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转载:真爱情缘二《抱歉,你只是个妓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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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3月中旬,有个很重要的文件存在家中的电脑里我必须回去拿。我故意在外面流连到凌晨2点才回家,这样就算夏鸥在家,也已经睡了。轻手轻脚开门,像个鸵鸟般地进屋。电脑在客厅的,所以我不必担心夏鸥会发现我。可是我一抬头就看见夏鸥了,她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马上跑过来给我拿拖鞋。她原本就瘦小的身子现在只瘦得一把骨头了,瞪着双充满欢喜的大眼睛把拖鞋快速递给我:


“你回来了?来把鞋换了。”她清脆地说,故意把声音抬得高高的,却还是在最后两个字的尾音时听出点哽咽。女孩夏鸥把鞋放在我脚边,等着我脱了鞋,她又把我的皮鞋放进鞋架。两年来她几乎每天都做这些事,表现得熟练又轻松。后来她怀孕了我就不让她做了,我体贴她的身子,而她总是不满的说“你别剥夺我唯一的喜好嘛!”


我以为我可以不爱她了,经过那些事,至少可以少爱一点。可是当时,我看见她习惯地伸出手去捡我换下的鞋时,竟然眼眶发热,我努力控制住自己没去抱住那瘦弱的躯体。我以为我时常听见的小满的唧唧喳喳会冲淡点我对夏鸥的爱,只是也失败了。看见夏鸥时,我就明白我根本无法不去在乎她。


“你怎么还不睡?”我问。指甲在大腿肌肉里深深的掐,警告自己别对她太好。一个妓女!她冲我一笑,天真,但是没回答我的话,只说了声去给我倒咖啡——我有晚上喝咖啡的习惯。我看着她的笑,我就觉得自己又要走进她妖娆的圈套了。


倒了咖啡出来,她就搬了凳子依到我身边坐着。我不回头也知道她在平静地看着我,这是她以前每天都做的活动。我实在太不习惯这一循环了,那熟悉的味道让我心软,但也知道只有这味道能让我活下去,并且生生不息。写好我要的东西后,我起身,努力不去和她的眸子相碰,不给她捕捉我的机会。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她说,又向浴室走去。
“呃,夏鸥……”
“嗯?”我叫住她,我想告诉她不用了我不在家睡,面对她明显的兴奋神态我竟有些说不出口。
“我……唉,你自己去睡吧。我吃点东西就回公司了,那里还要处理些事。”希望这个苍白的理由可以让她好受点——谁会拼命到在凌晨去处理什么事情呢。她看了我几秒,就不声不响地去给我烧菜,其实我根本没什么胃口。十分钟后,她把菜上齐。她说你快吃吧,你一定没吃饭,就坐在我身边看我吃。


我犹豫了几秒钟,坐下拿起碗筷,忍不住还是问了:“你这几天几点睡的?”因为我看她今天的架势,似乎每晚都等我到深夜。她看着我,没说话,只摇头。


“没睡?”
“嗯,但是我白天可以睡的,在学校。”我很心疼,但是不想让她知道。低头吃饭。


吃完一碗,她连忙又给我盛了碗汤,这也是她以前爱做的事,我感到我的心酸得不能负荷了。在瞟到她盛汤的手,拿着汤匙微微地颤的时候,我就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怜惜。我缓缓拿下她手上的汤匙,让她转过身面对我,然后好象烈士般义无返顾地拥住她,一感觉到她瘦弱的身板,立即塌实又温暖。


“让我拿你怎么办?让我拿你怎么办呐?”


“我只是在等你,做到我能做的最好的。”她声音立即带哭腔,也紧紧的抱着我。我摸着她的发,柔顺又细软,贴着她的面,熟悉而清香。那瘦得跟猴子似的身子是我久久的吸引,我永不想在拥着夏鸥时放手。但是她为什么又那么地邪恶?以前那么对她母亲,现在又这样对我?对她在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残忍她才能活下去吗?我扳过她,看着她的眼睛,红红的,我说你这个坏女人,但是我竟不能自抑的爱上你这坏女人啊。她没分辨什么,眼眶更红了。


“你告诉我,你那晚和谁,干了些什么,好吗?”我还是要问的,而且要她亲口告诉我,不然我一辈子都会被心中那点淤血搞得精神颠覆。她摇头,眼睛张得大大的,皱了眉头,做了我见过最大的面部表情。


“你说啊!”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你别问,好不?”她用近似于乞求的声音说,好象只无助的白兔。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那你希望我怎样?带着这分灰色的自尊阴影跟你过一辈子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想过要认真跟我过?”我吼,近似咆哮。然后我就看她哭了,她坐在沙发上哭。这是她第三次哭,也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泪。


夏鸥哭了,殷殷切切的声响,微微轻耸的瘦肩,泪水放肆地滑在脸上,再快速的滴落到地上。她似乎不想也不喜欢流泪,就拼命用手背去擦拭脸上的水,擦得又狠又快,我担心我再不阻止她,她会把自己的脸弄破。


“好了,别哭了。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一个人挨。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有什么事告诉我好吗?夏鸥,乖啊,听话。来,告诉我。”我蹲下,轻哄。温柔的用拇指为她擦泪,不停的对她说话。她是只猫,敏感而聪明,需要你用尽全力的感触,才能让她感受到你对她的在乎,我现在唯一没做的就是把心挖出来给她看了。过了好一阵,泪没流了,再哽咽了一段时间,她才完全平静下来。


“你真想听?”等她这话我等得心都麻了,于是当她这么一说我就激动了,我当时就发誓无论怎样我都原谅她。
“嗯,我必须要听,因为我要和你一起生活。”我以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是她的第一句还是吓坏了我。
“我长到现在,一共被9个男人强*过。”她说,眼睛里又恢复了那种淡然。我以为她在说我吃了9颗樱桃,但是她说她被9个男人……我惊讶地没合拢嘴巴。
“还要听吗?”她微带嘲笑的问。我望着她,我想我开始有点了解她了——妓女夏鸥。
“恩,你说吧。”
“我的初*是在11岁,那时母亲第一次带男人回家,那男人趁我妈不在时,强*了我,然后对我说,如果我告诉别人,他就要打死我母亲,于是我谁都没说。后来,母亲的接连七个男人都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他们事后都用母亲威胁我,而且他们知道绝对成功。”


