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舍身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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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一开口,木桥边便有了动静,两道人影竟从木桥底下窜出,自桥两侧飞身而起,袭向马车,其中赫然便有那曾经想接近林落而被沈春荞拆穿的叶秋芸。马车前面是徐旭丹和沈春荞,两人见有变故,同时迎上,绝不能让这两个人接近马车。
沈春荞与这叶秋芸也算是冤家路窄,竟又遇上。人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叶秋芸上次的好事给沈春荞拆穿,一直怀恨在心,此时对了沈春荞,手中不再是匕首,而是一根长鞭,空中一抖,长鞭灌满力道全力卷向沈春荞。可这沈春荞也非易与之辈,从马背上跃起,凌空闪过长鞭,一剑直刺叶秋芸。眼见这剑尖已及叶秋芸面门,没想这叶秋芸另一手却多了一柄匕首,将剑尖荡开去。
徐旭丹却没有沈春荞那么轻松,于她交手之人身手当与那叶秋芸相若,但徐旭丹却比之沈春荞要逊上一筹,故而交手一开始便陷入了险境。对方是个老者,年纪当在五十开外,但论身手之矫健,绝不会在年轻小伙之下,若非徐旭丹仗着轻功高绝,只怕要不了几个回合,便会败下阵来。原本徐旭丹对自己进步神速的刀法极有信心,可是对上这老者才感觉,竟处处受制于他,过招时束手束脚,想要像之前那样劈出让人超乎想像的一刀,竟无从下手。
林落想要上前帮手,却不料跟前多了一个人。一个神色平静的青年人,脸色有些苍白,手里拿着一柄小刀,十指修长,那哪像是一个男子的手。林落看着眼前这个人,脑中一片空明,这是面对绝世高手时才会出现的情形,林落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他就是黑白教首席护法,“蝎王”小刀,据说他姓刀,至于叫什么名,就没人知道了,所以江湖上的人都叫他小刀,之所以称他为蝎王,并不是说他浑身是毒,而是说他从不会让对手活着离开。
林落慢慢的将剑抽出,在这样的高手面前,托大是不明智的。林落很清楚这点,所以他不会在这样的人面前有任何轻敌之心,事实上他也不可能轻敌,马车那边的形势已是万分紧急,不管眼前这人是龙还是虫,都必须速战速决。
林落只是抽出了剑,并示举剑,而是随着手臂垂下,剑尖指地,就这样走向小刀。小刀做了一件事,做了一件其他人若是看了肯定不会明白的事,他竟拿着那柄小刀开始修指甲,且非常认真。
但就是这个小小的动作,却让林落极为惊服。这小刀的功力竟也如自己一般进入了先天境界,他的心境可不受任何外物影响。
林落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到最后,每跨出一步,都要迟疑一刻。而小刀修指甲的动作却是越来越快,一直快到看都看不清楚。
而另一边,却与这边的静形成强烈对比,几人杀得热火朝天。沈春荞的剑法走的是刚猛路子,而叶秋芸的武功去专走阴柔,两人互克互制,正好斗个旗豉相当。但是这沈春荞在功力上似乎要稍逊一些,若是时间一长,那叶秋芸必会占上风。
徐旭丹被那老者迫得步步后退时,李别来赶了上来,人未到,一柄飞刀已经射向那老者,老者当然不会就此受击,也不闪避,伸手一抓,将飞刀抓在手中,再一甩,飞刀竟回射向李别来,李别来不敢再接回来,闪过,却是身势受阻,落地。
在老者抓飞刀时,进攻的速度慢了一拍,这让徐旭丹终松了一口气,猛一提真气,脚在马车沿上一点,连人带刀劈向老者。这是徐旭丹全力一击,她被这老者迫得颇为狼狈,势要凭这一刀挽回些面子。
