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李闻天双手用力一托,生生把一张木桌和满桌酒肴托了起来,放在身后壁角处。
刹那间、形势大变,三个人分占了三个方位,把小素喜围在中间。
小素喜仍然端坐在木椅上,好整以暇的,从衣襟处拉出来一条粉红绢帕,笑道:“那高半仙要你们到这里来,难道没有告诉你们该怎么做吗?”
张岚人已逼近到小素喜身前两尺所在,停下脚步,道:“姑娘,赵兄答应了墨玉、铜镜、张某人担保他不会赖帐,姑娘先请带我们找到了新科状元,不管事情是否牵扯到你姑娘,张某人保你平安离京,如是姑娘不帮忙,说不得咱们只好勉强了。”
小素喜举手理一理鬓边散发,笑道:“张大人,不要唬我,恕我说一句放肆的话,如是我小素喜没有一点道行,也不敢匹马单枪来这里见你张大人。”
赵一绝冷哼一声,道:“这么说来,你是有备而来了?”
小素喜笑一笑,道:“咽!就算我是有备而来吧!但这些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事,要紧的是那位新科状元,如若你能在天亮之前,救他出来,对三位有百利无一害,我如是你赵一绝……”
赵一绝接道:“怎么样?”
小索喜道:“早些派人取来了墨玉、铜镜,咱们的交易已经谈成,用不着这诈多费唇舌了。”
张岚逼近了一步,伸手之间,可及小素喜全身大**要害,但他目睹小素喜那等神色自若的沉着,不禁心中一动,暗道:“一个十几岁的窑子姑娘,面对着京畿提督府的总捕,和京里的土混头儿,竟是若无其事一般,如非身怀绝技的人物,焉能如此。”心中念头一转,忍下怒火,冷冷说道:“听姑娘的口气,似乎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不知何以竟甘混迹于风尘之中。”
小素喜嫣然一笑,道:“咱们无暇谈论别的事,还是交易要紧。”
这时,李闻天、赵一绝都觉看情形有些不对,小素喜如此镇静,似乎是早已胸有成竹。
赵一绝干咳了两声,道:“阎二娘这老鸨母胆子不小,竟敢把我赵某人**于股掌之上,跑了和尚跑不了寺,你姑娘离此之后,我会找他慢慢的算帐。”
小素喜冷笑一声,道:“阎二娘是一位很可怜的女人,开这家素喜班,逢人先带三分笑,赚银子赚的够辛苦,素喜班这点生意比不上你赵大爷一号小赌场,说害人,阎二娘比起你赵大爷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阎二娘如论罪该死,你赵一绝该当何罪?”
赵一绝不怒反笑,仰脸打个哈哈,道:“骂的好哇!赵某人有生之年未听人这么痛快的骂过我。”目光一掠张岚和李闻天,接道:“两位跟小素喜姑娘谈谈,兄弟回去取墨玉、铜镜。”也不待两人答话,一跃出室而去。
赵一绝的举动,大出了两人意料之外,想不到那赵一绝,竟甘忍下这小素喜一顿大骂,张岚皱皱眉头,未多说话,缓步行到门口,若有意若无意的拦住了小素喜的去路。
李闻天却一拱手,道:“赵兄已去取墨玉、铜镜,李某人想借此机会,请教姑娘几件事。”
小素喜道:“你可尽量的问,但我未必会回答你。”
李闻天笑一笑,道:“姑娘已经露了底,大约已不会再在京城里混下去,不知可否把真实姓名身份见告?”
