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太小，人手永远不会够，每个老师都必须要管晚自习，包括刚上任的宋祁。晚自习前，校长给老师们开了一个小会，仔细分析了我校学生成绩上不去的几个重点原因，说来说去就是要整顿校风，还说要制定方针防止学生早恋的问题。
高中生正处于青春期，对于“性”始终带着蒙昧不安。
宋祁把长发别在耳后，继续看着刚发到手上的无聊资料，上面义正严词地写了早恋的几个危害。宋祁向来认为，早恋这个问题不应该太过于用条框来束缚，束缚的后果很可能就是越演越烈。
一个数学老师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宋祁，悄悄对旁边的老师道：“你说刚进来这种老师，对学生的影响能好么？”
说的声音并不轻，宋祁听得清楚得很。宋祁忽然想，要是让他们知道之所以自己逃来这个学校教舞蹈的原因的话，想必会掀起轩然大波吧。
“所以！”校长一边敲着桌子，一边提高声音，像是宣布世界要终结了似地喊道：“我们要杜绝早恋这种事情的发生！”
说完杜绝这两个字之后，校长狠狠地一手拍在了桌子上面，发出巨大声响。教务主任适时地握住了校长的手。
“怎么样？校长，手没事吧？疼不疼？”
宋祁忍住没笑，把头低了下去。
校长总结出了以下几点：
一、学生们晚上晚自习的时候喜欢借讨论问题，男女单独相处。
二、学生们晚自习后，男女经常一起回家，甚至有不回家的。
三、学生们在晚自习的时候，经常趁着夜色朦胧两两牵手。
等等等……
说这样使得学校的影响非常坏，但更重要的是荼毒了学生的身心健康，所以晚自习这种高危险时段，需要加大工作力度。
散会之后就开始了流动检查，所谓流动检查就是突击，教师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教室门口，让学生在“犯错”的时候，就立刻被老师当场抓住。
第一天就轮到宋祁，校长特别指示了一下，说在检查的同时，顺便问问各班负责这项事情的同学，调查一下各班有多少同学有参加舞蹈社的意向。
实际上，这个学校原先是没有晚自习的，之所以后来决定安排晚自习，是因为有不少家长说晚上特别是七点，是大脑最为兴奋的时候，这个时间充分学习是很有必要的，晚自习能够提高学生的成绩，校长顺水推舟就实行了晚自习。
学生们自然是摔着书抗议，只是抗议无效，该来自习，还是要来自习。
整个走廊最乱的班级─高二七班，所有纪律松散的学生不知道怎么都分进了这个班，这种巧合也许不少学校都有过。
硬着头皮循声而去。宋祁并不喜欢管制学生，对于学生他一向是放任自流的，但是第一天，毕竟不表示一下不行。
瑞草虽然说着要给张楚介绍女朋友，但是对于自己兄弟喜欢哪个女孩子，心里还是清楚得很。
那个女孩子在班里相当沉默，始终不太起眼，长相只能用平庸来形容，这一次好不容易被老师重视了一次，负责舞蹈社团的报名工作。当然了，这种吃力却不讨好的事，往往要让班里最老实的孩子做。
瑞草开始也挺奇怪，自己的哥们怎么看上那个并不出众，又显得毫无任何情趣的女孩子。瑞草倒是从来不跟张楚主动提那个女孩子的事，张楚虽然平时看起来相当稳重，但是拿他喜欢的女孩子开玩笑绝对不是个好主意。
那女孩子有个同样平庸的名字，赵玉。
赵玉声音并不大，教室里本来就乱，她才开口说了两句话就被别的声音压了下去。
“同学们！参加舞蹈社的请跟我说！”她的声音显得很虚弱。
教室里的纸球大战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满教室纸团乱飞，谁都没听见赵玉说了点什么。
张楚看不下去了，径直走上讲台，一拍讲台桌吼道：“都他妈的给我安静点！”
