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九死一生的逃难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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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在自己脚下,要靠自己去走,无论前面是平坦的,还是坎坷的,只要我们敢于面对,不去逃避终能到达胜利的彼岸。
第一站计划到余江,因为还没有修通公路,仅有条较宽的人行道。我们三人,人生路不熟,信步面行,一颗心忐忑不安,万一碰上情况怎么应付,我一直默不着声的在考虑这个问题。
我们静静的走着,走过了无数的村庄,穿过了一片又一片的荒山野岭。走了一个穿心夜,还差几十里路到馀江,天就要亮了。三人决定到馀江吃早饭,好了解情况,决定下步行动。
太阳已经升上半天空,九点钟才踏上馀江县城的街头,准备找个小吃铺打早点。陡然间一片混乱,城里人往城外跑,城外人往河边跑,大家莫名其妙,随大流盲目乱跑。我们三人停了会儿,想弄清情况。可是问了几个都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跟着大伙往河边快步走。到了河边,人群混乱状态缓和下来,大家面面相对,不知出了什么事。有人起哄说是共军来了,于是大家不问青红皂白,随着就跑,闹得人心惶惶,真是哭笑不得。
河边离县城有两三里路,有人说县城早晚会被占领,不如到离这里路三十里的一个小圩镇躲锋芒。停靠的木船都是往里边开,可以搭船去。我们问了几条船都说水浅不能起航,我们说帮他推撑,都不同意搭;沿河往上走,约摸走了一里多路,一条渔船打招呼,可以搭我们去,我们很高兴,上船发现他们是一对年青夫妇,要我们搭他的船,看我是个正规军人,不会胡来,好给他保保镖。当我们谈到还是昨天中午吃了饭,他俩夫妇很同情,立即煮饭我们吃。船逆流而上,钟曹两君帮助撑船。果然不出船主所料,沿河都有不三不四的军人拦船,我出面应付,这些游散兵就不敢逞强,一路顺利到达圩镇。
太阳已经遍西了,这里虽然渡头不大,就摆满了大小木船。为安全计,我和钟君登岸去区政府打听。区政府只有一个值班的,值班的说中午就和县里电话不通,虽不了解实况,但可预料不妙,你们不如马上离开这里,到孙家堡去,那里消息较灵通,离这里不远,天黑前可以到达。我两回到渔船,要求船主把我们送到孙家堡。船主推辞水浅,又是逆水,半夜都到不了,还是步行好。在船上草草叫了餐饭,钟君拿出两块银元付船费,又考虑到两条被子大笨重,步行不便携带,不如放在船上,请船主保管一下。船主乐于助人,满口答应,并留下他的姓名地址,退还了两元钱说太平了,凭留下的地址找到我,一定原物奉还,决不食言。我们向他们夫妇俩表示感谢,立即离船登岸,朝孙家堡进发。
三人急忙行走,走到铁路边已是晚上九点多了。发现铁路那边有间小木棚,灯火明亮,越过铁路叫开门,原来是对老夫妇在这里守铁桥。我们把当时处境告诉老师付,老师付通情达理,对我们表同情,吩咐他老伴煮面条给我们充饥。告诉我们刚接到电话,通知十二点钟准时炸桥。手指鹰坛方向,那一片通红就是鹰坛,已被共军占领。你们打个点,赶快通过铁桥,往左边走四五里路就是孙家堡。感谢老师付夫妇关照,吃饱了肚子不收分文。我们不敢久留,告别了老师付即向孙家堡走去。
很快通过铁桥,按老师付指引的路,很快到了孙家堡。本想进街打家饭店住一晚,考虑到夜深人静,关门闭户,在这动乱时期,旅社是不会随便开门的,还是到圩外找家伙店歇歇。正好在家伙店门前刚坐下,就听街上打锣高喊:“老乡们,共军快要进圩了,大军是保护老百姓的,大家不要怕,不要惊慌,不要骚动。”