小素喜沉吟了一阵,摇摇头道:“恕难应命,但你们很快就会知道我是谁,用不着我自己说了。”
李闻天碰了一个软钉子,淡然一笑,道:“姑娘混入素喜班中,就是为了赵一绝收藏的墨玉、铜镜吗?”这句话问中要害,张岚亦暗中凝神倾听,但表面上却不露声色,连头也未转一下。
小素喜嗯了一声,道:“我到京城里来,确是为赵一绝收存的墨玉、铜镜,但混入素喜班,却和赵一绝的铜镜、墨玉无关,李总镖头如是觉着是我布下了引你们到此的陷阱,那就错了。”
李闻天道:“照姑娘的说法,咱们的会面,是一桩巧合了。”
小素喜道:“自然不算巧合,诸位如不是找高半仙卜了一卦,谅你们也找不到这地方来。”
李闻天道:“这地方,我们昨夜里已经来过,只不过没有见到你姑娘罢了。”语声顿住,良久之后,仍不闻那小素喜回答之言,才轻轻咳了一声,又道:“如是在下没有猜错,姑娘混入这素喜班的用心,是在监视那位小素兰了。”
小素喜眨动了一下大眼睛望望李闻天,道:“怀安镖局的总镖头,果然是名不虚传。”
李闻天心中早有打算,尽量的引诱那小素喜开口,她多说一句话,就可能多泄漏出一点隐秘,当下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姑娘对京里的人物、形势,似是已经摸的很清楚了。”
小素喜淡然一笑,道:“李大爷,够了,赵一绝轻功不弱,很快就要回来,李大爷最好趁这点时间,养养精神,说不定,等一会,你们还要有一场厮杀。”言罢,闭上双目,不再理会李闻天。
李闻天暗自忖道:“这丫头好紧的口风。”一面用心思索,北六省绿林道上,有什么年轻的少女高人。
室中突然间静了下来,片刻之后,赵一绝去而复返,手中捧着一个红漆木盒,行入室中,放于木桌之上,道:“姑娘要的东西,赵某人取来了。”
小素喜缓缓站起身子,行近木桌,伸手去揭盒盖,却被赵一绝一手按住,道:“姑娘带我们去找那新科状元。”
这时,八臂神猿张岚,也行近木桌,和李闻天分站两个方位,这些人都是老江湖,不论怎么移动,都对那小素喜形成包围之势。
小素喜盈盈一笑,道:“赵大爷,我要先看看盒中的东西。”
赵一绝道:“那容易。”左手拿起木盒,退了两步,右手打开盒盖,接道:“姑娘过目。”
张岚、李闻天、小素喜,六道目光,全都投入木盒之中,只见盒中放着一块墨黑的方石和一面铜镜,铜镜上锈痕斑斑,显然年代已久,以张岚和李闻天的阅历,竟然瞧不出那墨玉和铜镜有什么特异之处,回目望去,只见小素喜两道目光,一直投注在那铜镜、墨玉之上,良久之后,才颔首说道:“不错,赵大爷未耍花招。”
赵一绝合上盒盖,道:“姑娘看够了吗?”
小素喜略一怔神,又恢复原先的镇静,笑道:“把墨玉、铜镜交给我,我带你们去找人。”
赵一绝嗯了一声,笑道:“东西在这里,不过,找不到新科状元之前,赵某人不会交给你。”
小素喜略一沉吟,道:“好!咱们走吧!”走字出口,人已转身向外行去。
赵一绝、李闻天、张岚等三人互相望了一眼,紧追在小素喜身后而行。
小素喜对素喜班十分熟悉、穿堂过院,由后门行去,后门外是一条巷子,矮屋茅舍,都是贩夫走卒的住处。
李闻天突然想起了独目金刚刁佩还留在肃喜班中,急急说道:“姑娘止步。”
小素喜回过身子,道:“李总镖头,可是想起了刁佩?”
张岚微微一怔,道:“姑娘知道的可真不少!”
小素喜答非所问他说道:“不用找他了,他已经离开了素喜班。”
李闻天道:“姑娘一直和我们守在一起,又怎知那刁佩离开了这地方?”
小素喜冷冷说道:“他如未离开素喜班,早就会找你们去了。”
张岚等三人觉着她说的话十分有理,但却想不明白原因何在。
赵一绝道:“他可是受了暗算?”
