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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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方坐定,受邀的黄国丰、怀德济等人也前脚继后脚来到了兰苑。
曾聪道:“黄县令才来,错过了好戏。”
黄国丰道:“因公务缠身,姗姗来迟,还望诸位海涵。”
怀德济道:“我也是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下个月就要出海了,忙于在打点货物。这不刚从码头回来。”
曾聪道:“迟到了可是要罚酒的。”
黄国丰道:“这不是刚刚好到嘛!”
杨显道:“刚刚好?我们都等了你们半响了。”
众人笑。
怀德济道:“我和黄府尹下午都有要务在身,各位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杨显道:“这怎么行?”
黄国丰道:“要不这样,我们问问李坊主,看她怎么说?”
曾聪道:“好,李坊主,你看怎么处置这两个人?”
李惠兰道:“那就……少罚两杯吧。”
杨显:“少罚,还是要罚的。”
一桌人热闹起来,这兰苑客餐厅的环境也把这些新老朋友的氛围烘托得融洽了。
午餐之后,客人便都渐渐散去,几个丫环在清理残余的盘羹。
吴太明和李惠兰在花园中沿着小路慢慢地走。
李惠兰道:“这次多亏了你父亲想了这么周全的办法。他在一夜之间建起隐龙庄,又命你化作人形来帮助我,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
吴太明道:“李坊主是我们太氏龙族的大恩人,我们来帮李坊主是理所应当的,您又何必客气?”
李惠兰道:“只是这回苦了你了。你既然化身为大理商人,那这两年便要在大理、隐龙庄和临安城之间奔波,不能常和到家人在一块了。”
吴太明道:“我只要回到隐龙庄,还是很方便回到湖底龙宫。父王在隐龙庄和湖底之间特别设置了通道,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而且,两年的时间,相对于龙的寿命而言,也是短暂的。”
李惠兰道:“你说的对。这个时间对于我而言,也是很短暂的。”
吴太明道:“再过四五天,怀先生的船队就要出海了吧?”
李惠兰道:“是啊!”
吴太明:“黄豹精的头颅,交给他们,你放心吗?”
李惠兰道:“虽然黄府尹派重兵护卫,杨将军又是统领,对付人类是绰绰有余。但是……”
吴太明:“你是怕黄豹精的头颅会吸引到非人?”
李惠兰道:“海中的妖类远比我们能想象的要可怕。”
吴太明道:“是啊。东海龙王的体型比我们这里的江河龙王的体型大好几倍。”
李惠兰道:“除此以外,我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总觉得,杨将军似乎对我还有一些成见,或者说是怀疑。很难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也让人感到可怕。”
吴太明道:“可怕?你不知道他想什么,难道就知道别人想什么?”
李惠兰道:“当然。黄府尹为人豁达,曾侍郎待人宽厚,怀叔父处事诚恳。他们的心思都比较容易让人知道。唯独这个杨将军,你看他为人谦虚,处事谨慎吧,却从来不知道他那张脸后面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吴太明道:“我也觉得这个人有点琢磨不透。不过,他想什么终归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们也没法干预呀,对吧?”
李惠兰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吴太明道:“顺便问一句,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你也能知道我想什么?”
李惠兰道:“你对你的父亲言听计从,你连自己的想法都很少,还用得着知道?”
吴太明笑了,说道:“那也未必,想法还是有的,不过我爹的话总得听吧!”
李惠兰:“你就做你的孝顺儿子吧。好了,我到了,招待客人也累,中午休息休息。你也回去休息会吧?”
吴太明道:“我就不用午休了。趁着会,和我的那些部下去临安城里办一些采购,驮回隐龙庄用的。”
李惠兰道:“好。晚上回来吃饭么?”
吴太明道:“来得及就回来,我走了。”
李惠兰于是开始午睡。虽然她是白狐修炼成精,但变化为人身之后,损耗是同样的,疲劳在所难免,所以休息也是必要的。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山林中被一只黑色的狮子追逐,当狮子扑过来的时候,又是那个少林寺的比丘,拦住了狮子的来路,却被黑狮扑倒……
她忽地惊醒,吓出一身冷汗。三百年了,这个阴影始终在她心中缠绕。而那个少林比丘,圆寂之后,是否已经去了佛土?又或者,再度投胎到人世间。那么,他在哪儿呢?
吴太明和他的伙计们来到临安城的街市上。身为龙子,太明是第一次化作人身,堂堂正正地在琳琅满目的集市上晃悠。
他看见有茶馆、面馆、饭馆、旅馆、酒馆、药馆、武馆、驿馆,还有布庄、鞋庄、衣庄、纸庄、钱庄,有菜园、果园、花园、书院、寺院、宅院,也有春院。
吴太明度一一逛了一遍,但凡可以采购的都采购了一些。最后,他和伙计们来到了春院。结果一进去就傻了眼。这龙子太明虽然还没有定亲结姻,可也到了合适的年龄。千屿湖的龙宫也有很多丫鬟舞女,太明本以为自己身在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之中。但一进入这临安城才发现大宋国的地大物博和临安城的繁华似锦。而此刻,一进入春院,才知道什么叫做烟花满楼。
他的伙计们都看花了眼,有几个已经把持不住与人搂搂抱抱,而一大群丑女庸女美女一看到他那华贵的衣饰和非凡的气质,就把他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嗲嗲呢呢的,脂粉气扑鼻。

吴太明大声问道:“你们这里卖什么?”
