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在那一天的晚上很沉默地吃掉了桌子上的夜宵，没给宋祁留下，这可以看成是他的一种任性，近乎张扬。
宋祁手里提着汗津津的舞蹈服扔到盆子里，就转身要去洗澡。
「要吃夜宵自己做。」张楚不疼不痒地说了一句就把枕头扔在了沙发上，径自躺下。
这个动作让宋祁有些错愕，张楚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态度和他说过话，宋祁放下了推开浴室门的手。
「你什么意思？」
「脚还疼吗？」张楚盯着宋祁裸露着的那一截小腿。
这样的口气让宋祁相当地不痛快，「匡铛」一声踢开了浴室的门，张楚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粗鲁地拖过宋祁的身体就按在了地上。
「你疯了！」宋祁口气里已经充满了厌恶，眼前并不是曾经让他心动过的张楚而是另一个人，用凌辱的手段控制着他的身体。
褪去衣服，宋祁自由的性格在屋子里就很随意地只穿着内衣，张楚分开他的腿，那左大腿内侧的那一颗痣赫然出现在张楚眼前。
「你也张开腿让别的男人这么看你？」张楚心里嫉妒的火焰焚烧至全身，手狠狠掐在宋祁的颈上，而宋祁依然是他那一点的冷静。
「说这话之前先看看你自己什么身分！」宋祁把张楚的手指一根根从自己的颈上扳开，「别在我面前做这种妒夫似的嘴脸！」
张楚的身体僵硬了起来，宋祁把张楚的身体推向一边，站起身依然走向了浴室。
「是那个姓姜的吗？」
宋祁只道：「再说一句你给我滚出去！」
浴室门合上的同时，张楚狠狠地一掌拍在了地板上，而浴室里传来了打翻瓶子的声音。
宋祁在两个人分开的那一段时间回忆这一段的时候，才知道，他不该把张楚太当个男人，张楚他只是个孩子，何必太较真。
***
情人吵架算是常有的事情，这定律放在宋祁和张楚身上也一样有用，那就叫冷战。
分开睡，分开吃饭，分开去学校。
情人们或许是一体的，但只要清醒，却还是能发现，他们还是两个人，两个分开着的人。
而冷战的第三天就是校运动会。
瑞草把水递给了张楚，男子三千米比赛在十分钟以后开始，张楚把水推开皱眉道：「不了，跑之前不想喝。」
赵玉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这才走到张楚面前，用几乎无法让人辨析的声音道了句加油。张楚还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但只有赵玉看得出来，那笑容的意义已经不再像当初了。
六子走过来拍了下张楚的肩道：「哥们！走运了！裁判是你干爹！」
「干爹？」张楚笑问：「我哪来什么干爹？」
顺着六子的手指，宋祁正在跟旁边的刘风扬说着什么，发令的枪拿在宋祁手上。
体育老师已经开始喊人了，让选手们到起跑在线做热身，比赛很快就开始。
「你没事吧。」瑞草轻声问道。
张楚苦笑一下走上了起跑线，照样是压腿，原地高抬腿，张楚想，宋祁知道不知道这三天自己是怎么过的？
「预备——」宋祁的声音拖得很长，之后枪声响起。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女孩子们卖力地喊着加油。
「张楚他疯了！」体育老师跟站在他身边的瑞草道。
瑞草摆摆手，示意现在他处于装傻状态。
张楚无疑是现在的焦点，他几乎用的是跑四百的速度冲了出去，肆意地浪费着体力，就好像那身体并不是他的。
八百米，张楚狂奔着，宋祁似乎能看得见他每一块肌肉组织，和那下面奔流着的血液，连宋祁也无法相信，这样的时候，他居然对张楚的身体燃起难以言喻的**。
旁边的女孩子忽然哭了，如此戏剧化，宋祁看了眼那个清秀的女孩子，那女孩子该是喜欢张楚的。
「哪有人这么跑的！」
一千二百米，那速度显然慢了下来，但依然能看出是拼出了全力。
体育老师在张楚跑过他的时候冲他大喊着，让他放慢点跑，积存体力，比赛讲究技巧而不是玩命。
速度还是没有改变。瑞草把双手放进口袋里一步步走向宋祁。
「宋老师好！」
两千米，张楚的步子向灌了铅似地，体力处于透支状态，但还有一千米的路程尚未到达。