我听着,点了一根烟。烟雾弥漫,我就看不见夏鸥,也看不清她脸上的平静。


夏鸥看着她手上的茶杯,继续说:“他们大多都把责任怪在我身上,说我……用眼神引诱他们,说我天生就是我妈的代替者。你能想象一个仅13岁的荡妇吗?那时我还没满13岁。”


我陷入惶恐中了,我不敢去想我深爱的女人有个什么样的童年。我在心里不住地责备她母亲,一生周旋在男人身边,时刻都想保护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连这些都注意不到。夏鸥太会伪装了,我熟悉她平静得像两口井一般深的眸子。


“13岁时母亲做了一个男人的情妇,这个男人十分有钱。一下子,我和母亲的生活好起来,我们也跟着像个上流社会的人。我可以读最好的学校,吃最美味的东西,而且那男人从不对我动手脚,其实他忙到很少来我家,我一度觉得这是很幸运的事。我刚上高一那年,一天放学他来学校接我,说带我去一个地方吃饭,说我母亲在那里等我,我毫不怀疑地跟他去了。他让司机把车开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然后当着那司机的面强*了我,那一刻我想我是个死人了。当他发现我并不是处女时,很气愤,他说他等了那么多年,没想到我早就是个小婊子。他就开始骂,骂我母亲,说她是婊子,说我是小婊子。我气不过就给了他一脚,结果可想而知,我被他用手捏得混身是伤。他没用我母亲威胁我什么,他什么也没说,像没事发生一样送我回家了。我知道,如果我说了什么,母亲的一切都没了。而我不说,我母亲可以过风光的日子,反正我对男人这事都麻木了。我已经放弃要挣扎,我几乎信了他们的话——我就是个妓女,我天生勾*人,我是个坏女人活得微不足道。那天晚上我没回家,那天我遇到了你,我都不知道我是怎样走进那间酒吧的。但是进去的那一刻我被绿色的灯光迷惑,我是真的想接客了,那时感觉自己死了一般。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你是你们一群人中唯一没叫小姐的男人。”


我回想起那一晚,第一次看见夏鸥,那个满脸向外溢着纯白的小女孩,我那时怎么会想到,她也有个向外溢着血红的心啊。


“那你以后接开始接客了?”我问。
“没有,我只接过你一个人。你信吗?”她问。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想16、7岁般大的孩子是很容易冲动的,后怕起来,也很具影响。可以理解。


“我想我之所以没再接客,我因为你当时对我的态度和表情。你毫不忌讳地叫我妓女,你毫不顾及地在我身上发泄*欲,然后是甩了500块钱,连个觉都不让我睡就赶我出门了。那一刻,我手上捏着我自己挣的500块钱,我感觉自己像条流浪狗。”


现在听夏鸥述说当时的情景,虽然不知者无罪,但我还是很尴尬。我的爱人,在对我说着几年前,我把她当做妓女的片段。一根烟已尽。


“后来你大概都能猜到了,那男人一直不放弃我母亲,我想就是因为我,再加上我母亲得那病是很需要钱的。三年前你在我们学校门口看见的那个给我钱的男人,就是他的专门派来看管我和我妈的,直到遇见你。我想我没欺骗你什么,至少我一直都只是你的一个情人而已。”最后一句说得很小声,像在自语。


我沉默了很久,我脑子有点一下子消化不了,我看着面前这个不是妓女却有着相同遭遇的女人,我猛地想到什么,“他是不是很喜欢捏女人的腰?”夏鸥点头。意思就是在她母亲过世后,在和我定下终身时,她还私会那男人。


“为什么还不离开他?他已经没什么可以威胁你了。”
“因为我毫无拒绝的理由。”她低下头,说得那么无可奈何。
“什么?”
“这个不能告诉你。”还是那抹无奈。


我死瞪着她,突然有杀人的**,宰掉所有欺负夏鸥的男人,也杀了夏鸥。但是我爱她,我让步了,我想她受的已经够多了。我抱住她,宽慰她:“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以后你还是我的夏鸥,我都不会去计较什么,但是别再去见他男人了。”我轻轻抚摩着她柔软而让我熟悉的头发,我本以为夏鸥会感动地扑在我怀里痛哭,感激我这样理解和包容,再痛改前非和我一起创造明天,只是我的美好憧憬好没做完时,就听见夏鸥,在后面加了句叹息。我盯着这女人,她悠然的轻叹,她满腹的无奈都从那一声叹息中泻出。然后她沉默了,我在沉默中爆发:


“现在是怎样的局面?你偶尔去私会其他男人,但是每天都腻在我怀里对我说‘我们的孩子怎样怎样’?还是你根本就是个本性难移的妓女有那么多分需要?”我歇斯底里的狂喊,窗户似乎都都震动。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她丢了块炸弹给我。我以为我听错了,我瞪大眼睛,我不可思议,我强烈要求她再说一遍说清楚点,虽然她已经说得很清楚。


“我以后都不会再对你说‘我们的孩子了’,你放了我吧。”她累极的样子,如疲倦的流浪猫般的身子,和她低声的如乞求般的喃语,都使我震撼了。我觉得挫败又无奈,我想挽救夏鸥挽救我们的爱情,可是她不想。这次我听明白了,原来,她要的只是我时不时的宠爱或者她根本没把心放我这。我原以为,像她母亲说的样子,一个妓女,最珍贵的是一个男人的承诺。可是我的,夏鸥不要,我硬给,她就犯累。


我缓缓地起身,我必须离开这里。屋里空气太坏了,我像个被关在茧里的动物,不能呼吸不能乱动。而对夏鸥那分追求,就是我一辈子最厚的茧!走到门口时回头,看见夏鸥还呆坐在沙发上,头发凌乱,目光呆滞。我心里的千万句说不出口的怜惜就在那刻决堤。


“夏鸥!夏鸥!”我克制不住地奔过去抱住她,疯狂地摇撼她,把她的脸扳过来拼命的吻她的唇,“夏鸥,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们可以活得很好的,只要你离开那男人。”然后我用全身仅存的力气拥住她,轻声诱导“你想想,还有我们的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啊。你希望他没名没份吗?我愿意给你这些的。以后我们会是一对最般配的夫妻,幸福地拥有最可爱的孩子,在公园欣赏他荡秋千,你猜猜他那时会说什么?他一定长得虎头虎脑的,用稚嫩的童音喊‘爸爸妈妈你们看,我荡得多高!我要飞到外太空了!’夏鸥,你别犯傻,别钻死角,你也要想想我们的孩子啊。”


