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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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尔夫到了伯爵城堡,别人告诉他罗兰德根本没召他来,更不要说什麽紧急前来了。城垛上的那些白嘴乌鸦朝他嘎嘎叫着嘲笑他。
阿伦认为这事和安涅特有关,他说:“就在我们离开时,我看见乌夫里克从领主宅後门出来。我当时没好好想这件事,但他可能想和你作对。”
“我就知道他想,”拉尔夫说。他碰了碰皮带上的长刀。“你应该告诉我的——我真想有藉口一刀切开他的肚皮。”
“显然婠妲知道这件事,她大概就编了个口信诓走了我们,不让我们碰到他那个想杀人的丈夫。”
“不错,”拉尔夫说。“这就明白了:为什麽谁也没见到这个信使——他根本就不存在。狡猾的母狗。”
应该惩罚她,但这可能不容易。她会说她完全出於好心,拉尔夫很难说她不想让丈夫袭击领主是错的。更糟糕的是,如果因为她欺骗了他就大做文章,大家就会注意到她用巧计蒙了他。不行,不能正式惩罚她,但他说不定可以想法私下进行。
既然来了伯爵城堡,他乾脆就趁机和伯爵及其随从一起去打猎,把安涅特的事忘了——但第二天黄昏时罗兰德把他叫到自己的私室,当时只有伯爵的秘书杰罗密神父在场。罗兰德没让拉尔夫坐。“维格里的牧师来了,”他说。
拉尔夫很吃惊。“加斯帕德神父?到了伯爵城堡?”
罗兰德根本没费神去回答这种反问。“他告发你**了个叫安涅特的女人,你的一个农奴比利•霍阿德的妻子。”
拉尔夫的心脏停了一次。他没想到这些农民会有胆量向伯爵告发。农奴很难上法庭告领主,但他们可以走旁门;维格里居然有人这麽聪明,想到让牧师出头。
拉尔夫做出无所谓的表情。“全是造谣,”他说。“没错,我是和她睡了,但是她情愿的。”他朝伯爵做出了是男人都懂的一笑。“还不只是情愿呢。”
一种厌恶的表情出现在罗兰德脸上,他转身向杰罗密询问式地看了一眼。
杰罗密是个受过教育、有野心的年轻人,是拉尔夫特别不喜欢的那类人。他带着自以为高明的神情说:“那个女孩也来了,我应该说那个女人,尽管她才十九岁。她胳膊上有大块的瘀伤,衣服上也有许多血迹。她说你在树林里**她,你的扈从跪在她身上让她没法动弹。还有一个叫乌夫里克的男人也来了,说见到你从现场骑马离开。”
拉尔夫猜是乌夫力克说动了加斯帕德神父来的伯爵城堡。“这是假话,”他说,想在说话时显得愤愤不平。
杰罗密怀疑地看着他。“她为什麽要撒谎?”
“或许有人看到我们了,告诉了她丈夫;我想瘀伤是她丈夫弄出来的。她说是**就不会挨揍。然後她又朝衣服上洒了鸡血。”
罗兰德叹了口气。“这很傻,是不是,拉尔夫?”
拉尔夫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要他手下的人表现得像***猴子一样吗?
罗兰德继续说:“有人告诉我你会这样。我的儿媳妇总说你会给我惹祸。”
“费丽芭?”
“你应该说费丽芭夫人。”
拉尔夫明白了,他无法置信地问:“就因为这个你在我救了你之後不提升我吗?就因为一个女人反对我?如果你让女人为你挑选战士,你会有什麽样的军队?”
“当然,你说得对,所以最後我才没听她的。有一点女人永远也不会明白:一个男人要是没点胆色,那就只配去刨地。我们不能带一群软蛋上战场。但她告诉我你会惹麻烦是对的。和平年代我不想让人烦我,让什麽倒楣牧师到我这唧唧歪歪地说有哪个农奴的老婆被**了。再别这麽干了。我不在乎你和哪个女乡巴佬睡觉;说到睡觉,你哪怕跟男人我也不管。但如果你和别人的老婆睡,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你就得做好得给她的丈夫补偿的准备。大部分农民都可以买通。但别给我找麻烦。”
“是的,爵爷。”
杰罗密说:“我该怎麽跟加斯帕德说呢?”
“让我想想,”罗兰德思索着说。“维格里在我领地的边缘,离我儿子威廉姆的领地不远,是不是?”
“是的,”拉尔夫说。
“你碰到那个女孩时离边界有多远?”
“一硬里。我们就在维格里外面。”
“没关系。”他对杰罗密说:“人人都知道这只是个藉口,但告诉加斯帕德神父,这件事出在威廉姆领主的地头上,所以不由我管。”
“很好,老爷。”
拉尔夫说:“如果他们去找威廉姆呢?”
“我看他们不会去。但如果他们真的坚持,你就得去和威廉姆商量解决办法。最终这些农民就不会再告了。”
拉尔夫点点头,松了口气。有一阵子他很害怕他的判断发生了重大错误,以为他最终会为**安涅特付出代价。但终究他还是没有因此倒楣,这和他原来的想法一致。
“谢谢你,老爷,”他说。
他在想他哥哥会怎麽看这件事。想到这里他感到非常羞耻。但或许默森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
“我们必须向威廉姆领主告发,”他们回到维格里时乌夫里克说。
全村人都集合在教堂里讨论这件事。加斯帕德神父和管理人内特都在,但不知怎的乌夫里克似乎成了领头的,尽管他还很年轻。他把婠妲和小沙姆丢在人群里,自己到了前面。
婠妲祈祷着,希望他们别告下去了。并不是她不愿意拉尔夫受惩罚,说实在的,要是能把他在开水里活煮了她才称心呢;她自己不过因为受到**的威胁就杀了两个人,讨论过程中一想到这件事她就发抖。但她不想让乌夫里克领头闹事。这部分是由於他这样做是出於对安涅特残存的爱情之火,这让婠妲心里感到凄苦、伤心。更重要的是她对他的担心。他和拉尔夫之间的敌意已经让他丢了继承权。拉尔夫还会怎样报复呢?

