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慕容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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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中有雪,他的梦中也有雪。
那清高素洁的鸿羽,仿佛是他的剑光,幻灭间闪耀的夺人心魄的光芒,又似是带着亘古寂寞的落樱。
“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我慕容华的儿子—慕容绛雪!”
“你的资质与天赋是百年难得一见,我会教你最上乘的剑法,慕容家最好的武功,直到你成为天下第一剑。”
倾城一笑,力敌千军。
飘雪一剑,**夺命。
他的剑太快,快到来不及染上鲜血。
他擦拭着手中的剑,发出寒光的剑影倒映出他俊美精致的面容。
如死神般夺人心魄。
八岁时他就已练了八年武功。
他是个武学奇才。
从下人偶尔一闪而过的充满鄙视的目光中,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他的母亲是不被慕容家所承认的一个青楼女子。
所以,她用她的死亡,换来了他被承认的名份。
他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只知道她很美,佳人一笑,绝世倾城。
而那样的女子却有个不幸的结局。
只因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慕容世家绝不能有一个出生不光彩的女人。
哪怕只是做个小妾。
他不同情他的母亲,却也不在乎别人看他的目光。
他手中的剑就是他人生意义所在。
因为他可以挥动最快的剑,看到每个人眼中的恐惧。
“手中的剑可以战胜,而心中的剑却永远无法对抗!”
每个人都为他惊世的领悟力而惊讶,却不知他常常在夜里伴着星月之光舞剑。
他的眸光如同剑光,在暗夜中飞扬,流转,熄灭。
他不明白什么是心中的剑,但也不需要去明白。
他只知道,他有手中的有剑,一剑即出鬼神惊。
飘雪一剑……
*****
玉面修罗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舞剑。
他舞剑的姿式很慢却又很美,她看得入迷却又觉得难以置信,
风隐竹林,翠影摇曳,沙沙作响中,那优美的一招一式中突然带起一阵罡风,惬意狂舞。
那轻灵飘忽的剑尖在花间轻颤,前后左右如行云流水般随意舞动,
仿佛是自在休憩的粉蝶,惊鸿纷飞,在她的周身掠起一片水光天色。
他的招数变幻莫测,而神情意态间却一片雍容沉静。
那究竟是幻术还是剑术,她已无法分辨。
一片片翠绿缤纷的花叶绕着他旋舞,徐徐飘落。
那出手的剑风似龙吟又似流星,啸叫着在苍青竹林中流窜,翻腾。
一头飘逸飞扬的发丝在剑中冉冉飘动,幽滟的眸光如飞雪,随着手中的剑,划出一道云雾似的白痕。
一阵凉风拂来,她不由冷战。
良久,他方才收剑,飘落的竹叶在他周身缓缓飞落,旋转,划下一个完美的圈。
“为何你的剑可以舞得这么美?”她忍不住赞道。
他淡淡道:“我将幻术揉在了我的剑术之中,所以你所看到的并非是真实的剑招。”
“什么是幻术?”她问。
他不语,随即身形一晃,翩若惊鸿,已化为一道飘逸的白烟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一惊,却发现他已站在自己的身边。
“好厉害,你是如何做到的?”她问。
“若想学就陪我回西域,我可以教你。”他故意说道,眼中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于是她发现眼前这个人虽阴沉冷漠,有时却也颇为狡猾。
“那算了,不学也罢!”
他也不坚持,只是淡淡一笑。
树影扶疏下,他眸中似是划过一丝淡淡的叹息。
“已是两月有余,燕楼与御风山庄的人仍在契而不舍地四处打探你的下落。我想,此处恐怕也非久留之地。”
“你这样不明不白地将我掳来,他们自然心急。”她无奈地摇摇头,“我反对你带着我这么藏头露尾的,我与燕楼楼主并无瓜葛,至于风如诗,他是好意,也许是怕你对我不利。我看你还是直接给他们捎个信吧,也免得你这么东躲西藏的。”
“我夜无尘向来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显露真身,这个江湖甚少有人可以看到我的真面目,不论他们出于什么目的四处寻你,我都不会去找他们。”他微微冷笑,“除非他们有这个能耐可以找到我。”
“那燕楼楼主究竟是怎样的人?”她不由好奇问道。
他看了她一眼,遂答道:“我从未见过他,也不想见他。”他冷冷道,“那年我回到中原,一心只想着找到梦儿并把她带走,所以并未与他照面。后来梦儿死了,我更不愿见到此人。”
“梦儿死了?”她惊了一惊,想不到与自己容貌相象的那个女子竟已是不在人世,这样一来,当初他脸上那哀痛欲绝的神情便也可以解释了。
“她是如何死的?”她开口问道。
他怔了一怔,一时间沉默不语,神情悠远。
她知他必不愿答,便转移话题道:“我和她当真如此相象?”
