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54 她和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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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城为肃清叛余。勒令廉价旅馆连续半个月歇业,期间禁止流浪者宿夜逗留。一支由多姆人组成的游艺团队只好选择夜宿在城外的丘陵。
此刻团长正吩咐两个队员把一名自告奋勇当飞刀靶人的少女十字形绑在板子上。
“听到我了吗?”少女略显紧张地大喊。对面十来步远的红发青年侧耳倾听,做出肯定的手势,同时又搓了搓手心。这个缺乏信心的动作令少女lou怯地咽了口唾沫,她边上那名衣着缤纷却风格凌乱的女人帮她撩开嘴边发丝,塞上了一个苹果。
苹果一入口,少女便满目含泪,呜呜叫了起来。女人心有不忍,但望了眼身后看热闹的伙伴们,尤其是督促自己的光头男人那深凹的眼神,神色便又回复无情。光头是团长也是飞刀手,脾气和刀法都跟头顶那圈火焰刺青一样,出了名的火辣辣。
少女鼓着双眼,拼命打眼色暗示些什么,她却故意躲开那对眼睛。
“不要怪我,你自找的。”女人垂着蓝绿色的眼睑,嘟囔道,“如果没人愿意给瞎子当靶子,他也不过是打赌输几个钱,再免费把我们编进诗歌。你这傻蛋却突然冒出来陪他输命。”真是白长了一副机灵相,她心里继续嘀咕。检查少女四肢和腰间脖子上的绳结,确保不会在极度害怕时突然松开,这才退后几步。香喷喷又异常丰沛的苹果汁开始被牙齿压迫,溢满少女口腔,往外沿嘴角滚落下巴,往内顺着咽喉流入食道。
女人将一撂纸牌在手里转来转去,挥手剔出一张。“手!”她说着,解下长鞭,鞭头猛烈tian了下地面,抽起一片泥草屑儿。
少女略感屈辱,剧烈地皱起眉头,可来不及后悔了!红发瞎子结束聆听,倒捏两把狭短飞刀朝她甩来。飞刀左右开弓,划破火焰,如同两只漂亮金龟掠过午夜平湖,翅膀镏满了月色水光,散发着金属光泽。它们轻盈地划开雾气,分头撞上少女手腕的边缘。
“好!”刀尖ha入木头,货真价实。光头男人轻哼一声,稀稀疏疏的掌声立马不太甘心地和少女的呼吸一起落下。“头!”女人选好第二张牌,鞭身如蛙舌出击,准确地把两柄飞刀粘回手中。刀转交给瞎子,人堆里卖弄似地冒出几声起哄,瞎子吻吻刀身,举手要求安静。
篝火诡魅地吐了下舌头,噼啪闪过几粒火星,像充满魔力的咒语。一只孜孜不倦想在黑夜里寻找光明的飞蛾。遥遥奔至,朝这荒郊野岭的盛红扑了过来。
趋光而来的小鸦鹃看到这只飞蛾,欣喜地冲出树林掠入风中,没有后顾之忧地扑向猎物,张嘴就吞。
一股尖锐力量割裂了昏暗暮色,也顺手剖开了鸦鹃的背脊。飞蛾如愿以偿扑入火神怀抱,篝火满足地tian了tian舌头。
刀若无其事,继续前进。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大惊失色,然而刀比他们意识都快。飞刀被迫微沉,偏离原来高度,眼看就要从少女的嘴里进去,再穿过她的后脑勺。她浑然不知厄运来临,相反还感觉难受地腮帮一松,使有望成为屏障的苹果卟通落地。
嗡。
飞刀最终像一只mi蜂被夹住脑袋,陷在少女牙关之间,挣扎着疯叫。
“大神在上!”少女吐掉小刀,鼻子惊魂未定地轻耸,喘着大气道,“酸死我啦——”
……
“真不懂你,缺钱也好,想喝酒吃肉也好。即使想泡三温暖都可以来金鹿馆找我们,为什么偏要去跟亡命之徒赌飞刀?”
