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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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飞儿跟着他们去另一个地方再说,沿途路上,飞儿见这二人轻功身法确实卓越,心里不禁感到眼界大开,“这小孩的身手果真是这二人传授的……”那小孩如此好的身手自然也有了个原因
他们前后来到了一条人流繁密热闹的大街上,由于此街道邻近妓院,所以到了夜晚也还是笙歌不歇的,“刚才听他们说要避人耳目,想不到是来这样的地方……”飞儿对此颇感意外。
“但这里这么多人,如果待会出了什么事情,我也较能容易逃得了吧……”飞儿对他们是友是敌实则尚不知,但因听说有某些事是与邢步有关,便好奇想探知个究竟,便没想太多跟来了,心里后来才开始有感不妥,来到了这里,她心里虽然是有些感到奇怪,但倒也较能安心了些。
他们进入了位于大街旁的一间摸样普通的房子里头,“这里的屋顶地板四处均是采用特别材质所建成的,只要有人脚踏过都会发出声响,无论轻功多好的人也是难藏行踪的,所以不用怕隔墙有耳,遭人窃听了去。”那神情温和的人看出飞儿脸上的一片疑惑,便解释道。
“难怪……”她听说了后,明白了为何自己甫入屋后,脚踏在这房子的地板上均都会发出一种奇怪的轻微响声的缘故。
“那么,请问到底是件怎样的事?”飞儿来到这里,自己独个人来到了这陌生的地方,心里自然多少也有些感到不自在,就想赶快问个清楚便欲离开。
“嗯,此事的缘由,还是要从头说起较能详明……”神情情温和的人徐徐地道∶“不知姑娘是否曾有知闻过在距今四年前,邢捕头和曲杉独曲大侠的那场约斗?”
“那…对了,那时好像有传说邢伯伯要和一个被朝廷悬红通缉的人打架,而瞒住了官府,没道出那犯人的行踪……那个传言,当时在县里可闹得热哄哄呢,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她忆述道出。
对这件事,飞儿依然记忆犹新,她也记得当时叶风因为邢步没亲口承认,也不多管,只是相信师傅而已。
“我当时对这根本就没兴趣,觉得竟然会有人这么无聊,不知是否吃饱饭没事做,平白无端要约出来打架,真是愚蠢笨事!管他是真是假,才懒得去理呢!”飞儿忆述着时,同时也在心里这么想着这段话。
飞儿面对他们,心里的话自然不会出口,只是故作猜测道∶“应该是别人胡乱传出来的吧……以邢伯伯的个性,应该不会这么帮朝廷钦犯的才对,而且他也是个捕头啊!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他是不会做的,嗯…这应该是假的吧……”
飞儿这么认为,也是因为后来邢步受伤武功全失,官府送来大礼奖励,说是赏他捉拿钦犯曲杉独有功的。据飞儿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所以才会认为外面说着的那些邢步隐瞒犯人行踪的传言应该只是谣传而已。
“嗯…传言…呵呵……”那二撇胡汉子听了飞儿的话后,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嘴里细细声地偷笑着。
飞儿对他的表情感到奇怪,不知自己说错什么,只是觉得对方如此的笑令自己隐约感到一种莫名的难堪。
那二撇胡汉子得悉飞儿注意着自己,张开嘴就道∶“这件事不是谣言,曲大侠与邢捕头二大高手私下所定的约斗,虽然他们一直欲作隐瞒,但这样的大事,在江湖上一下子便就传开了,几乎没人不知,只是他们约斗的确实地点在哪里,那就真是始终难有人知道了。”
