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浅 第二十三章 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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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仪五行阵被破,阵中异人现身认输,道是昨夜一藏仪无名隐士前来破阵,自己终于不敌,输得心服口服
钧国自君至臣至民,虽然都对这个结果懵懂不解,但终是高兴的。藏仪嫁来的小公主万俟翮也终于从藏仪行宫中走出,盈盈十八,有着藏仪人特有的修长身材与英气五官,却也没有掩盖掉她的美丽。
一系列的封赏典礼过后,定下婚礼日期,还要大宴群臣与藏仪使节藏仪皇子。文武百官加上藏仪官员与皇子,筵席排得一眼望不到头,因此也没有人注意到其中少了几个人。
“可是……恩师多年前便云游去了,这么些年从未再出现。以前他来找我,也都是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去,我实在也不知如何寻他。”伊吕搓了搓手,无奈地对着白少涵道。
白少涵愁眉紧锁,眉头的皱纹仿佛再也展不开来,道:“只靠决音一个,实在很难……”在他所知的医术高超之人中,只有陛下提过的那位连先生既医术如神又为人随和,有医者慈悲,不会有什么因人而决定治还是不治的怪癖。只是人无完人,这位连先生最大的不好便是太爱云游,神龙见首不见尾,实在是……
“楼大人,现在还活着?”
伊吕对于那个第一天上朝就又迟到又站错队站到武官里去的楼大学士算得印象深刻,这几日楼大学士似乎越发怠惰,好几日都没有再上朝,弄得海良大人更是吹胡子瞪眼,只差还没参他一本,却未料到今日从白少涵那里听得的消息说。楼大学士居然已经命不久矣。
“活着跟死了也没太大区别了。”白少涵皱眉道,“青蚨蛊都死了……”
伊吕对于青蚨蛊是什么东西完全不知,他向来不喜多事,也便直接略了过去,道:“御医呢?御医有没有……”
“让御医去把脉,多半会告诉我们,这人已经死了白少涵狠狠地道,“死便死吧,还死不透。他妈的活在世上害人。害了一次又一次。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地!”
虽然与伊吕同为武将,但伊吕生来温润,虽是武将却书卷气十足,白少涵虽然粗鲁,在他面前向来收敛,此时连骂几句粗话,可见是当真被逼急了。
这两天真是焦头烂额,昨天一大早逃走的海苑就自动回来,一回来就蜷在墙角一言不发,一问她便是眼睛无神地喃喃一句“少涵。期许……没有死……可是我爹爹……死了……怎么办……”这样颠三倒四的话根本听都听不懂,他心急火燎地再怎么逼问都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只好作罢。今天还是没有消停的迹象,一大早又是决音心急火燎地跑过来,说是种在她与楼疏若体内的青蚨蛊原本互相吸引,可是今日自己体内的青蚨蛊却闹腾起来,闹腾了半天才不再动弹。她以药物将之引出,那母蛊竟然扭动了几下便即僵死,那也就是说,子蛊也已经死亡。蛊虫这东西,必要饲主供以活下去的养分,如今死亡,说明饲主已无力维持它的生命。那么换言之。楼疏若定然出了什么意外。
听到这一番话时海苑终于有了些反应,转而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睛却是更加无神,缓缓低下头去。再过了不久,又是杜青宣造访,几句话一说完,白府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看起来只比死人多了浅浅半口气的楼疏若,一大清早被人放在了杜青宣家门口。
决音虽然也懂药,却多是取人性命地毒药,于医理一道见识很是粗浅,只得按照民间常用地吊命法子,熬了参汤给人强灌下去,所幸地是楼疏若似乎还能吞咽,总算死得还不透。

白少涵正烦躁地询问一问三不知的杜青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海苑又给他一个晴天霹雳---楼疏若便是当年的莫期许,如今再出现,却已经成了杀赵家四十三条人命,其中还包括了海苑的父亲,赵家当家赵鹤亭。
接二连三的事情全部匪夷所思,白少涵第一次感到头大如斗,烦闷得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揍一顿来泄愤。
莫期许!楼疏若!你他妈的骗得老子好!说自己看着自己死了,自己把自己埋了,自己接手了自己手腕上的珍珠,连小煤小炭都认得你身上的气味喜欢跟着你跑,你他妈扯谎倒一直扯得顺溜!把老子耍得团团转很舒爽是吧!他妈的!他妈的他妈地!你现在真要死了就去死死死死死吧!
然而楼疏若的伤势最大的问题却是,表面上看起来,实在一点伤痕都没有,脉象早就若有若无,必须以内力探之才能觉出那脉象断续诡异,确是受了严重内伤的样子,偏偏表面一派平静,丝毫不露端倪。
白少涵也是百般无奈之下,才忽然想起陛下曾说起过的那位连先生,又记得连先生是伊吕的恩师,才在大宴上将伊吕拉了出来。
伊吕听他跳着脚大骂,也不以为意,道:“我定当竭力寻我恩师,却不能保证一定能寻到。白兄还是再四处走动走动,查访名医,陛下那里说不定……如果有陛下帮忙……”
“只怕不能让陛下知晓。”白少涵苦笑道,“这个人……”
这个人,太复杂太奇怪,陛下不知打了什么主意让他当了大学士,万一要知道以前的瓜葛,此人地古怪来路,以及他身上带着的杀人嫌疑……
越想越烦躁,他忍不住又骂了一句“他妈的!”
向伊吕告辞,到杜青宣住处时,决音与海苑依然是老样子。因为怕擅自移动重伤中的人加重伤势,自楼疏若到这里来之后便没再移动过,决音与海苑也因此常常宿在了杜青宣家中。
小炭肚子已经很大,拖着沉沉的身体跟在小煤后面绕着床转,时而发出几声哀哀的叫声。
决音将楼疏若的袖子剪开,将左手腕上地伤重新换药包扎,还有手指上细细地淤痕伤口也一一处理好。海苑与白少涵都不由自主地看着那只左手腕上的一道粗粗地旧疤痕,看起来就像是----整个手腕都被人折断过后才重新接回。
海苑忽地捂住了唇,弯下腰如同要呕吐一般地呜咽起来,白少涵伸过手去,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
莫期许啊……那已经是多少年前的记忆了,久得让他们都差点以为要忘记了,现在重新被勾起,才知道原来从来没有忘记过一分一毫。
杜青宣看着他们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他向来木讷,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只得决定不再妨碍这两位,走过去看决音有没有哪里需要帮手。
决音是目前唯一可能照顾楼疏若的医者,加之她并非汉人女子,对男女之防看得不重,因此近来楼疏若的身体检查与上药换药便都由她完成。杜青宣刚走近,便见她数着那人身上一道一道新旧交替的疤,眼睛一眨,便似乎有一点水珠掉了下来。
杜青宣停了脚步,扭头看了一眼陷在被单里面,往常飞扬妖邪甚至有些疯癫,现在却安安静静的,连眼珠都不转动一下的人,叹了口气,退出了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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