“我们的孩子?”她喃喃自语,突然像个精神病般狂笑起来,笑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心猛的冷了。


“我们的孩子早在你走后的第二天,我就去医院让它变成了一滩血水!或许它真的去了外太空了。”她还在笑,她一直那样笑。我不能接受这个疯子了,她杀了我的孩子!我一心想去呵护期盼了那么久,她知道我有多爱那孩子的,但是她竟忍心把他打掉。


“你……你这个疯子!你应该去医院检查你有没有精神病!你你……”我当时有点气得语无伦次起来,心里巨大的痛苦在一刹那间堵塞在咽喉,然后我用尽全身力气,把堵塞疏通:“滚——”夏鸥看了我一眼,然后去收拾她的东西。大概用了三分钟时间,她提着行李箱站到我面前。我望着她,我知道她快要走了,是我赶她走的,我心都快痛得抽筋了。


“小斌,千万别内疚,不是你要赶我走的,我早就想离开了。东西……”她突然哽咽起来。“东西都是以前收拾好的,我只是在等你回来,亲口告诉你这些事情。再见。”她说话时,我一直不敢去看她。然后她毫不留恋的钻出了门,顺手关门“,砰——”的一声。我就知道她走了。


我在她走后,呆坐在地上,整整一夜。当新升的太阳照进空荡的屋子时,我才敢承认一个事实:夏鸥走了。夏鸥真的走了,我原本以后她还会留恋还会回来。但是以后下班回来,开门时再也没听到过那熟悉亲切的“你回来了。”我所面临的就是一股空气的味道——空气真的很空。


“我应该恨她的,因为她杀死了我们的孩子,但是我觉得我在她走后,想到的只有她的好。她安静,又纯白,像猫一般腻,像鸟那样依。可是,你能不能想到她竟是个杀人狂!”我把大板叫出来,发泄。


“唉,兄弟别想了。去把小满**去玩几天,她是个不错的孩子。”大板只是无奈的拍拍我的肩,告诉我是男人要坚强些!我不知道我除了苦笑,我还能对他做什么表情。


一个家有女人时,味道是熟悉而不易让人察觉的,但是一旦她走掉,就会立即感觉以前有多迷恋那股味。


我检查了所有的房间,那钻戒还摆在抽屉里,衣柜里挂着件纯白的裙子,我知道夏鸥穿上它就像轻灵的白云。浴室里她的洗面奶没在了,我看见茶几上还放着一盘光碟《做个新好妈妈》。给孩子准备的房间里有好多精致的小鞋,从婴儿的到3、4岁都有,还有那些小衣服小裤子,和最漂亮的婴儿床。我至今记得夏鸥和我一起买这张床时的情景。可是现在夏鸥走了,孩子也没了。我的泪在我毫无知觉下狂趟。


“她杀死了我的孩子。”我告诉自己,这样可以少想她一些吧。母亲说过,一个女人如果很爱你,就愿意为你生孩子。夏鸥把我们的孩子打掉了。晚上睡觉时在床头找到根细长的头发,如获致宝。看了又看,小心收尝。


大板每次看见我颓废样,就破口大骂,“你***完全不是个带种的!一个妓女有啥希奇?人家不去找她更好的生活吗?那她生了小孩谁去给她保持身材?你再这样下去老子翻脸连兄弟都不认了!”吼得脸红脖子粗,手脚挥舞。


“不爱你,所以不要你的种!”大板这句话差点把我击倒,夏鸥走前苦痛的样子立即模糊起来,但是骂完之后又每天拉着他老婆带着小满来找我。


常常,当我还把自己关在家里贪婪的吮吸夏鸥遗留的残味时,大板他们就来了,带了菜和酒,很兴趣高昂的样子。我强打起精神去跟他们说笑。偶尔带着些煮火锅的菜色,几个人热腾腾的吃,几杯酒下肚,大板就会借酒装疯撮合我跟小满。


小满是个很惹人喜爱的女孩,但我始终觉得小满是我女儿,小满喜欢嬉皮笑脸的喊我老头子,对于给小满的宠爱就理所当然了。但是我更常干的就是在酒醉后撕心裂肺的叫夏鸥的名,一遍一遍的叫,从心底呐喊出来。只在送走大板一些人后,一个人躲在浴室痛快的哭,抱着夏鸥喜欢用的沐浴露。香味溢出,越熟悉越让人心颤。


后来公司出了些事,总裁在一次贪污上亿中被举报并抓获,职位的调动,业务的运程都发生了很大改变。我每天忙到骨子里,竟也在最痛苦时躲过失恋之人最难熬的寂静——当我寂静时,夏鸥的样子和泪就会像蜘蛛网般罩过来,我动弹不得。于是我拼命工作,借以忘掉夏鸥。


三个月后一天晚上,在一家KTV包房里,很多人一起喝酒。我不知道是我酒量火速提高了,还是对酒精已经产生免疫功能——我怎么都不会醉。大板说喝吧喝吧,醉了你就什么都不去想了。于是我喝到吐了,吐了又喝,我混混浊浊的眼前还是有个夏鸥。夏鸥是个美丽的女人,夏鸥是蒲公英在风中摇曳。但是在我以为夏鸥是个神秘美好的女神的同时,大板在骂夏鸥是个婊子。


“那婊子哪有我们小满好!”我想为夏鸥澄清,却想不出理由和一句辩词。我望了小满一眼,她时刻含笑的眸子里清楚的闪着痛惜。我想她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其实也洞察一切。她知道我需要酒需要麻醉,她此刻就安安静静的呆在我身边,也不再吵着说要去吃肯德鸡。小满喜欢吃肯德鸡,我一直觉得吃那玩意是小孩的专利。小满还真的只是个孩子,所以当一个你一直以为是孩子的人,用坚定的口吻对你说:“小斌,我以为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不会那么堕落!”时,我真的吃惊极了。我想我一辈子都感激小满的那句话,因为我那时都已经决定放弃我晴朗的天空。


每次出来玩都会喝过多的酒,所以都没开车,小满就担负起送这个三十多岁的没有晴朗的醉汉回家。走在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我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含糊声音自言自语着,小满就在身旁皱着眉头不停的告诉我哪儿有石块哪儿有没盖的下水道。


我说小满,你知道人为什么要有爱情吗,为什么男人就要以事业为重,被爱所伤不能哭?


