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湖畔听远钟 98 满园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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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满园秋色
张继目光一亮,面露喜色,夸说张家虽然输了官司,可囤里的米粮几年也吃不完?
“粮食?”
“粮食算上屁。”
“这年头要银子,”
“别扯远了,煮点黍子饭如何?”
“伍秀才咧着阔嘴巴喷着笑:“天天吃米饭,腻了,我特意叫意春把黍子做成煎粑,喏,各位都来尝尝,呵呵,煎粑的味道可不比饭差哟!”
张继妻子华意春端上一盆煎得晶黄油亮的黍粑,众人七手八脚把黍粑夹到碗里,边吃边嚷嚷嚷,嗯嗯嗯嗯,好!好!
太白解衣袒肚,伸长脖子笑张继,“呀,真还看不出你这夜泊斋里,连吃的鸡子、黍粑、果酒,你嫂夫人意春,你的卤豆腐,一切都好,难得难得!”说着,他用手撕了条鸡腿起身仰到竹椅上嘴里嘶咬着,而他的脑屏上却晃晃悠悠蹦出陶渊明的身影来,大诗人陶渊明有与众不同的灵感和冲动,还有,还有,还有。”他瞧他醉了......说陶渊明不愿为五斗米折腰,辞去彭泽县令而归隐庐山田园,开创出一代田园诗风。
于是嘿嘿一笑,“老孟,你都四十了,官没做成,归了田园,总算找到了人生的真谛。”
“乐什么?”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大家相互瞪着对方,太白一双虎眼却看着浩然,眼前的浩然变得又高又大哟,这哪是孟浩然,分明是一位耸入云霄的冰清玉洁的诗神。
太白想,我该唱一唱诗神吗?他自问答时嘴唇已下意识嚅动起来,立刻,那珠玉般的诗句便滚落出来,其诗是,襄阳赠孟浩然:
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红颜贯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爷,徒此揖清芬。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太阳,被晚风浇息,淡月照了进来。
子容、张继都等着,等着......想等着看老孟的反映......
讨厌!
红魔陀又来了!
他的劣迹暂且不表,单说他三番五次来枫叶湖打扰众人的雅兴,就要先灭了他的威风再说!
这一回轮不着太白、子容和太上隐士动手,张嫂子意春已拿着锅铲扑了过去,先咒骂:“哼,死对头
你嫌我家男人有病在身吗?我来!”然后铲了一勺滚烫的油,照准他的脸泼过去......
哎呀!
红麽陀来不及躲开,滚烫的油已淋得他哇哇叫喊不停。
接着来了一帮子山民,山民一个个歪戴着草帽,其中一个骑着一匹瘦,样子像个马大哈,其余五六个手里不是拿锄头,就是扛扁担,连草鞋也没穿一双。红魔陀并不畏惧,反而笑山民们是乌合之众。
张嫂子心头早就压不住怒火道:“各位闪开!”众人便后退十几步,让出空场,瞧张嫂子意春跟红魔陀方丈比个高低。红魔从未见过娘久们动,刚才淋了油,也并未伤及要害,瞧张嫂子一头青丝如墨,柳叶般的眉毛弯在白白嫩嫩的脸上,两个会说话的眼眸儿闪闪动人,他说:“嫂子,刚才我没还你的手,是看你长得漂亮,我若还手,你这张漂亮脸蛋就会变得像丑八怪。”
张嫂子又拿出锅铲时,红魔陀已抽刀一迎,火花溅开,决春右手一麻,锅铲掉到地上,而红魔的鹅头长刀尽管再快,却被太白挡住。
太白延陵剑八八六十四路,刀锋凌厉,舞动起来不见人影,刀之快,水都泼不进去。红魔陀的饿头刀虽然快捷,虽然行走如风,却哪里挡得住延陵仙剑。
他到事情不妙,狂笑道:“本方丈不跟娘儿们斗!”
一阵风过!
魔陀呢?
大家心里并不痛快,反而难过,因为让红魔陀白白的溜了。临了走时他丢下一句话:“意春听着,你这张小脸蛋迟早要送到我怀的!”
几个山民上去猛追,叹道:罢了,罢了!
众人再回到酒桌上,浩然已经醉了,脑子里反而荡漾出当年躲在魔皇帝桌子底下的画面,他说:“我哪是什么‘卧松云’的诗神?其实我是一只胆小的老鼠。”
“你是老鼠?”
浩然一句话说穿了老底,众人腰都笑弯,嘴都笑烂。
张继便在月光下说轶事,他说三国时,徐邈为尚书郎,时科禁酒,而邈私饮至于沉醉,校赵达问以曹事,邈曰:‘圣中人。’赵达告诉太祖,太袓甚怒。鲜于辅进言曰:‘平日醉客,谓酒清者为圣人,浊者为贤人。徐邈性格谨慎,偶醉言耳。’因此,我以为孟兄也是一时饮酒而浊,因此,孟兄虽然是贤人,而不是什么‘卧松云’呵!

