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次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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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回家一趟,陪了母亲去医院,看了父亲。又收拾了几件心爱的物品。最后还是回到浅紫的住处。
说她逃避也罢,说她自私也罢。她决计一逃再逃,不想把自己拉入万劫不复。自17岁那年开始,她便知道高位也不是人坐的。
仍是浅紫店中的躺椅,其实这椅也是她从旧家具店淘来放这里的,与这的风格有些不入,却是极舒适的物件。
懒懒的倒进去,不大想动,反正店里也没什么人。不算是打扰人家的生意。只是奇怪的是,它还可以养活好友。
“浅紫,你见过恩爱万分,无猜无忌的夫妻吗?”
浅紫拿了本书在读,听到问话,也只略一停顿。冷声道:“你父母啊!不是吧,在你眼前晃了这么些年,还不知道吗?你生在福中。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在父母的疼爱中长大,有些人得到的只有怨恨。”
听了这话,战涅曳也只有一愣,半晌才喃喃的答:“或许吧!恩爱啊……以前我也觉得,做女人,如果是我妈那样的一生,也就满足了。父亲位高权重,顶天柱一样的人物,对母亲始终不离不弃,宠爱有加……”
浅紫听着她的不对劲,索性放下手中的书,靠到战涅曳的身边,挤进躺椅。
战涅曳却猛猛的吸了几口气:“好香啊!CD?”
推开她的狗鼻子,浅紫皱眉:“别闹了,我会以为你耍我。”
战涅曳最标准的表情,一脸无辜:“我耍你什么呢?”浅紫看眼前无端放大的柔嫩脸庞,双手痒痒的想一把掐上。
战涅曳也算是知实务的人,马上躲开凶猛的修长手指。
两人笑闹,只听见铜铃的声响。
这才打断这偶尔有的放松。
浅紫快速的起身,而战涅曳也拿旁边的书遮住因玩耍有些微红的脸。
不一会,实在坐不住了,那客人打量她们的眼光,真是很让人无法消受。她们不是那个好不好!
可是如果这样上去吼的话,结果会被说成此地无银来着。
所以,战涅曳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赶紧逃了出来。
………………
工作日的街上,行人本就不多,加上天有小雨。人就更少了,战涅曳拖着行李,有点像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刚出门就后悔了,好死不死的把行李拿出来干什么?
她看着手中的行李,想送回浅紫的店里,又怕那些无聊的客人还未走。算了,就当回流浪者吧。
忽闻一股浓郁的花香,战涅曳看过去,街角站着一个少女,身前有个塑料桶,里面放了葱翠的枝叶。走近去,发现那少女,是昨刚见面的菊笞。
“……你好……”等发现时,有些晚了,只能僵着脸上前打招呼,这女孩是范姜喜欢的人,于是对她总心有不甘,看到她就有了无形的怒气。
“你好,要买花吗?”菊笞礼貌的说,并没有流露多少情绪。
“这是什么花?好香啊!”
“这叫古木兰,也叫夜木兰,是夜间开的花,它的香气是可以熏醉人的。”她缓缓的边说边从桶里抽出几支,递给战涅曳。
“这送你吧!其实刚开始见到你,就觉得你很适合这样的花,外表高雅,香味浓烈,很极端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太不相同,或许可以成为朋友。如今却只能对命运低头,讨厌彼此。”
她笑了笑道谢,伸手接过,转身离开。
一个在雨天卖花,一个无聊到拉着箱子在街上闲逛,这就是她们讨厌彼此的原因吧!
战涅曳边走边想,她到现在也极不愿意承认她是因为一个男人而讨厌她的。那男人只是她买来生孩子的工具而已。想到这里她又想起范姜别扭的神情,好笑的紧。
………………
在街上无意识的走,恍惚间,抬头看,已是范姜家的楼下。雨水糊住了眼睛,身上粘腻的很,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点滴而下的雨已经将她湿了通透。
范姜正在家中为母亲熬汤,门铃响的忽然,这时间本没有人会来的。
门打开,门外的竟然是一身狼狈的战涅曳。
她伸手拨开眼前的头发,向他笑:“不好意思,我可以借你的地方躲躲雨吗?”
拉她进门,将门关上,看她全身的雨水和满是泥的行李箱,他看不到也知道自己的眉头皱的有多深。
往窗外看了看,并不是可以将身上湿成这样的雨。
“你……到底在雨里走了多久?”他把她拽进浴室,放了热水,递上干净的毛巾。便走了出去,带上门。
听到里面开始洗浴的声音。
范姜将身体靠上门板,松了一口气。她这个样子。自己无法去面对。一眼都不行,心会痛。
转身到厨房,打开另一边的火,热了锅,干干的煮了碗面。想了想又将给母亲的汤倒出一半,配了煮开的面。香气扑鼻!