瑞草笑了，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着张楚英雄救美，赵玉也感激地对张楚一笑，这么一笑，把张楚的脸给笑红了。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赵玉这才把报名的纸发给了每个人，说愿意报名的填好表格交给她就行。
发到了张楚那儿，张楚悄悄塞了张纸条给她。赵玉小心地打开，上面说，发完了报名表格之后要不要一起去外面聊聊？
张楚一个人先推门出去，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等待着赵玉出来。赵玉脸越来越红，她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斗争，但她最后还是站起了身走出去。教室立刻响起一片起哄声。
宋祁眼看着高二七班出来了一男一女，他实在不愿意管这种无聊的事，但他必须要多少做个样子。
张楚尴尬朝赵玉笑说：“赵玉，其实你知道我喜欢你。”
赵玉没有出声，头低得更下去，这只有在最青涩的年代才有这样的一幕，低头的少女实在很美，张楚醉心于此。
“我……”赵玉想要回答张楚。
还没等赵玉说完，宋祁就打断了他们：“晚自习是不是应该在教室里面学习？”
张楚不耐烦地回过头去，一看正是今天让他感觉很不舒服的“人妖”教师。只是有一点出乎张楚的意料，这个男人在平时说话的时候倒没让人感到别扭，相反无论是声音还是语调都让人非常舒服，只是那张脸还是干净精致地让人无法适应。
“你管得着吗！”张楚采取了强硬态度。
赵玉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跟老师顶嘴，但张楚依然用目光和宋祁对峙。
宋祁这才看清楚了眼前这个处于典型青春叛逆期的男学生，这是张早熟的脸，但嘴角那一丝故意表现出来的不屑透着十足青涩。这小子大约是个被女孩子追逐的典型对象了，长得相当英俊。
“我只是尽一个老师的义务。”宋祁很平静地回答他。这话宋祁平时也是深恶痛绝的，今天说出这样的话让他自己也觉得好笑。
张楚笑了笑，“我最他妈的看不惯你们这些老师道貌岸然的样子。”
这话刚被路过的教务主任给听着了，宋祁是校长亲自调过来的，不能惹得人家因为这样的学生，没干两天就跳槽，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校长的脸色必然不会好看。
“张楚！”教务主任虎视眈眈地瞧着张楚。“你对宋老师是什么态度！赶快向宋老师道歉！”
张楚摆了张臭脸，拉长了声音：“老师，对─不─起─”
“注意你的态度！”教务主任猛地推了一把张楚。
“你再推一次试试！”张楚这回是真火了。
宋祁一看，忙把两个人拉开，说自己没什么关系，让学生进去自习就行了。这时候高二七的所有学生都把头探出来看热闹。
赵玉拉了把张楚小声道：“算我求你，给老师道歉，他们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
张楚知道这是赵玉担心自己，他感激地朝赵玉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给宋祁道了个歉，又随口应允了教务主任，说是晚上就写份检讨交上去。
事实上，宋祁本人也相当头疼，他根本不想分这么多无聊的时间来应付那些问题学生，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那张检讨一半是赵玉替张楚写的，之后张楚又把《伟人立志名言集》打开，抄了好大一段进去，以显示自己对自己的认识还是十分深刻的。
瑞草拿着检讨一边看一边乐，看完了干脆趴在桌子上大笑了起来，大夸张楚实在是不简单。
张楚已经计划好了，晚自习之前就给宋祁送去，这种事关键在于速战速决。
“老师。”张楚叫了一声，把音乐办公室的门开了，里面只有一个音乐老师，正给柳琴调音。张楚想来也算该校名人级人物了，那老师自然认识。
