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蒿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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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淮南弟称号,刻玺於北方。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这首《蒿里行》是曹操早年的杰出作品。虽然不及《观沧海》那般大气磅礴,但爱国忧民之心让人肃然起敬。陈留兴义军,扯起“忠义”大旗。盟津会合十八路诸侯奋战虎牢。独自率亲兵追击董卓,乃心在咸阳,遇伏九死一生,虽败尤荣。闻天下落难,不顾艰辛杀贼保驾,重树汉室朝纲。于是济北相鲍信临终前遗言于禁护国爱民者唯兖州曹孟德。事过境迁,权倾朝野,自诩周公,加封魏王,讨授九锡者也是曹操。因此献帝畏惧,密传衣带诏讨贼。当年这位念民断人肠的曹操还是陷入“势力使人争”而无法自拔。
姜火和邓宁踏上建功立业的道路。尽管没有曹操那样的鸿鹄之志,也没有曹操的慷慨激昂,但在水镜先生的悉心教诲下也具有报国为民的胸怀。今天,他俩还是二十左右的青年。数年之后能否保持如初?能否跨出“势力使人争”的怪圈?
远隔万水千山的水镜正在油灯下思考着这个问题。他那深邃的目光紧紧贴在机关屋墙壁的棋盘上。他封棋了,棋盘上看不到棋局,只有两颗棋子。对这两颗渺小的棋子能否跳出偌大的棋盘,他毫无把握。
姜火和邓宁的眼前挤满灰垢盖脸,残体带伤的人,个个脸上或恐惧,或愤怒,或悲哀,或无助。他们的身后是熊熊烈焰无情焚毁的城镇、乡村、田野。姜火和邓宁侧目对视,只看到对方眼里复杂的表情一言难尽,就是千言万语也道不清。远处忽然蹄声起,战马嘶鸣,大地颤抖。人群一拥而散。突然眼前一片殷红。血在飞溅,霎时漫天。姜火、邓宁吓得低头。天啊,脚下白骨遍地,一望无际,骷髅铺设的地毯。姜火耳边回荡着砍杀声、哀嚎声、叹息声,还有士兵杀人后无耻的奸笑声。这是一个红与白的世界。姜火眼前一亮:骏马上那张熟悉的面容正朝自己狰狞地奸笑,透过这张笑脸模模糊糊地看到一种莫可名状的表情。姜火还发现那人胸前一件熟悉的物品。面容。物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姜火一声怪叫,从床上跃起,心跳逐渐恢复正常。
“姜少又做噩梦了?”邓宁被惊醒,望着兄弟那恐惧的神情。
梦境在记忆里变得模糊不清,姜火半晌说不出话来。猛然扬起左手,掌心里紧紧攥着钟兰清送给他的金链子。
邓宁呵呵笑道:“姜少好痴情,时刻想着钟姑娘,连睡觉都不例外。”
“五十步笑百步。邓少难道不想念关姐姐?”姜火反唇相对。
离开水镜竹屋,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救银屏。可惜阴差阳错跑到洛阳,经历一连串悲剧后不得不踏上去北平的道路。邓宁想得开,随口说道:“也许冥冥中自有安排,让我们兄弟去投奔曹彰将军。我担心银屏的安危,但现在不知道她人在何处。呵呵,想念也没用,干脆别去想。”
“邓少了不起!我可达不到你这种境界。”姜火称赞完还是怀疑地问道:“真的就不想?莫不是邓少看中别的美女?”
“除了银屏哪里有什么美女。”邓宁非常自然地说。
姜火笑嘻嘻地念道:“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一点也不假。我的兰清怎么说也比你的银屏美。哈哈!”
“什么我的兰清你的银屏。你是痴人说梦聊以自慰。不过要真说美,那位甄妃称得上国色天香。”邓宁痴痴地回忆甄宓的音容面貌。
姜火也同意他的观点:“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美女。乖乖,不得了一下子就把我的兰清比下去了。”
“我以为修炼乾坤诀定力提高。不料那天还是心猿意马。”邓宁苦闷地说。
姜火乐得大笑:“好个心猿意马。邓少不是当和尚的料,那空慧和尚要是知道还不骂自己看走眼。嘿嘿,邓宁娶甄妃做老婆,关姐姐也不会反对。”
“胡说!你没发现三公子很爱甄妃吗?三公子看着她的眼神充满爱怜,就象你看到钟姑娘时的眼神。不,比你的眼神动情百倍。你是想学都学不会的。”邓宁敏锐地洞察到曹植当时的神情。
姜火笑得更起劲:“邓少看得真仔细。哈哈,别说你没用洞穿术哦。”
“洞穿术好久都没用差点忘记还有这门绝技。”邓宁坦言凭感觉观察对方,又陷入沉思中。

“邓少想什么?是天生丽质的美女还是英姿裟爽的佳人?”姜火一脸的贼笑。
邓宁不屑地瞅瞅姜火说道:“我们修炼乾坤诀可谓小有成就。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何我连乾坤诀内力的一半都发挥不出。”
姜火神经兮兮地捂着鼻子叫道:“因为邓少害羞爱脸红。”见邓宁茫然的样子,大笑道:“请你一次放完屁好吗。好臭!好臭!”
