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李德宁把这话对两个夏兵说了,他们仍一副不信的样子。这时姓陈的老者过来游说,说这老头领了五十多年的驼马队,对于牲口的料理青陇一带怕没有人比他更精通。李德宁听后,很是谦和地向他求教。老头朝他们一奴嘴走上前去,用粗劣的大手轻轻地摸着跛马的头颈亲热了一下,嘴里不饶人地道:“我儿,真是可怜,怎么不撞上一个好主子?”他伸手在怀里一掏,掏出一团棉絮来,棉絮破破败败,上面爬满着白色的虱子。那老头摘了一小把虱子放到手心里,一股脑地灌到只马耳朵里。那马头耳朵一抖,冷不丁一个支楞,浑身打颤。
别说秦艽看得吃惊,就连李德宁都怔住了。老头一只手捂住马耳,翻身腾上马背,一溜小跑人马已经走了。就看月光下那马时不时地全身震颤一下,一柱香的功夫,老头骑马回来,这么大冷的天,马首已然见汗。老头笑吟吟地下了马,翻起那蹄子一瞧,石刺早脱落出去。那马咴咴地欢嘶几声,掸着尾巴绕老头转了两圈。其余人不由看得目瞪口呆。老头说:“休息一晚上,就能消了肿,不过行路的时候最好还是戴上木屐护养两天。”那两个西夏人欲杀爱马也是迫之无奈,见此情形既是惊喜又是佩服,剩下的伤马也如此炮制,都见灵效。
这一下,两厢顿时亲热得多。第二天一早,晨曦爬上一片片沙丘,居然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两队人马正好都取道肃州前往敦煌,姓陈的老者见他们人马精良,有心依附,便赶个早儿结伴而行。两队加起来将近三四百人,人马络绎,一路行来在沙漠上拉出一条长线。
等穿过一片盐碱沼泽,稀稀拉拉的树木枯草渐渐多了起来。青陇有句俗谚道“下山由水,寻城望柳”,有柳树的地方就有泉水,就会有城郡依泉而建。肃州城原名酒泉郡,就是因为城内有三眼冬夏不竭的泉水,其味甘甜略带酒味而得名。
转过一片杏林,就到了城门。商队中陈姓老者经常往来河西一带,跟守城军尉很是亲厚,送了几卷湖缯夹带着秦艽等几个人进了城。待一入城,顿时让人觉得格外亲切起来,河西瓜、沙、肃三州自汉朝起便徒民实边,虽然曾经一度为吐蕃人占据,但从张议朝沙州起义成功后,附表归唐,一直都是汉族人的聚居之处。比值宋初时,甘州凉州相继沦入回鹘吐蕃的统制之下,河西走廊一道就此切断,三州也因而孤悬域外。肃州城里泉水洄绕,栽种了很多百年的古柳,城里的建筑与人物服饰多循唐制,古色古香。一行人便如翻开一章史卷,不经意间走了进去。
酒泉的水果然甘冽清甜,一干人六七日在沙漠中喝够了又苦又涩的碱井水,找到了家客栈先饱饮了一通。洗濯风尘后,才粗粗吃了点饭。这家客栈就在金泉的附近,出门后四百余步,就可以看见汩汩喷涌的泉眼。金泉泉盛夏不涸,严冬不封,此时泉面上水气蒸腾,状如云烟般蔚然而起,甚为奇观。最奇妙的是泉边有几棵大柳树,参差披拂的枝条给水烟一蒸,寒气一凝,在上面结了无数的冰霜雾凇,远远望去只见一片琼枝玉挂,满树梨花,颤巍巍地盛开在水雾烟岚中。阳光下映,斑斓五彩。
当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秦艽从没见过这等美景,不由看得楞住了。正有悠悠禅唱自金泉湖畔随风传了过来,淡淡散入水烟之中。于晔笑道:“就是那边了。”这个和尚酒肉吃多了,用完饭后就吵着要喝茶刮油,说肃州城内钵水寺里的寒叶和尚炮了一手好茶,怂恿着众人前来消遣。
几个人踩着泥石小径向西南斜走,穿过一大丛杏林,就看一间帽子般模样的黄泥小庙怯怯地落在水池边,池塘将近半亩方圆大小,这么冷的天,一半结冰,一半如镜乍破,满是粼粼的鱼波。寺后是一排杜仲树,然后几行寒松,苍苍郁郁。如果不是身临其境,谁也不曾想肃州城里还有这么一个清凉静地,别样洞天。
于晔在前边扣门,从门板后钻出一个青皮头的小沙弥来,穿了一身臃肿的棉装,吱呀把门拉开一半,这小沙弥居然一口江南口音,笑着道:“师兄好,是来小寺挂单的么?”于晔欲笑不笑道:“和尚不是来挂单,是来吃酒喝茶的。”小沙弥眼珠子滴里骨碌一转,笑道:“若是吃酒喝茶那当真不巧,师父正在坐禅。”于晔伸手向后一指,“那大施主来布施的又该当如何呢?”
