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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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萦素宫,天一浅陌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扑通扑通乱跳,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居然“听”到了一场活生生真人版春宫。这个圣宫……鄙夷地瞄了一眼,果然是个诡异的地方。
激灵灵抖了下,这鬼地方,总是让她一身冷汗一身疙瘩一腔哭笑不得。
“哇!哇!哇!这是谁呀!”就在天一浅陌以凌厉的眼波向这华丽宫殿传达她的鄙夷时,梁上忽然传来几声极为夸张的叫声。那声音很清脆,干净,豪爽。
一喜,一抬头,果见一个碧空长衫,面如素月的“公子”翩翩落了下来。
“小月!”她高兴地叫着那位“公子”,冲过去,就想去抱抱“他”。小月居然来了!
谁想人家可不领她的情,身子一蹲,就让她抱了个空,没一会儿,她的裙摆被人掀了起来,低头一看,只见那碧月般的“公子”正无比仔细地摸索着她裙摆上的凤凰,不时还拿起来放在嘴里咬上那么一口。
没错,来者正是风月双侠中有碧月公子之称擅女扮男装琼山老母嫡传弟子花月容!
花月容这一系列动作,天一浅陌收在眼里,再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可就笨得可以了。咬着牙,抽搐着脸,无法忍受极为痛苦地自牙缝里硬生生挤着字,“不要看了,不要摸了,更不要再咬了,小心磕坏了牙!白色的是纯银的,金色的也是纯金的,宝石有珍珠,有玛瑙,有翡翠……”
“真的呀!”一直埋首于凤凰上的人头欣喜地抬了起来,欢呼一声一跃而起,伸出爪子向她身上就是一顿乱抓,两眼直冒亮光,急慌慌道:“快脱下来,快脱下来。这下发了,这下发了。这衣服,拿出去一卖,一定发了。”
“是呀,是呀。”某人还在咬牙切齿,“一定要记得找个好点的当铺,不然人家给不起这个价钱。”
“怎么脱不下来?”鼓捣了半天,一身大汗,那衣服居然还安好地穿在对面的女人身上。
“花月容!”天一浅陌终于“暴怒”,三个字雷霆万钧喊出。
花月容激灵灵打了一个战,“颤巍巍”、“怯生生”看着面前发了飙的女人。
“呼……”天一浅陌松了口气,沮丧道:“看来,想吸引你大小姐的注意,不喊破嗓门还真不行……”
花月容一张脸立刻黑成碳球,唇线严重僵硬中,感情这丫头狮子般一声暴吼,吓得她小心脏抖了好几抖,眉毛跳了好几跳,就是为了唤起她的注意?
“小月,这么久不见,你进来,都不问候下我,居然首先看到我这身衣裳?!”某个女人强烈不满中,真是气死她了,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嘻嘻……风女人,和你闹着玩嘛。”长臂一伸,花月容豪情万千地将天一浅陌向自己怀里一搂,笑道:“月相公心中,风女人向来是第一位呀。”
天一浅陌推开她,瞪了她一眼,死丫头,刚收起一个玩笑,居然又兴起了另一个玩笑。总是一副这样没脸没皮任谁拿她都没辙的样子。
“小月,我还是嫁给圣君了。”声音转低,面容悲苦地看向花月容。
“说起这个,我就气,你个傻蛋,怎么不跑呢?听到圣君大婚的消息,我都吓傻了,还傻乎乎告诉自己,那个绝对不是小陌,绝对不是小陌,小陌是不会屈服的。”花月容眉毛皱得紧紧,满脸不理解地瞟着天一浅陌。
“有些事情,没有余地给你拒绝。”缓缓坐于床上,轻靠着身边的花月容,叹声道:“人生,五个字,奈何啊奈何。”
“风月双侠,璧合生辉,缺一不可。风女人,跟我走吧,我就不信那个圣君有什么能耐,还能抓你回来不成?”
天一浅陌摇摇头,淡淡道:“不可。”
“为什么不可?”花月容一**坐于她身边,猛一推她的脑袋,惊诧道:“你这个傻丫头,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圣君了吧!”
“怎么可能。”天一浅陌好笑地笑了一声,马上又叹了口气,转头望向花月容,悠然道:“我的事,已经如此,无可更改,我们就不要无谓多话了。”
花月容眉一立,方要开口抢辨,却见天一浅陌眼微眯,目光骤变,迷惘变为逼迫,无力变为责怪,声音也来了力气似的高了起来,“我现在更想知道更想说的是,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才出现?”
