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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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着路西法多所遭遇的灾难的期间,萨兰丁逐渐产生了身临其境的感觉。
自己这个蓬莱人如果遭到阿鲁贾哈鲁教授的绑架的话,可以说没有任何不可思议的地方。那个教授从一开始就是“狩猎者”。
“幸好你的父亲及时赶到了。”
“他到的时候也都要算是千钧一发了呢。因为我听到那些家伙说第二天就要活生生地解剖我的脑子,直接测量反应。即使如此,为了彻底根除我被他们注射的药物,也足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如果不是身为精神感应者的O2和我进行精神连接,不止一次把我拉回清醒状态的话,我毫无疑问已经在治疗中发狂了吧。不,问题还不止如此。处于混乱状态的我让念动力暴走的可能性也非常高。如果不是O2在场让我的精神安定下来,保证了我的安全的话,害怕我暴走的军队一定在研究所就射杀了我吧。”
被救出后就一直软禁在医院里面的路西法多几乎没有最初的一个月的记忆。他只是隐约记得,为了除掉注射到血液中的药物成份,他被用管子和特殊的装置连接到了一起。大概是因为治疗经历了漫长时间的关系吧。
在治疗开始之前,对于被研究所注射的药物的副作用和试验后遗症折磨的儿子,O2只来探望过一次,并且对他说:
(我来让你选择。是通过忘掉一切来消除由暗示所产生的后遗症呢?还是即使被暗示的后遗症折磨也要保留下记忆?)
(你难道是犯老年痴呆了吗?老爸。这次的帐我将来可是要百倍进行报复的。如果消除记忆的话岂不是连对方是谁都搞不清楚了吗?如果留下了暗示的后遗症,那就把这些份都算上一并报复不就好了?我是绝对用不着别人多事来摆弄我的记忆的。)
四肢被拘束在疲于病床上的路西法多,带着好像是另一个人一样的颓废表情懒洋洋地回答。
俯视着从凌乱的黑发缝隙中能够窥探到的双眸中的强烈光芒,O2微笑了出来。
这个恐怖的表情中,明显地存在着会让目睹到这一笑容的人胆战心惊的残酷意志。
(说得很好。这样才算是我的儿子。为了跨越现在的状况,我助你一臂之力。等有一天你找到这次的仇人时,就痛快淋漓地把复仇发挥到极点好了。)
虽然那样的笑容父亲只在他面前露出过那一次,但是路西法多曾经在别人身上看到过和这个一模一样的表情。
那是和母亲乘坐小型宇宙船进行流浪,靠着狩猎犯罪者换取奖金的时期。在好像斩断对方手足一样地杀光了对方的部下,和被逼入绝境的宇宙海盗进行对峙的时候,弗莉达突然和马里里亚多的人格进行了交替。
(我们不打算在这里结束你的性命,所以你就放心吧。你必须活着来补偿你犯下的罪恶。但是,你的反省好像并不足够,所以在把你引渡给警察之前,我先让你留下一个足以令你对至今为止做过的事情后悔万分的记忆吧。)
好像女神一样美丽的母亲,如此说着笑了出来。
来自精神感应者的甚至不容许发疯的精神攻击是什么样的东西,路西法多绝对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去亲身体会一次。
在引渡给警察的时候,中年的宇宙海盗的首领的头发已经全都雪白,而且容貌苍老得仿佛百岁老人一样。那个因为些许声响都会心惊胆战的模样,半点也无法让人联想到当初那个即使被他们母子追得走投无路,也还是厚颜无耻地骂声不绝的恶棍。
而路西法多这个做儿子的,每次在想起母亲那美丽而恐怖的笑容的时候,就在心底重新发一次誓,绝对不做出任何会让弗莉达真心动怒的事情。
——马里里亚多和父亲虽然在对于他人的价值观上不同,但是本质上的判断以及行动可是超级相似呢。
那个时候,FM之所以在宇宙海盗首领毫无疑问要把剩余的一生都献给监狱的情况下,还施加个人性质的制裁,是有原因存在的。
在某个行星的宇宙站,那个宇宙海盗在为了补给而靠港的时候,曾经一度在眼看就要被宇宙警察抓住的情况下逃脱。
海盗的宇宙船为了逃跑,无视码头管理官的制止而强行发动,炸毁了因为紧急通知而关闭的大门,而且接二连三地用粒子炮攻击存在于他们的逃跑路径上,会造成障碍的其他宇宙船。
已经进入着陆状态的大型客船也成为了炮轰的牺牲品之一。
为了保证水和食物的补给,在宇宙站以及空间卫星都会设置一定的禁止交战宇宙域。就算银河联邦法没有进行规定,那也是所有的宇宙船乘坐者不能不遵守的规定。更何况现在被破坏的还是非武装的客船。
FM对于这种残酷的家伙从来不会留情。
刚才卡加曾经说过路西法多和去世的MM一男性形马里里亚多相似,但是在他本人的意识中,他还是觉得自己比较像父亲。
马里里亚多的愤怒是义愤,而O2和自己的愤怒基本上都是私愤。被人欺负了就要报复,怎么说都只是非常个人主义色彩的想法。
淡淡地阐述着当初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可怕事件,用冰冷的感情对自己的内在做出判断。坐在这样的男人的身边,萨兰丁终于从话题内容中感觉到了实际性,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身体。