我至尽记得小满那时的话,她认真异常的说了句:“你三十岁了,你刚好是个男人。人人都那么想的,爱情是附属,事业为第一。其实真正遇到的人,才懂得。爱,欲罢不能。”我看见小满时刻都堆满笑容的脸上,那副假不了的“我懂你”,对当时的我来说是多可贵。


“小满……”我感激她。


“你爱上的人一定很优秀,我或许不够好,可是明天,请你用清醒的眼睛看看我吧,”她说。我除了震撼,也没什么可说了。我猜想她活泼的外表下,有颗怎样敏感的心。“我希望你能从内心的接受我。”认识她几个月了,我用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清醒审视小满,她实在是我精神上的一大块补足。


“让我抱抱你吧。”我无力的说,紧紧的把她扯向怀里,拥揽住。她娇好的身躯在轻轻颤抖,夜风中。我想她还是个孩子呢。


几天后大板正经的说你可以带着小满去旅游一下,小满学校要放几天假。小满听了就立即雀跃起来,她高声喊真好真好。我望着那么有动力的小满,我就不忍心说什么拒绝了。其实我也需要轻松一下疲惫不堪的大脑。


目的地定在三亚,三天后起程。一路上小满的活跃兴奋和我的提不起劲成明显反差。


小满在飞机上就嚷个不停了:“三亚有大海呀!我还没见过海呢!”但是她表现的样子像没出过门。
“老头子,大海漂亮吗?”
“恩,你看见就知道了,和你的眼睛一样漂亮极了。”她是那么活跃的小鹿,我忍不住对她笑。
“那么大海很大吗?”她问。


换一个人我会以为在装白痴,但是你看见小满问这句话时那毫不做作的表情,你就会忍不住正经回答她的白痴问题:“恩,大海非常大。”但是我还是在回答她之后半带宠腻半嘲笑的刮刮她的微翘的鼻头“你傻瓜呀?”


当小满看见大海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小傻瓜是有多傻了,她是直径冲到海滩边,然后一个劲的尖叫:“啊——是大海呀?呀!是真正的大海呀!大海好大呀!大海里面全是海!”我听见她最后一句评价时差点没晕过去。我说你小声点,别人还以为是疯子呢。


小满没理会我,对我做了个鬼脸就在海边奔跑开来。她全身都有使不完的活力,她是一颗常年跳跃着的火种,鲜活,光芒耀眼,让所有人都要情不自禁的羡慕她的金色年华。小满去追逐海浪,海浪退开;海浪又返回,小满跳着逃开。她把凉鞋甩掉了,又嫌裙子碍事把裙子绑在腰间,露出修长健康的大腿。然后冲到海里,水冰了点,逗得她张开嘴兴奋的尖叫。你看见她露出可爱内裤的情景,是完全可以没有任何不净的杂念的,因为那就是小满,她永远是个让人舒心的孩子。


我坐在沙滩上,看着小满,望着大海,海风很大,吹过。那么广大的一片金闪闪的蓝,就觉得原来自己是这样渺小,似乎一个渺小的人就完全不可能有什么广大的哀愁。那一刻毫无防备的笑了。


“老头子!”小满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走过来,用她光洁的脚拨出撒在我身上“你一个人在这里笑啥呢?我会鄙视傻笑的人!”她站在我面前,放下围在腰间的裙子,而后在我左边坐下。我看她,她盯着我,嘲笑的表情。我就又笑了。


“原来你不是个只会喝伤心酒的人呐!”她说,手脚挥舞。夏鸥洁白的样子几乎是立即就代替了蓝色的海,幽怨的在看我。夏鸥看上去永远纯净,夏鸥偶尔会静静的笑,那么美好。我就开始幻想,假如坐我身边的人是夏鸥,假如夏鸥和我一起看海,我们亲密的拥吻,我们宁静祥和的看大海的蓝,海鸥的白……幻想到最后自己一阵乱激动。可是当我发现我身边坐着的是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的小满时,那份感动的幻想立即粉碎了——她是小满,那个小小的丫头。我就笑不出来了。


小满可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吐吐舌。然后她一直说自以为很好笑的笑话,她被自己逗得在沙地上打滚。我勉强挤出点笑,我觉得她笑得那样子有些不可思议——夏鸥是不会像这样不文雅的笑的。


海滩上走来一个提着篮子的女孩子,大概十**岁,麦色皮肤让她看上去又野性又健康,踏着光脚,宣扬着原始的美。她看见我和小满,就走过来,问我们要不要海螺。


“我看看!”小满立即就被吸引了,站起来就把脑袋凑过去“哇!好漂亮哦!好多呀!我刚才一直在海边寻找海螺都没找到,原来被你小鬼全捡走了!呀!还有贝壳!下次少捡点知道吗?”她跟大板一起久了,说话难免有点粗声粗气的。我忍俊不禁,我笑小满装大,我想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叫人家小鬼。


那卖海螺的女孩可能被小满粗鲁夸张的表情吓住了,呆呆的说:“你要的话,海边涨潮的时候还很多呢。”见小满只埋头选海螺没啃声,她又发怯的说:“要不送你两个好了,不要钱。”


“什么?难不成你这玩意还用钱买呐?”小满瞪她,吓得那女孩表情好委屈。我猜她肯定是刚从家出来不久的,没见过世面,才被小满这样的傻瓜都吓得住。她没多说话了,眼看着小满东拿西选,表情像老百姓见到吃霸王餐的黄军。小满欢天喜地地选了五个最大的,还好还不忘说声谢谢。卖海螺贝壳的姑娘就要走开,带了委屈的表情,使我发笑。


“小姑娘,你过来,”我叫住就要走开有她,塞了二十块钱在她手里。“这是那海螺的钱。”她惊喜的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到别处去了。


“老头子我看你是钱多了没处花!”小满开始教训起我来。“你一定是看人家漂亮就给,心疼她。”然后拿着一个色彩较淡的海螺,送到她耳边听,嘴角挂着个巧笑。我真是彻底被她的傻打败了。


