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蝴蝶 第一百一十四章 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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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广才气,天下无双!
----《史记·李将军列传》
月光越过鞍形的山脊,青烟一样的光辉飘散在山口、山峡上,那些林木、岩石、山峰的黑影原本被烘托的分外的黑,分外的浓,分外的凄惨,可过了以会儿,渐渐的在黑影里时隐时现的透出阵阵的红光。
在略远的地方有一层薄薄的烟云笼罩着阴影重重的地面。然后,火光开始一窜一蹦的闪烁了,不多久,连片的大火已经漫天横流了。
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的想把天空都一口吞了下去。
义军的投石器终于发威了。用动物肌腱和苎麻混合编成的弹射绳索被几十个身壮力大的工匠们用转盘绞的紧紧的,绳索后部的带囊中放上簸箕大小的轰天雷后,总有人哆嗦着用火把点燃引信,然后又迅速的跑的远远的。一个胆大的汉子拿着个大号的木锤子小心翼翼的向着咬合紧密的突牙敲了一下,轰天雷划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在夜空中逐渐的变的越来越小,最后终于绽放出朵朵死亡的礼花,把夜色一霎时染成了一片猩红。
吴玉的部伍从五龙山出发,把投石器拆成了四零八落的零件,每个士卒肩挑手扛的,足足当了五天的临时辎重营,今夜总算又六成的投石器-----总共是有三架恢复了原状,可堪一用。
宝丰监的城头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大火吞噬着敌楼,使它如同一支特大号的蜡烛一样燃烧着自己,也燃烧着附近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监兵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惊恐的喊叫声中士卒和官长互相寻找着,乱七八糟的说着些谁也听不明白的话语,有几个士卒显然是烧混了脑袋,迷迷糊糊的直往城墙外走了过去。
吴玉站在几里外的一处高坡上,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眼睛里闪烁着欣慰的神光,可是面部还是没有一丝的表情,“传令弓箭手准备出击。”吴玉的声音还是那样沉着、有力,让人听不出其中有任何的情绪。
高坡的一根临时树起的高杆上升起了一盏大红灯笼。
投石器前方约五十步左右,一个卒正看见了约定的信号,马上让身边的一个小卒一路小跑到队列前,使劲的摇晃着一面红色的旗帜,同时他整了整自己皮甲,高喝一声:“前三十步整队!”
坐在地上一边休息一边看着城头上热闹的士卒立即停止了所有嬉笑,跳了起来,在两司马和伍长们的高喊中,不一时就排成了整齐的一列。
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中,士卒们举着着小号的圆盾一步一步的行进着,每十步停下来稍微整理一下队形,在两司马和伍长们的命令中又整齐的迈出了步伐。
当这一卒的士卒半跪在地上,脑袋和左臂支撑着盾牌,右手把刀支在地上再也不动的时候,一面蓝色的旗帜又在使劲的晃动着。
弓箭手出列了,一概一手执弓,一手执箭,搭在弓弓弦上,却引而不发,同样整齐的走出了三十步,在盾牌手身后站的笔直。
这时,每两之中跑出一两个小卒,一个用锄头拼命的队列前面刨出了一道浅浅的坑,一个则把鱼油灌满了小沟,手里的火把随时准备着。
“控!”弓箭卒的卒正看了看自己的部下,觉得已经准备号了,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小卒手里的火把“忽”的一下立时把小沟里的鱼油点燃了。
弓箭手每人身地下边插着三支羽箭,把手上的那一支箭头裹满碎布的羽箭往小沟里涮了一下点燃了,马上使足了气力扯开了弓弦。
大火中又闪耀着星星点点的火的精灵,吴玉有意的等了一下,这才下令:“发!”。
一大片火星闪了一下,仿佛熄灭了一般。过了一小会,带着丝丝尾烟的羽箭飞蛾扑火般的出现在城头,只一瞬间间,又熄灭了。
死神尖利而又急促的笑声中,城头上一群没头苍蝇般乱窜的监兵们叫喊的越发嘶哑了,登时扑倒一片。这个时候,吴玉的嘴角里才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报!!!!”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卒匆忙跑上山坡,喘的呼呼带响的,单膝点地,“禀游击,据探子回报,从平山、灵寿一**来大批官军!直奔宝丰监而来!”
“多少人马?”吴玉观赏的好兴致被打断了,却也没吃惊,又问道。
“约莫一千五百有余!丑时出的平山南门,恐怕此时已过了南径、方山、已到康庄了。”
平山县距宝丰监不过一百余里,吴玉一营围攻宝丰监早就预料到官军会前来支援,只是没想到来会的这么快。
“看来官军也不都吃白食的。”吴玉深吸了一口气,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传令右军,至少务必遮挡半日。最迟明天正午,我自带大队人马前去接应!”
“得令!”小卒连滚带爬,卷起一路烟尘。
“该来的终究要来的,”吴玉捏了捏拳头,来回踱了几步,稍微停顿了一下,搽了一把汗,又吩咐道:“传令各卒,暂停攻击,使人大声喊话,要那个狗官一个时辰之内出来献城!急使左军加紧攻城,务必于明日拂晓之前,拿下县城!否则,杀人的刀我这里多的是!”
