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马非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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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更了,今天写了点,写得头痛。我想用自己的想法深刻的解释一下忘我意境这类精神状态,但是笔力有限,或许有词不达意之处。但是根据一些古人的思想,总算有个较详细的解释。不必深究,每人有自己的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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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下,通常是准备夜宴的时候了。
王浩很早就不自己动手做食物了,虽然中原饮食业天下无双,很早以前就有了山八珍,海八珍,果八珍之类的东西,比其他地方先进了几十倍,但是扶桑岛的饮食又比王浩做的干瘪瘪的烤肉先进了几十倍。
施展轻功跳墙进了一间大院,院子里并没有人。根据经验王浩很快就找到了厨房,只是未发现无毒的食品。
王浩又找到一大户人家,里面很多人。
通常这类人家都是沿海很有势力之人,护院手里多拿着飞镖,弩箭等东西,王浩不便动用大量的内力,以免影响真气运行,因此只偷偷进去。
避开这些人的耳目实在太简单,很快就找到了厨房,依照散发出来的香味,王浩经过分辨,排除了许多人进进出出的大厨房,找到一间很干净的小房子。两个人正在忙碌做菜,这应该便是给主人准备食物的厨房。打倒厨师。餐具里盛放着大量的鱼类食物,还有一些野鸡,野猪做成的食物。
王浩以极快的速度吃了些鸡肉,野猪肉。很快就发现不对。
这鸡肉比以往更嫩,更有味道,仔细回味了一下,分明就是中原湖南一带的醋鸡。而猪的腹部有线缝过的痕迹,王浩取出小刀将线挑开,里面是更鲜美的肉丁。这种在大型动物腹内放进小型动物的做法,也是中原很早便有的习惯。
吃着这些有中原特色的食物,王浩感叹着其它的食物在色香味形方面统统成了外道,成了渣。
种种属于人类的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留恋于以往不曾考虑过的美味并享受时,王浩冰冷麻木的眼睛终于有了一点生气,他终于又回想起以往的种种。
童年在演武馆的生活,独自一个人在山里的生活,重新入世在中原的生活,或喜或忧,或烦闷,种种都是最寻常不过的情绪。
这些情绪在打坐练气或是战斗的时候会影响人的心境,但是在这个时候却又非常重要。它们使得王浩不致沉迷于杀戮。
王浩虽不讨厌杀戮,也不喜欢杀戮,不过是当作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但是灵魂中嗜血的烙印伴随麻木的杀戮壮大,充斥心灵,使人沉迷进去。
当暴虐嗜血占据心灵时,若能回想起一些其它情绪,这些平凡的真切的情绪将人从迷失的悬崖拉回清醒,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王浩不知自己是否迷失,但是却太希望回味刚才那美妙的感觉。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叫道:“樱子,你在做些什么?作为一个厨师你不应该偷吃,你是不是在偷吃呢?”
王浩感应到说话的是一个普通长相的男人,可能是管家,直接将其打晕。
又过了一些时间,王浩将炉灶上的食物吃了个精光,他的速度极快。
外面有些吵杂的声音,较混乱,想来是更多是人发现了这里的意外。
王浩不便在这里过久停留,一手抓起一个做菜的女人,翻墙走了。
将两个女人仍在地下,王浩打量他们一阵,发现他们大概二十岁左右,比自己高一些,比较漂亮,容貌仅在倭国来说倒是出众。
两个女人不知是被摔疼醒的还是何时醒来的,此刻低垂着头,背靠背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王浩来倭国有几月的时间,懂得一些本地的语言,问道:“这些很有中原味道的菜是谁做的?”
两人张了张嘴,大声尖叫起来。
王浩露出一个笑容,和蔼道:“你们尖叫什么呢?没有人会对你们不利,恩,我也不会对你们不利,你们一点都不必害怕。我是一个爱好美食者,仅仅想和你们交流一下。”
两人连忙停止了声音,带着希翼的声音道:“你是美食爱好者,不会对我们不利?”
王浩道:“对,不过你们要认真回到我的问题。”
两人颤抖着点头。
王浩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做中原的菜?”
两人说了名字,一人叫樱子,一人叫美奈子。
樱子道:“我曾经随着家族商行去中原游玩,吃过中原的食物,我很喜欢,学会了做法。”
王浩道:“哦,那你应该会说中原话。”
樱子点头道:“我们使用中原的文字,也学习中原的语言。”
王浩感叹道:“浩来自中原,作为异乡之客,突闻中原之音,泪流满面,樱子,你愿意做我的侍女么?”
樱子又开始瑟瑟发抖,断断续续道:“浩君的英勇事迹,樱子也是听过一些的......樱子......”