小素喜道:“他作恶多端,杀人越货,就算是死了也是该受的报应。”
赵一绝冷哼一声,道:“看来你们这座勾栏院,倒真的成了藏龙卧虎的地方。”
李闻天接道:“刁兄虽然闭门不和武林同道来往,但就兄弟所见,他一身武功并未放下,就算是武林一流高手,对付他也要费番手脚,咱们怎的竟未听闻一点响声?”
小素喜一颦柳眉儿道:“人家不会把他引诱出素喜班吗?”
张岚嗯了一声,突然一探右手,五指箕张,扣向小素喜的右腕脉门。
他素八臂神猿之称,擒拿手乃是他得意之学,这一招突然发难,更是快如闪电,极难防备。
哪知小素喜右腕一挫,腿未屈膝,脚未抬步,陡的向后退开了三尺,淡淡一笑,说道:
“张大人,我劝你留些劲头,等会儿再用吧!”
张岚一把未抓住对方,心头惊然一惊,想那小素喜,必然要回手反击,立时全神戒备哪知小素喜竟然是一笑置之。
小素喜这一闪之势,李闻天、赵一绝,都已瞧出苗头,这位混迹风尘的少女确是一位身负绝技的人物,适才张岚那出手一抓,在相同的情形下,两人就电知无能避开,但那小素喜却能在间不容发中从容避过。
赵一绝生恐张岚恼羞成怒,用事情闹僵,急急接道:“张兄,夜长梦多,咱们先找新科状元要紧。”
张岚尴尬一笑,道:“姑娘好快速的身法。”
小素喜道:“不敢当你张大人的夸奖。”举步向前行去。
此刻,张岚等三人,都已了然情势非比寻常,暗中提气戒备紧追身后。
第三回夜探王府
藉夜色的掩护,四人的行速甚快,小素喜似是早有成竹,走的尽都是僻街静巷,行约有一顿饭工夫左右,在一处高大的围墙外面停下。
小素喜伸手指指那高大的围墙,低声道:“到了,那新科状元,就在这座宅院中藏匿。”
张岚抬头打量那高大的围墙一眼,不禁心头一震,这虽是后园的围墙,但张岚也瞧出了这是平辽王的宅院,呆了半响,道:“姑娘你可是在说笑话吗?”
小素喜道:“我说的千真万确,谁和你说笑话了。”
张岚脸色一沉,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素喜道:“平辽王府的后花园。”
张岚怔了一怔,道:“平辽王难道会和新科状元的失踪案有关?”
小素喜道:“那不关我的事了,我不愿多管,但那失踪的新科状元在里面,不会有错。”
赵一绝抓抓头皮,道:“邪气,邪气,平辽王把新科状元弄到王府里,用心何在呢?”
小素喜一伸手,道:“赵大爷,本来吧!我要走了。”
赵一绝双手抱着木盒,道:“姑娘不用慌,在下既然拿来了,自有割爱之心,不过,咱们说好的是,找到了新科状元……”
小素喜接道:“你可是不信我的话?”
赵一绝道:“赵某人不是不信,而是无法相信。”
小素喜冷笑一声,道:“你们不敢进去,是吗?”
赵一绝道:“故不敢进去,那要看张大人。不过,在未见到新科状元之前,赵某人不能交出东西。”
小素喜淡淡一笑,道:“咱们谈好的是,我告诉你们新科状元的下落,你交出墨玉、铜镜,对是不对?”
赵一绝道:“赵某人答应姑娘是见人交物,人货两讫。”
小素喜脸色一变,道:“你可是存心想赖?”
赵一绝道:“赵某人混了半辈子江湖一向是言出必践,若是存心想赖,我也不会抱着东西来了。”
李闻天拱拱手,道:“姑娘没有错。”
小素喜接道:“那是赵一绝错了,就该交东西给我。”
李闻天笑道:“赵兄也没有错。”
小素喜道:“你这两句话,不是白说了吗?”