“黄金堡被奥玛森霸占后,多姆人才被迫流浪。他们是最伟大的干达尔瓦,可不是什么亡命之徒。”
“那、那……好吧,你不能否认如果今天换成别人,可就铸成大错了吧。”
“倒霉的也只会是苹果——谁会在生死攸关时还嫌苹果酸,将它吐到地上?”
“我就会。”
“所以罗……”乐师唐尼拖着懒散的尾音,停止下坡,不识好歹地微笑道,“我的丝罗娜公主,您不在金鹿馆里享受红酒浸樱桃,干嘛来郊外啃野苹果?”
“我来找你闲话家常!”丝罗娜赶紧刹步,以免连人带货抱着瞎子滚下山坡。“哗,这里的天空好漂亮——你的帐篷吗?”她支吾着不肯正面作答,转眼欢快地朝大地上一个尖角斗笠奔了过去,两手提的酒肉如同一只大耳朵狗疯狂地甩着脑袋。
“在动人夜色下,思想才能像lou水一般绽放光芒嘛。”
“你又看不见星星……对、对不起,我是说……”
“道理嘛,就像——”唐尼无动于衷地耸耸肩,用火把施施然点亮了帐篷边上的篝薪,并邀请少女择地而坐。“瞎子点灯,也不是为了给自己看的。”
“比起夜色,我更想向你讲讲他们的脸色。”丝罗娜略为愧疚地吐吐小舌,邀功似地请他再三摸摸堆成小山似的酒桶跟肉篮子。“谁让他们说,‘你能拿多少,就给你多少’。”她粗着嗓子学别人说话,自己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能想像……但这堆东西对我来说就是累赘。”
“没关系,现在就把它们吃掉,喝掉!”
明月在晴空睥睨大地。散发着举世无双的孤寂,然而少女这番兴冲冲地捡来篝火,就仿佛群星从月畔跃现,迅速冲淡了夜色的清冷。唐尼指挥她把某种能驱兽的果实扔入柴火,炙烤出一股像醋又象忧伤微笑的淡谈酸苦味道。
“相恋怎可离异,相爱怎能抛弃?圣明的爱神呵,斯诺维娜,可有灵丹妙药,能使心复活,能使肺还原,能让恋人回心,能让情人转意……娜娜?”
水在一截朽空的木头里咕嘟直响,泡泡此起彼伏,像极情人忐忑不安的心情。唐尼抚琴,不知不觉哼着伤调,却突然听到身边有个鼻子在紧紧慢慢地抽着气。
“你在哭鼻子?”他恍然大悟,“我们来首欢乐点的。”
“不、唐尼,”丝罗娜终于不再掩饰,声音充满泪意地请求道,“我今天来就是想听听悲伤,想请你帮我哭。”
“为什么呢?”唐尼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但这几天发生太多事,而我总有些心情想发泄又发泄不能。甚至想哭也没有眼泪。直到依迪提醒我,如果心有负担时就应该找人撒撒娇,我才突然想起自己原来一直在强颜欢笑。”
“所以想哭吗?”青年听得十分认真。
“是的。”少女觉得既然能说出第一句,便应该有勇气说到底,于是变得更加流利,也更加辛酸地说道,“……仿佛有人提醒我,你也不过是个双肩担不起太多东西的女孩子,即使再坚强,偶尔也会软弱,软弱时就会想示弱——但是不能够!我怎么能够呢?在一些人面前我不能够。在另一些人面前,示弱则会被瞧不起!”
“那,为什么对我就可以了呢?”
“……”公主愕然抬头,似乎为这个反问感到迷茫。
乐师没有贸然接话,却从丰富多彩的褡裢里挑出香料,抓起口蘑与肉干,一把扔到开水里。他干得如此熟练,脸上也毫无多愁善感,神情与其说在倾听,不如说正在用没有视线的冷漠眼神关注着肉汤动静。在悲伤的公主看来,他此刻十分无情。
“向我示弱,是因为我无足轻重吗?”他顺时针搅着汤,平静地问,“还是因为,你觉得我是瞎子?”
“唐、唐尼?”
“因为是残疾,所以也是弱者,所以就能与你同病相怜?”