说到这里,二撇胡汉子开始微微笑着道∶“呵呵,那时他们彼此是有约在先,后来曲大侠才出了事,给人悬红追捕,如果当时邢捕头还要道出了曲大侠的行踪的话,那他可能不会大逆不道,不过绝对是个违背诺言的小人了!呵……”他明显不喜邢步,说出这话时语气满满尽是讥讽的味道。
“大哥,邢捕头人已逝世,别那么无礼……”那神情温和的人听他那大哥说话似乎过了分,便如此对他道。
“姑娘,请别怪我大哥,但那时约斗的传言,确实是真的。”那神情温和的人对飞儿道了声歉,但并没否认了刚才他大哥说话的内容。
“当时,我们兄弟俩受了曲大侠之托,为他跟邢捕头递传口讯……”随后,他就将当时的事情娓娓地道出∶
“那时曲大侠因为杀了奸官,不便胡乱行动,才要我们兄弟二人代劳去找邢捕头的,我们兄弟俩于曲大侠有过救命之恩。当时要不是曲大侠相救,我们兄弟早已没命,‘神行飞盗’今天也就不会在江湖上了,所以办这件事我们是义不容辞的……”
“神行飞盗……?”飞儿不解,疑惑地道。她从未曾听过这名号,感到陌生。
“啊…对了,抱歉,说了这么久,竟还没先自行道出来历呀,真是失礼了。”神情温和的人一看飞儿这不解的表情,即就想起了来。
于便就道∶“我名为陆游离,这位是我的结拜大哥钱堡池,咱兄弟俩在江湖上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贼子,但也得江湖众人赏面,给了个诨号叫‘神行飞盗’的,现正是让姑娘见笑了,呵……”那神情温和的人表现谦虚,说道。
原来这二人便就是当年为曲杉独代传口讯给邢步的‘神行飞盗’钱堡池与陆游离二人。他们当时曾见识过邢步的武功,所以刚才见到飞儿的武功,便就能认得出来了。
“哦,果真是贼子啊,那难怪看起来好像和邢伯伯有仇似的了。”飞儿听着心里如此暗忖。
在这位陆游离做着自我介绍、而飞儿自在心里暗忖的当儿,“啊!还有我,我叫曲留韵啊!姐姐,你叫什么名呢?”那个一直被冷落在旁的小孩,在此时即刻在飞儿身边绕着团转不停,嬉戏似的说。
“我…我叫飞儿,你叫曲留韵哦…很好听的名字……”飞儿给曲留韵突然的举动吓了一下,稍定回神回答了后,见这孩子如此活泼,也就随口赞了赞他。
怎知,曲留韵一听飞儿的称赞,更显高兴,更加兴奋了起来,高声道∶“真的吗?好开心哦!姐姐,你的武功也很好噢!……”
话到这里之时,“韵儿!过来!到外面去!”那位留着二撇胡的大哥钱堡池一声高喊令下,曲留韵即刻一慑,手脚就随之僵住,没法再活蹦乱跳了,后唯有头低低、乖乖地听话走了出去。
“呼…哈…这孩子还真是有些活泼过了头啦……”飞儿真的是给他吓了一跳,这时才稍微能够松懈,暗松了松,呼了口气。
“当时,我们便接受了曲大侠的委托,要我们传个口讯,但怕会发生不必要的冲突,也刚巧能够碰见龙天舟龙大侠和唐竹亭唐少侠二人,便就找了他们二人一块去见邢捕头了。”陆游离继道。
至于为何会怕发生冲突,虽然陆游离没说得详尽,但飞儿也知道何因,“当猫遇到了老鼠,情况是如何自然不用多言明了吧……”就是如此了。
所以,飞儿只对这个不解,“口讯?”她疑窦了一声。
“当时曲大侠的妻子给奸官害死,他杀了奸官,给朝廷悬红通缉,我们兄弟二人惟有让他在这里先安下身…”陆游离望了周围一下,似在追忆曲杉独当年在此处的痕迹,再道∶“但他好像也不想活了一般,在那样的情况下,仍是坚持要赴那场与邢捕头早前订下来的约斗,而我们二人,便就是为了这件事给他们两位送达口讯的……”
之前已提过,这房子邻近大街,当年正给通缉的曲杉独没人知晓他藏身于何处,想不到竟是在这里,对他们的大胆,飞儿听着也不禁被吓了一吓,心里满是惊讶∶“这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啊?真厉害!真不可思议!”