小沙弥呵呵把大门都拉来,整整衣领道:“若是大施主来做功德,师父正在禅房里侯着呢。大师里面请。”于晔说:“都道庙里贼秃们忒势利,吃白食的是师兄,这会儿子就变大师了。”
庙虽然小,却也不显得逼仄,天井里还辟了巴掌大的菜畦。绕过正殿,就是两间厢房。一行人除了君自天韩潮等,李德宁也跟了来,等掀开了毡帘,众人鱼贯而入。这个寒叶和尚真有点人如其名,不过又高又瘦,堪似一根松针。他先朝于晔笑了笑,道:“流红师兄好。”然后向其他人合手作礼问答,神色清淡,看来很不善于言辞。
寒叶和尚望向君自天的时候,眼神稍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掠过。君自天身拥狐裘,手袖貂笼,只是一笑,捡了个靠火炉的位置坐下来。于晔道:“寒叶师兄,我们一不烧香,二不礼佛,不过是想讨你几锺清茶吃吃。饮饱了我们这几个俗客,立时还你清静。”
寒叶清癯的面上微有一丝笑容,说道:“方外人的一点宿癖,倒叫师兄见笑了。”那个小沙弥叫青李,已经快手快脚从金泉里汲了一大钵水来。秦艽看小沙弥提着的这个钵是熟铜锻的,看起来不下二三十斤,加上钵里的水,也是重得可以。他小小年纪,居然举重若轻,分明是内功早有根底。
那寒叶僧人翻出几个竹筒来,挑了其中稍大点的一个,拔开箬盖,从里面又抽出一个更小的竹筒,一连剥了三层,分开藤白纸时,手里的竹筒已经不过径寸粗细。韩潮原来有些轻慢之心,想边陲僻远之地,就算是经贸频繁,但又能有什么上好的茶叶。但此时看僧人如此郑重,禁不住留意起来。
秦艽对茶道可是一概不通,不过酒泉一**产好杏子,青李端了一碟盐杏仁,颗颗香甜饱满,大为可口。青李朝她偷笑。秦艽想起家里的小栓子,也是这般古怪滑头的年龄,低声问道:“小师父,你笑什么?”青李也低声道:“施主吃的这杏子是我爬树摘的,亲手剥的,你吃得高兴,我自然要笑了。”秦艽道:“那我倒是承小师父的情了。”青李只是在一边笑个不停。
秦艽道:“这么一说我倒不好意思白吃你的,送你些什么东西好呢?”青李眼睛一亮,喜孜孜道:“除了身外之物,施主赏些什么都好。”秦艽心里想:“真一个小滑头,一定是有人将我们的身份透漏给这一大一小两个和尚。小和尚受了别人的指点,特来讨利市。”但看他殷勤乖巧,也不忍拂了他的意,窥个空溜出来,将师门一套小巧擒拿的折梅手教了他三招。小沙弥伶俐聪慧,居然一点即透。
那边寒叶已经取出茶具,开始煮水烹茶。李德宁看这和尚拿出了一大堆瓷釜炭挝、火夹竹筴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来,甚感厌烦。他们西夏人喝茶,向来煮好后大口就喝了,哪来得这么罗嗦。象候汤、熁盏、点茶自然更是不懂了。等和尚端上几个敞口白釉盏时,他随便拣了个一口而荆韩潮端起来,就看盏里汤色静白,沉影落璧,里面笋直枪挺,根根分明。轻啜了一口,芳腾齿颊,竟是上好的阳羡紫笋。
于晔一边笑道:“小气鬼和尚,居然拿去年明前的紫笋哄我们,你不舍些绝品出来,我们便赖着不走了,定把你这小庙吃得盆干钵尽。”