丝罗娜飚到眼角的眼泪吃惊地缩了回去。她憋红脸,鼓起勇气嗫嚅出心里话:“也、也许你现在觉得自己十分强大,但一定有过软弱的感觉,只要有过就能体会我,这就足够了!”
她的笃定语气激起瞎子吃吃一笑。“难道你会觉得,像迪墨提奥那种人,就能永远坚强?那像银毛那个家伙呢?”
“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示弱!”她冲口而出。“我不想,也不能!”
“我是个流浪乐师,自认弱者是无法流浪的。”唐尼娓娓叹了口气,苦笑道,“你可以给我钱帮你哭,但我不认为你想这么做。卖艺不成就卖笑,卖笑不成就卖身,甚至卖命。连命都卖不成,就只能赌——赌财,或者赌命。这就是流浪的含义,也是我的生存方式。”
他让少女继续搅拌,自己往锅里续水,续得分毫不差。这个举动看起来就像要争取更多耐心留给即将要讲的故事。
“在强者面前哭,叫示弱,但强者无法理解你的痛苦;在弱者面前哭。那叫矫情,因为弱者只要碰见一个比自己更软弱的人,就能变成强者。还记得我们初遇吗?”
丝罗娜轻声答道:“记得。”
“我当时没想过要救你,心里满满想的全是如何才能把钻石据为己有,卖个好价钱。尤里斯王子顾虑得对,你跟着我流浪,说不定还真的会被教导成一个敢于卖唱卖笑的婊子。”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真假难辨,以至公主还以为乐师在考验她的识人智慧。山风飕飕掠过,丝罗娜吃惊地张着嘴,想辩驳的话也被灌进的风吹得支离破碎,软弱无力。
“唐尼,当时你一定是听到我是贵族,才吝啬同情吧?一旦你真的认可对方的弱势,你会比谁都体恤他,对不对?你深体弱者之苦。”
“哈哈,真这样的话,那个人就不会怨恨世界了。”
丝罗娜知道他指的是那个从哭塔逃走的阉伶,一时为之语塞。她不知道为什么唐尼口口声声,总想颠覆他在她心里的良好印像,就像懒得虚伪地表达任何情感。她闷闷不乐,为对方甚至可能从来没把她当过可结交的、愿意讨好她的朋友而略感失望。

公主想起刚刚在多姆人的营地,自己那么忘危仗义地信任他。但他此刻这番话,却完全辜负了自己的信任。她不服气!
“不、不管如何,我还是感谢你的帮助。我和你无亲无故,谢谢你特地托人带来关于罗尼的消息。”丝罗娜僵硬地挤出点微笑,急促道,“我判断一位朋友,从不听他说过什么,而只会看他做了什么,所以,我还是认为你是一个好人!”
那声响亮的“好人”,被乐师嚼了几回,一次比一次觉得好笑,最后嘴角轻勾,回复了满脸笑意。
“别笑,如果你讨厌我,如果你这是蜘蛛画在身上的笑脸,那就别笑!”
丝罗娜越看,越觉得那些笑意烫得自己坐立不安,终于毫不耐烦地尖声打断了他。她为自己动过邀请心思倍感到羞耻。事实上,每代皇帝身边都养了个无权无势的弄臣,好让万般绝望或者寂寞时能找个对象倾诉排忧。她今天突然冒出这种念头,虽说不敢自比帝王,但以为着实能找到个知情识趣又无害的朋友来当开解良方,如果还能邀他同行,不时用歌声哲理给她提供片刻平静,那更是未尝不可。然后如今看来,这实乃一厢情愿。
“原本还想问你要不要一起上路,看来是我自作多情。我现在就回去了!”
“明白了,公主殿下。对您来说,其实我更像个弄臣吧,那种君主在绝望之时都喜欢垂青的角色。但找一个能被称之为好人的家伙当弄臣,他能担当得起吗?”