“…也就是说,你能像这样活着坐在我的身边,能够清醒地和我交谈,都是近乎于奇迹了吧。”
“不,这不是偶然或是奇迹之类任凭事态随波逐流而产生的结果。没有努力就没有成果。这些全都是多亏了父亲的努力。”
“既然如此,你父亲不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吗?既然你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就不能再说父亲的坏话了哦。”
“那可不好说。如果父亲不是军人的话,我也不会进入士官学校上课。弗莉达当初是认为我有可能被当作活生生的破坏兵器而受到狙击,所以才为了保护我而把我托付给了宇宙军和父亲。既然是在军队保证绝对安全的士官学校遭到了绑架,那么从父亲的立场出发,当然要为了救出我而竭尽全力了——而且我平时所阐述的关于父亲的话全都是单纯的事实,并不是说他的坏话。”
“那么请你不要这样散播他的恶行。”
“医生居然说恶行吗?好过分。我父亲只是天生自然的恶人,你把从我父亲的角度来看理所当然的行为称为恶行,才算是说他的坏话吧?”
听到O2的儿子夸张的开玩笑般的口吻,萨兰丁笑了出来。
充斥着如此亲切感情的语言,确实没有人会当成是坏话吧。
“我认输,大尉。不过话说回来,你居然会任凭那种人类的垃圾为所欲为,我实在有些意外。难道说十年前的你和现在的你的差距,比我想象中还要巨大吗?”
“从小就被那对父母严格教导过防身术的我,怎么可能毫无理由就被逼到这个地步?在药效消失而醒过来的时候,我的脖子上已经被套上了大大的项圈。”
“给你套上项圈?”
这实在是个让萨兰丁的心灵忍不住产生妖娆跳动的单词。
如此美丽的男人颈上的项圈。总觉得似乎是非常精彩的搭配。我绝对想要看到这一幕——或者说,萨兰丁无法抑制汹涌而上的想要亲手为他套上项圈的冲动。
“医生?我怎么觉得你刚才的声音出奇的愉快啊?你该不会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哪里,我只是因为过度意外而吃惊。那个项圈有什么问题吗?”
“它是设定为最高感度的Pc环。就算只是想要移动一下物体,也会产生让全身都麻痹到无法动弹的电击。”
如果是和他平时戴在手腕上的白色树脂制的东西同样形式的项圈的话,那么外表和医疗用的石膏也就没有什么两样。萨兰丁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让他戴上那么丑陋的东西岂不是大大减低了乐趣吗?
虽然黑色皮制的感觉上会比较高雅,但是如果想要获得强调效果的话,还是用暗红色的更能集中视线,而且更有煽情的效果。带扣的皮带最少也要用两根。还要附加锁或是装饰品,偶尔能有声音传来——
“愉快吗?”
“啊?你是说什么?”
维持着手架在方向盘上的姿势,路西法多紧紧凝视着自己。
即使告诉自己心中的妄想应该不会出现在表情上,那个笔直的眼神还是让他忍不住有些心虚。
“反正大家都已经确信你是魔鬼医生,所以没关系的。我也不会在意。”
“请你不要误解。如果是你以外的人,就算让他们打扮成那个样子,我也不会觉得高兴的。”
等到做出了愤然的反驳之后,萨兰丁才注意到自己的话其实一点也没有起到反驳的作用,不仅如此,反而还暴露出了自己的兴趣。
黑发的大尉笑着说道:
“从我的角度出发,我倒是比较想看到医生让患者穿上拘禁服,**他们的样子。”
“我只是想象了一下而已。这种程度没有什么不好吧?——请你继续说下去。”
“那个试验是研究念动力使用的是脑的哪个部分。因为我的力量比任何人都强,所以他们也许是期待能够获得明确的数据吧。明明戴着项圈型的PC环,却还是不止一次强迫我发动念动力,所以我根本就无法好好控制。我又不是巴甫洛夫的狗。怎么可能对项圈留下什么好的回忆。”
既然每次使用超能力都会遭到强大的电击,那么即使元凶的项圈不在了,身体也还是会条件反射地做出反应吧。无意识的混乱会对控制部分造成影响,他的推测多半是正确的。
“实在非常抱歉。”
“如果没有药物的影响,我是绝对不会协助那些家伙的试验的。从中途起我就无法思考,变得和只能任凭他们摆布的洋娃娃没什么两样。”
在比现在年轻十岁的路西法多脖子上套上项圈,让他任凭自己摆布。
——怎么说呢…总觉得,这个情景让人说不出的心跳加速。
如果不是任凭摆布,而是还存在着若干值得欺负的程度的感情就更完美了。明明表情上还残留着稚嫩,却带着反抗性的眼神,开口说出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台词——嗯,也许很可爱也不一定。
“医生…我好像觉得,车内的空气又不太稳定了。”
“我没有考虑任何奇怪的事情哦。只是觉得十年前的你想必相当可爱才对。”
“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没有用现在的我进行想象?”