(注:查到了一些关于匈奴人的资料,手痒附了上来。史书上记载,西东两汉屡次击破匈奴后,该族分为两部,一部南下同化于中原民族,令一部分则远遁漠北,最终举族西迁,他们最终消失在中国古代史中。但西欧的历史中则突然闯入了一段恐怖的记载:一个野蛮的马上民族从东方而来,他们行动如风,劫掠如火。一个匈奴人国王阿提拉则被称为"上帝之鞭"。这些人在几百年的历史中横扫了东欧,驱赶居住在这里的哥特人向西迁移,而在西面,早已衰朽不堪的西罗马帝国又成了后者和许多其他蛮族的牺牲品。这就是世界古代史上一次著名的民族大迁徙,其重大意义怎样评价都不过分。而西迁的匈奴人则在多瑙河沿岸定居下来,和当地居民几经同化,逐渐失去了东方人的特征,最后被称为马扎尔人,这片土地成为了今日的匈牙利——其实如果不是阿提拉死后几个儿子为了夺位而相互争战,这一支匈奴人恐怕已经横扫欧洲。
遥想一下,霍去病击败匈奴人,这在中国战争史上是一个何等重要的胜利。确为不世奇功。比起来岳飞逊之远矣,不过矫情的统治者似乎更喜欢这种死忠哀荣的英雄。“羔有角而不用,如好仁者。执之不鸣,杀之不号,类死义者。而羔饮其母必跪,类知礼者。”这个“杀之不号”真是让人触目惊心。天子之臣,如果都是一群羔羊,于民何补?腹诽。)

寒叶也不以为忤,微微一笑道:“流红师兄如果愿意久住,那是求之不得。只怕小庙里茹素辛苦,你夜半里逃了去。罢了,我这里还留有一点蒙山的黄芽,贵客既来,也不敢藏私。”他又从竹筒里抽了一只银瓶出来,李德宁看和尚一副小心,心想:“这茶叶虽贵,能值多少?一把金沙下去,总能买上十担二十担的。”他既然没兴趣,就借口推辞不用。寒叶也不劝勉,从瓶里倒出十数粒鹅黄翠绿的牙尖来。于晔却晓得这十几粒蒙山黄芽实在是份大人情,“杨子江心水,蒙山顶上茶”,这极品蒙茶只产在蒙山甘露寺内的七棵茶树上,在唐朝时可是贡品,专为皇帝祭天祭祖所用,每年不过只采三百六十片芽叶。虽然区区几粒,也是价比千金。
原来这寒叶和尚精通歧黄之术,在三州一带行医救治过很多病人,他一个和尚,向来不收财物,别人得知他唯独爱好冶茗烹茶,受了他大恩的人往往千方百计地搜罗一些来。其中更有个江浙一带的大茶商,每每有商队过河西总要带一些精品来孝敬。是以这间庙虽小,但川蜀闽浙的名茶着实不少,就连安徽泾县的鱼茶,湘桂化香夜蛾的虫茶,都薄备一些。肃州太守闲着无事时,也少不得来打打秋风。
方才紫笋茶入水,香缭满室。但等寒叶投了这蒙山黄芽后,香气反倒含敛起来。这茶煮出来,没有阳羡紫笋那般得色,清清潋潋,秦艽先喝了一口,微有些甘苦,但等茶水入喉后,顿时觉得满口生津,好像含了一嘴馥郁香醇的氤氲之气,甘滑无比,直沁脾肺。她虽然不懂,但也知道是难得的好茶。君自天这么挑剔的人,面上都不由露出赞赏之色。
于晔叹道:“阿弥陀佛,神仙也做得。如此好茶,如果有佳音助兴,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快活的事情了。”寒叶道:“说来也巧,前几天有客人在这边闲坐,寄放了一具古琴,流红师兄有兴致不妨雅奏一曲。”
