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交集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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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的店,离家有半小时多车程。现在店里有了小兰,她已经行使着老板娘一样的职责,小龙也爱得睁只眼,闭只眼。以前下班时,小龙慢腾腾地,一点不急,现在家里有了那个叫亮亮的小狗后,小龙一下班就紧赶慢赶往家跑,虽然在家里还有父母照顾着小狗,但因为最近从一辉嘴里得知亮亮的消息,小龙一下子从小狗身上的依靠好像变得清晰可见,那只小狗,像是他有了一个小孩儿一样,一下班就匆匆往家赶。
那亮亮是一条京巴。据说血统不太纯正。毛色浅褐,两耳,额头与尾巴深褐,洗净了,反倒比纯白的妖冶动人。京巴本来就是那种很女性化的狗,大大的眼睛,深闺怨女似的,永远噙着一层薄薄的泪水,含着些许妩媚哀愁,再加上这样一身毛色,也难怪小龙一看见它当儿,就有些抵挡不住,将它收留在身边。
刚带着亮亮回家的时候,他也有个了坏毛病,把它所有能去的地方都当成厕所。小龙是一个有洁癖的人,看见狗屎狗尿,会让他犯恶心。好在家里的父母,小龙一不在家,小狗随便拉的便都是他们处理。小龙开始调教小狗,一定要它懂规矩。第一件事,就是给它买狗粮,开始它不吃,后来吃了,就不吃别的。所以还得定期到超市去给它打粮。这样一来,亮亮的大小便开始变得规矩,只要小龙不回家,它就死死憋着,一副你不回来我进厕所就憋着看你心疼不心疼的架势。第二件事,就是一回家,就是带它出去遛,比做功课看电视还尽心,带了它到楼下,然后那亮亮就一溜烟窜进冬青墙,到里面花圃的泥地里,先是**一瘪,尿上长长久久的一泡尿,然后再在里面晃晃悠悠,酝酿便意,等到它匆匆忙忙转圈圈的时候,那就是要大便了,接着将尾巴高高举起,小**撅向半空,身子紧紧缩成一小团,做出一副极认真的怪模样,也不管有没有人在一旁观看就开始了。它完事后,小龙总要靠近冬青树墙看看,是干是稀,有没有虫……反正,这个小狗让小龙感觉自己都挺矛盾的,一方面,他改变小狗的卫生习惯,另一方面,小狗又把他心里的对狗屎狗尿的洁癖一般的感觉,差不多都给治好了。
带着亮亮下楼,有不少养狗人家也带着自家小狗遛达。这种时候,常会碰上一两只,多的时候,四五只,白的,黑的,花的,黄的,各样品种都有。狗狗们初初相遇,也如人一样,互相打探,互相观察,有的畏畏缩缩,有的大大咧咧,有的攻击性强,一见面便乱叫着冲上来做噬咬状,有的胆小得很,见了别的狗,尾巴就夹到肚皮下面,小龙这才知道了为什么歌里唱: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
毕竟都是家养的宠物,还是温文尔雅的多。几次见面下来,便像如今关在家里养大的孩子一样,有一种对友情的渴望,互相间你闻闻我,我嗅嗅你,然后开始快乐地摇尾巴以示友好,很快就互相追逐疯闹起来,动作也变得特别灵动特别夸张,就像电影里爱恋中的男女追逐一样,充满了不自知的矫情。当然,狗与狗之间也有选择,比如亮亮,会很固定地对几只热情,对几只冷淡。它对其中一只白色卷毛小猎犬就特别过分,只要远远见到它,便会将那狗绳扯得绷直,拔河似地向前使劲,迫不及待地哼哼唧唧,那只白色卷毛小猎犬也不负亮亮一片痴情,将它自己的狗绳也扯直了,朝着亮亮的方向挣来。如果此时双方家长没有满足它们的愿望,那就只能像拖一堆垃圾一样将它们拖回家去。小狗们相互间开始嬉戏亲昵了,主人们也只好开始说话,先说狗,几次之后,便说别的。天气。住处。物价。治安。社会新闻小道消息都说。这些天真坦诚的小畜生们,让本原一个个端着,老死不相往来的住户们有了一个说话的理由。