一听这话,花月容脸上立马涌上了几分古怪,好似痛苦得都要死去了,就差哭天抢地,一脸悲苦地说:“风女人,我遇上了两个这世上最最有病的男人!”仰身躺倒,崩溃地大叫了一声,“天哪,谁来救救我吧。为什么那些断袖都喜欢我?难道,因为我男生女相吗?被两个男人粘来粘去,真是烦死了!”
“噗——”天一浅陌忍不住喷笑出来,躺倒她身边,捏了下她苹果似的的脸,道:“什么男生女相,明明就是女生女相。你个笨蛋,还断袖呢!人家一定早就将你的女儿身份看穿了啦。”
“真的?”花月容震惊非常,双眼圆瞪,做受骗恍悟,愤慨万分,此仇不报非君子状。
“花月容还真是个迟钝又愚昧的笨蛋。”天一浅陌偷笑,很是无奈地瞥了她两眼。
“那两个臭男人,竟然敢耍本姑娘!”一声“狂啸”,差点刺破身边无辜之人脆弱的耳膜。
“嘻嘻……粗鲁豪放率性洒脱热情阳光的花月容也泛桃花了呢,怎么偏生我那么可怜?”天一浅陌忍着笑,调侃着。
花月容此刻哪有心情听她这些话,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眉皱得死紧,身子绷得似乎就要裂掉,没过多大一会儿,忽然大叫一声:“两个该死的臭男人!”
“完了……这世上,定要有两个可怜的男子,要遭受我们花月容女侠的魔爪了……”天一浅陌眉眼凄凄,做悲天悯人状,看小月那副样子,这腔熊熊怒火,若不烧到那两位男子身上,定是不会甘休的了。
“浑蛋!浑蛋!!浑蛋!!!”花月容大骂。
轻笑,天一浅陌忍不住脱口调侃:“这是在骂哪一个?”
“他们全部!两个家伙,都那么可恶!臭蛋!咸蛋!烂蛋!浑蛋蛋!”骂声不止不休,越来越猛。
“浑蛋……蛋?哈……”再也忍不住,天一浅陌不看情境,完全不给花月容面子的大笑。
“君——上——驾——到——”门外传来了李公公拉长了的尖细嗓音。

天一浅陌一惊,忙推着花月容,道:“快走,得空再来。”
花月容一听,会意,点头,连忙起身飞走,到得窗口,丢下一句话:“正好,我先去收拾那两个臭男人!”
“君上,有事?”看见花月容消失了,天一浅陌转过头来若无其事迎上匆匆而来的槿木权峥笑着问。
“一句话,两错。”槿木权峥冷笑一声,“第一,你忘记了方才答应了我叫我名讳,第二,难道没事就不能来了吗?嗯?”槿木权峥声音虽不重,却古怪地透着一股子逼迫。
“……峥,”天一浅陌忍不住皱了皱眉,别扭死了,舌头都打转,好像要僵掉了一样,“你,你火气怎么这么大?”无缘无故地……他干嘛这样阴森地看她?
槿木权峥满面冰寒,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字字冷透:“怪不得,怪不得,你那么热心呢。原来,你根本也就是这样的人!我为什么来?你当然希望我不要来!可是,我能不来吗?我不来,怎么会看到这一场好戏?我的圣后大胆地在自己的宫内,同男子卿卿我我耳鬓厮磨?”闻言,天一浅陌一张脸立刻皱成了一团。完了……被他看到了……这下有得她解释了……她和小月那副模样,不误会才怪呢。
“天一浅陌,你到底有没有羞耻,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妇道?别人好歹还懂躲得远远,你倒是放肆地直接在宫里!那个男人是谁,是谁?!”
手腕,被掐得死紧,痛得她直吸冷气。望着面前男人气得青紫的面孔,几分怒气忽然涌上了她的心底。他凭什么这样质问她,他又凭什么这样子说她!她从来都不曾说过自己愿意做他的妻子,从未心相随,又何来背叛?他干嘛这样生气,又干嘛将那样侮辱性的字眼加诸在她身上?
“是谁?我在问你话!”手一扯,她跌进了他的胸怀,他居高临下,毫厘之距盯着她,“倾,云,独,上?”沙哑的嗓音夹着滚滚怒气一字一字雷霆万钧地砸了过来。
“才不是!”她急急打断,怎么会想到倾云独上呢?