“宋老师在吗？”
“哟，张楚，怎么？你也要报舞蹈社？”
张楚没好气地应了句：“我来交检讨，他人呢？”
老师识趣地笑笑，“回教师宿舍了，你要找他，教师宿舍楼三楼三Ｏ五就是了。”
宋祁在宿舍里做着手位练习，一位手到小七位手，不停地反复练习。
合上眼睛，他忽然想起自己倾慕的那个老师握着他的手，他呼出的热气似乎还在自己耳边盘旋，他说：“宋祁，你感觉到了么？在你的肩头滴落了一滴水，之后你能感觉到么？水顺着你的手臂一直流向了指尖？”
每次想到他，就会被寂寞侵蚀得体无完肤。
他说，宋祁，你跳朱丽叶，我跳罗密欧，我爱你，明白吗？爱你。
宋祁依然记得那时，最后朱丽叶死去的那一段，空旷的舞台上，自己能感受到冰凉的地板，罗密欧深深吻着朱丽叶，当他的唇离开时，朱丽叶的身体居然也随他而抬起。
所有人都说，看到那儿的时候流下了泪，没有人知道，宋祁也流泪了，他是真的深深吻了他，吻了身为男人的他。
那次演出之前，他们遭到了所有人的非难，他们说太荒谬了，一个男人居然要跳朱丽叶，但是他们成功了。
“子锡……”不知不觉呼唤出声。
宋祁站起身，跳起了朱丽叶在自己卧室中的那一段独舞，跳得很投入，带着自己所有的爱情以及思念。
张楚捏着检讨刚要敲门，却发现了门只是虚掩着，带着好奇，开了门，只看见宋祁一个人狂舞，那带着幸福的表情狂舞。
那流畅的舞蹈让张楚的心一阵抽疼，却找不到原因，“老师……”
跳舞的人停了下来，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张楚。
“你来了，抱歉。”宋祁随便扯了一条毛巾擦去脸上的汗，之后放下束起的头发。
张楚递上了检讨，宋祁看都没看一眼放在了桌子上。
“你不看吗？”张楚有些愕然，一般的老师多少还会再教训那么几句。
宋祁看了眼桌子上的检讨，“你回去吧，我当时也不过装个样子，行了，你不是我的学生，我也没那个时间对你说教。”
张楚站在原地没动，宋祁似乎是热了，把上衣脱下来往盆里一扔，张楚看得见那白皙的皮肤，和漂亮的背部曲线，那是属于男人的漂亮身体，一时间，张楚竟然看呆了。
宋祁看见张楚没走，一阵心烦，“你走啊！”
张楚这才发现，从侧面看，似乎能看见宋祁脸上的一道泪痕。
什么都没说，张楚给宋祁带上了门。
他没有马上走，而是靠着宋祁的门，一时间思绪混乱起来。
再走出去的时候，晚自习已经下了，只有瑞草一个人在校门口等着他。
张楚看着瑞草笑了笑，瑞草把一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两个人一起在没了人的空校园里慢慢走着。
“怎么？被骂了？不就是被老师骂一顿吗？你没那么脆弱吧！”
张楚把手插在口袋里，笑着看了一眼夜里的学校，摇了摇头。
“瑞草，你知道我现在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真的，我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瑞草停了下来，站着端详着自己好朋友的脸。
“你怎么了？是不是他出口伤人？他他妈的敢对你怎么样，我们弟兄们不会放过他的！我的处分背得够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么一个！”
张楚笑了，“你想哪儿去了？他什么都没说。”
是啊，什么都没说，但那张半带着泪痕的侧面却挥之不去。
“啊，对了，”瑞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你跟赵玉到底怎么样啊？”
张楚猛推了他一把，笑骂：“你管好你的事吧，你家那个明星情人这么晚见你没回去，估计急得往我那打好几个电话了。”
瑞草笑了，笑得幸福的无以复加。