“老头子,你听!”她把一颗海螺送到我耳边,“是大海的笑声呢!”是空气在海螺壳里流动,我就听见“嗡嗡”响。小满告诉我,是大海的笑声。


“海螺是大海的女儿,大海把快乐分发给每一个女儿,所以每颗海螺都会笑。”小满认真的表情,超乎寻常的可爱。海风湿湿粘粘,一阵又一阵,把小满短俏的头发吹得很乱,有些飘到她眼角,她就眯着眼睛,露出洁白的牙齿,笑。我用右手搂住她,看她一边听海螺,一边用手在沙上乱画。大海有12个女儿,小女儿最漂亮善良,那是夏鸥,没想到大海还有一个用笑感染快乐的孩子。小满是个不知忧愁的女孩,她也是个大海的女儿,载着满满的笑。小满安静了一会又嬉笑着跑开了,我羡慕她可以永远那么不知疲惫。在她走后,我看见她刚才**坐过的地方的痕迹,和她用手写在沙地上的字“我喜欢你”。



我惊讶地向小满望去,小丫头大概害臊了,已经跑得很远去了,依稀还听得见她的笑声,透着干净的清脆。一会她冲我笑,脸上带了一抹晕红,宛然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正值最生命最美好时。我又想起夏鸥,那个和少女小满一般年龄的女人,却总是那么清淡的面容,不加任何感**彩。她的内心喜乐与哀愁,她都一个人在角落捡拾,像个被继母虐待顿在墙角捡大豆芝麻的灰姑娘,只是灰姑娘最后遇到王子,夏鸥最后选择一个人漂流。我看着小满单纯的笑,我就要不由自主的把这种毫无心机的笑加在夏鸥脸上,疼进心坎里。原来夏鸥已经是固定在我眼前的一抹幽魂,挥散不开。


夕阳倒挂在海面,云霞集聚天边,我震撼它的美,小满也惊叹太美了。我转过身,金光印在小满脸上,她的柔软的头发铺了一层金粉,被风拂到脸上嘴角,她正微闭着眼睛,睫毛在轻颤。我闻到一股纯甜的奶茶香,就惊叹以前从没发现到小满的美丽。海水缓缓轻抚岸边沙地,迎上来,又退回去。就好象夏鸥,轻轻走来,又安静离开。


“老头子你怎么眼睛红红的?”
“哦,风太大了。”
……


三亚转了三天,小满收集了一大堆我觉得毫无用处但她当宝贝的玩意。然后回到所在的城市,一切照旧,也是新的开始。


在回家后的第二个星期天晚上,我送小满回学校,她神秘的拿出一个海螺,递给我:“我把快乐交给你了,以后你要天天笑给我看!”那一刻,我真被她无邪的话感动了,且迷惑。


“你是谁呢?”我问,精神恍惚,我想这纯洁的女孩是谁呢。


“我是小满,二十一岁,未婚。”她笑着回答。月光照在她微笑的脸上,空气中流动着一股纯纯的奶茶香。我就不由自主想吻她,拉她入怀,吻上她嘴的那一刻我明显得感到她剧烈的颤抖。小满的脸实在离我太近了,以至于那一刻我就差点忘记了夏鸥。小满在那一瞬间,从我女儿变成了我的女友,我的小女朋友。大板是最开心的了,大板说小满,难怪你最近满脸发光。小满就会害羞,撞进我怀里撒娇,我慌手慌脚的接住,因为她总给我那么多措手不及。小满很活泼,小满叫我老头子,我总是笑着不反驳,因为她是我小小的女朋友,在我第一次让她住在我家时用雀跃来掩饰她的娇羞。


第一次留小满在家过夜,在快12点时我说睡觉了吧,你明天还有课。然后小满吞吞吐吐的说先去洗个澡,她就进浴室了,半小时……一小时……还在继续。我那时本来在电脑前查资料,猛一抬头发现已经一点了,而小满还在浴室里。我在门外叫了几声,没应。好几次就想破门而入了,原因是我怀疑她水性不好溺死在浴缸里。正在我做好最后一次撞门准备时,小满出来了,见我的姿势她脸猛的就红了:


“老头子,你……”她红得厉害的脸正毫无保留的写满娇羞,湿莹莹的头发让小满添了几份少女独有的性感。


“呃,呵呵,我以为你出事了。”我尴尬的解释。她不说话,低着头**衣角,脸莫名其妙的烧得绯红。我当时就纳闷她是不是病了,后来过了很久小满才很不好意思的告诉我,那天以为会和我发生什么事情。“我以为那天我们会发生什么。”小满说。其实我那天根本没打算碰她。那时候,我觉得她真是可爱得让人少疼点都不行。


女友小满八层是个好动症患者,她说话总用她在偶像剧里学到的词,不伦不类,却也可以悠然自乐,自娱自乐,最开始不能习惯她跳蚤般蹦来蹦去,久了就觉得也没什么了。她不会煮饭,我就给她煮,条件是她必须把那首夏鸥写给我的诗背下来,每天背给我听。刚开始她当然不肯,吵着说太长了,我硬下心两天没理她。两天后她跑来找我,大大方方地把诗背下来,然后嬉笑着说每个人都有一些怪癖,两个人在一起就要相互将就的。那时我是感动的,也觉得自己做事对小满不公平,当然事后免不了她向她表姐告我一状。


“但是,你不许拿我和另一个人比较,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小满正经的样子使我心惊,“这是我能忍耐的极限,因为我也是个女人,渴望一心一意的宠腻。”我看着她微微受伤的神情,我知道我欠她不少了,从那以后我才从心底的接受她。偶尔挤出点时间陪她去看新上映的电影,这是以前和夏鸥都不曾做过的,因为夏鸥不喜欢到处走,她只爱在家里静静的坐到我身边,一直都是。我想现在她是我心里不可触摸的痛。


其实小满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每次刚一踏进电影院她就会嚷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小满在看电影时很专注,对于我的“真情告白”一点都听不见,她一心扑到情节中。我很有耐心的又说了几句,比如说你今天真漂亮啊,又说有你在真好啊之类,小满完全听不到。无聊至极,睡觉乎。一觉醒来一般就是电影散场时,走出电影院小满就会怪我不解风情:


“别的情人看电影都是甜甜蜜蜜溺在一块,能在开场10分钟就睡着并且叫都叫不醒的可能也只有你何念斌了。”于是又是我的错,哄她大小姐到她气消。小满时常会耍些小脾气,我想她还小,总让着她,但是我以前从来没觉得夏鸥小。