他注视着她,眸光深邃:“第一眼看来,你与她容貌确实如出一辙,我见到你时,确曾觉得惊讶。但后来发现以你的年纪,绝无可能。”他轻叹了口气,又道,“那日我对你诉说过往,你曾靠近安慰我,那情景与语气,像极了我记忆中的梦儿,那年我伤重卧床时,她也是如此这般温柔照顾着我。那时,我才恍惚觉得,你是上天重新赐给我的梦儿。”
她静静地看着他,突然说道:“我也希望我是上天重新赐给你的梦儿。那样也许你会快乐许多。”
他被这话微震了一震,有好一会儿,他并未回答,只是一双黑沉的眼凝视着住她。
“但我不是!”她微笑,笑得动容,“我是我,所以,也许我也有我的过去,有我需要去等的人,和在等我的人。你希望我去伤害另一个人的心吗?”
他的心悸动了一下,往事突然像流水一般涌上心头。
她的话让他觉得如此熟悉,似曾相识
————你希望我去伤害另一个人的心吗?————
曾几何时,那个记忆中的女子也曾这样反问他。
“但你现在并没有过去!”他的眸光闪了闪,带着坚定与温柔,“若真有这样一个人,他必定早已前来寻你找你了。”
“我失去了记忆,并不代表我可以罔顾我的过去,也许我曾在何时何地许下过什么承诺,即使我现在都不记得了,忘记了,但我不能就以此为理由。”她轻轻地说道。
他无言地看着他
在这一瞬,他的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是对她有了难舍之心吗?
“你对梦儿如此痴心,我也感觉得到,你这么出色显赫,即使没有我,你也一定可以找到真心待你对你好的女子。若是我有一日也可以遇到一个这样真心待我的人,我也满足了。”她淡淡说道,眼中荡漾着异样的神采。
他为她的话微微动容,却避开了她的目光,泛过一丝难言的苦涩:“当年的我过于自负,一心只想要带她回西域,我是错了,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是她救了我,而我却害她心碎。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苦苦地追问我自己,我才终于明白。一生中有一些错是不能犯的,我想了很久才明白,却已是太迟了。”他颤声道,一切仿佛都变得安静了下来,耳边,脑海中剩下便只有她当初的哭泣与泪。
这是压在他心头数载的大石,他从不敢面对,只是这痛苦早已汇成了灾,酿成了罪,夜夜刻骨铭心,夜夜魂牵梦萦。
但是今日,他不知为何要面对着她,对着这样一张当初曾对着他哭泣哀绝的容颜倾诉而出。
“我知道,她一定永远不会原谅我,即使魂飞魄散,我的错也永远不会消散。即使这所有的一切均化为灰烬,遗落红尘。我的错也永远被刻在那三生石上,永世不可磨灭。”
“你真傻!”
她的目光带着悲悯,一丝盈盈的水汽浮起,仿佛翡翠中的清透光芒,带着轻灵而又清澄的莹火。
他对上她的眸光,感到心中似乎有某个坚冷如冰的地方正在融化,那沉甸甸的痛楚在这样的眸光下竟似受到了抚慰。
“若有一天你爱上我,你会不会随我去西域。”他突然问道,不知为何突然有想带她离开的冲动。
她轻笑,摇头:“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不是梦儿啊。你只是将我作为她的替身,我怎能跟你去呢?”
他欲言又止,一时间沉默不语,神情悠远。
“主人。”一个仆从模样的男子走上前来,恭敬地说道:“庄外来了一队人马,想要进庄暂住。”
“什么人马?”他沉声道。
“都是一群老弱妇?,迁移入京途中暂过此地,不慎遇到山贼流寇,逃到这里。想入庄暂住一夜,明日启程。”
“我这并非客栈,让他们另找住宿之地。”他冷冷道。
“慢着!”她出声制止,说道:“你怎么如此不通人情?既然他们遇到了难处,你这庄子也不小,何不做一件好事,收留他们一夜?这里地处僻静,你让他们一时半会又能到哪里找客栈落脚?”
