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今夜去看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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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邓宁苏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秋收盛宴结束。看到邓宁醒来一直守候在床边的姜火高兴得差点哭起来。
“小火,我感觉全身舒服。谁帮我解毒疗伤的?”邓宁睁开眼睛问。
“毒是华先生的弟子(也算是半个弟子吧)给你解的。”姜火回答。
“你?你会解毒?打死我也不相信!”邓宁呵呵笑道。
“谁说是我?宾客里有个医术高人叫吴普,当年曾从华先生那里学得些解毒医术。疗伤嘛,没有我姜火的乾坤诀真气,你会恢复得这么快。哈哈!原来乾坤诀还有疗伤的神奇功效。”姜火兴奋地说。
“银屏呢?还有盗贼吾彦和同伙,他们抓到没有?”邓宁翻身下床。
“哈哈!昨天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喊着银屏的名字。我这回特别留心,粗略统计一下,你喊了七百三十一次。”姜火恢复顽皮的个性,所谓的粗略统计都精确到个位数。
“不会吧!那么她听到没?”邓宁张大嘴巴。
“除非关姐姐没来过。嘿嘿,全江陵城的人恐怕都知道啦!”姜火又想吹个天花乱坠,“你连竹凤凰都送给人家,还怕她听到?”
“哎,这该死的嘴!平日沉默寡言,关键时刻乱讲话。”邓宁心情复杂。
“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要先听哪一个?”姜火打起哑谜。
“先听好消息。”邓宁不假思索地回答。
“嘿嘿,”姜火露出个诡异的笑脸,“好消息就是水镜先生知道你喜爱关姐姐,要给你做媒,向关将军提亲。哈哈!”
“是吗?”邓宁流露出欣喜的神色。
“可是水镜先生有个棘手的条件。”姜火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条件?”邓宁追问。
“先生要你拜他为义父。嘿嘿,这个条件太苛刻了。我们是一对无父无母的孤儿嘛。因此我也提出要拜他为义父。先生不肯。我就对先生说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爹一起拜。要是只有你一个人,那你是不会答应的,就帮你拒绝了。”姜火心虚地望望门口。
“哎,郁闷!要是以后我做了牛鼻子道士,可全怪你!”邓宁从姜火的神情察觉差点被他欺骗。
“小宁,你不会这么痴情吧?不娶关姐姐,你就要做牛鼻?我怎么认识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兄弟。”姜火反倒中计。
“说吧,还有一个坏消息是什么?再骗我就不是好兄弟!”邓宁下达最后通牒。
“说实话我真希望这个坏消息是骗你的。水镜先生问过关姐姐提亲的事情,结果关姐姐婉言谢绝。先生回来说不要再抱太大的希望了。我真不明白关姐姐到底怎么想的?”姜火这回不再开玩笑。
“真是糟糕透顶的坏消息!”邓宁喝了一杯水。
“屋里有酒,需不需要借点?”姜火三句话离不开玩笑。
“借酒消愁?你当我这么没出息!”邓宁又倒了一杯水。
关羽在书房来回踱步。抢回来的半截江陵城防图摆放案桌上。
“父亲,孩儿去把东吴盗图的贼人全部逮捕起来!”关平非常愤怒。
关羽派遣卫队团团包围诸葛谨住宿的馆驿,可是没有搜查出吾彦,恐怕他潜出江陵回柴桑见孙权。关羽一旦下令立即逮捕一干人等。
马良劝道:“诸葛谨是军师的亲兄长,看在军师的情面不能贸然逮捕。”
关羽盯着半张地图,冷静地分析说:“诸葛军师在汉中王手下委以重任,他的亲兄不便得罪。况且我方一无人证证明吾彦是诸葛谨的随从;二无物证证明另外半张地图在诸葛谨手里。贸然逮捕江东使者恐怕会遭天下人耻笑。”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诸葛谨蓄谋盗图啊!”关索不能理解。
“事实摆在我方面前而不是摆在天下人面前。只有拿出让天下都信服的证据才能逮捕对方。否则将引起双方战争。外交纷纭复杂,要懂得有所取舍!”关羽严肃地说道:“落入东吴的那半张地图是关于江陵水域军队驻扎的机密。我军不出,江东绝不敢轻举妄动;我军若出,必然调动各处驻扎军队,则那半张图就失去意义。我早就想修筑沿江烽火台,窥探江东水师的一举一动,为他日顺流而下吞并东吴奠定情报基础。”
马良赞道:“君侯真是深谋远虑。沿江修筑烽火台可以有效防范东吴水师偷袭。”
关羽唤来众将,一一下令:“王莆负责江东军情;赵累负责修筑烽火台,所需费用从军库领取;简雍负责释放东吴使者回去;马良负责提高农税和商税,来年粮仓军粮要储备供荆州三万大军两年内耗费,军库资金供三万大军三年内军饷及建造设施,打造军备用;关平、关兴、廖化负责训练江陵士兵;周仓负责培训新兵;关索负责江陵治安;糜芳负责训练青泥隘口的部队;傅士仁负责训练公安守军;飞马传令武陵太守巩志和零陵太守刘度,让他们储备军粮和军资,随时供给江陵需用。”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为准备大战提前作好储备。