喊声由远而近,真叫人手足无措,赶快提起行李拨腿就小跑,好在天气睛朗,天上有月亮,约摸走了一公时左右,发现靠马路左边丘陵地上有栋木板大宽房,走近一看,里面挤满了人。敲开门,没有睡着的都围上来问长问短。大家共同关心的就是共军到了哪里。谈到在孙家堡的情况时,大家都很惊慌。有的马上想走。经过了解,这一百多男女大都在外地工作折赣南人,同病相联,共同希望要回到家乡才好。于是挤满了人的一间大木房,站出一小块地板给我们三人躺下。这间大木房是铁路工人的住房。
次日东方发白,大家不约而同捡点好行李往门外走,走到马路上时,一伙人围着我,都说要跟我回赣州。我说我也人生路不熟,能否胜利回到赣州很难说。在这火烧眼皮关头,大家互相关照,互相帮助,逃出虎口回到家乡为上策。可是走上一里路,同床异梦,各打各的主意,各走各的路,仍然是我们三人同行。
我们操小路走,已经是中午时分,还没找到吃早饭的地方。问了个四十开外的工人模样的老好人,他提醒我们找保长。这是个办法,管他用心如何。我们先找到保长家,保长不在,一位三十开外的妇女(估计是保长老婆)接待了我,我把来意告诉她,请她帮助,吃了多少,给粮食补供证,可向县政府报销补还。她满口答应,叫我把另两人找来喝茶。我们三人在保长家,心情很不安,保长不见面,是否有诈。但在这饥肠辘辘的关键时刻,只有小心等待。很快这位大嫂煮好了菜饭,我们狼吞虎咽吃完饭,给了20斤粮的补给证,她不收说要等她男人回来,再三挽留我们多休息。我们考虑保长家不是久留之地,借口说要跟路,放下补给证,谢过大嫂,出了村,踏上去抚州的大道,三人才放下心,不禁脱口好笑。
这是条较宽的人行道。第通过一个村子,家家关门闭户。午后,在一片荒郊地带,路旁有座古庙。三人进去叩首朝拜,请菩萨多多保佑。稍休息,我问守庙的和尚去抚州的路程,他详细的告诉了我。问他为什么沿途不见老百姓里,他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闭口不说沿途为什么这样凄惨。
离开古庙,顺路而行,心里很纳闷,眼见如此情景,恐有不祥,但有什么办法,明知山有虎,也只有硬着头皮向虎山行。
太阳偏西了,发现前面有座大村庄。三人好不喜欢,进了村可以问个究竟了。走进村才知道原来这里是座圩场,零零落落几十户人家都锁上门,连家禽家兽都不见踪影,到处乱七八糟,有如洗劫后的残象,看过去令人心寒。边走边看,发现左边有家还开着门,走过一年,是家简陋客栈。一个老汉出来,我们说明来意,老汉说:“我这里很不像样,不好意思接待,”我说没关系,随便能住就行,还请搞点吃的。他说好吃的都抢光了,只有薯头拌饭,我说只要能填肚子就行,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么多,就这样住了下来。
放好行李,三人走出店门,信步而行,把整个圩场看了一下,没发现一户人家有人,到处零乱不堪。回来看了一下房子周围,占地面积很宽,就是建造简单,后面开了几块菜地,其余灌木杂草丛生,再过去是山坡。我跟他两人讲:“晚上如果发生情况,出后门往右边灌木丛中走去,三人同行,不能离开。”钟君说:“但愿菩萨保佑,不要出事就好。”
回到店里,老板已点一了油灯,摆好菜饭,老板表示欠意,没有什么好招待。
我说:“有这样我们都很感谢了,粗茶淡饭能吃上都好。老板,我问你,怎么家家都关门闭户,人都到哪里去了。”
老板回答道:“老总,不瞒你说,前几天二十三军从这里经过,比土匪还坏呀,抓丁拉夫,打家劫舍,闹得鸡犬不宁,老百姓就都去亲戚家躲乱了。“
“那你怎么不走?”