他看着她,漫声道:“我这庄子从不收留来历不明之人。何况他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她失笑:“你不是已收留了我这样一个来历不明之人,比起来,他们的来历一问便知,可比我清楚多了。”
他看着她,沉吟半晌,复又对仆从问道:“这些人究竟是何来历?有几个人?”
“一位小姐与一位公子,几个丫鬟,十来个家丁和几车细软。听说是震远将军的家眷。正朝京城的方向而去。”
他略略沉思了半晌,突然嘴角勾起一个诡魅的笑容,说道:“既如此,就让他们入庄吧。”顿了顿,他复又说道,“把那公子带到这里来见我。”
“是,主人!”仆人退了下来。
他微微笑了笑,笑容中充满淡淡的讽意:“看来他们还是找来了。”
“谁?”她问道。
“燕楼楼主温晴远!”他淡淡道,随即将眸光停留在她身上,“不消片刻你就可见到他。”
*****
“你要我见他??”她讶异地问道。
“是的。”他的眸中划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光芒,让人无法分辨其中的意味,“想不到我处心积虑地将你带到这里,终究还是被他找到了。为了试探我的虚实,故而他才会假扮富家公子前来暂借住地。”
“或许是你想得太多了,若他们真是震远将军的家眷呢?”
他看了她一眼,淡然道,“我这别庄并不仅仅地处僻静,我在庄子的周围布了百草阵,这些奇花异草和一般的花草无异,但普通人若是嗅了它们,还未到达我庄子附近便会昏迷无力,不支倒地。但若是有内功的人,便会没有一点妨碍,丝毫不觉异样。若他们真是老弱妇孺,就不可能过得了此阵,即使过了,也该是被人搀扶,处于昏迷状态。”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遂蹙眉道,“可是我从未见过燕楼楼主,他怎会前来寻我?莫非……”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为你而来。”
“是为梦儿而来吧。”她摇头苦笑一声,心中念道,“梦儿啊梦儿,你死了一了百了,却害得我陷入这不清不白的境地之中,真正无奈。”她抬头看着他深不可测的神情,问道,“那你为何要我见他?”
“既然他此来是为了寻你,我就遂了他的心愿,只不过……”他看着她,眸中闪过深幽暗光,“只不过你愿意随他离开还是继续留下?”
她楞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真正好笑,我不认得他,又何来随他离开一说?再说他此来未必是为了见我,也许是为你而来,你又何必多心?”
“是么?”他浅笑。
“难道不是这样?”她反问,遂又喃喃道了句,“也罢,见了他也好顺便探探,也不知那梦儿姑娘是否有什么失散多年的姐妹,我是不是真长的如此像她。”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抬头:“我明白了,你要我见他,是为了报当初的一箭之仇吧。”
“什么仇?”他笑得如沐春风,俊逸的脸上带着倾倒众生的魅惑。
下一刻,他已将她拥入怀中,看着远远缓步而来的人影,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讥笑。
她回眸望去,看到一个俊美优雅如贵公子般的男子缓步而来。
他一袭青衫飘逸,那眉目间隐隐透着清雅之质,神情闲雅,那身形修长挺拔,眉眼之间虽有股浓得解不开的深沉,却被一身藏青色的锦袍衬出温文、尔雅的文人气息。
只见他目不斜视,笔直走到他们二人的面前,那眸光落定在她脸上的刹那,仿佛是痴了一下。
然后他的唇张了,似乎想唤谁,却没发出半丝声响。
若说她先前还对夜无尘的话半信半疑,现在却已是再无疑惑,她知道眼前的人确实如夜无尘所言是燕楼楼主无疑,否则天下间,还有谁会带着这样的神情看着她?