夏天又来了,夏天一到,我那放暑假的小女朋友就和我整天粘在一起。大概小满的天空永远都阳光灿烂,21岁的小满就像一只精力旺盛的知了,时时唧唧喳喳个没完。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把很多巧克力放一起煮化然后再做成自己喜爱的形状啦,买很多零食守在电视前看肥皂剧边吃边哭啦……无聊至极却也让她快乐无比。她最大的乐趣就是每个早晨悄然溜到我身后捂住我的双眼喊猜猜我是谁,然后雀跃于我一口答出的正确答案:


“老婆。”她让我叫她老婆。她说老头子你懂什么,现在谈恋爱都这样,好像我没恋爱过。以前想叫夏鸥老婆的,但是她不许,她平静的说还没结婚呢。我告诉自己不要拿小满和夏鸥比较。我尽量在看着小满或没有小满时,在清醒或喝醉时,在上班无聊时,在一个人安静时,都只想着小满。小满是我的女朋友。当然我心情好了也会宠爱的楼着小满,说你身上老有股奶茶味,然后亲切地唤她我的奶茶小老婆。


小满确实很小,表现在她的行为:对帅哥的追崇和对足球的不懂,让她每夜和我一起守着看凌晨2点的欧洲杯,却能在2:10分准时入睡。喜欢把人惹火后甜甜地猫般撒娇,同时也会有女人月事来临前的急噪……周而复始却也津津有味。


小满是个好女孩,小满是个处女。第一次和小满**竟是有些醉了,把她当夏鸥了。在我急切的进入她时她痛楚的尖叫把我吓了一跳,酒醒了大半,然后我闻见小满身上特有的那股奶茶味就不知所措了。见我停下来,小满在松了口气后,坚决的说,“来吧。”她肯定不知道这句话有多刺激当时的我,于是继续做完那事儿,只是表现得相当温柔。那时我在心里发誓要好好对她。


早上起来看见床上那抹玫瑰般的暗红,我就呆了,心情沉重,我竟提不起一个宠爱加欣喜的笑给小满。小满没注意到这些,她只是撒娇般地楼住我脖子说她一定要嫁给我的。我当时是一个寒颤——我从没想过要娶夏鸥以外的任何女人,就算是小满也没想过。我问为什么。她满副嬉皮笑脸却又是理所当然的说:“因为我是处女。”我又想到了夏鸥,她平静的说她是妓女。然后我就头痛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倍对小满好。


我满32的那天,小满严肃的对我说:“现在你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老头子了。”说得我哭笑不得。我再也没看见过夏鸥,我就要开始考虑要和小满结婚了。因为我都已经是个真正的老头子,我想我能拥有小满这样的女孩已经是上天赐于我的礼物。时常想起,小满说的那句“因为我是处女。”觉得对小满很无力,对心底的夏鸥很痛怜。小满像那果汁广告里形容的那样,新鲜活力,张扬着让人羡慕的青春。她永远可以在上一秒决定下一秒做什么,无规律无计划。所以当她在沙发上吞下第八颗草莓时,就一个响指,把我拉起来:


“走!给你买件漂漂衣服去!你看你连件新衣服都不买,亏得还算个小资呢!”她总喜欢叫我小资,其实我有些反感,说不清原因。然后她就开始跳蚤一样的换衣服,这边跳到那跳,洗脸梳头,选搭配漂亮的鞋,快乐得不得了。我想我不得不跟着她一起笑。


她说:“我要给你买套帅气十足的运动服,”看我狂翻白眼,她讨好的说“哎你乖嘛!你老穿西装那怎么行呢?快快,换衣服出门!”
“不许逛太久啊!外面那么大太阳。”我有气没力的说,实在怕了女人的逛街能力。
“遵命!长官!”她说着双脚一闭,抬头挺胸站得直直的行了个军礼,调皮得让你拿她没办法。于是在她的拽拉下,我苦笑跟上。


小满前几天月经来了,心情特别烦,经常莫名其妙的发火,而且我还不能生气,用她的话说就是:是男人就忍忍。但几天后的现在她又可以活跃在大街上,很快乐的样子,都让我感叹大自然造物的神奇。


陪女人逛街是最高深的学问。你不能走得太快也不能走得太慢。女人的聪明也全表现在此刻,她永远知道哪个方向的哪条街的哪家店打几折。于是当小满快活的舔着可爱多花蝴蝶般的穿梭跳跃在各大商场时,我跟在后头累得头顶冒烟,每钻进一家商场就贪恋那里面的冷气不肯出来。从充满清凉的商场门口看外面大片大片的毒阳,你就可以想象要走出去是很需要勇气的。小满在这时就表现得比我勇敢,她总是率先毫不犹豫的冲进阳光里,丝毫不畏惧热浪袭击。她在给我选衣服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耐性。


“这件好看吗?”她拿到我身前比试。
“好看。”我答。
“这件呢?”
“也好。”
“那这件可以吧?”
“好看。”
“那你喜欢这件吗?”
“恩,都好。”我满口答应,说得心不在焉,我以为说好就可以买了快点回家。
“哇,你好博爱哟,那么你去更衣室一件一件全部穿给我看,再选哪件最好。”她小嘴流利的吐出。
“……”


忍住,要懂得欣赏女人的傻,越傻越可爱,我告诉自己终于选好了一件NIKE运动T—Shirt。其实我也看不出有哪点不寻常,反正小满高呼完美,她向来都是夸张的。望着在大街上不断跳跃着的小满,闻着她身上时而传出的奶茶般的香,就想拥她入怀,认真考虑是否一辈子面对那诱人的味。我伸出右手,我就要这么做了,却在看见对面走来的夏鸥时收住了手。夏鸥似乎也看见了我,和我旁边的小满,她对我轻笑。


夏鸥站在阳光中,穿着粉红的小吊带,白色长裙,带着淡然的笑,如三年前在学校大门初见她时一样美丽。她比以前更白了许多,她雪白的肌肤沁透出一种桃红,那么宁静而熟悉的泻在这个夏季的早晨,让人误以为她是阳光中若隐若现的仙女。我以为和小满一起那么久了已经百毒不侵,只是身旁的女友是个凡人。仙女对我轻笑,我就实在不想留恋凡尘。


夏鸥瘦了,从骨子里透出的那股楚楚可怜是很让人心痛的。她神态自若的对我招呼,“嗨!”我还沉浸在初见夏鸥的惊喜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你好!你是斌斌的朋友吧?我叫小满!”小满是个自来熟,她毫不含糊地上前打招呼。一边用手肘来碰我“喂!人家给你打招呼呢!老头子!你傻愣着干啥呐?”我这才反应过来,仓促的回应,那时表情一定很狼狈,后来小满回到家说我那时表现得像见到首长的农民。


“哦哦,夏鸥。”然后又不会说话了,就直盯着她,也没忘记要放开女友小满的手。当时第一反应就是甩开小满的手,做贼般心虚,像个被妻子捉j*在床的丈夫,心情极端的不自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夏欧有这样的表现。她算我什么人,而我又应对她负责些什么呢?!