“我是外地人,家在江苏,抗日战争逃出来,在这里待了十多年,总算有点家产,可无亲又无戚,一则怕丢了房子,二来无处可走,两个儿子都被抓去当兵了,现在也无信息,剩下我、老伴、女儿三人相依为命,艰苦度日,现在什么都被抢光了,剩下几间破房子,唉,有什么办法呢?走又无处走,就是来了,又能把我怎么样呢,都是中国人嘛。总不至于活不下去吧……”
我默默的听着老汉的陈述,觉得他有满肚子的怨气。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国民党之所以一败涂地,败就败在这些,在老百姓面前为所欲为,在敌人面前闻风败北的军队,有这样的军队如何巩固政权,如何江山不易主。
粗茶淡饭与保长家那吃的早餐相比当然要差,他们俩吃不下去,我倒吃得还香甜,也许我过惯了艰苦生活,也还是饥不择食,能填饱肚子就好。
饭后稍休息,找来两块门板,三人挤在一起,还好,平平安安度过了一个晚上。次日清早,本想付了饭钱,谢过老板就起程。可老板娘已把早饭煮好,再三挽留吃过早饭再走。饭后他俩把仅有的几块钱给了两元老板做为饭钱,老板怎么都不肯收,还说留下来关节眼上好派上用场。你们三个好人,今日光临寒舍真是棚壁生辉,三生有幸。可惜没有好招待你们。你们沿着大路走去,估计下午可到抚州。我们谢过老板夫妇,踏上去抚州的路程。
去抚州的大道,越走越宽,两旁稀落的村庄也越来越密集。行人也越来越多,看样子抚州城不远了。已经是午后时分,还未吃午饭,肚子在翻云覆雨了。三人忍耐着,到了抚州再说。
到了抚州,太阳已经偏西,找家普通伙店住下,蒙老板关照。现铺不收住宿费,只收饭钱。安顿好,和钟君上街打听去赣州的班车,还到运输局探问便车情况,都说前几天停开了。
次日吃过早饭,三人同去运输局打听,得知还有最后一班车,我们赶到车站,空无一人。听老乡说,这最后一班车都是车站职工家属,挤满一车很早就开了。三人考虑找便车也难,这里不能久待,还是步得好。
离开空车站,正要踏上正规公路时,发现马路上有一支七零领八乱的部队向南撤。三人犹豫要不要插进去,不插不知多久才能过完,随在后面前进的速度就会受影响。插队,又怕有所不测,万一他们起歹心,逼我们补充他们的部队怎么办?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决定还是插进去和他们一起走,公开向他们亮相,我们是有组织,有系统,手续俱全的,相信他们也不敢随便乱来。三人主意已定,仰首阔步往队伍里走。
我们走在中间,比他们走得快些,双双眼睛望着我们,士兵们也不敢多事。混在里面走了一段路程,一个当官的走近我面前,礼貌地问我是哪个团的,我客气的告诉了他,“学校刚出来,分配在十五团,由团派在馀干招兵,因时局紧张,奉命撤离,率两名新招来的学生回赣州团本部报到,请问贵姓?”
“敝姓陈,现在十八军司令部直属团任连长,真巧,我原来也和你一样,民国二十八年在上饶八团入伍,后来改上瑞金中央军校三分校,毕业后就一直在十八军任职。”

“呵,原来我们还是共一个团,我是三二年在宁都入伍的,前后相隔几层,老大哥,请多关照。”
“哪里哪里,都是自己人,同病相联,你放心好了。”两人边走边谈,谈得很投机,还招待我们三人一餐午饭。
饭后陈连长因事不能和我们同行,我们向他告辞,加快前进速度,沿途一群一伙的在公路旁树阴下开饭。我们走出了部队行列,把他们甩得老远。三人喜笑开怀,今天即解除了怕抓壮丁之险,不定期感谢萍水相逢,素不相识的陈连长招待一顿午饭。
已经近黄昏,还没有发现伙店,心里有点慌,今晚哪里过夜,走着走着,发现左边离马路一百多米的地方,隐隐约约好像一栋独立家屋,不管三七二十一,今晚就借住院哪里了,急行前一看,原来是座庙,大门关闭,推开侧门,一位四十开外的妮姑来打招呼:“啊弥佗佛,施主,是否投宿的,大厅两旁连铺已住满了,饭也完了。附近没有伙店,请这边施主挤一挤,让三个铺位出来。”毕竟是逃难之人,相互同情,让出了三个铺位。钟君说:“谢谢师付的关照,吃饭问题就不麻烦了,请弄点水喝就可以。”喝了水解了渴,三人和衣而睡。
天刚蒙蒙亮,人群就骚动起来,天大亮只剩下我们三人,怕路上难找吃的,请妮姑供应早饭,感谢师付的招待,吃了一餐素饭,再三不肯收费,还说“啊弥佗佛,你们是好人,一路平安。”
近中午时分,发现前面有检察站,钟曹两人有点犹豫,怕抓壮丁,不敢前行,但又无路可走,进退两难,我说:“事已至此,破罐子破摔,总要闯过去。”
两个把关的士兵不准我们通过,借口要检查,检查完毕,一切符合通行手续又故意刁难,说什么这两个人留下来,指我,说你可以走。
我说:“手续俱全,凭什么要扣人。跟你们讲不清,走,我找你们负责人讲。”
一个士兵领我到值班室,介绍说,“他就是队长,有话跟他讲。”
我说:“请问队长,是哪部在这里设检查站的?”