“燕楼楼主大驾光临,夜某有失远迎。”他的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冷笑。
而他却温文有礼地笑了,那书卷味极浓的清俊脸庞上,完全看不出一点点的火气和嚣霸,反而带着一股斯文优雅:“彼此彼此,能亲见到传说中的玉面修罗,鄙人也是备感荣幸。”
她心中低叹,这两个男子都如此出色,梦儿啊梦儿,你究竟是天下最幸运的女子。还是最不幸呢。

若我将来也有这么一日,遇到这样两个痴心的男子,我又当如何自处?她有些神思恍惚起来。
“梦儿,此人便是燕楼楼主,你抬眼看看,可曾识得。”他说的轻松,手却将她搂得极紧。
她心中暗骂一声,好你个夜无尘,故意在他面前如此说,真是阴险。
她抬眸,却发现温晴远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光,他在笑,冷静温文,却已不见了初会面时他眼中那一瞬而过的失控了。这男人绝非泛泛之辈啊。
“夜无尘,我知她不是梦儿,你又何必故弄玄虚?”他翩翩一笑,飘逸出尘。
“既知她不是,又为何费尽心机地前来见我?”他道,
一抹杀机闪过他的眸底,接揉在他唇畔飘忽不定的笑容之中。
“我来,是为真正的梦儿。”他上前一步,空气,开始在他的笑容里渐渐冻结,“我要知道究竟是害死了梦儿。现在看来,我已有了答案。”
她一冷,突然感觉到背脊发凉,寒毛直竖,凌厉的杀气开始凝结在空气中。
“呵呵!”夜无尘冷笑,“看来你今日前来,是想要和我了解旧恨了。”
“梦儿临死前,唯有你在,我出动燕楼广布天下的耳目,才知她是被你掳去了,可是再见她时,她却已是奄奄一息。她一字未留,但你必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为何而死!莫非她是死在你的手下?”
闻言,她明显地感到夜无尘身躯突然震了震。
她心中不由一凛,恍惚间突然泛起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隐约觉得似乎梦儿的死大有文章。
“你想要知道真相,不难,只要你能接得住我三剑!”夜无尘开出条件,语气如月般清冷。
她不由心中暗忖,夜无尘也太有自信了吧,这男子虽未出手,但看那清冽透澈的目光与他沉着冷静的气势。
便知绝非泛泛之辈,夜无尘为何有如此自信??
温晴远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是如此意味深长,使得那令人神魂颠倒的俊容,添了几分阴冷,足以令空气冻结。
“既然如此,我就不还手地接你三剑。”
她诧异起来,想不到这男子比夜无尘更有自信,竟选择赤手空拳,不还手地硬接他三剑!
这两人有着不相上下的狂傲与自负啊。
“很好!”他道。
她只觉得自己身形晃了晃,似乎身体被人带起轻盈一跃,下一瞬自己已站在百步之外,远远地看着他们二人。
她大惊,却见夜无尘对她露出一味俊逸非凡的笑容。
片刻间,他已挥出手中利剑,一道朦胧的银光,幻起了万千的清光迎向了温晴远,
那剑光犹如一朵莲花一样,惊艳夺目,又似天绅骤展,匹练横空,
她突然想到夜无尘定是将幻术揉接在了剑术之中,难怪舞得如此神奇。
骤时,只见漫天真气激荡,似卷起无际风云,只见温晴远衣袂翻飞,一圈掌影在他的身前划出,宽大的袖子象白鸟洁净的羽翼,原本温润如玉的掌心,在真气凝聚之下渐渐有些泛红。只听一声震耳的呼啸,罡风的中心,发出清脆的啪一声,两道人影飞速地合而即分。
片刻间,十数道紫色的光芒又两人之间一闪及逝,竟然分了数个不同的角度向温晴远射去。
而他见剑光逼来,竟丝毫不避不闪,只是嘴角闪出了一丝微笑,继而被剑光淹没。
“啊!”她微微低呼一声,只瞬息,便听得轰然两声,一道刺目的银光冲出重重紫影,这一招太过玄妙,还未等她看明白过来,温晴远已稳稳地站在剑影之外。
“一招已过!”他冷静淡笑,音色柔静低徊如笳声萦绕,深不见底。
她仿佛松了口气,心底深处却似有什么记忆想要破茧而出。
但见夜无尘唇边含着诡笑,手中利剑左扫右点,又击出了第二剑。
但见一片瑰丽迷人的流动剑光,幻起朵朵剑花
但这道银光却是假的,如同人的影子一样,真正的剑光却已似穿云雷电,飞渡流星般削向温晴远的要害。
却见温晴远微微一笑,身形飘忽,双腿如在地上滑行般瞬间避退了数步,
只见他伸出右掌,优雅地往外一弹,柔和之极,
一股风啸之声,当头劈下,延绵不绝。刹那间便劈开了那道朵命剑气。