“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而已……”陆游离开始沉下了语气∶“那时我们只是传了口讯,因为曲大侠不要我们跟去,没告诉我们确实的约斗地点,就算后来我们不放心,想暗中跟踪过去,但也被他发觉了……”
“这二人轻功如此厉害,也被发现……看来那个曲大侠确实不简单……”飞儿之前见了这二人的轻功,心里已是大表惊艳,此刻听他们这么说,对那个曲杉独的厉害,更加是不用多疑了。

“而此后,接下去所发生的事情,我想姑娘你也应该都听说了吧?”陆游离问飞儿。
之后,何达仁大人领着大伙众人一同杀上了约斗地点,围攻悬红重赏的朝廷钦犯曲杉独,曲杉独更在此惨遭无数利箭狠射穿身惨烈毙亡。这件事情,是众所周知的。
“曲大侠一个光明磊落的铁铮汉子,订了的诺言谨守到底,想不到到头来,竟然就是被那些卑鄙手段害死了…所以说啊,守什么诺言来着?哼!”钱堡池在此插上一句,为曲杉独的遭遇感到不忍,隐然间也带了些许的惋惜。
话说到此事上时,那两兄弟即显愤怒的神色。不知是不忿曲杉独被人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杀害而愤怒呢,抑或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自怨不已。
“邢伯伯也在这件事发生后,武功全被废了,据说由于当时的情况极致絮乱,所以没人知道邢步是如何受伤的。不过,无论是怎样,武功被废了的捕头,自然是被革了职,哎…真是残忍,一点情面也不给……”飞儿也想到了那时邢步受挫折、沮丧的神情,就算飞儿到了今天回忆起来,也不禁会替他大感叹息。
“还好有官府送来的大礼,他们也总算能撑了一段日子……咦?”飞儿想到这里,脑里忽然一个念头闪过,顿有此觉∶“慢着,那么,那时围攻的人…是邢伯伯叫来的吗?”她开始感到有些不对劲。
当时的江湖上、坊间虽然也有如此地传着,但对这传言,飞儿因为没有深究,所以并没太清楚。
她以自己对邢步的了解分析,一直是这么认为∶“那场约斗根本是谣传,根本是不存在的,邢伯伯身为捕头,捉拿朝廷钦反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事,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背信弃义、不守诺言的问题。”因而,飞儿从不觉得此事上邢步有何不对,尽管她确实听过许多指责邢步的话,邢步也没刻意做出澄清,但她仍一直相信自己心里的认为。
因为她知道自己所认识的邢伯伯决不会是这样的人,外间的人只是以讹传讹地诋毁他而已。
“不过,对于约斗的事实,刚才听那二人的话,似乎是确实存在的样子……”飞儿到了这刻,也不知该不该相信他们的话了,“如果是真如他们所说那般的话,邢伯伯与人有约在先,再失信于人,那…好像不是邢伯伯的作风……”她犹豫、不太肯定地寻思着想法。
在这种忠义之间做抉择的问题上,对邢步当时真正的做法,飞儿也不敢做出太过肯定的推算了。
“先暂时将这个疑惑放下吧…”她心里这么决定,想先将另一件要事搞清楚,于便即问∶“所以,你们刚才所说,有关于邢伯伯的冤事,便是这件了?”她想先确认的就是这点。
先确定这一点,是因为她希望在自己心里面,那份对邢步的了解所持有的逻辑能够仍继续有效下去。飞儿她当然不会希望相信邢步会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了。
这一切的关键,在于对方的一个回答……
而陆游离给她的答案是……
“嗯……”陆游离嗯了一声,再点了点头。
“啊…还好……”飞儿一看,一听,虽然对防止是如此简单的回答,却已足令她那如被缚紧的心即刻获得松绑,随之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因为,这就代表了个中是别有内情,并非如传言那般说邢步是个不守诺言的卑鄙小人了。
“那场约斗,确实地点只有曲大侠和邢捕头二人知晓,而曲大侠断是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所以,那些围攻的人,自然是邢捕头所叫来的了,这是非常自然便会有的想法。”陆游离随着点头回了答后,再继说。
