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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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节已入隆冬,还有几日,便是年关了。不知不觉,竟又过了一年,自穿越到此处,这么快就要迎来了第二个年头。
自三天前,天上一阵乌云翻涌,阴沉沉地就像是要压下来一般。刚过晌午,天空便窸窸窣窣地飘起了雪来。落在收割得齐齐整整的田地里,白茫茫的就像是画上去的一般。这场大雪一连下了三日,直到今天才有转小的意思。再看窗外的苍茫大地,无一处不白,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宋晚晚伫立在窗前,看着外头雪白一片,心间蒙上淡淡忧愁,想起去年下雪的时候,自己是与义父义母守在一起,虽说生活清苦,但也是和乐融融。而今,他们却生死未卜,怎不教她时时念想。虽说前番日子萧易寒答应她会将她的义父、义母等人救出,可这么多日过去了,他自从前些日子离开山寨去了外头,竟好像失踪了一般,一点音讯也无,也不知外头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她自己整日呆在这黑风寨里,全然不知外面的事情。前些日子里,就是殷白羽,也是成天跟在孟虎身后,忙里忙外的不知做啥。郎琨就更不必说了,每日早上一起床就会失去影踪,一直要到晚上才会回到家来,也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每日只能去那书房中,摆弄那些书籍。几月下来,竟全部让她给整理好了。只是白昼漫长,连个说话的人也无,总是非常寂寥的。
这场雪连下了三日,直到今早推门一看才见雪停了,一大早小羽和孟虎便又出外去了,看他们神秘兮兮的样子,倒是有趣的紧。然而自从她跟萧易寒在一起之后,孟虎见对她也不似前番那么亲热了,只是淡淡的打个招呼,似乎是在避嫌。不过晚晚心里知道,他对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那么好的,只要见了她没有多余的衣裳,便会给她弄些花布来;如若见她缺了鞋穿,还会从寨里的大娘那给她讨来鞋底。总之都是默默的,然而宋晚晚却都看在心里面。
正在胡思乱想着呢,忽见殷白羽与孟虎从外头跨门进来,二人俱是一脸欢喜,肩上还留着落雪。再看他俩手中,一人提着一只野兔,那兔子还正在蹦着腿儿。
宋晚晚见了忙跑上去,问道:“你们两个去哪里了,怎么弄了兔子来?”
殷白羽一旁笑嘻嘻地说:“虎哥说只要雪停了,兔子就要出外头来找吃的,于是我们就山上逮兔子去了。”看他一脸兴奋的模样,这样的事情也是头一回做。
一旁的孟虎也是笑呵呵的。
宋晚晚盯着那两只兔子,突然灵机一动,道:“那今天我给你们做兔肉火锅吧。”
“什么是火锅?”
“是我家乡的一种吃法,我也好久没有吃到了。可惜了,这里没有辣椒。”
“什么是辣椒?是山椒吗?”孟虎问道。
宋晚晚知道孟虎嘴里说的山椒就是后世说的花椒,这东西是早就有了的,只是人们现在还不把这个当作佐料,只当香料。“不是那样的,是放在嘴里会辣的。”
殷白羽道:“那是胡椒也行,就是姜不也会辣吗?”胡椒是早就从西域传过来的,人们都习惯把这作为辛香料了。
宋晚晚笑道“那些可不行,都不及辣椒的百万分之一辣呢。只是现在这里没有出产的,要在海那边才有。”她指的是墨西哥。
“真有那么厉害,那可以吃吗?”殷白羽疑惑道。
而站在一旁的孟虎却问:“海那边?是哪里。你为何知道这些?”
宋晚晚道:“因为我家乡有这个东西,当初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可惜没有种子,不然可以自己栽种了才好,这个东西,你要是喜欢吃的,就会顿顿离不开它,特别是做火锅,那更是美味至极。”
看她说得绘声绘色的,二人都觉得食指大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宋晚晚又笑道:“小羽你去把这两只兔子给宰了,我干不了这个事儿,我去弄锅底去。虎子哥,你帮我在地上搭一个小灶台,再支一口锅子来。”
孟虎奇道:“不是有厨房吗,怎么要弄到这个堂前来?”