唐尼的话锋如同他那柄深藏不lou的竹剑,拔出后专挑敌人要害,刺得又深又狠。
“我今天真是来找抽的!”丝罗娜带着某种被看穿的耻辱,怒火中烧地跳起身,气冲冲地拔走火把,就要觅路而逃。现在回城,城门肯定要关掉了,但她决定即便拿出身份放出架子向值夜人摆谱,也不要在这里多呆一秒。
“我同意了。”
正在抽离的背影一滞。
“丝罗娜公主,我愿意当您的弄臣。”红发乐师收敛嘻笑,清晰地说出心中所想,“不,应该说,我请求您让我当尊驾的弄臣。”
公主完全被弄糊涂了。
“你在耍什么把戏?”
“恩,相对稳定的旅程固然很诱惑,但其实你们引来的危险不比我独自上路更少。可是呢——我喜欢您,丝罗娜公主,给真心喜欢的人当弄臣,还是很有趣的。”
丝罗娜试图再三肯定瞎子满脸的认真,不是在上演骑士献忠,更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他用的字眼是“爱”,那她就真的会扭头直跑了。
“你,‘喜欢’我什么?”她毫无信心地反问。
唐尼两边唇角十分深刻地笑了起来。
这种坦荡微笑,就像滑丝般的风滚过草浪,舒服得教人心中一荡,可丝罗娜再也没有被迷惑。她现在完全明白,有些人就是天生擅长笑,而越漂亮的笑往往越能掩饰事实,诸如无聊、未知、害怕、犹豫、鄙视、虚伪,甚至悲伤。同时,笑也能使人对什么状况都显出一副更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有认识一个人足够久了,她才能了解他的笑是否值得自己满意。
“我相信您一定很漂亮,因为在酒馆里总听到有人悄悄议论您百合花似的皮肤,比称赞那两个家伙的头发还要多。”
“这不是理由。”公主不为所动。
“事实上,我流浪多年,还没碰过谁我会为之想留下脚步的。”
“哦?”她好奇地折回身子。
“我碰到过的人形形色色,不管男女老少,都不乏好人坏人。可是,半大不小的贵族也好,比酒馆的野妓更不堪的乞丐也好,有一种人几乎只能是天赐良机才能遇得上。”
仿佛正从身上那些口袋里遂一翻出心里话,唐尼拿出所有的诚恳,缓缓地说。
“那就是,‘一个真正的公主’。”
唐尼在空幽山底肆声而笑时,惊起了不少叽叽咕咕。丝罗娜还真怕他这种大言不惭会被碎嘴的鸟儿们拿去取笑,连忙谦虚谨慎地说:“在我心目中,真正的公主就是皇姐丝罗琳。”
“一百个人,心里就有一百个公主。”
乐师随手往琴上拔起几枚愉悦的音符,像是在为自己添点高调。他清清嗓子,仍然保持相对稳重的口吻。
“我心中的公主,她的高贵矜持、纯良不奢、善解人意不应该是故意习得,更不是因偏执的私爱。她的骄傲不是出于自满或者自卑,其冰雪聪明不是仰仗心机或熟虑。她高贵,但不出于伪装;她坚强,而不源于压迫。她的良心不出自反省,约俭不因于窘迫,而悲伤却又出自真正的苦难。和您性格表现相似的女子到处都有,然后养成原因却未必相同。”
那双比月色还清的红石眼睛凝望着少女,就像为火而生。乐师神色高亢,态度庄严,声音近乎歌唱,言辞倾肠倒肚地洒尽了对公主的儒慕之情。
“这些差异,肉眼凡胎都是看不着的,只有瞎了还想聆听这个世界的智者,才能感受得到。瞧,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你,这就像喜欢浑然天成的月亮、太阳或者星星。它们不因人工雕琢而美丽,也从不因人间需要而发光……”
当紫杉骑士把火开路,疾狼提剑压后,银发王子被金发骑士用剑押着出现在这里时,他们找到了一个笑得前仰后合、只差没有涕泪横流的公主。
丝罗娜宣布了自己有史以来第二项最正式的人事任命——来历不明的红发唐尼从今天开始,封为奥玛森帝国公主的终身弄臣。