转眼间又过了一年多。这一年内邓宁如饥似渴饱览群书受益非浅;姜火刻苦钻研兵法和机关术。两人的乾坤诀练成,内力精进不少。水镜常常在各门各艺上耐心指导,使得两位青年按着他的精心计划一步步逼近目标。这一年姜火十九岁,邓宁二十一岁。
这是一个晴朗的冬天的夜晚。昨晚飘了一整夜的鹅毛大雪,今早放晴。水镜独自坐在凉亭冰冷的石凳上享受难得的冬夜星空。突然间一颗星巨大如斗,自荆楚分野向西南飞去,接着划破一道绚丽的弧线驰向北方,猛然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即星光黯淡,逐渐隐没消失。
“哎!一代名将逝去。可惜!可惜!”水镜长叹一声摇摇头。
凉亭下一道人影闪过。来人正是神算管辂。
“天意难违!”管辂见面的第一句话恰好呼应水镜的叹息。
成都。连日里阴雨绵绵,好不容易今日晴空万里。
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站在星空下。这位老人发须斑白,满脸看透沧桑,虽身穿绫罗锦袍却掩饰不住忧愁和疲惫。
这时过来一位中年。清瘦脸庞,印堂饱满,眉清目秀,胡须飘逸,气度不凡。中年将自己暖和的长袍脱下披在老者身上,关切地说道:“天寒地冻,请主公保重贵体!”一阵凛冽的寒风劈面刮来,中年忍不住打个冷颤,双手不停呵气取暖。老者冷得咳嗽两声,双手下意识地拉紧肩上的长袍,立即想到中年寒冷,顾不得哆嗦,解下长袍披在中年身上。“咳咳”咳嗽几声,想是受了风寒。
中年没有接受长袍,眼眶里饱含感激的泪水,跪倒在地:“主公!亮受冻事小,主公贵体无恙事大!”

老者慌忙跪扶中年,和蔼地说:“军师快请起!你我虽未谱金兰,但情同手足。没有诸葛军师哪有我刘备今日的成就。我的就是你的!不分彼此!”
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位帝王对下臣真心说过这样的话。中年感动得无法用语言来报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主公大恩大德,虽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亮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位十一岁的少年走来,手里捧着一件厚厚的长袍。少年给老者披上长袍,又脱下自己的小袍搭在跪拜的中年身上:“禅儿给军师披上小袍就不冷了!”天真无邪的小脸被风霜冻红。
“小主人万万使不得呀!亮真的感激不尽!”中年情急之下忘记该做什么。
老者一时激动得流泪道:“乖禅儿!快把我手里这袍给军师披上!”边说边脱下厚袍,穿上先前长袍。少年依言照做,中年感动得泪流满面。“军师不哭,快起来!我额娘说过爱哭的不是乖孩子!”少年一句童贞的话把两位历经沧桑的人逗得破涕为笑。
老者是汉中王刘备,后来称昭烈皇帝,人称先帝;中年是军师诸葛亮,后来官拜蜀国丞相,加封武侯;少年是王子刘禅,后来继承父位,人称后主。
三人仰望星空。忽然一颗流星从荆襄飞越成都,发出璀璨的光芒淹没在北方星空。中年悲伤不已竟脱口而出:“关将军休矣!”老者傻望着流星消失的地方,半晌悲恸地哀嚎道:“二弟!”整个人晕倒,长袍坠地……
江陵水镜竹屋。凉亭下。
“天命真的不能抗拒吗?”水镜停顿片刻,满腹疑问。
“聪明的人顺应天命;愚蠢的人违背天命。”管辂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答案很明确。
水镜和管辂是多年的好友。一个满腹经纶,一个神机妙算。二十年前年轻气盛的管辂觉得自己才能超群,有志出来创立一番雄图霸业。有一天管辂遇上云游天下的高人水镜。经过一个月的接触,他发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水镜的才智胜过自己。管辂当时心灰意冷,一番王图霸业转瞬成空。此时正值官渡大战前夕,袁绍和曹操争夺中原,天下局势并不明朗。水镜洞穿术识破管辂心思。为唤起管辂的斗志,于是和他订下赌约。二十年来两人来往多次,各自遵守赌约,并为之暗中奋斗。
“管老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水镜招呼久违五年的老朋友。
“西北风把我带到水镜竹屋。”管辂不失幽默。正值寒冬刮的是西北风。
依老朽看来,管老弟是因为天机突变才来的吧。五年前将星陨动,你不辞千里跑到这里。这一次是什么天机让你都稳不住。“水镜料事如有神助。
“前些日子我在安定和天水一带又发现将星陨动。哎,看来天下又将持续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管辂不无担心地说。
“什么?你前些日子又观察到将星陨动?”水镜错过这场天变,有些懊悔。
“是啊!我正为天下间的百姓担忧啊!”管辂点点头承认自己亲眼所见。
“哦”水镜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还记得二十年前的赌约吗?”