刚端上桌子,浴室的门打开。
回过头,她穿了他拿去的白衬衣,空旷的衣服荡在身上,他以为像那晚一样,会诱惑的让他难以把持,可如今,他见了她的模样,却傻傻的怜惜。
她的心情,差到周围结了冰。于是完全没有心情去诱惑他。
“吃点东西吧!”他拉了发呆的她到桌前坐下,将筷子塞到她的手中。她总算有些回神,抬头看了看他,扯了个不算笑容的笑容。静静吃起面条。
范姜坐到一边,拿起一旁的书。偶尔间抬头,看她。
她心不在焉的很,一根根的捞着已经膨胀的面。
他起身,按住她拿筷子的手:“不想吃的话,别勉强自己。认识你至今,从未如此过。是遇见什么连你战大小姐都无法冷静解决的事情了吗?”
原本是不想这样说她的,他们并没有仇,货款两清而已。但是他对自己付于她的关心,感觉非常不甘。一直一直都不能忘,或者是提醒自己不能忘。这女人除了给自己屈辱,亦是往后和自己没有交集的人,能不相干就不相干吧!
“你能够收留我一段时间吗?”她问的可怜,还有一些小心翼翼。
“要住我家里?你什么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范姜冷哼,木棉道不能住吗?别墅不能住吗?他不知道的别的大大小小的屋子不能住吗?随便一个地方都比他家好太多倍了不是吗?
“我只是想借住一阵子,你母亲在医院也不会回来。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的不是吗?”
范姜不再说话,默认了她的提议。要怎么拒绝呢?没有立场也没有决心。
………………
战涅曳住了下来,他们本就有了肌肤之亲,住在一起也就那么一回事。
范姜沉默的忍受,似乎有了沉沦。不比初次,现在对彼此的身体,他们熟悉每寸。
每次在床上的时候,他总是痛苦又欢愉的接受**的洗礼。在**时,她会叫他的名字,绝望而伤心。
她的伤心却是他不能够懂得的,
看她趴在那儿熟睡着,范姜叹气,伸出手抚摩她的长发。嘴唇无意识的吻上她雪白的背,柔滑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这样的她,有什么事情会如此伤心……他无法为她分担。这辈子注定咫尺天涯。
她气息沉稳,等着身边的男人呼吸慢慢均匀。睁开眼……自己的头发被他松松的抓在手掌中。她略略用力,发自他手中滑出。
而他像是有所知晓,手掌平摊开,微微的僵硬。
她侧过身,看他的睡脸。
知道他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每天都会等她睡后,才会睡着。而他却不会知道,每次每次她总是睡在他之后。

环视他的卧室,很小,除了一张木板床,周围堆满了书。都是些她无法懂得的书,关乎商业,关乎贸易。他很认真的学习,除了有一流的头脑,他比那些人还多了拼命的刻苦。
是啊!他拼命的想要出人头地,施舍是对他屈辱。
明明知道这样,自己却用了最坏的一种方法。
怎么办呢?只能如此不是吗?
拿起一旁随意丢弃的衬衫套在身上。深深吸气,已经完全是自己的气味,没有原主人的痕迹。这几天自己一直穿他的衣服,所以他干脆将她穿的两件单独放出来。其实穿他的衣服也只是想粘些他的生气。他不能明白。
重重的叹气,战涅曳起身,推开阳台的门。晚风猛的吹进房间,空气中夹杂着桂香,甜甜腻腻的。她走回床边为范姜将被子盖好。顺手拿过一边摆着的香烟。
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点燃香烟。看烟雾升起,马上又被风吹散在空中,幻得幻失。
吸了一口,缓缓吞咽入喉,辛辣无比,她强忍着不去咳出。有人将情绪寄托在这种东西上自然有他的道理。自己会抽烟,但是不喜欢,偶尔心情烦躁的时候,会学别人抒发情绪的方法。可是对她无用。
…………
范姜忽然在睡梦中惊醒,睁开眼,身边的床位已经空出。他坐起身,双手抱住头。又走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难以琢磨。不让别人理解,别人是女人等待男人的归来,而他竟然是每次被丢下的那个。
情绪无比激动,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将整杯的冷开水灌入喉咙,水入喉,心绪也渐渐平静。一句不太清楚的歌声也传入耳中。
他寻找出处,阳台的窗帘没有拉,他下床。走近!