第二天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下课，赵玉收齐了报名表，不统计不知道，一统计才发现，竟然百分之八十的女孩子都报名了。
张楚跟瑞草刚打完篮球从外面出来，他看见了赵玉站在讲台上，讲桌上放着舞蹈社的报名表就停下来看了看。
“呵，真够多的。”瑞草凑了个热闹。“我还真不知道我们班的女生什么时候这么热衷于艺术了。”
赵玉柔柔一笑，“大家不就是想找这么个机会学点东西吗？再说老师这么好。”
张楚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好吗？长得像人妖！”张楚开始尽一切努力诋毁宋祁，只因为心底那个微妙的触动，连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瑞草发现了那些报名表里有陈籽的名字，立刻借机起哄，教室里又笑成了一片。
音乐办公室正对着篮球场，宋祁靠着窗户看着篮球场上男孩子带着球的样子，偶尔有几个女孩子们走过，看了一眼，耳语一阵笑着又走了。
宋祁的目光停在了张楚身上。
他带着球，指点他们的队伍，随后冷静地判断，再把球扔给了队员。而一个防御失策，球再次被对方的球员截去，张楚毫不犹豫地追赶上去，当机立断，找到对方的空位，横手截过球，一个转身，漂亮的三分射篮。
张楚笑了，一个男孩子胜利而自信的微笑，宋祁也不知为什么，跟着他一起笑了。
“宋祁，你干什么呢？”
另一位音乐老师名字叫刘风扬，约莫四十出头，在学校算个资深教师，只是不太得人心，或者说是管不住学生，一般都是他一人在上面讲课，下面该干什么的干什么，他的课轻松又热闹。
“啊，没什么。”宋祁收回目光，之后笑了笑。
刘风扬把水往宋祁面前一推，“你这回可是要累了，他们这次报舞蹈社的热情那么高。”
“都是一时热情，只有我们练的人才知道芭蕾舞有多难，这些孩子都那么大了，舞蹈都是从小时候开始学的，不过随便凑数而已。”宋祁的口气永远淡淡地，没有起伏。
刘风扬不喜欢他这么淡漠的态度，同事还是有热情的好。
两个老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忽然就有人敲门。
两个人同时转头，张楚就站在门口。打篮球之后依然没有完全被吸收的汗挂在英俊的脸上，浑身散发着只有青春期男孩子才有的味道。
他手里抓着的是舞蹈社的报名表格，刘风扬孩子气地跟这个有名的“学生”开着玩笑。
“哟，你们班不是赵玉负责这事吗？怎么，这么怜香惜玉啊？”
张楚笑了笑，径直走向了宋祁，“老师，我们班的报名表。”
宋祁很从容地拿过报名表，一张张仔细端详。
刘风扬站起身对他们两个道：“我还得去接我女儿，她中午没地方吃饭，你们俩也快点吃饭去吧。”
宋祁抬头笑了笑，笑过之后还是低着头看表格，看也没看张楚一眼就说：“你也快点去吃饭吧，去晚了，食堂没饭。”
张楚似乎还停留在宋祁展露笑容的那一刻，这会儿才回过神点了下头。
刚要往外走，宋祁也站起身来往档案柜走去，一个不小心没留神被放在地上的小提琴盒子给绊了一跤，几乎是下意识，张楚抱住了他的腰，宋祁就那么摔进了张楚怀里。
张楚第一个感觉就是，这男人的腰怎么会那么地细，像是很容易就被折断了似的。之后才想起来，宋祁是学芭蕾的，练这个的都得注意饮食和减轻体重。
第一次拥抱一个并不熟悉的身体，那不同于拥抱自己的朋友，他们靠得那么紧，每一个接触部位都能引起张楚一阵**。
宋祁却轻轻推开了张楚，表情虽然清淡，但却诚意十足地道了声“谢谢”。之后把那一迭名单放在了柜子里。张楚却站在那儿，迈不动脚。
宋祁带着迷惑的笑容，“怎么？你还不去吃饭？”
张楚尴尬地看了下手表，这时候吃饭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
“估计这时候食堂也没饭了。”