李闻天道:“错的是事前没有讲明白,平辽王府中窝藏了失踪的新科状元,不但张大人和赵兄没有想到,就是区区在下,也觉着事情难信,但在下也相信姑娘决不会无的放矢。”
小素喜道:“李总镖头的意思呢?”
李闻天道:“咱们也不敢劳驾你姑娘帮忙,但总要见过新科状元之面才成。”
小素喜沉吟了一阵,道:“你们不敢进去,如何能瞧到他?”
赵一绝道:“姑娘敢进去吗?”
小素喜听赵一绝说她不敢进平辽大府,不由笑道:“你也不用激我,进去就进去,我有什么不敢。”一提气,身子突然飞起,停身在高逾丈二的围墙之上,她终是年纪幼小,口中说着不受人激,但人却有了行动。
赵一绝低声说道:“张兄,咱们进去瞧瞧吧!”
张岚摇头,道:“平辽王府,岂能随便进出,一旦出了事,不但兄弟我这总捕快担待不起,就是敝上提督大人,也一样担待不下来。
赵一绝道:“如是那位新科状元,确实隐身在王府中呢?”
张岚道:“唉!就算要进去,兄弟也得先向敝上说明一下,请其定夺。”
小素喜突然一个鹞子翻身,由围墙上飘落实地,道:“诸位既是不敢进去,我也不能多等,咱们两便罢!”
赵一绝道:“这么办罢!在下先把墨玉交给姑娘……”
小素道:“铜镜呢?”
赵一绝道,“等我们见到那新科状元之后,再给姑娘铜镜。”
小素喜道:“你们怕平辽王的官大,不敢进入王府找人,错不在我。”
赵一绝接道:“我们并无责怪姑娘之意,只是事情变化的太离谱了,张大人一时无法拿定主意。”
小素喜道:“这与我无关,我只要东西。”
赵一步道:“形势如此,姑娘也只好多等一下了。”
小素喜脸上的笑容,突然敛失,冷冷他说道:“如若是我不肯等下去呢?”
赵一绝道:“这个嘛,倒叫我老赵为难了。”
小素喜冷笑一声,道:“有理行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虽导女流之辈,但我很讲理,如是你赵大爷不愿讲理,那是逼我动手了。”
赵一绝道:“动手打架,唬不了人,不过,我不愿节外生枝,姑娘你带我们只到平辽王王府外面,迄今为止,我们还没有见过那新科状元,怎知他一定在此?”
小素喜道:“我说他人在王府,你们不敢去看,那要我如何证明?”
李闻天道:“如是我敢进去呢?”
小素喜道:“我带你们去找。”
李闻天道:“就此一言为定,我们一看见新科状元,就给姑娘墨玉、铜镜,能不能救出来,那是我们的事了,和你姑娘无关。”
小素喜话出口,人就有些后悔,但已被李闻天用话套住,只好说道:“好吧!我带你去找。”
李闻天回过身低声对张岚说道:“张兄,目下似乎乎只有这一个办法,平辽王虽是官高爵大,但那状元御笔亲点,怎么说,平辽王也不该把他藏入府中。咱们如是真的找到了新科状元,张兄似乎也不必畏惧平辽王的势焰。”
张岚沉吟了一阵,道:“如是找不到那新科状元呢?”
李闻天道:“找不到咱们悄然退出王府。”
张岚道:“王府中甚多护院巡更,只怕会发觉我们行踪。”
李闻天道:“咱们蒙面而入,小心一些,不要伤人就是。”
张岚长长吁一口气,道:“素喜姑娘,如是此去找不到新科状元,咱们私人王府,其罪可不轻啊,姑娘准备如何?”
小素喜淡然一笑,道:“找不到新科状元,我就不要那墨玉、铜镜。”
张岚道:“太便宜了。”
小素喜道:“那你要准备如何?”