青李从内室捧了一张古琴出来,递给于晔,于晔接在手中一看竟是一具唐代雷门所斫的春雷。虽然没有腹款,只在龙池上草书“春雷”,然后池下一方大印,篆“苍海龙吟”四字。上面漆色脱落,露出星点般的鹿角灰胎,还有细如发丝的小蛇腹断纹。于晔捧在手里真是一阵意动神摇,知道这是一具绝品,古琴有非五百年不断之说,虽然太过夸张,但鹿胎断纹正是考究唐琴的根本。他以指抚弦,但听得龙吟凤呖,一时不已。
于晔突然向君自天笑道:“听说君少宗精于音律,现在有佳琴在此,不情之请,可否能试弹一曲?”他神色殷切,一改滑稽不羁之态。秦艽心中一动,突然想起段蒉来,这个和尚绕了这么一个大弯,一定是别有用意。难道说段蒉人就在附近么?看他如此尽心竭力的模样,是不是段蒉许了他什么好处,特来骗曲?君自天道:“我的琴不是弹给别人听的。”他剔眉看了一眼于晔,“那日在甜水巷徐楼后院还没听够么?”于晔讪讪道:“清音如洗,意犹未尽。”他心想:“这么说他当时已经知道我们在暗中窥视,为何……为何还要赴潘楼之约呢?”
君自天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别人都当他已拒绝无疑的时候,君自天突然笑道:“各位如果敢听的话,又有何妨呢?”他把狐裘解开,双手一抖露出两条锁链,“姓韩的。”韩潮默默掏出钥匙,把他手腕上的两条锁链解开。青李瞪大了两只眼睛,然后望向秦艽,很有些惊异不平的样子。
君自天置琴于膝上,按音定弦,似漫不经心道:“弦动风雷起,入木神鬼惊。果然是春雷名品!”他略一凝思,嘴角突然勾出一丝古怪笑意。秦艽看他目光中有杀机微露一闪而过,忽觉不妥,她才想出声阻止,君自天指落弦鸣,清音如洗,她忍不住想道:“先听一听再说。”但听了之后,哪里还想得起方才的事来。
就听那幽微间,似一线天光乍现,泠泠然满室皆生气氤氲。天光渐渐曼延开,繁花万树,竞相比艳。众人但聆得仙乐纶音,如沐春风,和悦无限。连摩柯死沉沉的面上都不免微露笑意。声复低微,曲调却越发显得柔和细缈,抽茧剥丝,柔情旖旎。恍然间,似有无数丰韵如天花摇曳,蓦然倾落下来。于晔有些奇怪,为何这一曲转简就繁,反朴还工,如此柔霏?他才想到这里,顿感到天花万象中,诸魔立现,纷沓叠来。于晔忍不住心旌摇动,一时间也想站起来舞蹈一番,以示心中无限欢喜。他顿觉不妙,直强捺住心神,才坐定下来,心中暗暗叫苦:“糟糕,摄魂魔音!和尚作茧自缚,真是自寻死路。”于晔这里是大欢喜国,李德宁那边却如陷入修罗森狱一般,只看见千万的族人沦于兵刀之下,血肉横飞,哀鸿遍野。他纵马挥刀一路杀去,手中脸上都是黏糊糊的鲜血,一层积一层,身边的士卒纷纷倒下,但朔风吹过时,敌人便似一片鬼草,复长复生,永无根绝。他在心里大喝一声,胸臆愤然欲裂。
斗室之内,人各有所感。韩潮伸出一根手指,天阴指劲凝在指尖,欲向君自天射去。其实只要轻轻一指,就能将君自天点倒,但这琴声中却似乎有一股绝大的力量在左右着他,每每凝劲,总是不由想多聆片刻。