“大尉,你是不是把想象和妄想混同到了一起?我会好好听你说,请你把话题继续下去。”
不纯的想象和纯粹的妄想。不明白两者差别的路西法多,只是深切地祈祷萨兰丁不要把那个不知道是想象还是妄想的东西实行在自己身上。
“——那帮家伙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了我。如果用人道手法对付我的话,等我清醒过来他们就要受到反击。他们的计划是在O2的搜查到达之前尽可能取得数据,然后消灭证据,全员就此逃亡。既然是打算在短时间内就把我用完就扔,那么不管是多么强效的药物和违法的药物,他们也能若无其事地用在我身上。”
“做出那个指示的人,就是你之前说过的教授吗?”
“没错。但是,不光是研究,那个变态混蛋还尽情地折磨和**我。那份屈辱就算要他百倍偿还都不足够。”
和内容相反,路西法多的语气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将视线投注到远方的端正侧脸,和包含着忧郁的表情也没有变化。
为了保持同样的态度,萨兰丁不得不用出了超强的自制心。
从一开始谈到的绑架目的来看,他能明白刚才的折磨那个单词并不意味着强暴。
但是,对于这个自由而且自尊心很高的男人来说,那位教授曾经对他做过的事情,也许并不能说就要比强暴强。
“听到你的话后,我有个想法…说不定,你也算是非常不幸的人吧?由于并非自己所期望的能力的关系而变得不幸。”
几乎和我这个蓬莱人一样——这句话最后还是被萨兰丁咽回了肚子。
“医生也说了和红一样的话呢。我觉得没有必要有这种无意义的想法啊。所谓的优点和缺点,一向都是表里一体的。并不是讨厌就可以丢得掉。对于天生就拥有的东西,就算生气也无济于事啊。因为这个力量的关系,我不止一次地捡回了性命,就连今天也是如此。因为这就是我,力量也是构成我的一部分,所以我会奉陪它一辈子哦。”
“即使你会因为这个力量而遭到所爱的人的恐惧和憎恨吗?”
萨兰丁认为路西法多不会寻求蓬莱人的血液。
但是,他心里还残存着些许的怀疑,如果他知道蓬莱人是什么样的生物的话,是不是会把自己当作怪物来排斥呢。
“医生,对方要怎么想就不是我这一方面的问题了。对方的心是属于对方的。就算我是可以改变他人意志的精神感应者,我也会保证对方心灵的自由。如果我为了自己而扭曲了所爱的人的心灵的话,那就并不是在爱对方,而意味着我只爱自己而已了。”
“真的…你说的完全没错。”
萨兰丁对于胆怯而又猜疑心强烈的自己感到了可耻。
看看这个男人的纯粹吧。所谓的绝对不会动摇的真正的自尊,也许就是这样的东西吧。
“我所害怕的只是身为怪物的自身。”
“我应该说过吧,自己绝对不能认为自己就是怪物。”
“在听血腥蕾斯说阿鲁贾哈鲁教授来到了这个行星后,我身体的某个部分似乎就产生了错位。虽然我直接作战的对手是蕾斯,但是在我心底的某个地方其实却是在寻找那个家伙——那就是我的念动力险些暴走的原因。在我的脑海中,莱拉也好,尼科拉伦也好,你也好,本也好,还有上司和部下们的身影,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就试图解放能够一瞬间消灭我珍贵的、应该好好保护的东西的力量。我很害怕那时候的自己。那个就如同父亲忠告过的那样,是标准的怪物。”
“忠告?”