剑光忽敛中,两条人影,乍合即分,同时由空中飘落实地。
落地的瞬间,夜无尘手中的剑势突然随之一变,变轻灵为凝重,那剑尖的罡风激起片片竹叶,弥漫出一片幻梦般的景致。原来那前两招都是铺垫,为了迷惑温晴远,真正的杀招是在第三招。
这一招没有任何幻术,却更胜所有的幻术。
她心口紧了紧,正看得入迷,忽觉得一阵刺痛由颈后传来,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
一盆凉水泼到她的脸上,她一阵哆索,清醒了过来。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房里点着两支白蜡烛,发出淡淡柔光。
她看向旁边,只见那个被唤作秋儿的女子正看着自己。她面无表情,目光却有如寒冰。
她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生了起来。
“怎么回事?”她有些惊惧地问道,她举目四望,却不见他人的踪影,“夜无尘在哪?”她试图下床,却被秋儿一个用力又推回了床中。这一粗暴的一撞,背后伤口似是被扯痛了一般,疼得她差点眼泪流出来。
回想昏迷前的那阵刺痛,她摸了摸颈后,却发现一抬手便浑身抽痛。
“我怎么了?”她噙着泪问道。秋儿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什么,你只是受了我一掌。”
“你……”她回视她,在她眼中看见毫不隐藏的杀意,“为什么?”她忍下痛楚,问道,“他们二人呢?”
她牵动嘴角,发出冷笑:“自身都已难保。你还有功夫关心别人?”
她咬了咬下唇,平静地看着她:“夜无尘难道不是你的主人?你不关心他?”
“他是我的主人,却不是我真正的主人!”
“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她挣扎地坐起身来,目光直视着她。
她知道她的目的就是想要折磨她,看到她恐惧害怕,求饶。
秋儿怒瞪她:“他本可以是我的主人,这些年来,我跟着他,服侍他,克尽职守,可他却心心念念不忘要和你在一起。我本想忠心跟随他一辈子,可是他的眼里从来没有我的存在。”
她微蹙秀眉:“你该知道在你们掳我来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
她冷笑:“那又如何,在他的眼中你是梦儿,你就是梦儿,否则还有谁可以拥有如此相似的容颜与声音?”
她不再辩解,反而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方才说道:“你喜欢他吧,既然如此,你就不该害他。”
啪的一声,颊上又吃了一掌,火辣辣的疼痛传来。
她抬头,看见她眼中掠过一丝残忍的笑意。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也罢,反正你也落到了我的手中,我自然不会让你好过。”
“你想怎么样?”她平静地问道,看着她:“在这里杀了我?”
“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我岂能这么轻易的让你死去?”她在她耳边缓缓地说道,声音冰刻如刀。
“那你究竟准备怎样?”
她冷笑一声,拍了两掌,门口随即旋身进入两名陌生的汉子。他们神情肃穆,身手划一,可见是受过训练。
“秋儿姑娘,有何吩咐?”
“把她带到这附近的悬崖边,然后扔下去。”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充满怨毒。
“这……”两人面面相觑,似有难色,“秋儿姑娘,殿下吩咐过不可以伤她性命!”
“殿下只是说暂时留她一命,要我问完话后就杀了她。如今我已问完,自然可以履行殿下所交代的。”她巧笑兮分,看着那两人,柔声道,“怎么,你们以为我会假传殿下的旨意吗?”
两人互看了一眼,说道:“是!”
说着便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想要带她离开。
殿下?她口中所说的殿下究竟是谁?秋儿真正的主人?
她站起身来,用手拂了拂头发,对着那两个男子说:“不必,我自己走便可。”
她走到门边,突然回头朝着秋儿露出一抹笑容,说道:“秋儿,梦儿即是死了也能活在他们的心底,可你呢?”