“我们,起初也是如此认为,甚至还想过要设法找机会杀了邢捕头,为曲大侠报仇呢……”陆游离随着回忆道。
“当时邢伯伯武功已经被废,要杀了他只是轻而易举的事……”飞儿心里想道,当时邢步因为武功被废,手脚虽能康复,但已不再如往昔的灵活,因而在生活上吃了不少的苦头,这一些事,飞儿一直在旁看着,心里是清楚的。
“但是,那时邢伯伯虽有遭人奚落,甚至是侮辱……但好像没有什么人真的欲夺了他的命啊……”
邢步被外间盛传做了些不磊落的事情,已经被许多信以为真的人因而唾弃、侮骂,再加上他武功全失,偶尔也引来一些吃饱饭没事做的无聊闲人借故欺负。
但当时大家都知道他的徒弟叶风仍是捕快,加上邢步毕竟曾是衙门的人的关系,他们怕惹上麻烦,所以也只是稍微作弄他而已,也没真的对他如何。
至于江湖上的人,与他无仇无怨的,虽然因为谣言,对邢步的态度很是不屑,但见他已是没了武功的人,也没要对他如何。
而有仇的嘛,当中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他们既是与邢步有怨仇,自然均都是见识过雷拳快捕的厉害的人,凭着雷拳快捕这四字过去的名声,也怕邢步有着怎样的高人朋友,就不敢只是听了传言便随便贸然地冒险现身杀人,想先做一段时间的观察再作详细的打算。
怎料几个月过了去,未及杀人,目标突然已死,那么他们,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哈,确实是有很多这样的人,要杀人成名,却又怕什么杀一个毫无能力的人会被人说胜之不武,又怀疑邢步是否真的没了能力反抗,怕这个怕那个的,到头来就是空手而返归了,哼,没种!”钱堡池豪气地道,把那群要出名又怕死的人讥讽了一顿。
“那你们呢……?”飞儿望着他,心里这么想着。她见那人既然说得这么豪气,但那段期间她却也没见过他俩对邢步有做过怎么样的动作。
“当时曲大侠因为妻子已死,没别的亲人,在临赴约前,要我们收养了他的独子……”陆游离道。
“独子?曲大侠有儿子吗?”飞儿本来对此是问句,但在见到那个刚才被他们赶出去外面的曲留韵的身影,“哦……”就全然明白了。曲留韵是曲杉独的儿子,他们刚才是故意赶曲留韵出去,为的就是不想让他听到他父母亲以前的惨事。
“那时他也刚满一岁而已……”陆游离低声补了句,知道飞儿已经明白,也没再详答,只是随之做了默认神情,点了点头,再继道∶
“其实这也是曲大侠的用心良苦。他自己做了必死的觉悟,知道我们在他死后,必会找邢捕头拼命来为他报仇,所以才故意如此要求,他想如果有了这样的信约,我们便就不会胡来,唉…我们对他的要求是没办法拒绝的,虽然知道他的用意,但…也还是惟有答应了。”
“后来曲大侠死了过多个月,我们兄弟面对恩人被卑鄙手段害致惨死,自己竟只是如此甚都不做的,心烦得要命!后来终于按捺不住,将韵儿交给了他的奶娘照顾,兄弟俩也不管邢捕头的武功是否真的被废了,不管是否危险,是真的豁了出去,想到大不了一死报恩了事,总好过在这里照顾孩儿,做这些娘们的工作,他妈的!”钱堡池顶着不耐烦的语气,咤声说道。
“说得这么豪爽,可是你们真的没动手啊!”听着钱堡池不耐烦的话,飞儿心里也快不耐烦了,暗里也如此咤道。
听他们一直娓娓地道,却又全只是说着些没见实现的废话,这自然是使得飞儿感到不耐烦的原因。但心里的咤言她没出口,出口的是这句语气较缓、较为体面的话∶“那么当时你们是有去见到邢伯伯吗?”
钱堡池似乎看出了飞儿心里的所想∶“丫头,你以为我们说着玩的吗?那时我们施展轻身功夫,一个神鬼不觉就入了去,要杀了当时的邢步,何其容易?”钱堡池高傲地道。“只是…邢捕头…哼!那还真是个硬汉子啊……”他原本高傲的语气不知为何,言至此处,顿的缓降了下来,后就止住了。
陆游离见大哥没说下去,就接话道∶“那时是个深夜,我们二人同时来到了邢捕头的家,那时一入内,他好像已经知道我们要来似的,自己一人坐在大厅上,静静的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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