瑞草跟宋祁站在了一起，张楚的视线却模糊了，昨夜在沙发上彻夜未眠，晕眩感层层递进。
宋祁，张楚想，如果能抓住宋祁……
所有人看着张楚偏离跑道，之后倒在了宋祁的身上。
瑞草无可奈何地看着张楚。张楚向来算的上是冷静的，却没想着也有那么犯浑的一天，自己还要给他打个圆场，提起声音半带玩笑道：「这小子还挺聪明，知道让老师带他上医务室啊！」
宋祁揽住了张楚的身体，对刘风扬道：「比赛你看着点，我带他去医务室。」
那弥漫着的气氛叫做暧昧。当然，那时候所有的人没来得及找形容词，来形容这一场小小的事变。
一个老师搀扶着一个学生走向了医务室。
张楚火热的皮肤紧贴着宋祁的，风凉的卷过皮肤的表面，带走热量，但宋祁总感觉张楚在微微地发着烧。在搂着这个高自己许多的学生的身体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张楚是他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滴血液都是他的。
宋祁衍生出了一种满足感。
宋祁想，或许今天晚上，他会和张楚**。
和这个成熟的身体与单纯的意志的混合体**。
门卫来医务室拿些OK绷，手上拿的是老式收音机，里面的角儿们唱着他们的段子，老大爷也跟着段子哼那么两句。
张楚很快就缓过神了，那只是暂时的休克，并无大碍，医生简单地安排张楚休息之后又出去看比赛了，学校里本身平静得很，没人会放弃一个看热闹的机会。
宋祁看着张楚脸色稍缓，便站起身来，总不好让刘风扬一个人守那烂摊子。张楚翻了个身，背朝着宋祁。
「自己休息完了就回班里去。」宋祁那声调是标准的「老师腔」，宋祁自己也恨透了这样的论调。
张楚没有反应，宋祁要离开的时候手碰上了椅子背，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
宋祁没有管，只去打开门，而这个时候从身后似乎传来了抽泣声。宋祁并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转身看见张楚裹的白色被子随着身体的颤抖一动一动地。
宋祁还是不忍心了，一把把捂在张楚脸上的被子扯掉，张楚用双手掩着脸，而白色的枕头湿成了一块。
「行了行了。」宋祁道：「你哭得也差不多了吧。」
张楚顺手把被子一扯。
「你管那么多！」
宋祁笑了，但张楚没有看见宋祁的表情，宋祁微笑着，但是语气却依然冷漠。
「好，那你躺着。」
转身刚要离开，后面的人便紧紧用手臂环住了他的腰，宋祁的胸膛猛烈地起伏着，转身把张楚搂在怀里。
「我现在什么都干得出来！」张楚的眼泪蹭在了宋祁的胸口。
宋祁笑问：「你想干什么？」
张楚更加收紧了手臂。
「我杀了他！管那人是谁，我杀了他！」
宋祁把张楚扶回了床上，那个下午，张楚跟宋祁一起待在了医务室。张楚几天的连续失眠让他显得相当疲倦。
「宋老师……」张楚忽然道：「晚上，我不跟你回去了，我还跟瑞草有点事。」
宋祁抬头看了一眼张楚，随即点了点头。
***
姜子锡半带不耐烦地拿着电话。
「行了，我知道了，孩子爱上什么学上什么学，以后别为这么无聊的事打电话给我，烦不烦？」
郑悦一时间不知道对自己的丈夫说什么，最近自己的丈夫似乎一直处于烦躁期，但却什么都不跟家里说，女儿要上小学的事姜子锡连半点心都不操。
其实姜子锡在来之前也早就料到的，再见宋祁只能让自己再次迷恋上他。而都说，吸毒的人再戒掉之后很大一部分会选择复吸，不止是毒品，宋祁这个男人也是。
这便叫做心瘾。
谁说舞者们多半自恋得很，他们的世界只有生命，舞蹈，和他们自己，姜子锡便是。
这些日子里，白天投入舞蹈的编排，只和宋祁两个人；晚上，姜子锡无法抑制地沉迷于自慰，想着宋祁的身体。曾经尝试过寻找女人排解，而女人的身体即使满足了**也无法满足心理满足感。
曾经在一起的日子，曾经的宋祁……
门铃响了，下午五点的时间，却并不是送晚饭的侍者，姜子锡打开了门，愣了一下，但很快从容地一笑。
「你来找我？」
张楚把门一关，他并没被姜子锡的气势压住。
「我来找你是为了……」猛地他一拳将姜子锡打倒在地上。「就为了这个！」
姜子锡并没有愠怒，带着属于他的那点半温不火，优雅地一笑。
