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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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外面响起急促的手铃声。一个郡警的手下召集所有人等到庭。默森站了起来,拉尔夫也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他们回到法庭客栈,走进宽敞的後大厅。法官席位设在大厅另一端抬高了的台子上。尽管大家都管法官席位叫“板凳”,但这实际上是一把像宝座一样的木雕椅子。法官还没就位,他手下的职员坐在台前一张桌子旁读着一卷文件。陪审团的两张板凳放在一边,房间里没有其他座位:所有其他人愿意站哪就站哪。任何行为不妥的人法官都有权当场判刑,这就有效维护了法庭秩序:如果法官本人亲眼看到一桩罪行就没必要审判了。拉尔夫看到了看上去吓坏了的阿伦•芬西尔,就静静地站到他身边。
拉尔夫开始想到他根本不该到这里来。他可以找个藉口:病了,或是没搞错了日子,或者马在道上受了伤什麽的;但那只能暂缓一时。最终郡警会带着武装的手下来逮捕他;如果他逃走他们就会宣布他是绿林强盗。
但那还是比上绞架强。他在想他是不是应该现在逃跑。他说不定能强行冲出客栈,但他徒步逃不了多远。半个城市都会来追他,如果他们抓不到他,郡警的手下会骑马追捕。逃跑就等於自认有罪,但照现在形势看他还是有宣判无罪的机会。安涅特可能太害怕了,没法把证词讲清楚。说不定有关键证人缺席。也可能罗兰德伯爵会在最後时刻干预。
人们渐渐涌进了法庭:安涅特、村民们、威廉姆领主和费丽芭夫人、羊毛商艾德蒙德和卡丽斯、歌德文院长和他令人生厌的助手弗勒蒙。职员敲了一下桌子让大家肃静,然後法官穿过边门进来了。是秃顶、大肚子的盖蒂•伯意斯爵士,一个大地主。他是伯爵的老战友,这可能对拉尔夫有利;但同时他又是费丽芭夫人的叔叔,她说不定已经在他耳边唠叨过拉尔夫的坏话。他红光满面,好像早饭刚用过咸牛肉和高度数啤酒。他坐下来,放了个响屁,满意地叹了口气说:“好吧,现在我们就开始。”
罗兰德伯爵没来。
拉尔夫的案子第一个过堂:这也是大家最感兴趣的,包括法官本人。诉状读过了,安涅特依令上前作证。
拉尔夫觉得很奇怪,他的精力无法集中。当然,这些他全都听过,但他还是应该仔细听,看安涅特今天陈述的东西里有没有出入,有没有任何漏洞、犹豫或者支吾的迹象。但他觉得没希望了。他的敌人倾巢出动,他唯一的强援罗兰德伯爵没有到场。只有他哥哥和他站在一起,但默森做过了最大的努力帮他却没成功。拉尔夫的霉运没救了。
接着是其他人出庭作证:婠妲、乌夫里克、别克、加斯帕德。过去拉尔夫认为他对这些人有生杀大权,但他们不知怎麽打败了他。陪审长赫伯特•大山是那些拒绝跟他握手的人之一,他问的问题好像都在特意突出他所犯罪行的可怕程度:疼得有多厉害?出了多少血?她哭了没有?
轮到拉尔夫说话了。他低声重复着起诉陪审团不相信的那些话,说得结结巴巴的。阿伦•芬西尔还好一些,他坚定地表示安涅特很乐意和拉尔夫干,这两个情人要他走开,让他们在溪水边行云布雨。但陪审团并不相信他:拉尔夫可以从他们脸上看出来。他开始觉得庭询索然无趣,想让它快点完事,定下他的命运。
就在阿伦退下来时,拉尔夫感到他身後新来了一个人,然後有声音说:“听我说。”
拉尔夫回头看到了伯爵的秘书杰罗密神父,他想起像这样的法庭对於牧师是没有权威的,哪怕他们真的犯了法也罢。
法官转向陪审团询问他们的判决。
杰罗密小声说;“你的马就在外面,鞍子都备好了。”

拉尔夫动弹不得。他听对了吗?他回头问:“什麽?”
