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谭 古怪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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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希希报了各种培训班,我的好日子随东流水逝去。
今天晚上希希要去北大附小上芭蕾课,我打电话给衡愉,“晚上有空吗?”我问,“什么事?”她回答。“能帮我送希希去上舞蹈课吗?”我厚着脸皮求她,“阿溪,昨天就是我送希希去上法语课的,今天我很忙。”
再打电话给衡慎,“小慎,能送希希上课去吗?”“楠溪哥,拜托了,我是高三的学生,考不上好大学会被姐姐骂死,前天可是我送希希上课的。”
不如意事十有**,关键时刻永远没有人可以帮你,那怕是最亲密的人。我独自嘟哝着。
“叔叔,你是希希见过最懒的大男人,晚上在家里睡觉,白天在办公室打游戏,愉姐姐脑子有问题才喜欢你的,哼,一个星期了,你没送过我一次,是不是想着把星际游戏最后一关打通?我偏不让你玩游戏,白天我给所有你认识人打了电话,晚上没有人会帮你。”小姑娘站在桌子上训我。
人这一生最不能做的就是多管闲事,闲事管多了,总有一天会倒霉。
“我的大脑神经一定出了问题,不然为什么好好的要当你的监护人?”
“上帝的大脑神经肯定出了问题,不然叔叔为什么会成为希希的监护人?”
我们俩一路斗嘴斗到北大附小的舞蹈教室,希希换好舞蹈服,递给我一瓶饮料,“叔叔,你慢慢喝,要和这里的阿姨们处好关系。”她交待好后,跳跃着进入舞池。
舞池内有两名专业的芭蕾舞教师,四十多名不到十岁的孩子跟着老师做动作,希希可以轻松地把腿扳到脑袋后面。我试了试,用力抬脚,弯下身子后手基本上可以碰到脚,我放弃想把腿伸到脖子后面的念头,我的手脚只有硬度没有柔度。
四十多位母亲坐在教室隔壁的休息室,休息室与教室的墙上有一面巨大的玻璃,家长们可以看到挥汗如雨的孩子。
这些妈妈们凑成堆,从东家的情妇聊到西家的鸡窝,我闷头坐着,心想着在家玩游戏该多舒服。
“那个小姑娘好漂亮,这个小伙子应该不是她爸爸,自己还没长大一样。”我身边一位稍胖的少妇指着希希说,旁边听着的少妇身材干瘦,上下打量着我。
一胖一瘦两个女人在我耳朵边扯了一个半小时家庭闲话,快要下课的十分钟说起了算命的话题。
北京的大街小巷、公园庙会,总有成群的算命先生,坐那那就是一方相命台,算命的方式五花八门,最低级的测字,中级的摆上太极八卦图,高级的一定说自己精通“周易”。只是算命先生们永远算不到城管和警察何时来?城管们每天玩着四面包抄的游戏,一抓一个准。
我从不算命,相信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不过,胖少妇的话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这几天一到晚上,北大西门的石狮子下边,会坐着一位瞎眼的算命先生,听人说他和半仙一样准。”胖女人说。
“嗯,是准,昨天那个头上缠着丝巾的女人说算命先生算出今天她会中奖,真的中了。”瘦女人指着远处的一个女人说。
“中了大奖?”
“中了一方丝巾。”
“刚才我去西门算命了,算命先生一身黑西服,还是名牌,头发油亮,只有眼睛上的一幅墨镜象算命的模样。先生测字,让我在白纸上写一个字,我写了一个‘三’字。你猜怎么着?”胖女人一惊一乍。
“他怎样解的?”瘦女人好奇。
“先生眼睛是瞎的,却知道我写的是‘三’,他说今天晚上我会碰到三件事。”
“三件什么事?”
我觉得好笑,任何人都可以说晚上会碰到三件事,随便举三件事就可以证明算命先生是对的,永远不会错。
“第一件事,算命先生说我结过三个婚。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但是他知道。”胖女人很不情愿地说。
大庭广众之下都说了出来,会没人知道?那算命先生要挣钱,肯定事先打听清楚才下手的。
“第二件事呢?”瘦女人表现出惊奇的模样。
胖女人更不好意,“他说……我儿子,不是现任,我……没人知道,可是……”
瘦女人对她的私事很感兴趣,装作没听清楚,“你儿子不是什么?”