张岚道:“找不到新科状元,姑娘你就别再想离开这里,私入王府的罪名,姑娘也要担当一份。”

小素喜淡然一笑,道:“好吧!到时间再说。”
张岚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方绢帕,包在脸上,赵一绝、李闻天,同时也取出绢帕,包在脸上。
张岚回顾了小素喜一眼,道:“姑娘最好也设法掩去庐山真面目。”
小素喜拉下胸前一条粉红色的汗巾,包在脸上,道:“你们最好别让王府中的护院抓住了。”
赵一绝收好了墨玉、铜镜,道:“姑娘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小素喜不再答话,飞身跃上围墙,她一身粉红色的衣着,虽然在夜暗之中,看上去也特别刺眼。
李闻天、赵一绝各自一提真气飞,上围墙,张岚犹豫了一阵,才飞身而上,凝目望去,只见那围墙下面,是一座广大的花园,夜色里,隐隐可见假山荷池。
小素喜一抬腿飘落实地,赵一绝,李闻天,紧随着跃下围墙,夜风中飘过来一阵浓郁的花香。
赵一绝回头望去,只见张岚站在墙头上出神,心中暗自好笑,忖道:京畿提督府的总捕快,平日里是何等的威风煞气,想不到一进平辽王府,竟但是进了猫窝的小耗子,所有的威风煞气,全然消耗尽了。
张岚站在围墙上犹豫了良久,才飘身落着实地。
小素喜冷呼一声,道:“你这样磨时间,可是要违约?”
赵一绝笑道:“好姑娘,忍耐一些,墨玉、铜镜还在赵某人的手中。”
小素喜冷笑一声,道:“在你的手中又怎么样?我可以动手抢。”
赵一绝心想她年纪不大,心机再深,在涵养上总归要差些,加新科状元还未找到,我们先在平辽王府中打了起来,那可是一桩大遗憾事,心念一转,低声说道:“墨玉、铜镜,已是姑娘之物,只要一找到新科状元,在下就交出东西。”
小素喜冷笑一声,道:“我不过是要守情约罢了,并非是无法抢得你手中之物。”
赵一绝听得心头动火,暗道:好狂的丫头,你这点年纪,就算你一出娘胎就练武功,又能练得多大火候。他为人阴沉,虽在气怒之中,但仍然忍下了心中的怒火,沙沙一笑,道:
“见了人在下就交东西,姑娘用不着费事去抢啊!”
小素喜被拿话一套,只好说道:“你们跟着我来。”举步存越花丛而过。
赵一绝看她的行动,似是对这里的形势十分熟悉一般,不禁心头一动,暗道:平辽王府,门禁森严,小素喜这丫头行来却似轻车熟路,决不是第一次来。这么看来,平辽王府中果然有点奇怪了。
突然,小素喜娇躯一探,隐入花丛之中,右手一挥,示意赵一绝等也隐藏起来,这三人都是久历江湖的人物,进得王府,个个都运气戒备,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小素喜忽然伏下身子,三人已自警觉,不待小素喜的手势,也已隐入花丛,三人也不过刚刚藏好,耳际间已响起了一阵步履之声。
赵一绝抬头望去,只见四人隐身处八尺以外,是一条白石铺成的小径。
两个身着蓝衣,怀抱雁翎刀的大汉,一前一后的行了过来。
这是王府的巡逻。
直待两人的步履之声消失不闻,小素喜才站起身子,穿过花园,飞身跃上一座屋面。身法干净利落,不带一点声息。
张岚三人同时提气长身,飞上屋面,只见小素喜正伏在屋脊上,向下瞧着。
这时,已经是二更过后的时分,偌大王府宅院,都己没熄灯就寝,只有五丈外,一个跨院里诱出灯光。
小素喜看了一阵道:“就在那里了,咱们过去瞧瞧吧!”
赵一绝道:“在哪里?”