隔着玻璃门,看她低着头靠着栏杆,手上夹了一根烟。轻轻的摇晃身体,嘴中模糊的唱着歌:……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只听见这一句,却已足够他酸痛刻骨。
她的声音好听清脆,让他觉得惶恐的空灵。可是她并没有走,他靠向一边的墙壁。身体贴紧冰冷的墙。
屋内屋外,他没有上前。手臂和怀抱感觉无意识的空旷,随即更紧的贴着墙。不想留缝隙。
有些事情终不能避免,这,他们都清楚。
…………
战涅曳吹了很长时间的风,进屋时,已经浑身冰凉。她搓搓胳膊,刚入秋,竟然也如此的凉了。
轻轻的躺上床,身边有个温暖的人,思量半天。
她上前,将自己挤进他的怀中。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体温太低,范姜因为她的触碰略一僵硬,本想离开,但他忽然伸出手将他抱紧。
很紧很紧。
“我不能呼吸了……”战涅曳抬起头,看那男人。他紧闭着眼睛。却是知道他是醒着的,因为他皱着眉头,比抱他的双手更用力。
“明天我就要走了。为你母亲请的医生也已经来了。你该放心!准备好就可以治疗。”她轻笑,将头在他的怀里磨蹭,像是情人间的亲昵。
是在告别吗?范姜不能将话问出口,那句话,就是永别了。下次见面,关系就改颠倒了。
如今他是她的猎物,下次…………他笑了,没有出声。月夜中只觉异常狰狞,也异常痛苦。
……………………
“宋医生?”
“还要再观察几天,毕竟太小。”宋孑对战涅曳摇头。“真是个太任性的丫头。”
“我任性的时候并不多,机会难得。”战涅曳歪着头笑。
“如果是个丫头,我作梦都会笑,一直一直想要个像花骨朵似的女儿。”她垂下眼,看手中拿着婴儿保健手册上的小宝贝,心里暖暖的,像是被熔化。
“放心,即使是男孩,战涅曳的孩子也会像花一样漂亮。”
“承你吉言。”她站起来,伸出手:“未来的九个月请你多多关照了。”
“我努力不辜负你的厚爱。”宋孑微笑着握住她的手,暗自叹道,不可多得的女子,可惜家世太大,如果不是,可能会喜欢上她。人生总有那么多的可惜!
告别了宋孑,走出医院。这不是战家的医院,自己不想有机会再看到他。
……………………
“妈,我怀孕了。”战涅曳在晚餐聚餐时,忽然宣布,神情淡定。
“你……”父母惊的无法说话,女儿一向有叛经离道的嫌疑,也只是嫌疑,倒是从未如此之过,想来是他们的一席气话让她做出这样很难以接受的事。
“我们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让你去执行。那不是命令,你不是一向都不听话?为何这次拿鸡毛当令箭?”
战涅曳耸肩:“如果每次都忤逆你们,怕你们说我太不孝。偶尔依了你们一次大事,没想到只是你们的说说而已。这次也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战启和妻子面面相视,她的神情像吗?
“对方是谁?”战启有点难以自持,手指竟略有颤抖,这大半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大风大浪。这次却让他失去冷静,掏出衬衫口袋中的香烟,刚想点着。
坐一边的战涅曳上前阻止他点烟的手:“爸爸,你不想让你未来的孙子生长畸形吧!”自己已经很后悔那天晚上抽的烟了,这是她多难得到的孩子啊!不能忍受他有任何的闪失。想了想,她差点笑出声,自己刚刚怀孕便开始患得患失,是否得了孕期忧郁综合症?
“你倒底在想什么?未婚先孕,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战启看女儿一脸无所谓,怒火马上冲上脑袋。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想结婚,可是想要生命的延续。”她抬起头,收起笑容,坚定的看向父亲由怒气转为思索的脸。
“那个人是谁?你不会要一个不喜欢的人。”战启执意想知道男人是谁,不管怎样,他的女儿岂能如此狼狈。
“对,我是喜欢他,可是又怎么样呢?我还没有喜欢到要嫁他的地步。爸,以你的地位和权势,你不会怕我丢你的脸吧!单亲母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战涅曳也是死都不会说的,她了解自己的父亲,为达目的从来都是不择手段。
“算了,随你的便吧!”战启叹气,这个女儿从来都不在自己的掌控当中。
“……我想出国一段日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会等孩子生下来,才会回来。”战涅曳说出自己的想法,虽然势在必行,但是对父母还是礼貌上的商量一下比较好。
“你想去什么地方?”母亲到现在说出第一句话,她从不管她,只希望这个不像自己的独生女儿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所有的母亲通常如此,方法不同而已。
“法国,依云。同去的还有一个妇产科的大夫,你们放心,已经都安排好了。”战涅曳笑着安抚母亲,自己出去最不放心的仍是母亲,她太娇弱,一直都被保护的太好。
战启摇头,什么都安排好了。那还有什么说的呢:“你高兴就好,和你妈妈好好聊聊。看你的样子是明天就会走,对不对?不到这个时候你也不会说出来。”
战涅曳起身,抱了抱父亲:“你们要保重,不要担心我,我会很好。”
“恩!你是个不让我担心的女儿,虽然做的事情总不能让我心情平静。一直波澜壮阔。”
战启重重的抱着女儿,终于是个大人了,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过程很不满意。希望结果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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