王浩望向美奈子,美奈子咬了咬嘴唇,说道:“其实,美奈子也会一些中原语言,美奈子愿意做浩君的侍女。”
樱子叫道:“樱子愿意做浩君的侍女,美奈子,难道你敢争夺我的位置么?”
美奈子慌张道:“对不起,樱子小姐。”
王浩收了樱子做侍女,心情比较愉快,笑道:“好了,今后浩的生活就劳烦樱子了。”
樱子松了口气,小声问道:“美奈子呢?”
王浩道:“无所谓,你说呢?”
樱子玩味的看着美奈子,嘻嘻笑了两声。
王浩和樱子两人定居下来,以前王浩孤身一人,定居没有意义,如今身边有个侍女,再不适合长期的无居生活。
这里一些人抛弃了居住地方,王浩随便就找到了住处。
据说樱子是某个家族族长的女儿,由于很好吃,所以每天亲自做菜。美奈子是她的远亲,地位差多了,所以不敢违抗樱子。王浩在沿海一带也算是大名鼎鼎了,樱子为了性命只得成为了王浩的侍女。
樱子换了普通衣服,头发被王浩剪掉一半,每天带着面巾出门,加上刻意回避,根本无人能发现她。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替王浩洗衣做饭。
王浩自有了侍女,每天空闲下来的时间多了很多,白天便在静室打坐,晚上出去打杀一番,顺便取点钱财。若是给人发现了住处,便换个地方。
如此又过了两个多月,王浩自觉心境平静了许多,只偶尔精神上出现恍惚的状态。
期间听说了一个好消息,倭国向隋朝进贡的时间到了,圣德太子带着许多随从从这里经过,听说了王浩的事迹,圣德太子大怒,一声令下,倭国九州武艺高强之人统统向着这里汇集。
只是,这个独立只有五十年的国家,根底实在太薄弱,不可能拥有什么武学大宗师,导致无人单打能胜过王浩,群攻也没留住人。
王浩面对的最大的敌人不是倭国人,反而是自己。
他就像一个极度疲劳,晕晕欲睡之人,只要睡上一觉,就可得到极大的满足,偏偏还要保持清醒。
他常常与一群人打斗时,精神陷入恍惚中,身体好像在梦游,然后突然被惊醒,全身是伤,吓得他冷汗连连。
这种惊吓,恐惧,让王浩心中更加暴虐,也更加容易陷入恍惚中,这样形成恶性循环。
王浩发觉他的意志还是不够强大,他不可避免的恍惚。
海浪不停地拍打陆地,一天又一天。
樱子敲了敲门,道:“浩君,需要进食么?”
王浩道:“不必,你自己进食便是。”
樱子答应了一声,然后王浩就听见进食时咀嚼的声音。

倭国人进食时都是狼吞虎咽,估计是远古时候,他们的祖先群居时得到的食物不够多,造成一个情况,吃得快的吃得多,吃得少的饿死。通过遗传,这种凶猛进食的特点留在每个倭国人灵魂深处,以便他们更能适应环境。
王浩枯坐于静室中,已有十余天的时间。
这些时间内,王浩精神上的问题更加严重,即便非战斗的时候,都有可能陷入恍惚的状态中。王浩唯独停止下原本的计划,用平静的生活恢复一些清醒,并思考解决的办法。
他终究觉得对待这些负面情绪的方法不对。
因为没有正确的方法,使得他不得不入世,现在又不得不停止杀戮。
孔仲尼的年代,楚王有一次在云梦境内打猎,回来后发现丢失了弓。楚王的手下请求为他找回弓,楚王说,不必了,本王是楚人,楚人的弓遗失在楚地,被楚人捡到,这有什么区别呢?
孔仲尼听见了,对楚王说,楚王行的是仁义之事,但是却未遂,人的弓遗失了被人捡到,这是一样的事情,何必是楚人呢?
意思就是叫楚王的目光放远大一些,不要仅看到楚,应该看到全天下。
不过故事到这里并不是结束。
这个故事后来就成了一个典故,叫“楚人非人”,一百多年后的一位诡辩家公孙龙提出一个观点,既然楚人非人,那么“白马非马”也是正确的,并以这个观点与很多人辩论。却被当时之人引为笑柄。
后来庄子言: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马喻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也。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
很多后世智者都详细的研究了楚人非人,白马非马,以非马喻马之非马这些话中的深意,各有各的说法,辩论不休。
因为从一种角度来看,白马非马为是,但是换一个角度,白马非马为非。所以世间很多看似真理的话语都是模棱两可的,换一个角度思考,立刻得出不同的答案。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些话,怎么说都对。善泳者溺于水,很对,但是很多人受到误导,终生不敢泳,仅仅换个角度考虑,不善泳者必定溺于水。
类似的话拿到武学中来,什么无招胜有招,无剑胜有剑。
一切一切,看起来是真理的话语,统统都是废话。
只需换个角度,完全不成立。
以此,整个世界都处于这种对立却又统一的状态下。
很多时候,人们根本分不清楚自己所见是这个世界的表象还是本质。前一刻钟的表象很可能在某一刻成了本质。
这个世界绝对的真理太少,太多东西都具有深深的诱惑性。
受种种诱惑,人们很容易分成两个极端。
那些自以为明白了白马非马的真正含义之人,正是两个极端之一。
因为白马非马根本就没有真正含义。
天地一指,万物一马,无非就是说,人于天地,要懂得把握马与非马之间的一个平衡,放开思想,不要拘泥于白马是否真的非马,要懂物穷则变的道理。
这个世界真正束缚自己的精神枷锁,是自己套上去的。所以人若能解放自己的思想,便能得超脱,得大道,得万物一马的真意,为齐物,为天人同德,一天一地一人,仅一而已。
谁能真正齐物,真正超脱?