小素喜指着那灯光诱出之外,道:“那一座跨院,是这座王府主人的书院,现在是新科状元藏身之外。”
赵一绝道:“姑娘对这平辽王府很熟悉呀!”
小素喜道:“不敢当,略知一二罢了。”
赵一绝道:“希望姑娘猜的不错,咱们能够及时找到那新科状元,在下亦可把铜镜、墨玉,交给姑娘。”
小素喜道:“但愿你是真心之言。”
赵一绝微微一笑,道:“老实说,铜镜、墨玉,在下虽然保存了很久,但确不知它有何大用,姑娘这般重视这两件东西,在下相信,这两件东西都是非常之物。”
小素喜沉吟了片刻,道:“咱们不谈那铜镜、墨玉的事,找人要紧。”
赵一绝暗暗付道:这丫头好紧的口风。
只听小素喜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们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救走那新科状元,因为平辽王的官太大了,你们招惹不起,说完,身形飞跃而起,落在另一座屋面上。
张岚估计她这一跃之势,足足有两丈多远,而且身法干净、利落,不带一点声息,心中暗暗惊道:这丫头的轻功,如此高明,决非江湖上的无名之辈,竟混在风尘之中,不知是什么来路,但见小素喜举手招动,赵一绝、李闻天双**跃而过,张岚暗中观察,发觉这轻身工夫,李闻天似乎是比那赵一绝略逊一筹,但两人比起那小素喜来,又似是有了一段距离,心中暗中掂算三人的斤两,人却也随着飞落在丈余之外的屋面上。
赵一绝回顾了张岚一眼,低声说道:“张爷,事情有些奇怪。”
张岚道:“奇怪什么?”
赵一绝道:“平辽王府中,似乎是戒备的太松懈了……”
小素喜突然一指按在唇上,示意禁声,赵一绝及时而住,凝目望去,只见那书院中一扇房门,突然大开,一个手执灯笼的青衣人,走在前面,身后紧随着一个身着紫袍的中年人,那中年人步履缓慢,但却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灯光下张岚看出那紫袍人正是平辽王,不禁心头大震。
赵一绝低声问道:“姑娘认识那穿紫袍的老者吗?”
小素喜道:“他就是平辽玉,你赵大爷在京城里混了几十年,怎么连平辽王也不认识?”
赵一绝笑道:“人家是王爷身份,我赵一绝不过是在江湖上混混的人,彼此身份悬殊,自然是不认识了,姑娘能一眼认出了平辽王,这使得在下十分讶异。”
小素喜道:“有什么好讶异的,我见过他,再见他时自然就记得了。”
赵一绝道:“那是说,姑娘在今夜之前,已经到过平辽王府?”
小素喜道:“你赵大爷问的很奇怪,我如若没有来过平辽玉府,怎能信口开河的带你们来这里找那新科状元。”两人接耳低谈,声晋极微,假那手提灯笼的青衣人,却突然停了下来,抬头四顾。
赵一绝等几人:都是老江湖,青衣人停下脚步,已自警觉,急急伏在屋面上,闭住了呼吸,那青衣人四下瞧了一阵,又向前行去,穿过了一个圆门不见。
小素喜一挺身,花蝴蝶似的由屋面上飘落到跨院里。
赵一绝一提气,轻飘飘的落在小素喜的身倒,道:“姑娘,那个打灯笼的青衣人,似乎是个会家子。”
小素喜冷冷说道:“是不是会家子,你自己不会看吗?怎么事事都要问我一个女孩子。”
赵一绝怔了一怔,道:“姑娘似乎是火气很大。”
小素喜却似是未曾听闻一样,抬头瞧了天色,突然飞身而起,姓身法奇块,起落之间,已经到了正房的门外。
这座书院,是三合头的房子,两面厢房,环成一座天井,院中红砖铺地,摆满了盆花,夜色中花气阵阵,幽香袭人,两厢中未燃灯火,门窗紧闭,只有正房中选出了灯光,虚掩房门。
小素喜不但身法快速灵巧,而且看上去,似是颇有江湖经验,在手抓住了门环,右手轻轻推开房门探首向里面瞧了一眼,举手对赵一绝一招。
赵一绝轻步行了过来,低声说道:“什么事?”