胖女人不答,“算命先生真是神了,什么都知道,但是第三件事不太好,他说我今天晚上不能离开这幢房子,不然会被闪电劈中。”
“怎么都是不好的事情,算命先生不想挣钱了吗?”瘦女人很奇怪,的确算命者为了多挣几个口水钱,都会一个劲地夸来算命的人。
“可是算命先生不要钱,我有些怕了,等会真不敢走出大门。”她惶恐地看着门外,似乎门外有一道闪电等着她。
芭蕾舞课结束后,胖女人还是带着儿子走出了大门,我在后面笑她竟相信一个算命先生的话,只是我没笑出来。
北京的黑夜看不到星星,但是我能看到黑压压的乌云从北方迅速袭来,占据了城市西北角落。没有雨点,没有雷声,没有前兆,一道刺白闪电从云端深处击下,将胖女人击倒在地。
女人倒在地上号叫着,叫声中更多的是畏惧,并不是疼痛的苦叫。在众人的搀扶下,她站了起来,除了衣服闪电击去一角外,毫发无损。
普通算命者也许知道这女人有私生子,但是绝不可能算准闪电的准确位置。无声无息的闪电有规律地从云端击下,大家纷纷逃离,我却拉着希希跟着闪电移动的方向跑去。
我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却是好奇之人。
十多次闪电一直延伸到西门外,然后消失在云端。石狮子下面坐着那位神秘的算命者,身材削瘦,一幅宽大的墨镜挡住了眼睛,看不出年龄和神情。从年龄可以知道其阅历,从神情可以了解气度,一幅墨镜挡住了我的猜想。
他席地而坐,天空开始砸下大颗粒的雨点,沾湿了他的西服。我拿出一把雨伞,为三人撑起一片小天地。
“那个胖女人没有说最后一件事?”墨镜抬头望着我,然后转向希希,停留良久。

“你不是说三件事吗?戴幅墨镜装瞎子就成了相命人?”我竭力保持镇静。
“世上无好奇之事,庸人自拢之,电光劈亏心之人,天算如此,非我算计。第四件事,我让那女人在你面前谈论算命之事,想知道你会不会来?”雨越来越大,我怕希希淋着雨,并没有顾及他的西服被淋透。
“你是瞎子吗?”希希指着他的墨镜问。
他摘下墨镜,夜虽然黑,借着远处微弱的灯光,我看到了他的脸,一张没有眼睛的脸。
“啊……”希希的惊叫声穿透层层雨帘。
他立即戴上墨镜,转脸望向希希,没有眼睛的脸望向希希,墨镜遮住的不是瞎了的眼睛,而是眉毛下的两片皮肤。
“走吧,我等的不是你,你无需管天下闲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会有幸福的人生。”他似乎看穿了我的人生,一家三口?是哪三口呢?我不敢问,如果洞悉了人生的未来,便了无乐趣。
我带着希希离开了石狮子,坐上车,打开雨刷,但是雨太大,频率极快的刷子依然扫不尽倾盆雨,车窗之外,模糊一片,我无法在视野不清的条件下开车。
远处那个神秘的无眼人还坐在地上,他在等谁?
霹雳之声与刺眼闪电同时到达,我见到石狮子的脑袋被闪电削去一半,那里多了一个人。
雨停了,水汽形成薄雾,充斥着整条街道。
那人着一身灰袍,他的手随意搭在石狮上,我看不见他的脸。无眼人站了起来,与他并肩而行,向郊区方向走去。
我连忙启动车子,路过石狮的时候,看见狮子的脑袋完好无损。“叔叔,石狮子好好的。”希希也注意到了。
鬼乃人死后之灵魂,妖是万物化人之形,无论鬼妖,都游走于虚实之间。但是这两个人带给我的感觉绝非恐惧,而是震撼!