正当我欣喜焦急惊讶慌张集于一身时,夏鸥就说她有事先走了,甚至不留个电话也没回答我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我至今记得她临走前向小满瞟上的那眼,发誓绝对嫉妒。我一直目送到她在路口转弯,她消失的那一刻心阵阵的痛,我觉得我正遗失什么,而我没能力也没资格去寻。夏鸥本是我展示着光亮的宝,我丢了我的宝,也就没了我的魂。


“哇!你这朋友好有气质呐!介绍给我好不好?”小满天真的嚷。
“她……只是个妓女。”我说,妓女二字出口时,胸前一阵堵塞的难受。


小满先是一愣,然后死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后表示了惋惜。我从她夸张得做作的神情中看得出来,其实她是知道什么的。小满很天真,天真也不代表笨。她似乎三分钟就遗忘了这个插曲,拉着我在满街乱窜。我心不在焉地跟她走着,也忘记了要表现出点不耐烦加疲惫她才会停止。我满脑子都是夏鸥的影子,我真心希望能把夏鸥找回来。小满奔在前面,拉扯着我的手,我就开始思索小满和夏鸥……那盏一开始就不平衡的秤。


我本以为夏鸥已经离开这个城市了,刚才她出现在我眼目的那一刻,我真快晕厥了。我都出于本能地要去呵护宠爱她了,那好象是我的血液里流着的职责。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就走掉了,她大概……早已经遗忘了我。她一个生活在众多男人怀里的女人,应该每天都是不同的精彩。我脑子在转动,乱想。想到,就是隐隐的哀愁。


我开始了莫名的急噪,我厌烦地忍耐着小满像纤夫般拖着我到处窜,一个商场接一个商场,小满开心的说:“我怀疑我们进了个迷宫,觉得我们走的地方根本没变,我们一直又会回到原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又会回到原地”回到原地的怎样?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以前有个女孩,纯白,她叫夏鸥。就在我的耐性已经用到极限时,前面一阵尖叫。


“呀!杀人啦来人啊!杀人啦~!”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怎么回事,就看见走在我前面的路人向右一躲,然后就有一人直冲冲地向我撞来,在我们面对面的碰撞的前一刻我下意识的把小满推开。然后那男人就直径朝我脸撞来,我被碰得退后好几步才站稳,他自己也摔到在地上。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怎么那么不小心时,他已经爬起来又跑了。然后就听见前面有女人在哭,狼嚎般惊人的分贝。


小满是个见不得热闹的人,她马上不顾我的反对第一个冲上面去了,围观的路人立即把那地上的受伤者和旁边大哭的人围个水泻不通。我有了满肚子的火却没地方发泄,心想今天怎么那么倒霉。突然觉得鼻子一阵痒,感觉有东西流出了。我从小鼻子就小气,动不动就会流鼻血。可是卫生纸还在小满包里呢,她现在人都不知道被淹没到哪一层了。我狼狈地用手捂着鼻子,就往商场的洗手间走去。


“需要纸巾吗?”


一个熟悉而温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猛地回头,就看见了夏鸥那平静的眼睛。没等我反应要说什么,她就快速用手上的纸来擦拭我脸上的血,然后再递了一包心相印,然后没说再见的就走掉了。我觉得那时是幻觉,但是她留下的味道是那么熟悉,而我手上也的确多了包纸巾。我眼睁着看见夏鸥转身走掉,直到她被淹没在人群,最后大大的后悔了没勇气去挽留。那一刻心里是完全容不下谁的,那一刻被夏鸥的背影填的满实。


半小时后接到小满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在商场楼下等她。她又如跳蚤一般蹦过来,一眼看见我留在脸上的血印,她开始拼命的自责。


“回家吧。”说完这句,就用尽了我全部力气了。


“哦,好吧。唉,叫你去看你还不去呢。你不知道哇,那个男人好惨哇!她老婆好可怜哇!”小满边走嘴就没停过,我紧皱着眉也没力气和心情痛斥她。小满说那个男人很惨。我望向天际,眼光立即窜入眼目,使视线发黑。我想,那个男人惨得过我?


那天是星期一,到第二个星期一的中午接到了夏鸥的电话。刚开始就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我喂一几下,正想挂机时,夏鸥说话了。她丝毫没多余的话开场就问我:


“何念斌,你会带我走吗?”用了惯有的平淡,我没听错的话好象还带着些压抑不住的兴奋。


“你说什么?你在哪里?”我在知道是夏鸥时,脑子有些没换过来。


“我在一个朋友家里。”她说,接下来又吐了句上下不着边的“你带我走好吗?我们结婚!”这个女人是个妓女,以前我深爱过的女人,曾怀了我的孩子,又打掉我的孩子。妓女夏鸥,在抛弃我和孩子后又出现了,她美好的想和我结婚。我真的生气了,我想你大小姐一个不开心就搞那么多男人出来,而且当初是谁不要孩子是谁要离开我的,现在想通了要我娶你我就娶?我还有没我自己的生活,而且我要拿什么去相信她?我要怎样去迎合她的生活方式?


“那男人不要你了吗?”我冷冷的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分钟,听见她小声地说:“你会娶我吗?”我可以想象到她此刻咬着唇的样子,她一定又把下嘴唇咬到发白。


“夏鸥,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做事那么任性而不考虑后果呢?当初也是你要离开我的。”我缓了口气,沉重的说。而且我也认为这样的话题,在两年后的一次邂逅下,不是通过电话就可以解决清楚的。


“我只问,你会娶我吗?会带我离开这里吗?”她说得有些焦急了。
“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吧?你如何说服我呢?”