小素喜低声说道:“新科状元就坐在那里,可以把铜镜、墨玉给我了。”
赵一绝探首向房里望了一眼,果然瞧到一个二十三四的青衣人端坐在木案前面,案上烧火融融,正在阅读一本羊皮封套的旧书。
这时,张岚和李闻天都缓缓步行了过来,探首向房里窥看。
那青衣人似是看的十分入神,丝毫不知晓室外有人张望。
赵一绝道:“张兄,你认识新科状元吗?”
张岚摇摇头,道:“没有见过,但这人看起来,颇有状元气度,年纪也正相当。”
李闻天道:“张兄该进去问问他。”
赵一绝伸手从怀中取出墨玉、铜镜,道:“张大人问过之后,在下就立刻交出铜镜、墨玉。”
小素喜颦颦柳眉儿,脸上泛现出不悦之色,但她却强自忍下去,未发作出来。
张岚沉吟了一阵,闪身而入,他步履轻巧,直走到那青衣人的身后,那青衣人仍未警觉。
张岚绕过木案,轻轻咳了一声,道:“阁下可是这一科的新科状元?”
那青衣人脸上闪掠一抹惊讶之色,但不过一瞬之间,重又恢复了镇静,目光转到张岚的身上,缓缓说道:“阁下是何许人?”
张岚目光何等敏锐,眼珠儿转一转,已瞧出那羊皮封套的旧书上果然是一种很怪的文字,只觉那文字曲曲转转,长短不齐,像是图画一般,心中暗道:大约这就是所谓的天竺文了,口里却应道:“在下乃京畿总捕张岚,奉命寻找这一科新状元的,行落。”
青衣人摇摇头,接道:“你找错人了,在下不是。”
张岚笑接道:“大人,在下自信还有一点眼力,怎么看,你都很像走失的新科状元,你如是不愿做官,那就别来京应试,俗语说官身不由已,既然你考上了状元,题名金榜,那就由不得你。天亮后,就是皇赐御宴,挂红游街的大日子,你老兄躲在这里逍遥自在,却不知急煞了吏部的官吏,和提督府的捕快,在下身为京畿的总捕快,找你老兄的重责大任,自然落在我的肩上,现在,天色不过三更,一切都还来得及,咱们该走了。”他口气之中,软里带硬,而且很详细的亮出了身份。
青衣人道:“平辽王的官威,比你京畿提督府如何?”
张岚淡淡一笑,道:“平辽王位极人臣,但他也不能犯法,我张某人只要有真凭实据,就算龙子龙孙,我也一样办他。你老兄是御茶半点的状元,钦赐圣宴,披红插花,这是国家的典制,平辽王的官位、实在很大,但他也大不过国家的王法。事情如能顺利办成,在下也不能冒犯到平辽王,你兄跟着我回到吏部宾园,这件事就算了结,平辽王还是平辽王,你老兄还是是新科状元,在下还是提督府的总捕快。这是一好三好的办法,状元爷还请三思。”
青衣人脸上泛现出一片异样的神色,沉吟了一阵,道:“张总捕头似乎是已经认定我是这一科的新状元。”
张岚稍一犹豫,道:“有这么点意思,阁下如是硬不认帐,随在下到吏部宾园一行,自然可以找个证明出来。”
青衣人淡淡一笑,道:“不论我是何身份,但我身在平辽王的府中,谅你们也不敢对我无礼。”
张岚队色一沉,道:“你既名上金榜,那就不能为所欲为,你如是硬不买我张某人的面子,说不得即好动强了。”
青衣人道:“你的胆子很大。”
张岚道:“不错,我要先办你一个弃职潜逃的罪名。”一伸手,抓住了那青衣人的右腕脉**,顺手把那本羊皮封而的;日书,也藏人了怀中。
那青衣人完完全全的不会武功,张岚一伸手,轻而易举就扣住了那青衣人的脉门。
青衣人疼的脸色一变,滚下来两颗冷汗珠子。
张岚微微放松五指,道:“大人,你最好别叫,光棍不吃眼前亏,事情闹砸了,说不定我会一掌劈了你。”
青衣人疼苦稍减,转头望向赵一绝、小素喜,说道:“你们来人不少啊!”