老者起始时对徐旭丹的确存有轻视之心,但只看徐旭丹这一刀,老者已经不也小视她了。若是看在普通人眼里,这一刀也就是普通的一刀,闪过不就完了嘛,但老者却清楚,这一刀所含之力道,已经高出了徐旭丹本身的功力,这种现像只会出现在一个武功正在作层次式飞跃的人身上。
老者心想,若是下次再交手,自己未必会赢得了眼前这个姑娘。但今次这一刀就算再凶猛,却还不够老道。老者大喝一声,跃起身躯,伸手抓向刀背,却抓了个空。徐旭丹必竟在轻功上占了优势,竟凭轻功将凌空的位置硬生生的提高三尺,刀势依然不改的斩向老者后颈。
老者惊出一身冷汗,但却并不慌张,翻过身来,双手伸出,不偏不倚的,两手同时捏住刀锋。徐旭丹这一刀便劈不下去了,但却借此机会将身势下压,将老者压向地面。老者是背面朝地,若是这样被压下,等自己着地后,徐旭丹会有足够的能力趁地面阻住老者身势时将刀劈下,切断老者双手。
更要命的是,李别来此时竟已到了下面,手中短剑往上刺向老者背部。
另一方与沈春荞斗得难分难解的叶秋芸已经发现了这边老者的危机,猛提气力荡开沈春荞的剑尖,长鞭卷向徐旭丹的双足。沈春荞复又是一剑攻来,却不料叶秋芸一脚正好踢在握剑的手腕上,虽不至兵器离手,但身势却为之一阻。
叶秋芸的长鞭卷住了徐旭丹的左足,全力一扯,将徐旭丹扯飞,那老者没一顾忌,再次翻身过来,双掌将就快刺中胸口的短剑夹住,化去了这致命一击。
李别来另一手伸出,三点寒星射向老者,口中还叫道:“一大把年纪了,回家去吧。”老者立时撒手,手在短剑上一拍,闪过一旁站定。
徐旭丹在被扯飞的那一刻,已弓身一刀斩向长鞭,叶秋芸收鞭,徐旭丹落地。两方最终都是无功而止。
林落与那小刀之间的距离只有短短的三尺之遥了,小刀还是在飞快的修着指甲,不理林落的动静。林落又踏出一步,这一步竟在空中停留了片刻,才落地,一落地,小刀也动了,退了一步,但手上动作却是未停。
林落再进一步,小刀还是依样再退一步,但两人一进一退时,其它动作表情甚至眼神都未有丝毫变化。两人此刻比的是气机,任何一个先露出破绽都会为对方所趁。不过两人都不可能一直如此疆持下去,只是再等机会,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两人都会出手,到时将会是雷霆一击。
突然,从小刀的手上飞出一片指甲,疾射向林落面门。林落动了,也不闪避,出剑刺向小刀,指甲从林落发稍处擦过,剑已直刺小刀。小刀没有变招迎接,而是退,在林落的剑尖所迫下后退。他退,林落便进,剑尖离小刀的面门始终保持在三寸左右。

小刀已经退到马车旁,再无可退之处,手中小刀点向林落剑尖。林落忽然厉喝出口:“快走!”那边江飞流便趁这一声厉喝惊得众人手下一缓之时,赶马驶上木桥。小刀也被这一声厉喝震得心下一惊,不得不暗叹自己终是功力不如林落。
小刀受这一声厉喝影响,手上不免一缓,林落的剑已冲破他的防线,刺了过去。就在剑尖及肤一刻,小刀竟张口咬向剑尖。林落绝没有料到会有此一着,下意识的将剑收回少许,小刀竟笑了,一跃丈高,口中说道:“得于林大侠交手,三生有幸。”竟消失在旁边的丛林里。
那叶秋芸和老者见小刀遁走,也都甩开对手追随而去。几人怔立当场,不明所以,林落沉声道:“护车过桥再说。”徐旭丹和沈春荞立时跨上马越过马车,赶到了前头戒备。李别来也跟着马车过桥。林落则跟在最后,他实在担心那三人去而复返,所以一定要留在最后,但心下却在思索三人的下一步动作,其实他已经隐隐约约猜到,凶险将会在对面出现。
但林落却料错了,众人行到中间,木桥竟开始摇晃起来,林落急道:“快!”人已消失在桥面上,到了桥下。只见桥这边斜插在崖沿的四根横梁上面有一根竟早已被人切断,此时一受重,立时断开。林落无睱多想,脚踏在下面一横梁上,双手一托,将横梁托住。
徐旭丹等人则急催马匹过桥。但此时对面的峭壁下面却滚下一块一块的石头来。几人顾不得那么多,只好一面注意着石头落下在方位,一面走上那条只有丈宽的路,李别来则已翻身上了马车,他要为马车挡住那些下落的巨石。
下面在林落托住横梁时,那小刀竟出现在另一侧的横梁上,对林落笑道:“在刀某的记忆里,还没有让对手逃脱的记录,我又怎么会放过林大侠呢。哈、、、”竟自笑了起来。