“我愿意嫁给你。”她说,让我觉得她在说一个不好笑的笑话。我突然认为夏鸥太任性太不负责了,我像一条被她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狗,但是我那如此不争气的心就是要这样任凭她摆布。是的,我一直活在两年前有她的世界里。我不得不承认。


夏鸥说要嫁给我了,我等了四年的答案……我动摇了,几乎是,开始幻想如果我们结婚了。如果我们结婚,新娘是夏鸥,工作顺利,每天晚上下班后就可以看见夏鸥,有着安静祥和的晚饭,那样温暖。我就要心软了,我就要问她在哪里了,我想见到她,有和她在一起的机会我就不想放弃。


就在我要开口的那刻,我突然看见办公桌上的饭盒,里面是我和我那可爱的小女朋友一起做的饭,我想起昨晚烧菜时她的手被油溅到,她装可怜的让去我心疼,撒娇让我去哄,淘气的让我亲。那时有个女朋友在身边真是很幸福的,而且小满从没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小满在我最深陷泥潭时拉着我,还有——小满和我一起时,是个处女。


“我……我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十分艰难,但我还是说了。


“那么,如果我有九万六千五百块钱呢?”她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说,“你还会不会娶我?”我想夏鸥根本就没搞清楚事情的性质。


“不会。你给我100万都不会。”


“哦……”她被伤害了,可是我又何尝不是呢?“能……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很想说,因为你狠心杀掉我们的孩子,但是那句让我内疚终生的话就这么带着报复意味的脱口而出:


“抱歉你只是个妓女。”我说得小声,但是坚定。


沉默了三秒。感觉到她屏着呼吸。


“对不起。”


电话被挂断了。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再也不能做我的新娘是夏鸥的美梦,我和她再也不可能了。


把饭盒里抄胡的菜全倒进马桶里,然后反锁了厕所,蹲在里面痛哭了一场。晚上疲惫地回到家,我的跳蚤女朋友立即粘上来楼住我的脖子说,


“老头子!我们结婚吧!”我一听头都大了,怎么在一天之内有两个女人对我说同一句话呢?


我用疲惫不堪的声音说:“为什么想到要结婚?”因为她以前一直从没提过要结婚,她说她还小还没玩够,婚姻会灭杀她。但是为什么她转变那么快?难道她……见过夏鸥?想到这个可能性,我背上就一阵寒。


“呵呵,人家刚才看见电视里的新娘穿婚纱好漂漂哦!我也要嘛!”


“哎呀,今天我累极了,你别闹了好不好。”无奈地推开她,把身子往沙发上摔去,重重地陷在里面,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这些。


“怎么?你一听和我结婚就很累吗?”她生气了,凑上来扳着我的脸问。


“不是啊,我今天工作累。”


“哦哦,老公我来给你捶捶肩。”然后她的小手就立即忙碌起来,而且不亦乐乎。我把手覆上她吊在沙发边的小腿上,那里柔软而弹性。


“给老公捶捶肩啊,老公老公辛苦了,老婆唱首赞美歌。老公你是天,老公你最大,我是老公的,老公最最好!老公,你猜每句的最后一个字连起来是什么?”她一边捶小嘴就一直唧唧喳喳说个没完,“哈哈,猜不到吧?笨蛋,连起来就是‘天大的好’!老公你天大的好呀!”小满边说边一蹦而起,说我天大的好。望着她期盼的眼神,我勉强扯动嘴唇笑了笑。我想什么都不懂的人真幸福。


“小满你真幸福。”我由衷的说。


“是啊!老公你那么出色!我能不幸福吗?我们同学一听你是个大官啊都羡慕死了!”小满自豪的说,她从不隐晦对我在公司的地位的崇拜。然后她就去做饭。小满现在在开始学着做饭了,因为刚学,兴趣还很高昂,但是菜不好吃也不可以表现出来,不然她要生气的。她说她是最具潜力的厨师。什么都不懂当然有潜力了。


晚上,大板和嫂子又过来家里吃饭,大板直皱着眉头说难吃。但是一听是小满做的,立即严肃的说一流,顶级!事后大板告诉我小满在家从不做饭的,我说我知道,他又拍拍我的肩说小满真的不错,很适合我。小满很适合我?我看着小满,她正在对着我笑,一股妻子对丈夫的亲。


“你小子也该收收心了,别伤害了小满知道吗?那么好一女孩。”大板那么正经的跟我说,也是时候收回我漂泊无岸的伤痕累累的心了。我想之后夏鸥再没来找过我,如我所料。再后来很少想起夏鸥了,工作的忙碌和小满的花样百出已经让我应接不暇。


在半年后的一次同学聚会上,一个高三的女同学竟抱着她快2岁大的儿子来参加同学会,她说老公加班,孩子一人在家不放心就带来了。小家伙很淘气,说话方式和我家小满一个样。呵呵。我感慨我的大多数同学都有孩子了,看来自己真的老了。大家听说我还没结婚都纷纷笑我眼光高,说再不生个儿子以后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然后大家都笑,我勉强跟着笑了两声。小男孩一颠一颠地向我扑过来叫我叔叔。


“叔叔!叔叔……”“哎,乖。”我用超乎想象的宠爱去唤他,把他放在我大腿上坐好。我想到了我那还没见到太阳的儿子,如果能生下来,肯定也差不多大了,而且会娇气地叫我爸爸——我健壮的儿子。


“叫什么名字啊?”


“虫虫……毛毛……”小东西还不怎么会说话的,也不知道他在说些啥。


然后听到孩子他妈在对另一同学说:“唉,现在我要带孩子,又不能上班,生活紧着呢。他爸每个月就那么四千块收入,四四十六二四得八,两年也才不过九万六……”


我突然就好象灵光一闪:一个月四千……两年九万六……


“如果我有九万六千五百块钱呢,你还会不会娶我?”有个妓女曾几何时对我说的话。


九万六千,加上第一次她16岁那年,给他的五百……我突然感觉揪心的痛,她是在说明她一直不是个妓女。但是也仅仅的心里感触一下了,毕竟人生是会经历很多让你安静时可以怀念的事的。回忆是一瓶到老时生活的调味剂,我希望当我老到满眼浊水时,还有一颗能回忆年轻的心。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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