宋祁跟着也一起看表，点了点头，中午就有两个班要第一批开始学习芭蕾，现在去外面吃也来不及了，看着眼前这个大小伙子，宋祁从柜子里拿了两碗泡面。
“要么跟我在这儿吃吧，你如果不介意吃泡面的话。”
“好！”张楚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兴奋，第一次见宋祁时的那种倒胃的感觉竟然荡然无存。这转变快得让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老师，不是说你们跳舞的一般不吃泡面的吗？没有营养，热量又高。”张楚笑着问宋祁。
宋祁揭开了上面的纸，微微一笑。
“你知道的很清楚啊，中午我还有教学，来不及了。”
张楚忽然想起来，宋祁还没来之前，有人传宋祁原来是专业的舞者，并且演了不少芭蕾舞剧，在原来的市里是属一属二的一线舞者。
“老师，男人学这个东西累不累？”
宋祁摇头，“你报舞蹈社不就知道了？”
张楚放下叉子很认真地看着宋祁，“我骨头那么硬，那怎么行？”
“舞蹈是要靠不断练习的。”宋祁埋头吃着他的泡面。
张楚一拉他袖子，“老师，不然你现在教我两招玩玩？”
张楚忽然有了兴趣，芭蕾舞从来都没有进入过他的生活里，也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那彷佛是一般人不能触碰的高雅艺术。
宋祁没理他，只淡然道：“有空多看书，你们不是要升高三了？”
张楚性格开朗，很容易就和原本不熟悉的人迅速熟悉起来，想来学校的老师他能缠的全缠上了，跟瑞草两人可说是能跟学校上至校长、下至看门的都打成一片的人物。张楚一听宋祁这么说，多少有点不高兴。
“女生们怎么就能报名？怎么我就要去看书复习？老师，我要求平等。”
宋祁缠不过他，看了一眼音乐室的门关紧了。音乐办公室是在角落，而且紧靠着音乐教室，除非是音乐课，不然很少有人会来这里。就走到张楚面前。
张楚比他高了一个头，笑起来却单纯得不掺杂质，不像子锡，是个永远看不透的男人。还是少年风发，情绪都摆在了脸上。
“现在教你摆手位。”
像当初子锡教他练习那样，从背后扶住他的手臂。
“一位手，在基本站立的基础上，两手在身前下垂，对，让手臂成弧型。”这才发现，张楚的背很宽，就像是子锡的，所以他不能像子锡那样，只要张开手臂就能抱住张楚，在身后教他的感觉很吃力。
张楚感觉到宋祁的呼吸吐在自己的背后。
“你能感觉到吗？”宋祁的声音比任何音符都显得动人，那么悦耳的男中音。“你感觉到有一滴水滴落在了你的肩头，之后，它慢慢地、慢慢地顺着你的手臂，滑去你的指尖。”
宋祁的手指模仿着原先子锡的动作，指尖顺着肩头滑向了指尖，不知道出于什么，两个人的气氛再次暧昧起来。
张楚转手握住了宋祁的手，宋祁的身体一颤抖，赶紧抽了出来，整理着自己狼狈的表情。
“好了，基本就这样，想再学就报名参加舞蹈社。”
宋祁抽离了张楚的身体，而周围似乎还萦绕着张楚那带着青春气息的体味。
面已经没了热气，宋祁已经没有任何吃泡面的心思了。
“你还吃吗？”宋祁指着张楚面前的面。
张楚似乎也慌了，赶紧摇头说自己还要去打球，说完就往门口走，忘记了出于礼貌应该帮人家收拾好残局。
走到门口，像想起什么似地，他转头道：“老师再见。”
宋祁送了他一个微笑，一个带着男人气息却同样吸引着男人的微笑。张楚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走出去，并且带上了门。
宋祁转过头，发现玻璃里映着自己的表情，那笑让他吓了一跳，自己─在勾引他？这是一个多么带有勾引意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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