有人答道:“卖春。”
还有人道:“公子,我们卖艺。”
许多人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吴太明道:“春有什么用?”
这时众人一愣,有人答道:“春能使你容光焕发,**蚀骨。”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吴太明只听清“容光焕发”四个字,却没听清后面四个字,心道:难道这里卖胭脂的?于是又问道:“那多少银子一斤?”
有人却被吴太明逗得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众人都觉得好笑,也跟着笑,有人把价钱算了一下,道:“我们这贵人30两银子,才人10两银子,丽人5两银子,美人2两银子。若按一个人九十斤算,公子您说,得多少钱一斤呐?”
吴太明心道:原来是卖丫鬟奴婢的,怪不得这么多人围拢来!
恰巧隐龙庄还缺少一些仆人,特别是女仆,千屿湖龙宫也没那么多会法力神通变化**形的鱼精。所以龙王吩咐过他,要特别买一些人类的丫鬟奴婢养在隐龙庄里,供使唤。太明想淳安的丫鬟虽然能干,却未必有临安的丫鬟长得标致。
他一高兴,于是就说道:“那我要贵人五个,才人十个,丽人二十个,美人五十个。”
老嬷嬷一听吓了一跳,心想今儿个是那阵风把财神爷给吹来了,可别给跑了。急忙腾出来一间上宾房把所有人都叫来,道:“公子啊,我们这还有临安最有名的贵人舒淼淼,公子要不要见一见?”
老嬷嬷于是把她引出来。吴太明一看,他虽不知道什么羞花闭月之容、沉鱼落雁之貌,却也觉得眼前女子艳丽非凡,于是道:“这个也要!”
老嬷嬷于是让舒淼淼先下去,道:“她与旁人不一样吧?”
吴太明道:“是不大一样。”
老嬷嬷道:“这就对了,她可得要五十两银子。”
吴太明道:“她也就五十两?要了。”
老嬷嬷一听心花怒放,心想今天是大财神爷爷降临,明天我一定烧高香。于是问道:“那其他人怎么安排,公子你们一共也就来了十几个人,您要住几天啊?”
吴太明道:“什么住几天?这里是五百两银票,你过五天把人送到千屿湖隐龙庄,到淳安县码头我有船接。”
老嬷嬷一听,当时脸上的红光消了一半,说道:“公子您不是开玩笑吧?我们这的姑娘可不出去,这是咱们这行的规矩!”
吴太明道:“人我是都要了,怎么,您又不卖了?”
老嬷嬷一听,心思转得飞快,心想这位大财主原来是想买我这里的人。原来他也是做我这一行的,怎么开窑子还开到岛上去?看他样子也不像来捣乱的,那我价钱可开错了。
老嬷于是说道:“哎哟公子,原来您是要替这么多人‘赎身’呐!您这可真是大善举啊!我还以为您是今儿个晚上在这儿找乐子呢!你若是给他们赎身,那价钱可不止了。”
吴太明道:“赎什么身,我来买丫鬟使唤。你要涨价就涨吧,你卖的这么便宜我这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总不能让你亏本,是吧?”
这江河湖海的龙宫里压根就没有妓院这么回事,吴太明不管老嬷说什么,他当然也不明白。但是吴太明说什么,说“卖丫鬟使唤”也好,老嬷却只当他打谜语开玩笑,不管怎么着,生意做成就行。
老嬷一想,这可不是小买卖,就问道:“我这儿人是有的,但公子要给这么多人赎身,恐怕这花费就要比原先多了许多了。”
吴太明道:“你且说来听听无妨。”
老嬷又问道:“公子可不是拿我取乐吧?”
吴太明道:“你要是舍不得卖我就走了。”
老嬷忙道:“公子先坐,我说给你听。在我们这,黄金五十两赎美人身,黄金百两赎丽人身,黄金二百两赎才人身,黄金四百两赎贵人身。若是刚才那位舒淼淼,那可是要黄金一千百两的呀!”
吴太明道:“那按我刚才那单子,总多少两?”
老嬷道:“哟,公子,按这么算,那差不多可就得黄金万两啊!公子,您可不能给她们都赎了身,您可得给我留着点,要不然,我这惜春院这接下来半年就得关门咯!”
吴太明道:“那好吧,我再开一个单子,呃……美人二十个,丽人十个,才人五个,贵人五个,再加上刚才那位舒……”
老嬷道:“舒淼淼。”
吴太明道:“对,就是她。”
老嬷道:“公子,这一算下来……一共是黄金六千两,你看行吗?”
吴太明逛了大半天的街市,也学会讲价了,于是摇摇头,然后伸出五个手指头。
老么一看就笑了,道:“哟,公子你看这,您这不是要我送您一个舒淼淼么?你看要么就五千七百两吧,这可不能再少了。”
吴太明也不是说话,还是那五个手指头,摇晃了一下。
老嬷一咬牙,应道:“黄金五千五百两,行,就这样了。”
吴太明道:“这里是一百两黄金,我预先给你,当作定金。人今天我叫我的管家在你这里选好,过五天派马车来接,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看可行?”
老嬷道:“行,行,怎么着都行!”她那时眉开眼笑,一想到这一天就把十年的生意做了,能不乐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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