众人中唯有青李年纪幼小,心志清宁,倒是不大受影响。他虽然听得琴声美妙,但也不知道好在那里。看室内诸人听得入神,脸上表情各异,有人微笑,有人悲苦,自己的师父禅定瞑视,如似无觉。青李不敢打扰,只是眼见天色已暗,不免从案上悄悄摸出火刀火石来,“嚓”地一打,想把室内的灯烛点燃。突然间听得嗡地一声,琴声忽尔断绝,俄顷后只听得“咦”“呀”“啊”“嗯”各种希奇古怪的声音都一起响起来,青李只道是自己闯了祸,火石一下子失手掉落,他赶紧伸脚一垫,直砸得嘴歪眉斜。
有人窗外低咳了一声:“少宗主,果然好手段,属下佩服!”这咳嗽声方起,就听轰然巨响,厢房靠门的一面墙全部都被砸开,乱石飞灰中闪进几个人影来。这几个人进来也不多说,两刀一剑先向君自天身侧的摩柯秦艽两人攻去。另一人抡起一张巨斧,风声迅猛,为三人断后。还有一个白衣老者迎风立在门口,两袖猎猎。君自天被人冲破琴局,也受了一点轻伤,他用袖口拭去嘴角边的血渍,淡定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玄君座下天旗六部。”攻向秦艽等的三个敌人,刀剑精绝,都是江湖中难见的好手。韩潮指风一点,接下一人,他御气如电,专指向对方致命要**。水云院的天阴指截经断脉,甚为凶霸,那人一时给他攻得手忙脚乱。
秦艽比别人更早察觉屋外有人,她端坐在位,手中软剑只是几记长刺,霎眼已将两个刀手逼出三步之外。那两个刀手快刀如雪,彼攻此伏,配合得极为默契,刁狠稳健兼而有之,正是塞北有名的断狱刀段二段四两兄弟。不过他们连攻十七刀,秦艽只回了九剑,始终将他们挡在三尺之外。连君自天都不由颌首赞道:“好剑法。”,顺后又加了一句,“太过妇人之仁一些。”秦艽听得心中不悦,这几个人看来都是星宿海门下,他身为一教之尊,对自己人都不曾心存怜悯褒奖,冷酷何如?
室内另一个黑衣大汉挥着一方巨斧,劈、砍、托、擘,仿佛上古刑天做干戚舞,将流红寒叶等人逼至墙角,虽然众人都知道刚不久持,但一时之间也没人能擢其锋。寒叶生性淡泊,拉着青李退到里墙,没有任何出手阻挡的意思。于晔知道门口的白衣老者定是此行的首脑,更在一旁凝神待战。
段二听得君自天评点,哈哈一笑道:“属下无能,给少宗主丢脸了。”他和段四兄弟数十年,心通意合,手里寒芒暴涨,横纵各一刀,劈天划地如电掣一般凌空击去。刀刃破空声倒是给远远拖在后面。这记“无极斩”正是段氏兄弟两人的压身绝技,他们一生屡遇强敌,很多次都是凭此一招反败为胜。就在此时,白衣老者的双掌从袖中推出,两道迅疾无比的掌风也顺着段氏兄弟的攻势推向韩秦几人。他内力浑厚,其势如奔淘怒马,颇为惊人。
于晔看老者袖风鼓动,身形闪动,已经从黑衣大汉的斧影中穿过。他手掌斜飞,象一大片枯叶似的轻轻拍向老者的左太阳要**。寒叶看他下手无情,很不以为然,握着青李的手只是摇头。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