“在我还是小鬼的时候,他曾经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嘀咕了一句。他说,小心点,你是怪物。而且十年前他明明还亲自表现过实际例子。愚蠢的我原先却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如果说到十年前的话,那就是02从脑科学研究所救出儿子的时候吧。那时候和超能力有关的话题只有一个。以前卡加也曾经说过——
“你是说精神污染吗?听说出现了相当大规模的受害啊。你父亲本人是超能力者,目睹到儿子被当**体试验道具的光景,会多少愤怒到忘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军队上层一定也是抱着和你类似的看法,最终才同意了情报部的隐蔽工作吧?不过我事后才知道,O2本身和教授也有不小的梁子。结果不但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被他逃掉,还看到了研究所内的整体光景,最后还要面对因为药物而发狂的儿子,于是自然就因为暴怒而让力量暴走了。虽然好歹是保护住了在他眼前的我,但是研究所内被绑架来,和我同一立场的被害人们,在周边搜查的联邦军士兵们,乃至于住在同一个镇内,没有关系的民间人士,全都被卷入而发狂致死。那其中算得上自作自受的只有研究所的家伙们而已。”
“虽然是很惨痛的故事,但是如果因此就要求你父亲负责的话,不是太过分了吗?我认为这也只能当作事故的一种来考虑啊。”
这就好像是拥有理性这一安全装置的枪支,因为受到的冲击而在理性故障的情况下爆发一样。
“如果是武器的爆发或者电脑的故障的话还可以得到原谅。但是军队不容许拥有意志和理想的人类输给感情。毕竟PC环就是为此而创造出来的对于深层心理的暗示。事故之类的借口是行不通的——不过那个时候,谁也没想到02会输给感情吧?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真心生气的父亲…真的好帅。”
最后的那句话明显是属于爱着父亲,以父亲为傲的儿子的。使用了全部能力和职权把儿子从死地救出的父亲的活跃,足以赢得儿子的尊敬和热爱。
O2的儿子因为自己不小心流露出的不够谨慎的真心话而苦笑了一下。
“虽然最后出现了意料外的失策,但是那个人可不会天真到让军队的上层去制裁自己的失败。他应该掌握着当时所有上层人物的把柄吧。总之就是利用了各种各样的手段让人不再过问这个案子。”
“话说回来,原本问题就出在士官学校的警备状态不够严格上面。如果你这个被害者在军队研究所的遭遇再曝光的话,绝对会成为足以动摇所有相关机构负责人位置的大丑闻。所以反而应该是上层来积极进行交涉才对。”
“也是因为这个,虽然我在士官学校休学了三个月,也还是避免了留级的命运。”
“你那时很辛苦吧?”
“比起我来,更辛苦的是我周围的人。因为时不时药物的后遗症会冒出来,害的我用念动力毁坏了教室和宿舍什么的。每次都是莱拉好像驯兽师一样让我平静下来,引导我恢复清醒。虽然我不止一次害她受了重伤,但是她一次也没有因此而生过我的气。和我一起被绑架的十二个人也是,包括不同班的家伙在内,他们都在各个方面保护和支持着我。”
对于路西法多和莱拉之间那种无法划分到战友或是男女情人等既定范畴内的深厚羁绊,萨兰丁通过看到现在的那两个人已经有所了解。而且听到这样的内容,他就算想嫉妒也做不到。
"那个PTSD(心理性外伤的压力障碍)持续到了什么时候?"
"你错了。"
无法理解这个简短回答中的含义的萨兰丁有些迷惑,为了解开谜题而打量着旁边的男人。
预先设想到这一点的男人,带着有些困惑的笑容承接了外科医生的视线。
"那个没有的。"
"你说没有?"
"在我住院到第二个月的后半期,我已经平静下来了很多。那时为我进行心理治疗的三名精神科医生全都是有名的专家。可是因为我明明外表和地球人很相似,但是内在却超级不同,所以由于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我的内在,所以三个人全都以各自的方式发飙了。就算是本不是也说过我有多么的奇怪吗?"
"请你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明明经历了那么过分的体验,你却完全没有留下心理创伤吗?那种事情就算是我也无法相信。"
萨兰丁的语气失去自制地变得亢奋。即使知道不应该让现在的路西法多产生感情上的动摇,但是他还是无法认可这样的话题。
"所谓的药物后遗症呢,也就是flashback。就是说在某种情况下原本命令发动超能力时的状况再现的话,就会去服从那个命令——因为手上的PC环多少起到了抑制作用,所以还没有出现会死人的规模。O2一开始就说过,我的发作只是单纯的条件反射。也就是完全是巴甫洛夫之狗的状态,说起来还真是没用。"
"就算是存在着flashback,人类的心灵也不会是那么单纯的东西吧?毕竟今天不就是个例子吗?你一听说那个教授也在同一行星,就在不是条件反射的情况下让念动力发生了暴走。这是为什么?因为不是我的专业,所以我不能正确定义PTSD,可是就算那个是出于报复心的东西也证明你的力量的暴走是自然的心灵的运动啊。"
为了让路西法多绝不去认为什么自己是异常的,萨兰丁很热心地如此诉说,而路西法多只是带着非常抱歉的表情看着他。

"…对不起,医生。复仇心里面还需要仇恨或者怨气之类的感情吧,我也没有那个。"
"你不恨他?他拿你做人体试验,而且差点就杀了你啊。像你这样拥有强烈自尊心的人,在人性被践踏之后,难道还不生气吗?"