宋晚晚解释道:“火锅便是这样,边烧火边吃,可这儿没有专用的火锅炉子,就只有自己搭灶了。”
孟虎知道宋晚晚一向主意很多,她既然这么说了就定有她的道理。
晚晚开始在厨房里切菜,准备一些调料,因为没有辣椒,就只能多放些姜丝和胡椒。
回到堂前一看,孟虎的灶也搭好了,就开始弄锅底。
宋晚晚先把其中一只兔子的肉给切了,用滚水烫一下,在放在油锅里翻炒,待到香味蹦出的时候再放入装了枸杞、姜丝、酱料的汤底之中,盖上锅盖用文火慢炖。足足炖了一个时辰,屋子里香味四溢。
再看看守在锅边的二人,俱是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晚晚笑道:“这恐怕还得再等上一会儿的,汤头才能入味。小羽你去把你师父给找回来,我们等他回来一起吃。”
殷白羽于是就蹦蹦跳跳地出门去了。

孟虎见屋子里只剩下他与宋晚晚二人,就忽然觉得浑身不对劲,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摆。
宋晚晚好笑地看他一副不自在的模样,就寻了个话头问他道:“虎子哥,家里还有酒么?这下雪天的,要是没有酒就少了份味道。”
孟虎忙道:“有、有酒,就是上回从狗子那拿来的一坛桂花酿,还有剩下来的,我就去取来。”说完就去取酒了。
不一会儿,殷白羽就把郎琨给寻回来了,锅子里头的兔肉汤头也差不多了,宋晚晚掀开一看,只见锅里的兔肉都给煮烂了,只要轻轻拿筷子一碰,就会碎在汤里,只剩下一个松松的架子。于是就忙招呼大家围坐在地上的那个新搭的灶台边上。大伙儿都看得新奇,平时都是煮好吃的,哪有一边煮一边吃的。
宋晚晚笑着一边给大家布碗碟筷子,一边道:“你们要是吃过一次了,就准忘不了。要是喜欢啊,我们以后经常吃。”说罢就把火生旺,又倒了一碟白菜到锅里面,不一会儿白菜就熟了。殷白羽早就是饥肠辘辘,立马就夹了一口放嘴里嚼,差点没有烫了嘴巴。
宋晚晚见他那副如狼似虎的模样,忙道:“小心点儿,可烫了,慢慢来没人跟你抢。”
其他几人也夹了菜放到嘴里咀嚼,觉得满口生香,白菜味儿浸着兔肉的香味,嚼起来跟以往是大不相同,竟然还有丝麻麻的感觉,原来是宋晚晚还在里头搁了几棵花椒来着。
郎琨见一旁还摆了一坛桂花酿,就说道:“这么好的东西,不喝酒怎么行。”于是就给众人都哪来了酒盏。晚晚于是给大家都满上了桂花酿,又在锅里放了些生兔肉进去煮。四人就这样围坐在火锅边上,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宋晚晚虽说不擅喝酒,可是喝着这桂花酿,竟然觉得非常好喝,而且极易下口,于是一连喝了许多盏,尤不停口,三人俱是一脸惊奇地看着她,口中称道“海量”。
今日大伙都觉得尤为开心,都说以后一定要天天围着炉子吃火锅,就连殷白羽也喝了几盏酒,一时间喝得热火朝天的。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早上刚止住的雪又一片片地从天上飘落,可是众人心中却是滚烫一片。又过了一会儿,只见锅里的东西都给吃光了,那半坛桂花酿也全都教大伙给喝完了。就是连宋晚晚也喝了十几盏酒,可奇怪的是她犹是觉得脑袋还是异常清醒的。
宋晚晚边喝边想,这古代的酒可真是清淡。又想起了武松打虎的场景,书中不是说什么三杯不过景阳岗嘛,看来武松的酒量也不过尔尔。再看在座的众人,皆是一脸红红的模样,就连孟虎那么大的块头,也已经是醉倒了趴在桌上酣睡起来。
看都吃得差不多了,锅里也没什么可吃的了,晚晚就让郎琨和殷白羽一道把孟虎给扶到厨房里去躺下休息,自己在这堂前收拾起来。却发现一站起身子,就觉得头晕目眩的,便只能扶着桌角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
殊不知就在这时,大门大开,鹅毛大雪从外面飘进了房子里,怪冷的。宋晚晚将身子裹在棉衣中,嘴里嘀咕着为何没有羽绒衣,正想要去把那门栓上,抬眼往门口一看却愣住了。
只见萧易寒披着一身黑貂裘皮,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望着他,风雪打在了他的脸上,就好像是结了一层冰霜在上面似的。
宋晚晚这时候脑子是有点懵了,那人的身影是墨黑的,与外面的夜晚融为一体。她以为自己是眼花看错了,又摇晃了一下脑袋,果然是昏昏沉沉的,就喃喃自语道:“一定是喝多了。”
晚晚又跌跌撞撞地起身想要去栓门,可一步都没迈出去就先打了个趔趄,眼看就要跌倒在地,冷不防却教一双大手给捞了起来。
萧易寒将宋晚晚紧抱在怀中,发现她手脚冰凉,可是双颊却是酡红酡红的,双眼迷蒙仿佛是看不清楚东西似的,小嘴微微喘着气,吐出阵阵酒香,一看就知道是醉得不行了。
萧易寒低咒一声,将怀中的女子紧紧实实地裹入自己的披风之内,抬眼看了看满室的一片狼藉以及那莫名其妙支在地上的锅灶。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正欲要转身离去,却凑巧碰见了从厨房里出来的郎琨与殷白羽。
殷白羽见萧易寒抱着他的姐姐,立刻紧张地跑了出来,问道:“姐她怎样了?”
萧易寒见这二人的脸上也是红通通的,心知他们一定是一道喝酒了,心中有些不快,冷冷道:“喝多了。”说罢也不等殷白羽的追问就转身离去,就好像一阵轻风一样,在风雪中顿时失去了踪影。
殷白羽想要奔出门去追赶他们,却被郎琨制止了,只得怏怏不乐地回到了房间里去。
郎琨独自一人站在洞开的门前,风雪越加猛烈地砸入门内,将他略显瘦小的身躯衬得愈发伛偻。然而面对着屋外的风雪,却见他若有所思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一丝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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