甩了甩头,天一浅陌逐渐清醒,猛然意识到了目前状况的恶劣性。她……是圣后呀。虽无感情,虽无夫妻之实,但是,她却不能否认她是他的妻,方才同小月那番毫无顾忌的行为被他看去,误会成男女间的亲密,自是伤害了他身为男子身为夫君的尊严,所以他生气他暴怒他此刻对她做什么根本都无可厚非,她说不出人家一个不对来。
“反驳得这么快?干嘛这么急?在说谎?”他的手又收紧了,那凛冽的目光一波一波射向她,恨不能将她燃烧!
“我想我没必要解释。”淡淡轻轻丢出一句话,扭过头,不去看他愤怒的脸。
心里不知是苦是喜,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下。
苦笑了下,她方才,居然还想着去解释?为什么要解释呢?这不是个好机会吗?繁瑛规矩,除非天一后杀人,不然不可废后,所以无论他多气,都不能废她。不废她,对天一家就毫无影响。家丑不可外扬,他也不能将此事宣扬出去,那么天一家还是不会受到影响。
呵呵……天一家不会受到影响,她还怕什么?处置她的方法,只有……打入冷宫了吧……呵呵……或许,马上,她就会被打入梦寐以求的冷宫了呢。冷宫清净,破败凄凉,他不会再像以往常常奔走萦素宫一样来来回回进出,这不是少了她很多麻烦?何乐而不为呢!豪情万丈地在心里喊着,却有丝丝缕缕细微的疼痛无声漾溢。
“你!”一个字扭曲了多少个弯,道出了他心中多少纠结着的情感。
面无表情,她沉默。
“看着我!”槿木权峥强行扭过她的头,逼视着她的眼。
“君上……真的没什么可解释的。”小圣君,送我去个清净地吧,你照样你的逍遥风流,我也可偷得一方安宁,过过虽寂寞却不至于烦心的日子。
手,忽然松开了。
他瞪着她,狠狠瞪着:“来人,将圣后送往天月殿,无朕旨意,不得释放。”
天月殿?天一浅陌心里苦笑,真是个好地方,那里绝对不会有人去骚扰她的,那里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圣宫最恐怖的地方,私下里,宫女太监们传得活灵活现——那里闹鬼!
这样一个地方,有谁敢去呢?
瞥了槿木权峥一眼,心里冷笑了下,爱?他说他爱她?如果真爱,会因为一件尚未证实的事,就将心中所爱狠心地抛进那恐怖阴森的鬼屋吗?那里可比普通的冷宫还要冷还要可怕上万万倍。
这等的报复心,折磨心,哪个有情男子会舍得对爱人使出?!
“君上保重。”四字道完,从容走出。
槿木权峥握紧了拳,指甲都深深嵌进了肉里。浅儿……你到底要怎样?!这点软儿都不肯服么?我如此对你,为什么你就偏偏看不到!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伤我!
鬼屋,鬼屋,我原以为你一个姑娘家,会害怕,会收掉那身强硬,会求一求我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从容走了出去?为什么你最终都不肯解释一句!你居然宁愿忍受着恐怖的鬼气森森,也不肯解释!
你……
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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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月殿果然可怕得紧。
躲在黑漆漆冷冰冰的屋子内,即使是闯荡过江湖,不同一般女孩儿家胆小的天一浅陌,也禁不住有些害怕。
同萦素宫不同,萦素宫宫墙上都镶着大颗的夜明珠照明,整个屋子都可如白天一样通亮,这里,却只有可怜的一豆烛火,明明灭灭危险脆弱地摇曳着。
年头久了,又无人照看,窗纸已破,夜风中,凌乱翻飞。寒风,无孔不入,呼呼喝喝地在室内肆虐侵略。
她缩在吱呀摇响的破床上,蜷着身子给自己取暖。这个恐怖的地方居然连席被子也没有!
“呼——”一阵恐怖的风声过后,烛火猛然熄灭,瞬间,屋子里一片漆黑。
她闭上眸,心想,快些睡着吧,不然一定要胡思乱想了,没鬼,也给她想出鬼来了。
“吱呀——”更大一股子风忽地灌了进来,迎面打在她身上,一个没顶住就是一个哆嗦,听声音,那破破烂烂的门似乎是被风吹开了。
眼不耐烦地睁开,透过微弱的月光,模模糊糊地看见……
“啊!”一声尖叫一个不留神就破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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