队长说:“十八军,怎么样?”
“刚才你们弟兄不准我通过,这是什么道理?”
“有合法手续吗?”我递给他团部的命令和通行证。队长阴阳怪气的说:“这两个人留下来,你可以走。”
“要走三人一起走,要留三人一起留,队长,你是同行,上头命令我领着两名新兵去团部报到,不管碰上什么困难,一定要完成任务,我能抛弃他们回团部报到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还做出大水冲龙王庙,自家人拆自家人的台,违法乱纪的事,太不讲理了,我跟你讲,不放人,闹到军司令部我都要闹。”
队长无言以对,自知理亏,敷衍说:“这一站算你侥幸,下一关你也通不过。”手指卫兵,“放他们三人过去。”
我说:“再见,后会有期。”
过了检查站,钟曹两君感激得涕泪并流,说能碰上我,真是三生有幸,要不然恐怕回了不家了,我说别难过,有我在,保证不会把你两甩掉,到了南城,我去找mP队,请他们帮忙找车,就更可靠了。
下午到了南城,住在车站一家伙店里,一个三十开外的老板娘招待我们吃过饭。即进城去找mP队,找到他们驻地,房东说三天前就撤走了。听了这话,犹如从头上淋了一瓢冷水,凉了半截。希望成了泡影,不敢在街上乱走,赶回伙店,当晚就住在这里。次日吃过早饭,老板娘告诉我们:“二十五军车队今天向赣州撤。你们可以去问问,能不能搭他们的车,沿这条不通车的林阴马路走一里左右,就到了车队驻地。”
我们按老板娘所指的方向走去,果然有二三十辆中型吉普和大卡车摆在马路上,待命出发。我问了辆空车,说可是可以,不过要有上级的指示,正在交谈中,一个司机说:“诺,参谋长出来了,我们归他直接指挥,你去问他吧!”
我跑步前进,在参谋长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军礼,说明来意和具体困难,恳请参谋长帮忙,想不到参谋长这样豁达大方,满口答应可以,并指示驾驶员让我们上车,马上出发。这位司机阴笑着说:“想不到参谋长这样看重你们,真有福气,上来吧!”
车队在公路上奔驰,看过去真有点气派。下午车队到了离广昌一里路的三岔路口,司机说他们要进驻地宿营待命,没有命令不敢行动,你们到广昌车站看看吧!
在广昌车站,意外的发现有家南康客栈。三人很高兴,在外地遇上故乡人,尤其是在这患难之时,更是美得不能再美了。老板姓钟,对我们很热情,晚上摆酒设席,为我们洗耳恭听尘压惊。在坐还有广昌保警中队的钟队长,大家一见如故,谈笑风生,非常融洽。谈到当前形势时,钟队长和钟老板都很关心,毕竟身在异地,不能不考虑今后问题。
我说:“钟老板是生意人,只要安分守已,老实经营,可能不会受多大冲击。钟队长你就不同了,你所从事的是地方武装,准军界,大小也是个头头,况且难免有得罪人的地方,又是外地人,能走就走,不能走也要避避锋芒,干脆解甲归田回老家,千万不能跟地方势力混,你不是本地人,首当其冲的就是你,不能不考虑。钟队长恕我直言,因为我们是同乡,同病相联。所以才推心置腹,直言不讳,说得不对,请原谅。”
钟队长频频点头,钟老板说:“张君很有见识,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你不能不慎重考虑。”
次日,我向钟队长打听去赣州的车子,他告诉我前面那个穿军装的高个子,是某师汽车连的连长,他原来也是干你这行出身的,我跟他有一面之交,待人诚恳,你不妨去问问他。我来到那连长面前,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个军礼,简单的谈了目前的情况,请他帮忙解决车子问题。他很客气,说他的车队什么时候出发,还没有命令,不敢答应。你不妨去下面钨砂事务所问问,搭便车更方便。来到钨砂事务所问负责人,答应明早七点钟来看看,能容纳下去就可以。
看来今天要在广昌待一天。即然路过广昌,就顺便去古竹矿山看看哥哥。可是钟老板说,早上四五天前南康的工人全都走完了,有的乘车,有的步行,回家去了。