三人同时瞧见孟诗神的月光下的脸白得不见了晕,而他,却从椅子上弹簧般跳起,把没有嚼完的鸡腿一撒手,抛到场圃外的桑树里,哇啦哇啦咋呼的叫叫拿灯来,于是便在灯下挽了挽袍袖,捉笔、抬腕、运肘,一气呵出首《过故人庄》的五言诗来: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廓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大家笑说:好诗!好诗!
“诗仙唱诗神,诗神呢?唱的却是故人、田家、绿树、青山、场圊、桑麻......”
于是,众诗人欣欣然开轩一看:
满天金黄。
满地青黛。
满园秋色。
在金风送爽的枫叶湖,不只孟浩然是真正的田园诗神,子容、卢隐士、小风儿、弥猛猛仿佛都成了诗神。
众人七嘴八舌说孟老爷的诗白描淡墨,写意达境,淡泊而超脱得像门前这湾淡雅的湖水。喜得浩然一张脸红得象秋天的山果子,他一得意,一高兴,于是醉熏熏摇荡着步儿,一步三晃,当众把《过故人庄》又咏又唱,一遍,两遍,唱得一字不漏。
眼见李、孟二人把害肚内的诗吐了出来,张子容逃不过众人的起哄,灵感一来,不得不做首《枫爪湖逢太白》,该诗是:
远客襄阳郡,来过湖岸家。樽开柏叶酒,灯发九枝花。妙曲逢卢女,高才得孟嘉。东山乐此意,非是兑繁华。
主人张继先是躲躲闪闪,自从做出了《枫桥夜泊》这首名诗,他得意中想再做一首佳作,可怎么也超过不《枫桥》了,瞧众诗人都即兴而歌,只好勉强笑说:“我也来一首吧。”他唱的是首叫《七律。相遇》的歌。
几个文人不觉陶醉在岘山一带的山山水水里,一连几天,览着金秋时节的漫山红叶如晚云,如朝霞,一处处,一树树,云蒸霞蔚,而秋天的阳光又像升腾在湖上的一团火球,李,孟,张,郑,周五六个文士,一同在山庄楼上,凭栏观赏,只见一排半月形绵延连缀的枫林,不觉把心身也融化在如火如荼的秋日枫海树山之中......甚至,连人生种种的尘埃积垢也被浅红的、桔金的、淡紫的、深绛的、乃至翠绿的枫叶拭擦得半点不剩。子容、张继瞧太白一身雪白的裥衫,好不风雅潇洒。
李白已急不可耐的想去江陵,指南正在江陵等着他呢。
不料这天夜里,一抹彗星,拖着长长的火球,从天空一扫而过,大家惊讶了!
哦,真的有个火球般的肉儿,偷太白《扶桑图》吗?这肉儿既然做了坏事,会不会被火球烧死呢?
襄阳人说肉儿本来就是一颗冒火的彗星,《天象》云:彗星者,贼星也。这不等于说彗星是颗贼星吗?贼星的窃术之高明,连自己那根几万里长的尾巴也是偷来的。它既然偷过《日出图》,又是飞毛贼慧星变的,啊,十分了得。
再厉害,也没有三头六臂吧!
“当年,肉儿难道是破空飞下的吗?”
众人神秘莫测的说到旧事,脸上仍不无惊恐。
众人说他飞下来的时候,一团火球,很多人冲进了火光之中。”
“干什么?”
“救火呗。”
“难道飞毛贼没被烧死?”
“他有避火珠,烧得死么?”
浩然说肉儿这名字实在不好听,是不是把肉儿改做肉神?浩然说肉儿的名字是天神给定的,谁也改不了。而且肉儿的命运是一只大转轮,当天上的凌霄宝殿里无数彗星向襄阳一带坠落时,彗星的命运已经把肉儿和肉儿的一家转到了十八层地狱之中。
太白极想见一回肉儿,肉儿到啥样?太白行遍天下,要纵观大唐的奇闻轶事,他已不想马上离开襄阳了,他是位最好奇最爱收藏天下奇闻的文人学者,他要尽平生的听闻写一部《天下奇谈》,何况,他跟赵蕤学过阴阳历法,他会观察天象,预卜未来,因此,他很想探明彗星是怎样决定肉儿命运的。于是,干脆带着弥猛猛从夜泊斋到鹿门山庄一边游玩,一边寻找肉儿的踪迹。
太白想见肉儿吗?
孟夫子也要留住太白。
孟夫子要打擂招亲,打赢了,还要请太白去鹿门山庄喝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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