林落冷声道:“只怕你今次找错了对手,在林某的字典里,还没有让我逃脱不了的对手,你也不会例外。”
“是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正是叶秋芸,她也是笑道:“上次匆匆一别,以为林大侠会学聪明些,不想还是会如此容易上当,真是、、、呵、、、”这笑声听在一般人耳里,当极为动听,但此刻听在林落耳里却如乌啼一般,这是致命的笑声。
林落已经回过头看见了她,还有她身旁的老者,两人都依附在崖沿上。林落淡淡的道:“蝎王小刀,妇人心叶秋芸,这位就一定是老丈夫高山石吧,黑白教三大护法都到齐了,林某真是荣幸之甚。”
老者阴声道:“废话少说,今日看你怎么逃脱。”说完一掌拍了过去,这一掌击向的是林落立身的那根横梁,真是无毒不丈夫。林落只好单手托住横梁,另一手出剑,剑气将高山石进攻的身势迫退。但叶秋芸的长鞭已经卷了过来,直接卷向林落托住横梁的那只手,最毒妇人心。但还有比她更毒的,小刀的小刀已经扎向林落的这只手臂。
林落若是撒手,横梁没有倚托,木桥就会坍塌,看上去似乎他只有待宰的份。但他却撒手了,奇怪的是桥却没有动静,原来他竟用一只脚将横梁撑住。这一撒手,小刀和叶秋芸都扑了个空,林落手中剑已刺向小刀,将其迫退。另一只手一反抓住叶秋芸的长鞭。
但此刻高山石已经绕到他的下方,往上攻过来,双掌直拍林落立在下面横梁下的右足。林落沉喝一声,一扯长鞭,将长鞭扯离叶秋芸之手,鞭柄扫向高山石,高山石再退。
小刀的小刀已经无声无息的刺向林落顶着上面横梁的脚,林落似是脚上长了眼睛,立即收回来,横梁没了倚托竟也没有下沉,当然是林落复又用手将横梁托住。
从三人开始进攻,到现在虽是几经凶险,但却只是一瞬间完成,不过还是让林落费尽了心思。他甚至在想,此次是否能活得了性命。
一行人在道路上闪避着从上方掉落下来的石头,不也有丝毫分神,李别来更是忙得不亦乐乎,展开步法,在马车顶上窜飞,一次又一次的将掉落的石头或踢,或拍,或挑,全都抛下山涧。
林落刚迫退小刀,叶秋芸和高山石竟同时攻过来,一取手臂,一取双足。但此时时机已过,上面的人都已不在桥上了,林落道一声:“失陪了”双足一蹬下面横梁,斜飞出去。
他这一飞出,木桥立时坍塌,三人也在这时窜出来。林落脚在岩沿上一点,跃向空中,准备跃到对面去。
叶秋芸和高山石窜出后攀上崖沿,而那小刀去是双足在下塌的木桥上一点,疾追向空中的林落。林落此时已窜出三丈高,就快要落到对面时,头顶落下一物来,抬头一看,竟是块斗大的石头,半空之中无法闪避,林落只好运足气力,双掌推出,将石头拍飞,但也因此身势下落,落向山涧。
林落集气丹田,硬生生将身势放缓,还抓在手里的那根叶秋芸的长鞭一扫,正好扫在那块下落的石头上,林落借助从鞭上传来的力道再次斜飞,但上方却出现了小刀,还是那柄小刀刺了下来,林落无奈只好出剑,剑刀相击,小刀借这反弹之力飘回到崖沿上。但林落的身势却复又开始下落了,此时徐旭丹李别来等人发现林落的危险却已是救援不及,众人都不忍再看时,便听得一声马鸣声,那匹林落的爱马前蹄人立而起,后腿一蹬,竟也跃向山涧,在众人惊呼声中,马已跃到了林落下方。
林落正在下沉时,突然感觉到背上撞着一物,也不细想,立时翻身双脚一蹬,飘身上了李别来等正在应付落石的道路上。这才发现自己竟是点在爱马的背上,林落立时跪伏在道路边缘,眼睁睁的看着这匹千里挑一的爱驹在下面山涧里摔了个血肉模糊。
林落目光中闪出凌厉的杀气,猛一抬头看向对面的小刀等人,沉声道:“小刀。他日若再相逢,你必是林某剑下亡魂。”
那小刀想说点什么来回击林落,但碰上林落的目光,硬生生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林落的目光告诉他,这句话必会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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