普金说:“我是受害者的父亲,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再惹麻烦。告发领主的罪行是很危险的。他总会找到办法惩罚告发者,不管有没有道理。我们还是算了吧。”
“要算了也太晚了,”乌夫里克说。“我们已经告过了,至少我们的神父去告了。现在缩回去没用了。”
“我们走得够远的了,”普金争辩道。“拉尔夫已经在伯爵面前丢了脸。他现在知道他不能想干什麽就干什麽了。”
“恰恰相反,”乌夫里克说。“他觉得他干了坏事也没事,我看他还会干的。村里没哪个女人会安全。”
婠妲已经对乌夫里克说过了普金说的那些话,但乌夫里克不理她。自从她在领主宅後门把他绊倒後他基本上没跟她说过话。开始她跟自己说,他这麽阴沈沈的只不过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办事愚蠢。她以为他从伯爵城堡回来後就会忘了这件事,但她想错了。一个星期了,无论在床上或者床下他都没碰她;他很少看她的眼睛;他和她谈话时一次只说一个字或者就是哼一声。这开始让她感到压抑了。
管理人内特说:“和拉尔夫打官司我们永远都赢不了。农奴永远斗不过领主。”
“我看不一定,”乌夫里克说。“人人都有敌人。可能还有别人想看到拉尔夫倒楣。可能我们永远也看不到有法庭定他罪,但如果我们想让他以後做这一类事前犹豫一下,这一回就得好好整整他,让他丢大脸。”
有几个村民点头赞同,但没人出声支持乌夫里克,婠妲希望他就此输掉辩论。但她的丈夫一旦下了决心九头牛也拖不回来。他现在又对牧师讲上了。“你怎麽想,加斯派特神父?”
加斯派特年轻、穷苦而又正直。他不怕权贵,没有野心,不想当主教,从而成为统治阶级的一员,所以他不想讨好贵族。他说:“安涅特受到了野蛮的侵犯,我们村子的和平气氛受到了罪恶的破坏,拉尔夫领主犯有卑鄙无耻的罪行,他必须为此忏悔、认罪。为了给受害者讨回公道,为了我们的自尊,为了把拉尔夫领主从地狱之火中拯救出来,我们必须去见威廉姆领主。”
大家轰然同意。
乌夫里克看着并肩坐着的比利•霍阿德和安涅特。最後婠妲想,大家大概会按安涅特和比利的意见办。“我不想找麻烦,”比利说。“但我们一旦开始就该做完,这是为全村的女人着想。”
安涅特一直低头看着地板,但她点头同意了,婠妲沮丧地意识到,乌夫里克赢了。
“好了,你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他们离开教堂时她对他说。
他哼了一声。
她坚持说下去:“所以,我看你情愿为比利•霍阿德老婆的名誉拼老命,也不和你自己的老婆说话。”
他什麽也没说。沙姆发现他们之间不对劲,哭了起来。
婠妲觉得很绝望。她历尽千辛得到了她爱的男人,和他结了婚,生了他的孩子,但现在他把她当成敌人。她父亲从来没像这样对待她母亲——她倒不是说朱比可以给任何人做榜样,但她不知道该怎麽对待他。她试过利用沙姆;她一只胳膊抱着沙姆,另一只手摸着乌夫里克,想把自己和他喜爱的小男孩的力量加在一起唤回他的爱心;但他居然挪开了,谁都不理。她甚至想通过**让他回心转意:晚上用**挤他的後背,用手摸他的生殖器,但这也没用。如果想起在安涅特嫁给比利前他的毅力多大,她就该知道这不会有用的。
现在她实在忍不住喊出了声:“你到底怎麽了?我只不过是要救你呀!”
“你不该那麽干,”他说。
“如果我让你去把拉尔夫杀了,你现在就已经被绞死了!”
“你没权力那麽干。”
“我有没有权力又有什麽相干?”
“你爸爸就是那麽想的,对不对?”
她吃了一惊。“你是什麽意思?”
“你爸爸觉得他是不是有权做一件事没关系。只要好处比坏处大他就干。卖你养活全家就是这麽回事。”
“他们把我卖去做妓女!而我把你绊倒是不想让你上绞架。这完全是两码事。”
“只要你继续这麽告诉自己,你就永远不会明白他,也不会明白我。”
她意识到,用证明他是错误的方法不可能夺回他的爱。“嗯……那我就不明白了。”
“你不让我自己做主。你用你爸爸对待你的方式对待我,好像要控制一件东西,而不是对待一个人。我是对是错无所谓。重要的是我的事我做主,不是你。但你看不到这一点,就和你爸爸一样,他卖你时没看到他从你这夺走了什麽。”
她还是觉得两件事情完全不同,但她不和他争论这一点了,因为她开始明白是什麽让他这麽生气了。他对自己的独立非常在意——其实这也是她很强调的东西,因为她也同样有这样的感觉。她剥夺了他独立自主的权力。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想我明白了。”
“真的?”
“不管怎麽说,我会试着不再那麽干了。”
“那就好。”
她还是不觉得她完全错了,但她一心要结束他们之间的争吵,所以她说:“我很抱歉。”
“没关系。”
他没多说,但她感觉到他的心已经软了。“你知道我不想让你去威廉姆领主那里告拉尔夫,但如果你一心要这麽干,我不拦着你。”
“我很高兴。”
“其实,”她说,“我说不定能帮你呢。”
“是吗?”他问。“怎麽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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