邓宁涨红脸道:“你说什么我偏要反着来。对啦,我明白噜。原来我每招蓄尽全力但出手时有所保留。就象打屁一样,没一次放完。”
想通这个道理心情自然舒畅:“想不到放个屁就能解决问题。”
姜火迷惑道:“水镜先生说过高手出招懂得收发自如。若一招使老了,就会被敌人给予重重的还击。我的天,邓少想通了,却离高手的境界越来越远了。”
“收发自如不等于有所保留。我猜水镜先生没这么傻吧。怎样才能做到收发自如呢?”邓宁突然一拳击向姜火,劲道十足。
“走火入魔啦!我的天,你要谋杀兄弟么?”姜火堪堪避过这一拳,有点兴奋地跳起。
邓宁不再进击,问道:“我们战斗力最缺乏的不就是实战经验吗?只有通过不断的实战积累经验。你我不正是切磋比武的最佳对象?我可不希望等到遇上强敌的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火无辜地摊开两手道:“我想等不到那个时候,就被自己兄弟玩完了。”
“你对自己的刀法那么没信心?”邓宁劈头盖脸又是一拳。
姜火以刀隔住假装害怕道:“不是小火对自己没信心,是对我们的邓少没信心。”
邓宁继续挥拳攻击,嘴里说道:“你就这么有把握凭一把刀敌得过我一对拳头。”
姜火岂敢怠慢,一面保持有节奏的步伐,一面笑道:“别忘记掰手腕你是我的手下败将。现在我利刃在手,这便宜占得大了!”
邓宁闪电般全力出招,说道:“遇上敌人谈什么便宜不便宜的。姜少千万别轻敌,我的野球拳厉害着哩!”
姜火见再不拔刀败局已定,慈悲刀奋然出鞘,脸上还笑道:“好,看我不打得你鼻青脸肿!刀剑无眼,邓少小心!”
两人谈笑自如,手上、脚下丝毫不敢怠慢。一个刚烈如火,一个坚寒如冰。都是同时修炼乾坤诀,朝夕从未间断。此时棋逢对手斗得旗鼓相当。这样斗了约莫大半个月,从洛阳斗到北平,其乐融融,哪管它天寒地冻。
从洛阳渡过黄河一路向北,途经河内、邺、平原、南皮等几座大城市都是冰天雪地。华佗身死狱中的消息仿佛插上一对翅膀,伴随纷纷大雪飘到河北一带。旧时称黄河以北为河北,长江以南为江南。秋水寒马不停蹄赶到河内就从沿途旅人口中得知华佗死讯,后悔自己临行前没有出面救人,明白魏王时日不多,担忧天下兵戈再起外寇入侵。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皮鞭**,破空有声。一群衣着褴褛、举步维艰的乡民拖着疲惫的腿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上痛苦的前行。他们中有老人、有妇女、有孩童、有壮年。他们的脸因推着满载石块的斗车不堪重负而变得扭曲。在押运士卒的吆喝与鞭挞下,这种痛苦象瘟疫一样蔓延。
岔道上闪出五骑。为首的脸古铜色,身型高大魁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唯一与众不同的是虎皮背心下露出一对强健的胳膊身后四位军汉,没有任何特别之处,除了体型健壮。其中一位低声说道:“陶校尉,不知是哪支部队正驱赶乡民搬运石料修筑长城。”为首那位被唤作“陶校尉”的人眉头深蹙,脸色阴沉道:“二将军三令五申各军修葺长城不得扰民。这队人马做得有些过分。”
话音未落,道旁蹿出两骑横在人群前方。马上两位青年,一张黝黑憨厚脸,一张顽皮娃娃脸,正是邓宁和姜火。
“你们怎能这样欺负乡民百姓?”姜火怒指人群,冲着带队的将官率先发难。
将官火冒三丈,喝道:“哪里来的小毛贼。兄弟们,上!”押运的士卒纷纷亮出兵器,喊杀着冲上前,围住姜火、邓宁。顿时刀光剑影,厮杀震天。
那位陶校尉密切注意着两人的武功招数,不禁赞道:“这两个年轻人不仅侠义心肠,而且身手不凡。”提马跃出,高声喊道:“大家住手!”
中气充沛声震四野。在场所有人都停止行动,惊奇地望着这位突然杀出的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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