“当然记得!你说过我俩打赌。如果你出仕天下,那么我也可以创立功业。”管辂对当年的赌约铭记于心。
“不错!还有后半句:如果你出仕天下,那么我也可以创立功业。即是我俩谁先出仕,另一个也可以出仕。”水镜补充道。
“哈哈哈!我自愧不如。假若你不先出仕,我管辂情愿空老于泉林之下。”连管辂这种天下间顶级的高手都敬服水镜。
“糊涂!以管老弟的年龄、才智、武功出仕天下或许能够改变将星陨动的宿命。天下百姓的安危都系于你一人身上!”水镜激动地劝说。
“管辂没有改变天意的信心,也没有拯救苍生的能力!”管辂摇头拒绝。
“没有信心?”水镜表面上询问管辂,实际上质问自己。
“我说过‘愚蠢的人抗拒天命’。我不会傻到那种地步。还有我也不想先破赌约。”管辂恬淡一笑。
“看来管老弟是要逼我出山?扪心自问,这些年来每当观察到将星陨动,你的心何尝不在滴血。”水镜将心比心。因为二人都属于胸怀天下,志存苍生的贤才。
管辂想到自己多年的心忧天下,一时语塞。
“当世三大高手许劭、管辂、水镜。如果任何一人出来扶危济世,则天下战乱有望早日平息。只可惜三人没一个出仕天下!哎…”水镜长叹一声。
“这些年来你一直深居简出,安闲住在水镜竹屋。可知道江湖上变化莫测吗?当世三大高手只是正道上出类拔萃的人物。”管辂不同意水镜的观点。
“难道魔门中又出现惊世骇俗的高手了?”水镜大惊,怀疑先前的想法是否过于简单。
“我云游四方总算没有白白辛苦。自从黄巾之乱平定后,魔门精英死伤殆尽,一度销声匿迹。可是近年来又化整为零,企图东山再起。魔门除开正统的太平道,又产生三道两派。”管辂歇息放松,似乎对魔门有些心有余忌。
“自古邪不胜正!魔门现在是四道两派了?”水镜为管辂壮胆。
“太平道门主张角,护法张宝、张梁战死沙场后,其他不过小喽罗不足为虑。五斗米道门主张鲁归顺曹操,基本退出历史舞台。江东圣水道门主于吉被孙策斩杀,但道门中近年精英辈出,不少人占据江东要职,值得重视。峨嵋仙魔道门主左慈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其弟子稀少且动向不明,不可小觑。至于两派:洛神宫门人多为女子,主坛设在洛阳,曹操击败袁绍多依赖洛神宫倒戈相助;补天阁门人更加神秘,他们的宗旨也鲜为人知。”管辂阅历丰富,连魔门的事情都被他暗访察到。
“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水镜意识到天下局势的复杂性,不寒而栗。
“诸侯、魔门、正道。如果加上我们三个出马,这天下不乱就得乱了。”管辂呵呵笑道。
“难道你我坐视将星陨落,生灵涂炭?”水镜想起第一次见到将星时爆发的赤壁大战的可怕情景,涌起一股不屈不挠的气势。
“如果你出马,管辂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可是逆天而行的话…”管辂仍然犹豫。
“你说如果个人命运可以改变的话,那么天意能否改变?”水镜抛出一个无法诠释的问题。“个人命运改变”这个前提本身就不存在,又何来“天意改变”这一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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