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母子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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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众人又再次踏上行程。
疾行半日,已过数十里路,沿路平安无事,也让几人渐渐放下警惕,有了心思欣赏这沿途的风景。不过林落却没有这样的心思,危险往往发生在所有人都认为安全的时候,这是他行走江湖十年来的经验。他也希望这样的平安能够持续下去,但事情却往往不能尽如人意。
林落在前头带路,李别来跟在他后面一步之遥,偶尔两人还交谈几句,李别来是很想跟林落多聊一些江湖中事,可是他也知道林落并没有这样的心思,也就不去打扰。
徐旭丹和沈春荞落在后面,两人都是江湖女子,当然有扯不完的家常,徐旭丹虽对沈春荞还存有戒心,但在与沈春荞闲聊中却能感到一丝亲切,也许两人都是女子,且又都是江湖女子,所以聊得也甚为投机。但看在林落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前面出现了一道山涧,山涧上横着一座木桥。相隔还有数十丈距离,林落已经开始警觉,事实上其他几人也有这样的感觉。这座木桥是通往山涧另一边的唯一通道,几人都很清楚,如果自己是敌人,也绝不会放过这绝佳的伏击之地。这几人虽都可运用轻功成功的越过这条山涧,但是马车却只能通过木桥才能过去。更重要的是,这马车是绝不能丢的。
林落示意大家停了下来。自己策马继续前行,但却故意放缓步伐,双眼扫视四周,全神戒备。一直走到那木桥旁才停了下来。这木桥宽足有一丈,看上去甚为坚固,山涧深可能有十几丈,宽也有五六丈,的确是个奇险之地。
林落又策马往回走,心也暗暗担忧,太安静了,连鸟鸣声都听不见,分明是有人伏在一旁。林落运起神功,将灵觉之力发挥到极致,已经能清楚的感觉到至少十几人的气息,但这些人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普通的高手,要伏击自己等人还不够份量,难不成敌人并无意要在此给自己等人致命一击?
当然,他也清楚,绝不可能如此,必是有更厉害的高手在旁只是自己觉不出来而已。若是如此,那么那伏在暗处之人不论其数量是多少,其实力当不会低到哪去。
林落再次审视地形,思索着敌人会用什么样的方式袭击自己。这一想,竟想出七八种方案,林落无奈的摇了摇头,无论哪种方案,都会记自己等人穷于应付。而让林落最为心焦的倒是木桥的另一头,那边的山路更为险峻,路宽看上去最多一丈,里是峭壁,外是山涧,若是敌人在对面伏上大队人马,那么就算是自己等过得了林桥,也必会为对方所困。无奈的是这条路是自己非走不可的。
林落回到车旁,将几人的位置重新调整了一下,沈春荞和李别来互换了过来,李别来虽不知他的用意,却也不多问,他只以为林落将沈春荞叫到前面是因为这沈春荞的武功较之自己和徐旭丹都要高出一些,适合在前面开路,因为在场之人都已感觉出前方的危险。
沈春荞在被换过来之后,神色有些异样,看着林落的眼神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林落对沈春荞的别样眼神中是报以一笑,并且说道:“不好意思,劳姑娘打个头阵。”
沈春荞换过一副笑脸,道:“能和林大哥并肩作战,是春荞的荣幸,只是但愿自己不要拖了林大哥的后腿才好。”林落轻笑一声,不再作声。
马车前行的速度不太慢也称不上快,几人也都是全神戒备,手都握在兵器柄上,只等一有情况出现便可立马招架。