天刚亮不久,酣睡的绵河还没有完全苏醒,却还是被连夜赶路的官军队伍吵醒了
折国良并不愿意充当预备队,可是这一次除外,因为隔着绵河对岸,他已经可以看见官军队伍繁杂而又紊乱的队伍了。
上一会夜袭“长河东兴坊”,随军武学只折损了几各学员,于筋骨并无损伤。国良这一次充当预备的右军,带着他的全部学生和从抱犊寨和几个村寨集中的义勇社大约四百来人,悄悄的埋伏在绵河南岸的赵东岭。

苏瑛太穷了,这次要取宝丰监、国利监、井陉县三各相互连接成一片的地域,手中的部队不敷使用,可是此次行动对于义军能否在河北山区牢固的巩固现有的地盘实在太重要了,他也只有咬牙把压箱底的宝贝----随军武学全部派遣出来了。
“教谕,官军似乎准备渡河。。。。。”一边国良的督学褚金伟小声的提醒到。
“我已知晓。。。。”国良其实队这个有点娘娘腔的督学很不欢喜,总是嫌他牢里唠叨,无奈他苏瑛特地派来的,大事小情还都得和他商量着行事,只好胡乱的应付了一阵。
“洪大有!。。。”国良稍稍提高了点嗓门,却不妨一脑袋正壮在早就蹲在的身边大有的下巴颏上,一阵耳鸣,“你去。。。。。。。,带着你的甲队,赶到河边,郑鑫那里怕到时支撑不住了。。。。。”
赵东岭下面约莫两里地有个小山包,郑鑫把他那一小队人马埋伏在此,自己有带着十几个心腹悄悄的躲藏进了距离河滩只有五、六十步的一丛芦苇丛中,观察官军的动静。
大有已经很费力的猫着腰,可是身边的芦苇丛还是被他高壮的身子出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终于一阵翻滚,爬到了一个积满雨水的坑里。
“嗷!”的一声小声的怒吼,一个黑投黑脸的士卒立时翻了个身,弩箭都快要放了,又生生的收住了,迎面而来的是大有那张却黑却黑的脸。
“你他娘的要射死老子啊!”大有唬了一跳,却一激灵,立时止住了嘴,小声说道::“折教谕使俺来帮衬你们,要是你们遮挡不住,直管毁他娘的。。。。。。烂桥。。。。。。”
大有没说错,那座便桥是够烂的。木质的的桥墩已经带折绿油油的水草露出了水面,下面的鹅卵石都已经清晰可见,桥栏杆没又一节十完整的,一人宽的桥上,面板都已经被长期风雨的腐蚀已经变的斑驳琉璃了。
“不是要半渡而击之么?”王锁柱把硬生生的弓弩收住了,诧异的望着大有:“就来了你一个么?”
“都在山包上呢!”大有喘了口粗气,手指胡乱的往身后大约一百多步的小山包一指。
“你去知会教谕,只管放心,俺们不杀他个三五百个官军,是不会让他们轻易渡河的。”郑鑫的声音还是那么粗哑,一边说着,眼睛却没有半分离开河对岸官军的队伍,却又仿佛是在嘲笑一般,又讪讪说道:“半渡而击之?那一大砣官军少说有千儿八百的,就是一半过来了,也有五七百个,到时还不让他们一窝蜂的把俺们分尸了?”
“所以教谕使俺来帮忙啊,俺不走。。。。。。,违了军令,俺也一样活不了。。。。。。。”大有低着头喃喃几句,又仿佛盘算好了,任谁也赶不走他。
“你在这里又能帮甚子忙?!”郑鑫轻声叹了口气,却也无可奈何,他知道义军的军令从来不允许违反,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
河对岸官军的队伍稀稀拉拉的拖延了有十几里路,到了绵河边却都停止不动了。士卒们有的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一起一边喝水一边啃干粮,有的倒在尘土遍布的道路上直喘气,有的好像是腿肚子抽经了,一**坐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哇哇直叫。
少时又有个官长模样的人骑着马跑到队前,手搭凉棚,直直的望河南岸观看,同时指指点点的仿佛在吩咐着什么。
“官军要渡河了!”郑鑫的嗓音提高了一些,同时踹一脚躺在身后直打盹的胡行克,“老胡,该你的活计了。”
“催工、催时,不催觉。。。。。.”行克抹了一把睡意犹弄的脸,一阵轻微的咳嗽,把嘴巴里那朵不知名的野花吐了出来,“昨夜一夜的急行军,也不让俺老胡睡个囫囵觉。。。。。”
“打赢了这一仗,哪怕你睡十天半个月的也由得你,此时却万万睡不得!”郑鑫知道行克平素谨慎异常,也最爱开玩笑。可是当前的紧要关头,他不免还是多说了一句,又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行了!”行克趴开郑鑫的脚,轻笑道:“打赢了这一仗,你也该好好洗洗臭脚了。”
“你也去!”郑鑫回望着行克带着几个兄弟猴窜般的跑了,对着大有严肃的说道:“老胡去上游准备桥,恐怕力有未逮,你去帮衬着些。”
“可是教谕使俺。。。。。”大有怕郑鑫有一支开他,急了,匆匆喊了一声。
“你既是教谕派来的帮衬我的,就当听我令!”郑鑫看到对岸的有几个官军仿佛听到了一些动静,急切的一瞪眼。
大有终于走了,惹的芦苇丛中又一阵响动。
“队正,官军开始渡河了!”锁柱轻声而又急促的提醒了一声。
“莫要慌,”郑鑫拔开眼前稀疏的芦苇丛,低声的喉了句,“弓弩准备。。。。。。”
十几个官军的尖兵小心的踏着桥面嘎吱乱响的桥板,四面不住探头缩脑的慢慢走了过来,生怕在河流中间中了什么埋伏。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郑鑫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官军的尖兵,突然大喊一声:“发!”
十数只羽箭“腾”的丛芦苇丛中急射而出,带着一阵弓弦“邦、邦”乱响。在便桥上探路的官军尖兵登时到了一堆,余下的慌不择路,有的扭头跑了,有的却直接跳进了哗哗乱响的河流里。
“流贼有埋伏!!!”一霎时,尖利的喊叫声响彻了整个绵河两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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