“你……”她大怒。
她却是带着那抹绝然艳笑,消失在了门边。
悬崖上空氤氲密布,脚下山林叠影憧憧。
她立身之处,乃是一块凸立的顽石,地势颇高,
冷风吹起,掀起了她的衣衫,咧咧作响。
“姑娘,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希望你不要怪我们。”悬崖边,两个汉子抱拳说道。
这姑娘年纪轻轻,容貌娇好,却这么死于非命,他们也实在于心不忍。
“我明白。”她苦笑一声,也许这些都是命中注定,可怜她死到临头了,却都依旧不知自己是谁,
听说死后下黄泉要喝孟婆汤才能忘记前生的事情,看来她这碗汤都可免了。
“两位大哥,小女子也没有什么心愿,只有一个问题,希望死前可以得到两位大哥直言相告。”
两个汉子互看了一眼,说道:“姑娘你问吧,只要我们能回答的一定具实相告。”
“请问那两位公子是否无恙?”
“这……”其中一名汉子似面有难色,“姑娘,我们只是在此奉命看着姑娘,并不知其中详情,姑娘所说的两位公子,我们并不知道。”
“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们了,这最后一程也不劳两位大哥,我自知该怎么做。”
她露出一抹凄绝的笑容,缓缓转身,纵身跳下了万丈悬崖。
*****
“什么?她是由悬崖上摔下来的?不妙不妙啊!”老者眯着眼,皱起了眉头,把了她半天脉方才缓缓说道,“这女娃气虚体弱,又身受重创,我先努力地救治,至于是死是活,得看她自己的造化。”
“你明知她死不了。”一旁的少年冷冷地瞥他一眼,“想要抬高诊金就直说,不需在我面前故弄玄虚,只要你治好了她,这锭银子就归你了。”他抛给他一块银元宝,稳当当厚实实,那大夫顿时喜笑颜开。
“公子说的是什么话,行医者治病救人是理所当然的,再棘手的症状自然都不在话下,不在话下。”他说着,将银元宝收到了怀里藏好。走到桌边开起了药方。
他将目光复又转回到这床上沉静的容颜之上,眸中漾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公子,药方在此,每日三次,给这姑娘服下,只要过个十天半月,她必可痊愈。”
他接过药方,目光冷冽地扫了一眼,又将药方与一锭银子交给店小二,说道:“去抓了药煎好,再给她服下。”
“哎,是是!”店小二见他出手如此阔绰,顿时眼都直了,立时笑歪了嘴,随着大夫去了。
房内顿时只剩下这少年与床上的女子。
那少年年约十八,束发沐冠,悬玉配剑,面容极尽清秀雅致,五官更是无可挑剔的精致。
那俊秀飘逸的容貌就连男人看了只怕都会失魂落魄。
只是那周身的气息过于清冷漠然,眸光更是犀利如剑,其寒若冰,让人不得不避退三尺。
他不知这姑娘是谁,也无兴趣知道。
夜晚路过悬崖绝壁边时,他接住了从悬崖上摔下来的她。
他不知她是一时不慎,失足落下,或是有人刻意为之,但那些都与他无关。
他能做的就是带她到这处可以休息的客栈,再为她找个大夫。
仁至义尽……
他自认不是个慈悲的人,更不屑做什么大?。
“公子,药好了。”小二殷勤地跑了进来,将药放到桌上。
一股苦涩的味道弥漫在了屋子里。
“恩!”他点点头,“叫你们掌柜过来。”
不消片刻,掌柜来了,见他一身华服,知道是个财主,不由笑容满面,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他掏出一个金片,这金子可比银子值钱多了,饶是买下整座客栈也是值了。掌柜和小二的眼睛都直了。
他沉声道:“这姑娘身受重伤,就让她在此疗伤休息,这便是药资与每日的饭费。”他看向他们二人,目光清冷:“如何?”
“公子,您出手如此不凡,自然是您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掌柜的笑眯了眼。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金片,“您放心,小的一定好好照顾好这位姑娘。一直照顾到她身体好了,绝对不敢怠慢。”
他看着他们二人,遂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我便走了,日后若让我发现你们没有找我说的做。”他冷笑一声,一掌挥出,顿时一旁的桌椅被一股锋利的剑气撕得粉碎。
“是是,小的知道。”掌柜和小二立时吓得腿都软了。
他最后看了眼床上沉睡的女子,遂转身离开。
他身姿飘然出尘,身影清雅难言,发似流泉,瞳深似海,冷丽得让人在刹那间失了魂,丢了魄,犹不自知。掌柜和小二都楞楞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敢作声。
只感到一阵轻风过,掠起他腰间的配剑,上悬的玉上,刻着几个清秀隽永的小字“慕容-飘雪”
慕容世家名动天下
飘雪一剑**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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