“逃命吧。”
拉尔夫回头看了看。上百号人把去门口的路堵得严严实实的,许多人都有武器。“不可能。”
“走旁门,”杰罗密脑袋微微一偏说,示意法官进来的入口。拉尔夫立刻发现,在他和旁门之间只有维格里的村民。
陪审长赫伯特爵士摆着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架势站了起来。
拉尔夫看到了站在他身边的阿伦•芬西尔的眼睛。阿伦什麽都听见了,看上去很期待。
“现在就走!”杰罗密神父小声说。
拉尔夫把手放到佩剑上。
“陪审团裁定维格里领主拉尔夫犯有**罪,”陪审长说。
拉尔夫抽出佩剑;他一边在空中挥舞佩剑一边向门冲去。
一秒钟内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然後大家都大声喊了出来。但房间里只有拉尔夫手拿武器,他知道其他人抽出武器需要时间。
只有乌夫里克不顾一切地试图拦住他的去路,他看上去坚定勇敢、毫不畏惧。
拉尔夫对准乌夫里克颅骨中央用全身力量挥剑而下,想一下把它劈为两半。但乌夫里克灵巧地退後,闪到一边。可剑尖还是在他左边脸上划开了一条大口子,从太阳**一直到下巴。乌夫里克因突如其来的疼痛叫出了声,手捂住了脸;然後拉尔夫从他身边穿过。
他砰地一声打开门,出了门又回头;阿伦•芬西尔从他身边冲过。陪审长紧跟在阿伦後面,高高举起已经抽出了的佩剑。一瞬间拉尔夫感到由衷的喜悦——讨论从来也无法带来这样的喜悦,只有战斗才行。是输是赢,事情就该这麽解决。
他欢呼一声对准赫伯特爵士一剑刺去。他的剑尖触上了陪审长的胸口,穿透了他的皮上衣;但那人离他太远,这一剑没能刺透他的肋骨,只划开他的皮肤就被骨头挡到了一边。尽管如此,赫伯特还是大叫起来——更多是因恐惧而不是疼痛——向後踉跄退去,撞到他身後的人们身上。拉尔夫在他们面前使劲摔上了门。
他发现自己置身於一条与整个房子平行的通道中,通道前面通往市场广场的门,另一端有另一扇後门通往马棚的院子。马在哪?杰罗密只说在外面。阿伦已经向後门跑了过去,所以拉尔夫就跟着他。他们冲进院子,身後的喧嚣声告诉他法庭的门已经开了,人群在追赶他。
院子里看不到他们的马。
拉尔夫从通往前面的拱门下面跑过。
那里有世界上最让人高兴的景象:他的猎马狮鹫备好了鞍子,正用蹄子刨着泥地,阿伦那匹两岁的弗列池就在它身边。一个光着脚、满嘴面包的马夫牵着两匹马。
拉尔夫抓住缰绳跳上马去,阿伦也照此办理。就在那群人穿过拱门时他们拍打着马,马夫吓坏了,赶紧向旁让开了路。两匹马长身而去。
人群中有人扔出一把刀,击中狮鹫体侧,刺进去四分之一硬寸,但接着就掉了,结果是让马吃痛跑得更快。
他们沿着街道狂奔,把面前的市民惊得四散奔逃,他们也不管那些是男人、女人、小孩或是牲畜。他们冲过旧城墙上的一座大门,冲进郊区夹杂着花园和果园的房子中间。拉尔夫回头看了看。不见有人追来。
当然,郡警的手下会追捕他们,但那些人首先得找到马,再把马鞍备好。拉尔夫和阿伦已经离市场广场一硬里了,他们的坐骑看不出有疲劳的迹象。拉尔夫满心欢喜。五分钟前他还在等死,现在他自由了!
道路分叉了。拉尔夫随便选了一条,向左拐去。越过田野一硬里开外他看得到林地。一到那里他就会走下大路消失。
接下去他又该干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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