那天,亮亮又见到那只白色卷毛小猎犬,两个相见,互相嗅嗅首尾两端,亮亮动作夸张地蹦达一阵子,便径自爬到小猎犬背上,有节奏地做一种怪动作。小龙本能感觉到这是一种不雅的动作,呵斥它,冲过去将它的脖圈套上,往回拉。小猎犬的主人是一个三十上下的少妇,她笑笑说,你们家的这个丫头是个教唆犯呢,咱们的这位还是一个童男子,没开窍。小龙忙说我们家这只也是一个小狗呢。小龙赶快将亮亮抱起来。那小猎犬见小龙将自己的女友抱开,顿时就发火了,对着小龙不知轻重地叫骂起来。那少妇也收紧了自己的狗绳,走到小龙跟前看了看说,你们家的狗发情呢,你看,都来例假了。少妇指给小龙看狗狗**后面带着血迹的毛。小龙顿时就慌乱了,说,狗也来例假呀?少妇笑笑,怎么不?和人一样嘛。小龙说,天哪,它才多大一点点?少妇说,这种小型犬,有的七八个月就成熟了。我们家的一只,十个月大,就当了妈妈。两人说话间,小龙看见少妇对他眼里闪着秋波,充满热望。小龙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赶紧说,不行不行,这狗是疯了,人可不要跟着疯啊,说着,头也不回地抱起这疯狂狗恋人返回家去。

回到家,亮亮不吃不喝,呜呜咽咽冲着门站着。小龙对它说,你这牲畜,还真要怎么就怎么啊?
亮亮不理会他的说教,仰头看看门,又仰头看看他。让人又气又心疼。
其后几天,小龙每次遛它之前,都要仔细侦察一下,看那勾魂的小猎犬和他的少妇主人是否也在楼下。只要有他们在,小龙坚决不下去。
亮亮的习惯一下子被改变了,也闹了一个多星期,有时烦躁不安,有时郁郁寡欢,看着就瘦下去一圈,抱在手上轻飘飘。
好在狗和人不一样,狗闹恋爱有一个周期,过去了就过去了,没事人一样。这下,轮到小龙伤感,人有时候要是像狗有多好,他自言自语,说的是自己。
那天他在网上遇到一辉,在QQ上聊天。他说,亮亮想恋爱了。一辉赶紧问:你和亮亮联系上了?
小龙说:不是,那是一条小狗,我取名叫亮亮。
哦!一辉感慨了一声。继续说:这狗和人也是一样的,都需要爱,不过,这爱啊,也说不准,该是你的才是你的,顺其自然吧。
然后一辉又给小龙讲起真正亮亮的情况,包括之前一个星期内不时通过电话了QQ了给小龙通告亮亮参赛的情况。他现在是20强选手,他们现在在比赛现场后要天天练歌练舞,日程很紧。比赛的间隙,主办方还安排他们去作一下短工,去照顾一些贫困的孩子。然后,亮亮有了一个博客,每天会抽一点空在上面写他的参赛经历。一辉还说,亮亮给他电话的那一天,听到他声音里都满是疲惫的神气,我都不忍多占用他的时间。
小龙按着一辉所讲的,找到亮亮的博客,有了这个亮亮不时在上面写一点东西,当然,他写的都是给粉丝看的,他的一些辛苦与努力,好像和真人并无多大的关系,但是因为博客这个联系,有他隔三差五几段文字几句话,让小龙有了长线在手的突然之间的亲切感。
除了看亮亮的参赛的一些日程和比赛的心情,还有蓝树林论坛依然是小龙每天都要流连许久的一个地方。版主孤鸿已经给他做了个人文集,还起了一个名字叫蓦然回首。经孤鸿重新排版,加图,有的还配上音乐,简直就是一本精致美妙的电子书。让小龙有一种巨大的成功感,他几乎有些自恋地一遍遍看着自己的作品,发现自己竟是有很好的文学才华的。有网友说,小龙,你再这样写下去,那些作家们就没饭吃啦!有的说,多写啊,这是一本好书呢。对小龙来说,则是自己的生活突然有了激动人心的亮光。他感觉亮亮,他曾经的恋人现在在朝着明星,一个很光环的路上行进,自己也总不能太差劲,他就想通过文字,证明着他另外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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