"这个嘛,那个为所欲为的混蛋确实让人很恼火,而且我也打算百倍地进行报复…不过也就是这样而已。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吃了亏就至少要进行成倍的报复,这可是奥斯卡休塔家的家训。"
"家训?"
面对鹦鹉学舌般嘀咕着的医生哭笑不得的表情,自己也觉得欠缺说服力的男人急忙补充。
"就算说是家训,也只是从我父亲这一代开始的。他那个人的原则就是哪怕原因在自己身上,也要加倍奉还。我从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所以不管被同一幼儿园的小鬼做了什么也都还是呆呆的。就算挨了打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打我。只是觉得怎么这么痛啊就算完了。有时候不止一次地挨打的话我就因为疼痛跑到别的地方去。可是你也知道吧,那种欺负人的小孩子是会和狗一样追着人不放的。所以,有一天我就去问父亲,要想不疼的话应该怎么办才好。"
"…然后他就搬出了至少也要双倍奉还的家训吗?"
虽然对于这个原则萨兰丁本身很能产生共鸣,但这是否适合作为父亲教给上幼儿园的儿子的处世之道,他还是保留了很大的疑问。
"不过父亲也说了,如果你被打之后觉得舒服或者高兴的话,那么父亲尊重你的兴趣,也不强求你遵守家训。"
"…相当…相当有个性的父亲大人啊。"
"谢谢你含蓄的表达。"
萨兰丁单手扶着额头拼命试图整理思绪。对话的内容越来越滑向了奇妙的方向,半点也没有逼近问题的核心。话说回来,是否真的存在核心也是个很大的疑问。
虽然他原本就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地方让人无处下手,但是也没有想到他在人际关系上,为了达到相互理解而必须的感情上的共通事项居然会少得如此可怜。
这个样子的话著名的三大精神科医生会产生混乱也是人之常情了。花了若干个小时去进行心理治疗,可是能够进行判断的话题越多,就越是得不出分析的结果。
自己这边想也想不明白的东西,就只有去问他本人了。
"那么大尉,抱歉我要询问一些很细小的部分。当听到教授这个男人的名字时,你是想到了什么才让念动力暴走的呢?"
"高兴。因为终于可以对阿鲁贾哈鲁教授进行报复。所以我一时高兴得失去了控制。我也承认不是什么很光彩的高兴方式,但是我一直都想着要算清十年前的旧债,好让自己清爽下来。"
这个男人的感情大概是存在于某个部分。如果他自己不认可的话,就不会对"报复"这个概念拘泥到如此程度。
生气、憎恨等等强烈的负面感情,会为路西法多的念动力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才遭到了封印吧?
萨兰丁明知道没有证据,还是忍不住如此思考。
很奇妙的是,这和守护天使?红通过精神感应所读取的路西法多的内在刚好一致。不过萨兰丁更胜一筹的是,他洞察到了红所没能获得的原因。
还没有摆脱有生以来第一次自己察觉到的自我厌恶的路西法多持续着半是近乎忏悔的告白。
"我居然因为这样的理由就差一点杀死莱拉和医生们,这难道不是差劲透顶吗?而且新的眼球还会挤出来,怎么想都觉得是很麻烦很恶心的人吧。所以我对于自己的存在的正当性不免产生了疑问。"
"你在说什么傻话!只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失败而已,就不要去想什么无聊的事情。我们都还平安无事地活着,那不是就已经足够了吗?只要结果好就一切OK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难道说你要因为害怕力量暴走,而住到一个人也没有的行星上,或是一个人乘坐宇宙飞船在银河系流浪来打发一生吗?既然你不打算度过这么无意义而且没成果的人生,就不要再说一些什么无聊的抱怨。现在的你不仅浪费了自己的时间,也浪费了我的时间。这可不像你的为人。完完全全、标标准准地不像你的为人。"
面对终于进行到了自我否定地步的宇宙军英雄,生气的外科医生用毫不容情的口吻开始说教。
过于强大的念动力,无法控制这个的自己,和他人完全不同的精神和**。对于自己最为珍惜的人们来说,自己有可能成为危险的存在。这种可能性让他迷失了自己的位置。
虽然萨兰丁可以理解路西法多苦闷的心情,但是他并不打算任凭他进行是等于放弃一切的自虐。
"不要在这种地方嘟嘟囔囔地抱怨了。赶快找出那个什么教授来宰了他,做个清爽的了解吧。然后你就能返回那种明朗、快乐,还带一点无聊的军队生活了!"