「宋祁可以跟任何他看着顺眼的男人上床，我没卑鄙到揭穿你们的时候，孩子，记住我一句话，凡事跟我和宋祁那样便好，随便玩儿玩儿，男人谁不知道谁？」
张楚冷笑。
「你已经够卑鄙的，用这样的话诋毁他，挑拨我们的关系。」
姜子锡笑而不答。
这是张楚早就策划好的，自从那一日的冷战开始，华灯初上，夕阳的颜色带着路灯那点单薄的光，张楚的影子和这个时候的灯光一样稀薄。
裹紧了衣服，张楚走去了车站，运动会期间并没有任何的晚自习，宋祁应该在家里等他。唱片行在这个时候依然放着鼓点热烈的歌，张楚随便抽了张流行音乐的CD，他决定，他要相信宋祁。
宋祁好好地躺在床上合着眼睛，屋子里带着一些莫名的香味，张楚轻手轻脚关上了门，猜想宋祁一天一定是累了，所以也懒得吃东西便躺下。
「你回来了？」张楚正放着东西，便听到身后的宋祁说话了。
「没去哪。」
张楚没有告诉宋祁他都做了些什么，即使是说自己打了姜子锡一巴掌，宋祁也一定会淡笑着讽刺他太孩子气。
宋祁半支撑着身体坐起来，被子从他的上半身滑至腰际，张楚吃惊地看着宋祁，天气冷了下来，宋祁竟然没穿衣服便躺下了。
张楚甚至听见了自己吞下唾液的声音，唾液带着**的颜色滑去了自己的喉咙。
「把烟给我扔过来。」宋祁用手胡乱整了头发。
张楚没有听见宋祁说了什么，像是要验证自己的预感，掀起了被子——宋祁丝毫未着半褛，再抬头，宋祁恢复了以前的微笑，那微笑像是今天夕阳的灯光，像张楚的影子。
「宋老师……」
宋祁知道张楚骨子里带着那傻劲，想的什么都能在脸上看得清楚，宋祁喜欢单纯的人。
宋祁凑进张楚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口，滑入了自己的舌。张楚刚褪去手套，手温热得很，不似上一次。手指在宋祁的背上抚摩着，之后缓缓地压上了宋祁的身体。
腰际的火烫顺着皮肤的纹理蔓延全身，互相**着彼此的皮肤，像是刚出生的婴儿贪婪地**着乳液。
张楚忽然抬起头望着身下已然忘情的宋祁。
「我想知道，吻遍你全身一共要多少个吻。」
宋祁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吻已经从额头落下。
「一……」张楚边数边吻着，每一寸的皮肤都不放过。而只要遇到宋祁的敏感部位，张楚却使了小坏刻意多逗留了片刻，这才继续数下去。
那坚实的**抵触着宋祁的身体，宋祁也已经一样地坚挺，张楚却忍耐住了**，傻傻地数着吻。
将宋祁的身体翻了过去，吻又落在了那背后，张楚傻傻的声音还在数着数，他说，六百七十一，六百七十二，六百七十三……
宋祁的眼眶一下子模糊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善于感动了。
「行了，你别逞能了。」宋祁笑着把床边的润肤露递给了张楚。张楚磨蹭着宋祁的背，那是张楚撒娇的方式。
「那明天继续数，我记得数到哪儿的。」张楚笑道。
「好。」宋祁的声音有些哽咽，如果这算是恋爱，那么他从来没有谈过这样的恋爱。与孩子的恋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乏味，张楚那不经意的浪漫让宋祁幸福得无以复加。
张楚仔细用手指探入宋祁的身体，用润肤露充分润滑着他的**，转动着手指，那**的每一个褶皱都是那么幸福。
有人曾经问过，说人们到底把「性」放到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张楚忽然明白了，性并非人们所想的那么肮脏，那是最为圣洁的东西，他表示着，你与爱人合为一体。
宋祁抬高了腰迎接着张楚，张楚感受到了除了快感以外的另一种东西。
两个人重迭着身体，那身体的连接让他们欢娱。
宋祁发出了难以抑制的低声**。
**的时候，宋祁忽然记起了，张楚就快毕业了，只有一年的时间，只有一年了，那么一年以后的他们会怎么样？
姜子锡用宾馆的冰块敷着自己的面颊，那镜子里的自己依然英俊。他对着镜子笑道：「宋祁，明天我一定要得到你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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