我相信车子的速度非常人的步伐可比,车灯穿透薄雾,清晰地看到前面的两个人,可是距离始终没有缩近。
“叔叔,我们出了城,你还要跟着吗?”希希望着我。
许多时候**让人追求不止,好奇使人失去正常逻辑。我选择了失常的逻辑,就如人们喜欢探听**一样,我想探听未知的世界。
“希希,你不觉得他们很奇怪吗?叔叔想知道他们在玩什么花样。”我的话很牵强,希希果然嘟着嘴,“叔叔做的都是没道理的事情。”她说道。
车子驶过八宝山,那是个神秘的地方,却不是这两个人的终点。他们往西北方向移动,过了地铁一号线最西边的苹果园。
苹果园之外有一处大型地铁修整场,一处宽约百米的人工地铁隧道伸向大山深处,十多条铁轨也通向隧道内部。
深夜,修整场内没有人,隧道口亮着十余盏灯,有如月光散发沿华。我知道这山是京城最高峰白草畔山的余脉,节假日是市民游玩的处所。
车子不能下到低洼的修整场,我们下了车,顺着水泥阶梯往隧道口走。
那两个人已经进入隧道内,周围的薄雾如决堤之水涌了进去。隧道内很空旷,温度高过室外,里面停着十余辆地铁列车。
越往里走,心脏收缩的越快,能感觉到心跳的速度,手心的湿汗。突然间,希希的手把我向后拉,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从四周涌出的寒气逐渐浸入体内。
我知道要坏事,无眼人说过不可多管闲事,里面定有不能管的事情。寒气从身边掠过,甚至可以感受到道道寒气飞掠的气体流动。
远处黑暗气体不断积聚,我拉着希希往后跑,也许离开是非之地是最好的选择。然而,我被隧道内一点绿光吸引住了,似曾相识的绿光。
我们躲在一节车厢的后面,远处绿光下,是那两个人。道道黑气围绕的绿光周围,黑气寒冷,绿光温和,一阴一阳,相生相克。
无眼人手中亮出一根红线,红线的一端与绿光相连,绿光逐渐扩大,竟然化为人形。
“食鬼之妖,慑鬼恶魂。”他一声低吼,绿色光芒顿时冲入黑气之中,黑气包围圈被绿光扯去大片。
“食鬼妖。”我低声道。“谁?”希希惊问。
“以前电脑里面与你说话的妖怪?”
“不是蓝草仙吗?”
“不是。”
红线甩到那里,食鬼妖飘向那里。黑气积聚着无数鬼魂,即便食鬼妖天性克鬼,也无法占居上风。
四壁渗出更多的鬼影,向食鬼妖逼近。
“金楠溪,帮我。”我听到了食鬼妖的声音,她知道我在。
希希手里的晶界黑盒放出九彩之光,顿时黑气消失于无踪,绿光瞬间进入晶界之内,红线在盒子关闭之时断开。
我拉着希希往外跑,那两人在后面追来,但是隧道内又出现了许多鬼魂,也许惧怕晶界的威力,鬼魂并没有向我们逼近,反而包围了两个神秘人。
我抱起希希没命狂奔,爬上平地,坐到车内,一溜烟离开了地铁修整场。
车子以最高速在空旷的大街飞驰,我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众鬼追魂无处可躲,更厉害的是那两个人,深不可测。
“希希,把食鬼妖放出来。”我叫道。
绿光飞出盒子,化作美丽的绿衣女子。“不要食鬼妖,食鬼妖的叫,叫我绿荷便是。”她娇慎道。
希希瞪着眼睛看着绿色的虚幻影像,“你……”
“希希,我是你的好朋友,忘记了?”她呵呵笑起来,忘记了刚才与众鬼相斗的惊险。
“绿……荷,你说,是怎么回事?”我问。
“就那两个东西,特别是没眼睛的人,如果不是用缚妖红线捆住我,我还怕鬼魂不成?”她毫不在乎。
“你不怕鬼,你怕他们,是吧?”我说。
她不作声,看来那两个人远比恶鬼可怕!“我们能去哪里?”我生气道。
“去找蓝摘星,也许他有办法。”食鬼妖的话有些道理,虽然蓝摘星成了心理学教授,但是对付妖魔鬼怪比我有经验。
车向南行,我不敢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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