路西法多瞪圆了眼睛听着他的话。
宰了他之类危险的台词实在不应该出自以救人性命为职业的医生的口中,而且萨兰丁口气中的激烈也背叛了他平日高雅而且优美的言行举止。
哭笑不得地听着魔鬼医生的毒舌的男人,带着奇妙的稚嫩表情,眨了眨眼睛,开心地笑着做出了明朗的回答。
"是,医生。路西法多?奥斯卡休塔一定会找到阿鲁贾哈鲁教授宰了他,恢复自己明朗快乐的日常生活。十分感谢你温暖人心的鼓励和出色的教唆。"
"你明白就好,以后给我少弄些自我厌恶,活得积极向前一些。"
为宇宙军的英雄打气的军医,心情异常幸福地露出了微笑。他喜欢直率而且听话的小鬼。
但是,对方慌忙转开脸孔的态度让他又不爽了起来。
"又怎么了?"
"还是很糟糕,你就饶了我吧。"
"所以我才问你是哪里糟糕了。"
"医生像这个样子露出笑容,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真的很糟糕,简直是美丽到了无法相信的程度,而且那种说不出的可怕感觉也很刺激…唔,我的脑袋都要晕了。真的很危险的说。一瞬间理性都要飞走了…"
把脸孔埋在了架在方向盘上的手臂中的路西法多,老实地告白了自己紧迫的状况。
几乎无法让人联想到他平目的超级迟钝的发言让蓬莱人的心情非常愉快,但是因为也不好表现出太过高兴的态度,所以他只是用没有紧迫感的回答糊弄了过去。
"是这样吗?这个问题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决吗?真是让人头疼啊。"
"和医生再进一步在一起绝对会形成错误的源头。虽然这么说太不好意思,但是只能请你像刚才说过的那样在总部附近下车了。"
猛地挺起上半身的路西法多用缺乏游刃有余感的口气如此说了之后,就为了发动线性车引擎而伸手去够开关。
医生散发着珍珠光泽的手掌重叠在他的手上,阻碍了他的行动。
难道你还不吸取教训,还要耍弄我吗?路西法多带着如此的念头
表情烦躁地瞪着对方。而萨兰丁则露出了一个带着神秘性的微笑,向他提议。
"我来使用媚香吧。"
"…胡说什么?…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不是开玩笑才这么说的哦。与其让基地被你的念动力毁掉,这个解决方法要积极有益得多了吧?"
"都叫你不要这样。我绝对不要啊啊!"
口气变得好像小孩子一样的路西法多拼命摇着脑袋,松开安全带试图离开等于密室状态的车子。
但是,医生强有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肯放开。
"为什么要逃走呢?这样就可以不用责备良心就了事了啊。"
"…什么?"
"不管发生什么都可以算在媚香的头上。至今为止,你也曾在并非本意的情况下行动过吧?这种时候,如果是为了脱离危险状态的话,只要不太过分的事情我都可以忍耐。"
放开了搭在车门上的手,缓缓转过头来的男人的虹彩只剩下了黄金这一种颜色。
所有的表情全都消失了。但是,充斥着全身黑衣的身体的怒气,感觉上就好象在鞭打这边的肌肤一样,带着惊人的威压感。
平时不具备喜怒哀乐的强烈感情的路西法多,在这个应该说是战斗模式状态下所展现出的怒火,明显地包含着杀意。隔着车窗射入的阳光还很明亮,让人感觉不到已经是黄昏时刻,但是车中却是一片昏暗。
那是因为萨兰丁眼前的路西法多的存在感过于巨大,他的头发和衣服的黑色支配了心理上的视野。
微微地产生了颤抖的自己的手指感觉上是如此新鲜,萨兰丁不禁颇为愉快。不是心灵,而是身体方面在害怕。就算是在和"狩猎者"们的战斗中也一次都不曾退缩的,身为蓬莱人的自己居然感到了害怕。
迫近身体的危机让他的血液沸腾了起来,也让蓬莱人的本能愉快地清醒了过来。他的本能在说,让对方为自己着迷,让对方臣服于自己。
他明知道会惹怒诚实的他,还故意选择了过分的语言。
他在挑拨,在诱惑。
单膝跪在座位上的路西法多,紧盯着萨兰丁让身体逐渐接近。长长的黑发从肩膀上滑落,在隔着车窗的阳光和医生之间完成了遮挡的作用。
如同源自恶魔王的姓名一样,这个男人会用强大的力量带来灾难和破坏
伸过来的双手缠绕住了萨兰丁的脖颈,在包围了周围的黑暗中,只有两轮黄金的太阳熠熠生辉。
凝神望着那似乎会燃尽心灵的强光的蓬莱人笑了出来。曾经一瞬聚集了杀意的修长手指最终还是没能将力量坚持到底。抚摸着脖颈而带来的快感险些让萨兰丁泄漏出了呻吟。
不久之后,大大的手掌顺着下颚、面颊逐渐向上。
任凭他摆布的蓬莱人纵长的瞳孔,反而捕捉住了路西法多的视线,绝对不让他逃开。
不管他要对这个身体做什么,都尽管让他做到心满意足好了。但是相对的,萨兰丁一定要得到他。身体也好、心灵也好、性命也好,甚至于连一根毛发也好,他要让所有的一切都永远地属于自己。