没有任何的预兆,一道震憾人心的呐喊声响起,这是十几人同时发出的,声音之大,震得整个山谷都回音不断。可是这几人却是没有心情欣赏这种要命的回音,因为两旁各跃出七八个黑衣大汉,竟一齐凌空朝几人和马车攻来,好家伙,用得都还是狼牙棒。
林落没有分神对付这些人,而是急步奔了出去躲开这些人,他在等待,等着更厉害的人出现,这些人的实力虽是不弱,但有徐旭丹她们就已经可以应付了。他不理会身后的打斗,全神注意着山谷两旁的动静,他知道这里一定还藏着不止一个高手,且能够避过自己灵觉的高手,身手不说能敌过自己,但至少可以南宫怜衣相提并论。林落心中不敢大意。
徐旭丹第一个迎上敌人,她飞身起来,空中出刀,一个大汉应声落地,不再起身,咽喉处一道血痕。但不等徐旭丹收势,一支狼牙棒已从后面当头砸下,徐旭丹身未着地竟能转身出招,拦斩大汉腰间,没想这大汉竟能急中生变,一棒砸在徐旭丹的刀上,震得徐旭丹原本就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手一阵剧痛,那大汉已为得手之下一脚踢过来,要将徐旭丹踢飞,但是脚才伸出但感觉脚踝处一寒,低头一看,足已断开,没等他生起什么寒意,一片刀光从颈间闪过,他再也不用想什么了。
李别来显得比较轻松,在人群中闪来闪去,已有三人丧命在他的短剑和暗器之下。看那护在前方的沈春荞,一柄剑在手中上下翻飞,剑光所到之处,敌人哀嚎一片,只看她这份架势,只怕那南宫怜衣也不过如此。
江飞流蹲在马车上,偶尔应付着上前的敌人,但也只是挡那么一下,对方便会丧生在沈春荞的剑下。故而他此刻倒也显得甚是轻松。
林落还是在默默的等待,他知道,敌人不会太迟出现,因为后面那些大汉撑不了多久了。忽然林落感受到一股杀气从左方扑过来,才将目光投向那边,一个人影已凌空扑了过来,看不清那个的面容,其实就是那人所用之兵器林落也没能有看清,拔剑出招,那人手中一根长锥在林落剑上一点,竟又飘身退回。
林落并不追击,他必须保持再在的位置状态,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但那人才退回去,林落身后又响起了风声,林落也不看,反手一剑,当的一声,身后一个四十开外的大汉手中的长刀被林落荡开。但林落也被从这刀上传来的力道压得腰身稍稍一弯,好大的力道,林落暗暗心惊。

待攻势稍停下来,林落才看清,开始攻向自己的是个白发老妪,林落想起那日早晨和覃柏松等打斗时也有个老妪,但肯定不是这个,眼前这个功力要高得多。而那四十开外的汉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天生神力的外家高手,太阳**高高凸起,一双臂膀足有林落的两倍那么大。
两人动了,竟一齐攻向林落跨下的坐骑。林落足尖在马背上一点,飞身而起,这马也似极为通灵,知道自己的危险,林落一离马背,马便已向前奔出,逃过一劫。
两人的兵器并未因此而互相碰撞,而是立即改变方向上攻林落。林落身在空中,倒转身躯以下压之势剑刺两人。为两人似是极为默契,老妪手上攻势不减,直刺林落,而那汉子却是手中长刀一轮,磕向林落的剑身。
林落知道大汉是想将自己的剑磕飞以成全老妪的攻击。只好变招,这一变招,那老妪和大汉面前出现了四剑,四剑从四个不同方向刺向两人。两人虽知这其实只有一剑,但谁下不敢肯定到底哪一剑是真的,都不敢冒险,一齐收势。
林落已经落地,手中剑再抖,八剑疾刺两人。两人采取的是夹攻之势,居然占不到丝毫便宜,心下大急,
当——当——连响几声,两人才费力将林落的剑招化解,但林落却并不会让他们有任可喘息之机,一剑刺向那老妪,他已看出,这老妪在功力上要稍弱些,一剑刺出,非常普通的一剑,看上去,任何一个只要是练过武的人都能躲过去,但这老妪却中惊得脸色大变。
这一剑刺出,剑未到,气机却已将老妪完全锁定,让这老妪避无可避,只有硬接的份,老妪无奈之下只好举锥相迎,可是却并没有撞上林落的剑,只是迎上了林落的脚,脚尖在锥杆上一顶,林落倒飞向那大汉,这一下速底较这刚才要快出一倍之多。那大汉正预上前再攻林落后背,却不料林落又攻了过来,且是如此的迅速。