张岚道:“状元爷,你最好别说话,闭上眼睛,在下背你出去。”
青衣人向前行了两步,突然停下道:“不对,不对……”
张岚冷冷接道:“你发的什么疯?哪里不对了?”
青衣人道:“京畿提督府中,哪来的女捕快,你们定非提督府中人。”
张岚道:“在下如非提督府中人,即就用不着深更半夜的来这里找你了。”
赵一绝接道:“你如认为我们不是提督府中人,阁下就更该听活一些,免得多吃苦头。”
青衣人怔一怔,道:“你们如非提督府中人,杀了我,我也不去。”
察颜观色,张岚已经认定了他是这一科的新状元,心中只有一个愿望,早些带他回到吏部宾园,了却这一段公案,青衣人一上火,张岚真还是有些为难,想到他是新科的状元,而且明朝就要面圣,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真的大吃苦头。
赵一绝却憋得怒火大起,冷笑一声,道:“你如是硬要和我们泡上,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突然一长腰,出手点去。
他举动突然,来势迅快,张岚想阻止已自不及,急叫道:“赵兄,不能伤他。”
赵一绝一指点中了青衣人的肩窝,笑道:“不管他是不是这科的新状元,或是平辽王府中人,在下也不敢伤他,我只是点了他一处**道,好方便带他离开。”
张岚扛起了青衣人,道:“好,咱们可以走了。”
小素喜冷笑一声,拦住去路,道:“大爷,你们已经找别人了,墨玉、铜镜,可以交给我了。”
赵一绝笑一笑,道:“出了王府,再交给如何?”
小素喜道:“不行,我已经让步很多,你们要得寸进尺,那就是存心耍赖。”
李闻天低声说道:“赵兄,给她吧,小不忍则乱大谋。”
赵一绝奉上木盒,道:“姑娘,你好人做到底,陪我们到宾园一行如何?”
小素喜接过放置墨玉、铜镜的木盒,道:“你们的条件太多了,恕我不再奉陪。”转身一跃,飞上屋面,喜一次飞跃而起,人已消失不见。
赵一绝,李闻天未料到她说去就去,一眨眼间,人已走的踪影不见。
张岚目睹小素喜的快速身法,心中暗自吃惊,低声说道:“咱们也得快些走!”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但语声甫落,立时听得一声冷哼,传了过来,道:“只怕诸位走不成了。”
随着语声,书院门外,缓步行人了一个身着长衫,年约四旬,长髯垂胸,手中提着一柄长剑的中年人,凝目望去,只见来人面目冷峻,隐隐间进出一股肃杀之气。
三人为着行动方便,都未带常用的兵刃,张岚和李闻天,各带着一把匕首,赵一绝是两把手叉子。
但张岚背着人,而且他心中对平辽王府中人,一直有着很深的畏具,陡杰见人出现,心中一惊,停下了脚步。
李闻天和赵一绝,原本站在张岚两侧,有张岚停下脚步,立时各自踏前了一步,挡在张岚身前。
赵一绝保手从靴子筒里拔出两把手叉子,道:“阁下来的很巧啊!”
长衫人冷笑一声,答非所问地道:“三位的胆子不小,竟敢来平辽王府中掳人。”
赵一绝道:“阁下在王府中是什么身份。”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