那就是蓬莱人的伴侣。
来吧,路西法多——焰色的双眸摇荡着,散发出了甜美的诱惑。堕落到永远燃烧的火焰中就好。
快乐和暴力,两个人现在用自己的身体体现了这两种相背存在的感觉。
天平要倾斜到哪一方呢?——两个人的意志通过视线激烈地进行着争斗。
萨兰丁将一只手环绕在对方宽阔的脊背上,掌心缓缓下滑。他要让路西法多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存在,让他意识到彼此肌肤上的触觉。
路西法多轻轻皱起眉头,严厉的眼神摇动了起来。
明明都已经表现出了如此程度的怒火,他却还是残留着清醒。不能认真起来伤害到医生,这种拼命自制的心思,削弱了他对抗蓬莱人诱惑的力量。
就在眼前,手已经能接触到的甘美存在侵蚀着他的思考。
从对方苦闷的表情中确定了自己胜利的萨兰丁,带着含笑的眼神催促他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已经迫近到了极点,眼看就要接触的嘴唇,已经交织在了一起的呼吸。
突然,日常**了两个人之间那种好像在互相厮杀一样的紧绷的空气中。
投注在彼此身上的注意力,都因为这个声音而产生了动摇。执着的连续声响,让他们终于注意到那是放在医生的白袍中的携带终端的呼叫声。
原本达到了极限的紧张一口气缓和下来。
"路西法多!"
萨兰丁进行挽留的纤细声音,被车门粗鲁关闭的声音所掩盖。
萨兰丁茫然了好一阵子。
几乎都等于是到手的路西法多,居然因为如此无聊的打扰而失去了。
没有事先切断携带终端的电源绝对是他一生最大的失误。早知道这样为了以防万一使用媚香就好了。但是现在再想也只是马后炮而已。
勉强压抑住为了泄愤而捏碎它的冲动,萨兰丁切断了烦人的呼叫音。以蓬莱人的握力来说是真的可以毁掉它的。
萨兰丁没有自信自己接通它后还能进行平静的应答。而且最重要的是,萨兰丁面前存在着优先度要远远高于患者性命的问题。
为了追上那个迅速逃走的男人,医生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子,打量着四周寻找那个穿着长大衣的身影。
然后他看到了正前往驾驶席一侧的森林深处的背影。
"路西法多!"
听到呼叫自己的名字的声音而转过头来的大尉握着双拳怒吼:
"为什么你要这样地找我麻烦!差劲透顶!你和尼科拉伦都是一个样子!"
"你还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想要只要有机会就让你属于我啊。"
看着那个怒吼后就消失在树荫中的男人,萨兰丁表情黯然地喃喃自语。
拉斐人的名字又被一起提出来让他很不满意。一方面是因为尼科拉伦对路西法多做出了和自己一样的事情,另一方面是路西法法多认为自己和尼科拉伦做出了同样的事情.这两个事实都让他相当的恼火。
马贝里克少校的事情还可以等日后再去沟通,现在他必须尽快多多少少修复一下和路西法多的关系。就算决定等待下一个机会,但是如果每次一照面路西法多就远远逃走的话,也是很头痛的事情。
站立在道路旁边的医生转到了车子前面,第一次踏入了森林之中。
他在卡马因基地的军医院已经就职了四十年。虽然由于在医院和总部之间的反复,他在这条路上已经走过了数不清的次数,不过他至今为止还一次也没有停下车子去森林散步。最近他甚至都已经忘记了道路两侧就是森林。
而且他原本以为森林中全都是常绿树,但是随着向内部的前进,他第一次发现森林内部大都是落叶树。大概是害怕落叶堆积到了铺设着线行车系统的道路上吧。
既然如此全部都弄成常绿树木不是更好吗?不过走在厚厚地堆积在地上的落叶上后,那种和上等绒毯非常相似的触感,让他觉得自己多少可以理解在森林中加入落叶树的人的心情。
只不过,因为湿漉漉的落叶的关系而脚底打滑的滋味,就不是那么愉快了。
——完全听不到鸟的鸣叫声啊。
如果是初期的行星改造也就罢了,但是算得上相当近期的改造项目的巴米利欧行星,应该充分计算好了生态系统才对。
半数以上的树木的叶子都已经落下。鸟儿们也许是觉得缺乏隐藏身体的地方吧。
生长着点缀着林中色彩的红叶的树木,树叶随风摇荡,让淡淡的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泄漏了出来。
一阵风卷起刚刚落下的树叶,飘过了萨兰丁的脚边。
当他因为那种似乎不比寻常的风的强度而抬起视线后,就发现了几米之前正在眺望着天空的男人的背影。
还没有等他招呼,注意到他人气息的路西法多已经转过了头来。
"不要靠近!"