迪墨提奥有权力对这项看来更像玩笑的任命发表意见。他收起指了王子半天的宝剑,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弄臣说得好听就是主子的心理医生,说得难听就是马屁精,他最后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至少这不是一项会危及社稷的任命。”
“如果对象是他,就不一定了。”
虽然王子对骑士的短见深感忧虑,但是两人来之前如夏季低气旋似的气氛,不知不觉消于无形。
木锅煮出的香蘑肉汤,是引领他们找到公主的原因。男人们又渴又累,团团而坐,喁声细语地烤着火。依欧迪斯削出六把木叉烤起肉干,又引荐了一个佣兵们在篝火夜聊时常耍的把戏——
“抽好签,顺序后面的人会问排在自己前面的人一个问题,如果拒绝回答,就得改讲一个发誓是亲身经历的故事。”
第一轮游戏,六人都试探性地问了些鸡毛蒜皮;第二轮,开始来了兴致,坏心眼的达尔与依欧迪斯便故意打探类似穿衣服或者其它生活习惯的私隐;第三轮,摸清了游戏规则的家伙,就趁机混水摸鱼了。
“迪墨提奥,你跟泥巴巫在十方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丝罗娜曾向掌钥长老打听,可长老闪烁其词,愣是让事情变得更像扎进指头的毛刺,叫她心痒难熬。
金发青年带伤奔波,更想找个地方大睡三天。他从容从简,坦率答道:“塔主与我表兄费尔南德有夫妻之盟,在十方室内她认为逃走无望,干脆牺牲自己解救了我。具体过程请原谅我无可奉告,毕竟这是一位死者的**与尊严。”
“答得未免太讨巧吧。”银翼低声抗议。
“行了,我收货。”公主有心放水。她也发现自己骑士的眼皮正在摇摇欲坠,一双翡翠珠子像是被火光抹上了倦意,这才满透浓墨。“尤里斯,到你啦。”
王子期待以久地一笑,柔声问:“下午你干嘛不听我解释便打人,还打完就跑?”
“哼,不跑还打你第二下呀?你可是会完蛋的!”
公主说得小嘴轻撅,看在那只名为王子的mi蜂眼里,倒像有朵喇叭花在引诱他去蛰她一口。
“我说,你是不是因为心里早就想嫁给我,所以才会这么生气?果真如此,那你就打吧,给你多打几下也无妨。”
丝罗娜现在可没办法打他了。打就承认他说得对,但若说不是呢,不知为何又突然想到规则不许说谎那里去。她像只准备作恶的小松鼠,鼻尖一耸,望着银翼未语先笑。
“我给你们抖个尤里斯的故事吧。”
在银翼追悔莫及的眼神之中,大家竖紧了耳朵,甚至包括迪墨提奥。
“我们英明神武的王子殿下,生平最怕就是老鼠。那天,他在水里看到一只巴掌大的老鼠朝自己游了过来,直接惊叫着从池子里跳上岸,衣服都没来得及穿。”
银翼气得手指都在发抖,羞红了脸低吼道:“不是我不穿,是没得穿,也不知道是谁给偷走的!”他紧盯少女,明知故问:“还有,老鼠为什么会自己跳入都快能把它煮熟的热水里呢?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必担心我会笑话你,我知道你有洁癖。”
达尔假惺惺的安慰不说还好,依欧迪斯笑得都快爬到地上了。
“‘怕老鼠的洁癖王子’,我要把这个记下来,唐尼,你快帮我押个韵!”
银翼恼羞成怒,一张月脸比他刺破敌喉时流出的血还红。蓝眸森森,试图把每个人都狠狠瞪之一眼,可惜也无法阻止哪张脸上洋溢的笑意。最后,他对神色尚算正常的死对头充满自嘲地说:“我要向你道歉,你实在比这帮家伙有品多了!”
“免费赠你个法子,”迪墨提奥干咳两声,堪称淡定又略带同情,“我们那儿的人早就学会沐浴时要结伴成双,这样才会有人手轮岗放哨。”
其实也想写得再好点,但一个人自言自语似地写,实在太无聊啊。有在看的朋友,记得出来说几句话,陪陪我。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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