王浩不停自语,自问自己仍旧未超脱自己。
这一切难题,原以为是外界带来的压迫,竟然全是自找的。
世人面对洪水,通常有堵不如疏的说法。
但是精神,真气这种神秘的力量绝对无法用世俗的眼光的衡量,王浩深深相信这一点。因此面对负面情绪的冲击,他并没有选择发泄,而是堵,用意志对抗。
这样果然有好处,王浩通过这种锻炼,意志的坚定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但是于本质上说,王浩的意志没有得到质的升华。
万物由一得来,一生万物。因此对于个人来说,无论他的真气数量多么庞大,仍是有穷,面对无穷的天地万物,为蝼蚁。
意志的坚定程度决定受到外物的影响大小,常人受到外物影响太大,意志若是坚定,影响逐渐变小。但是无论有多小,始终受到外物影响。这种意志,相对于不受外物所动的至人境界来说,为蝼蚁。
至此,王浩明白无论是堵是疏,皆为蝼蚁。也终于发现历史中无数天才武者无法得大道的原因,他们功力无论多深厚,对于天地来说相当于零,既然这样,如何得道?
数量无法完成质量上的升华,而太多的天才却拘泥于数量,不可自拔,始终未想过其他的东西,不知穷则变,如何进步?
明白这一点,王浩对江湖上所谓的前辈高人,没了丝毫敬仰之心。
修行上取得的成就,不是靠修行的时间来决定的,即使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又如何,根本没有必要惧怕。
无论正面情绪,负面情绪,都是人心生出的东西,不可能完全舍弃某一种,既是自己的情绪,便与我为一,何来的疏,又何来的堵?
王浩长出一口气,这些东西说来简单,要真正明白其中的道理却极困难。
他终于端正了自己的态度,不再舍弃负面情绪,亦不再反抗负面情绪,而是学会控制负面情绪。
王浩心平气和的回想着杀戮充斥心里,精神恍惚时的感受。想了一会儿无所得,不由失笑,此刻自己的心情很平静,怎可能出现那种状态?
王浩长身而起,掠过土墙,飞奔一段距离后,再无顾忌的出现在大街上。
立刻许多人发现王浩,街道开始热闹起来,很快一群服装统一的武士跑来,并包抄王浩。
自从圣德太子下令对付王浩后,每次公然出现在群众面前,很快就会引来大量的武士。
王浩对这种情况非常满意,倭国为自己提供了无数免费试验的机会。
体内的真气蠢蠢欲动,王浩提起一口气,一下捏碎了一个武士的手,夺过武士刀,冲进人群中,见人就杀。
很快场中充满了血腥味,心中暴虐嗜血的情绪又涌了出来。
王浩对这种情绪再不进行丝毫压制,任其发展,如同一个第三者一般冷漠的注视着心中的一切感受。
当杀戮进行到一定时候,王浩努力体会即将到来的恍惚的感受。
突然清醒过来,王浩发现身边倒下了很多尸体,身体不由自主的本能的运动,完成着杀戮的任务。
王浩心中惋惜,终究是第一次这样尝试,对恍惚之时没有丝毫感受,不过王浩感受到了此刻在恍惚与清醒交替之时的时间段,感受到了精神逐渐掌控身体的过程,更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本能。
在这种本能的驱使下,自己所做出的动作都是最直接的,最有效的招式,惨烈,以伤换命,在这种狠辣的招式下,杀人几乎不用第二招。
王浩心中激荡,相信经过长时间的锻炼,自己以后必定能更深入的了解到迷失在负面情绪时的感受,那应该是既迷失又清醒这样一个矛盾的精神境界。
只要达到那一步,自己最终必定能够完成真正意义上的精神合一,控制负面情绪。
尽管这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王浩充满了信心,他还年轻,有很多时间消耗,倭国是个好地方,有很多人提供给他试验的机会。
一千次,一万次,总有成功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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