一面叫着激烈的抗拒性语言,一面用危险的目光狠狠瞪着医生的路西法多,很快又露出了走投无路的软弱表情。
"真是的。到底要怎么办啊。都是因为你觉得有趣而开玩笑,结果弄得我已经控制不住了。全都是医生的缘故。"
在他可怜兮兮地进行抗议的同时,他的长发和大衣衣襟没有随着风势飘动,反而是以很不自然的角度掀起了层层的波动。
在他的脚边,落叶突然飞舞了起来,再度爆发的一阵风势将周围的落叶卷了起来,吹过了两人的身边。短短的时间内这个现象发生了不止一次。
"大尉…这个是…"
"既然如此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我就尝试一下边走边拼命尝试各种方法吧。可是因为只要平衡有一点崩溃,事情就会变得不得了,所以请你不要出声。医生你请尽量站在大树的树荫处,不要直接沐浴到来自这里的风势。如果出现真空状态而发生风刃的话就糟糕了。"
虽然不知道风刃是什么东西,但是因为路西法多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凝重,所以萨兰丁决定暂时放弃对他的询问。
路西法多将双脚张开到肩膀宽度,两手随便地垂在了两侧,摆出一个轻松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萨兰丁想象不出他会如何解决念动力的暴走。因为什么也帮不上,所以他只能彻底贯彻旁观者的立场,移动到可以成为抵挡吹来的风的盾牌的大树旁边。
突然,树木一起发出了嘎吱吱的声音。
在萨兰丁因为那种好像发出悲鸣一样的声音而吃惊的同时,数量惊人的树叶散落了下来。带着浓淡不均的红、黄、橙色的叶子毫不吝啬地如雨水一般地落了下来。
原本应该无法看见的空气的流动也得到了视觉化。
路西法多周围的空气,以他为中心形成了平缓的漩涡。不过直径持续变化,没有一刻能够安定。
原本按着顺时针方向打着漩涡的气流突然向外侧剧烈地膨胀开来,描绘出了若干层的螺旋。
带着华丽色彩的螺旋,在偶尔被阳光变成黄金色的情况下升上了天空。
大概是上升了十米左右吧。汇合到一点的螺旋开始制造出落叶的球体。而且这个也和最初的漩涡一样形状并不安定,不断重复着扭曲、波动和收缩。
两手握成拳头的路西法多,一直维持着闭着眼睛的状态皱起了眉头。
突然之间,球体的形状完全崩溃了下来。
风发出了狰狞的咆哮,树叶已经完全落光的树枝随着嘎吱吱的声音一枝枝地折断。因为朝着不确定的各个方向狂舞的树叶的关系,前面的光景已经很难看见。
—来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萨兰丁本能性地感觉到危险,跳到了树后。
下一个瞬间,肉眼所无法看见的利刃隔破了树皮。萨兰丁青绿色的头发被割断了一绺,下意识之间去保护眼睛的右手袖口也大大地裂开。喷出的鲜血转眼就被风带到了虚空。
幸好来自透明凶器的袭击,仅此一次就结束了。
因为蓬莱人的恢复力,伤口转眼就痊愈了。不过萨兰丁还是赶紧查看了一下前半个手臂的部分都被割裂的白袍和衬衫袖子。
只能认为是被风切开了。确认了树皮留下的伤口位置后,萨兰丁有些心惊。一个弄不好也许喉咙就被切开了。
将关心从自己身上转移到路西法多那里的萨兰丁,差一点忘记了不要扰乱他集中力的警告,险些失声惊叫了出来。
风刃由于失去了念动力的控制,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止一处的伤口。
以前屈的姿势抱住了身体的路西法多,紧紧握着拳头咬紧了牙关。凌乱地飞舞着的黑发也伴随着血滴毫不留情地到处飞散。
但是,他靠着精神力重新振作了起来。仿佛是与此呼应一样,漫无目的地狂舞的大风,和受到风势摆弄的树叶同时都冲向了天空。
这个逆向吹上天空的五彩瀑布没有水声,而是伴随着树叶的沙沙作响。这个超自然的力量所孕育出的华丽光景让萨兰丁都不禁看的入迷。
在那个瀑布消失的时候,路西法多的头顶出现了完全的球体。被树叶所包围的球体持续旋转,急速地缩小着尺寸。
最后这个样子就行了吗?萨兰丁打量着路西法多的情形。
虽然肩膀还在剧烈上下晃动,但是闭着眼睛的表情却十分平静。手臂、肩膀和大腿部受到的切伤大概都是靠治愈能力治好了吧?打湿了衣服的血迹似乎没有进一步扩散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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