次日,天刚亮,我去钨砂事务所探看,一辆满装家具的旧卡车,正停在门前坪上,准备开车。我赶回客栈,告诉他两人准备,谢过钟老板,赶到事务所,叫他两人上去车顶,用绳子绑好身子,我就开车时站在车门踏板上。我们准备就绪,又来了五六个个人搭车,驾驶室坐不下,只有扒在车顶上。于是连家具带货挤得满满的,车子出了事务所的院门,仅走了三里路就停了下来。司机怕出事,停下车把人赶下来。我支持司机安全第一,协助司机要求大家都下车,我们三人告别司机先走,司机丢眼色做手势。我们走后,五六个人还在纠缠司机。我们离开车子走了三四里路,车赶上了,在我们面前停下,暗示赶快上车。烧木炭的老爷车走得很慢,近黄昏才到达宁都。
在宁都靠河边的南街口下车,无意中碰上一个素不相识的过去同团难友,早脱离部队,在宁都混日子。他见我这种打扮,意识到是同行,主动向我打招呼,聊了几句,表示对我目前处境很同情,并自我介绍是宁都人,姓李,这一片混得很熟,有什么团难可以帮助解决。我说眼下的困难就是今晚住宿明天去赣州的车子。他表示:“车子就你坐的这辆,我跟司机讲,他不敢俏。”果然他向司机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无论如何还是要麻烦你把他们三人带回赣州,司机答应车出毛病,明天不一定能跑,能跑的话也要很慢,他向司机挥挥手说,“不管怎么样,在这关键时刻,一定要请你帮忙。”回过头来对我们说道:“好吧,车就这样定了,今晚吃住问题包在我身上,随我来。”他把我们带到南街的大同旅社,一进门,先向老板打招呼,“这三位是我的朋友,今晚麻烦招待,住宿费就记在我名下。”随即叫了几个菜,一瓶酒,四人坐下来,这位难友很远爽直,萍水相逢初相识,就滔滔不绝谈起他的身世,为什么要离开部队和在宁都混得怎么样等等。随即他又问了些目前的形势和老团的情况,走时说明天一早相见。
晚上,我领他两到街上走走,街上行人零落,比抗战时大后方显得更加冷清萧条。我旧地重游,此情此景,感慨千万。
第二天一早,赶到停车处,昨天硬矿物局那辆车不见了,有几辆车问了问,都说不能走。赶回旅社,姓李的还没有来,我们简单的吃过早饭,钟君说:“看来姓李的不一定靠得住,即然没有车,干脆走路,等下去不要给绊脚石绊住,进退两难,那才苦呢。
从宁都出发,朝于都方向走了几十里,来往行人和路旁不三不四的人眼睛都盯着我们,我有所察觉,钟君也有此敏感说:“要不是跟着我这个穿了老虎皮的老总,我两个寸步难行。现在心里也还不安,不如操小路安全。“钟君言之有理,为了防患于未然,改道走小路。
太阳快要下山了,到了于都靠江边的一个圩镇——曲洋圩,探问了一下去圩都或赣州的民船,令人失望。只有找家客栈住下,为了避免被抓壮丁的麻烦,我先去乡公所联系,有个姓赖的在值班。他告诉我去曲洋街某某客栈住,是乡公所一个干事开的,他写张条子,没有哪个敢找麻烦。我心情不安的和他两人住进这家客栈,还好,一夜没事。
天亮了,为了赶路,我们起得早,沿着乡村小道,到银坑才吃早饭。在银坑车站,打听了一下去赣州的车子,车站的人告诉我们,莫说班车,连货车这两天都很少,看来还是步行可靠。
到了于都,已经近黄昏,三人商量办法,曹君说“干脆到江边找船送到赣州,船钱的问题到了赣州好解决,我有个叔叔在第三编练司令部当军需主任,有的是钱,相信不会出问题。”
钟君说:“好,全靠你了。”来到江边,事有凑巧,正好有条民船放空去赣州,费了点口舌和船主交涉,最后商定,钟曹第人一块银元,我是军人,可以免费,到了赣州一定给钱。三人上了船,在船上吃过晚饭,就在船舱里和衣而睡,几天来的疲劳,因陋就简,也睡得很香。船顺水而下,天蒙蒙亮就到了赣州,安全踏进家门口,内心多么高兴呀,
离船上崖,船老板无耐,只得随我们去曹君叔叔家取船钱。我和钟君有点犹豫,热受冷遇。曹君则一再表示他叔叔热情好客,何况在此患难之时,尤以为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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