大汉无暇多想,情急之中长刀上挑,但却没有成功,因为他的刀太长了,而林落却已到了他跟前,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林落的剑已刺进了他的胸膛。可是他脸上却露出笑意,林落知道他在笑什么,因为自己的剑在这人胸口上只刺进了一寸便再也刺不进去了。
大汉才露出笑意,林落就已经转身了。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背对敌人的,非傻既疯,但林落不是傻子,也不是疯子。一转身,剑柄敲在大汉握刀的手腕处,大汉手中长刀落地。可这长刀一脱手,却让林落陷入困境,大汉双手竟拦腰将林落抱住,而此时那老妪的锥也已刺了过来。
林落将神功运到顶锋,大喝一声“开”,那大汉双手被震开,林落弓背后撞,将大汉撞退一丈开外。但老妪的锥离林落胸口只有一寸之远,林落及时侧身,锥尖刺破衣衫擦着林落的皮肤而过,而林落的剑也已送入老妪的腹腔。
这时徐旭丹几人已将那些大汉尽数收拾,按照林落早些时候的吩咐,几人也不理林落那边的打斗,一齐护着马车朝木桥驶去。
林落感觉有些不对劲,敌人怎么会如此容易就让自己等人过关,还要妄送这么多条人命?正想出言阻止,却被那大汉的一声哀嚎给分了神。
就在林落的剑刺进老妪腹部时,那大汉哀嚎一声:“娘——”便疯了般的朝林落冲过来。林落避开,那大汉并不追击,只是一把将摇摇欲坠的老妪抱住,哭叫道:“娘——娘——你怎么了——娘——”看得林落心有不忍,虽是各自立场不同,但母子情深却是一样的,林落本是孤儿,自己便没有感受过母爱,见到大汉这样,心里升起些许的内疚,必竟人家的娘是自己所杀。
林落因这大汉的一声娘也知道了这两人是谁了,这大汉名叫尹照,人称大力神,乃是黑白教五大客卿之首,那个老妪,也就是他的母亲,在客卿中排名第二,竟还在自己的儿子之下,她叫苦娘,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姓名。这苦娘是一个人将这儿子拉扯大的,故两母子感情极深,甚至于他因怕自己娶了媳妇后会忽略了娘亲,便一直不肯婚娶,两人虽是邪教中人,但这一点却被武林中人传为一段佳话。
林落忽然感到一丝失落,这样的打斗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还将有多少人要在自己剑下丧生,自己又将在何人剑下丧生。这个时候,他竟想起了南宫怜衣,她会不会最终将自己杀死?
苦娘并未因一剑刺穿而立时丧命,她勉强睁着眼睛,盯着儿子,生怕少看一眼,伸出一只手抚摸儿子的脸,尽显慈祥。那尹照却已是泣不成声,口中不断的重复着:“娘——娘——”这番情形任谁看了也会不忍。
苦娘勉力张开口,道:“照儿——快——快离开,不——不要——报——仇——”最终吐出最后一口气,双手从儿子脸上滑落,身亡。
尹照哭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将母亲的尸体抱起,看也不看林落一眼,往与木桥相反的方向走去。
林落不解,他就不找自己报仇吗?便开口问道:“你不要报仇吗?”
尹照停下来,却没有转身,以异常平静的语气道:“我会来找你报仇的,但不现在。”说完不再理会林落,径自离去。
林落看着尹照离去的身影,心里挺不是滋味,自己到底是错是对?
林落摇了摇头,回头往马车望去,见马车已快到木桥处了。林落立时心生感念,心里打了个突,心叫不妙,忙大声道:“快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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