。”两人遂一起策马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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