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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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丽斯花了好长时间想梅厄修女的事。
她的亲吻让卡丽斯吃惊,但她自己的反应更让她吃惊。她觉得亲吻让她兴奋。在此之前她一直没感到梅厄或任何女人对她有吸引力,实际上有生以来她只渴望一个人的爱抚、亲吻和**,那就是默森。她在女修道院里习惯不跟别人有身体接触;要解决性需要也只自己动手:一边在黑暗的宿舍里回想过去恋爱的日子,一边把脸埋在枕头里,免得别的修女听到喘息声。
梅厄没有让她感到默森在她心中激发的那种欢快的**。但默森在一千硬里外,已经走了七年。而且她也喜欢梅厄,这和她长着的天使脸和蓝眼睛有关,也是对她在医院和学校里温柔表现的反应。
梅厄总是很甜美地对卡丽斯说话,没人看见时碰她的胳膊或肩膀,有一次还碰了她的脸。卡丽斯没说过什麽,但也没对此有过反应。她倒不认为这是一种罪过,因为她敢肯定,天帝太聪明了,不会制定不准女人自慰或者相互安慰的规矩:这又不会伤害谁。但她担心让梅厄失望。直觉告诉她,梅厄的感情强烈而认真,而她自己的感情却不那麽确定。卡丽斯想:她爱上我了,但我没爱上她。如果我也吻她,她可能会认为我们俩会终生寄托感情,但这一点我无法答应。
所以她在羊毛大集前毫无反应。
王桥大集已经从2338年的低潮中恢复过来了。生羊毛交易还因国王的干预低迷,疑大里商人两年才来一次,但纺织印染业补上了空缺。歌德文院长禁止私人作坊的决定把工业推到了城市周围的村庄,这让城镇的繁荣发展受到了限制;但大部分布匹还是在市场上出卖,并且以“王桥深红布”闻名遐迩。埃弗里克完成了默森设计的桥梁,人们带着货物,牵马赶车地从宽大的双子桥面涌过。
结果,大集正式开始前的星期六晚上,医院里住宿的人挤得满满的。
有一个住客病了。
是厨师马德文;他出卖的东西是面粉和肉或者鱼加盐混在一起,在锅里的奶油里快炸一下出来的小块,四分之一宾士六个。他来後不久便突然腹部绞痛,接着上吐下泻。卡丽斯没办法,只能在离门近的地方给了他一个床位。
很久以来她就想给医院建一座自己的厕所,这样她可以监督厕所卫生。但她想做的改进远不止这一点。她需要一个紧靠医院的新药房,那应该是个照明良好的宽敞房间,能让她在那里准备药品、记录病案。她还设法更好地保护病人的身体**。现在医院里每人都能看女人生孩子、男人发病、小孩呕吐。她觉得重病患者应该有自己的小房间,就像大教堂侧面的小祷告室一样。但她不知道该怎麽办:医院只有这麽大。她和默森多年前的学徒、建筑师杰乐米讨论过几次,但他也没什麽好办法。
第二天早上又有三个人得病,症状和厨师马德文一样。
卡丽斯给在医院过夜的人开过饭就让他们去市场,只留下病人。医院的地板比平时肮脏,组织人打扫清洗後她到大教堂做礼拜。
理查主教不在,他正和国王一起再次准备入侵发懒喜——他一直认为主教职务不过是支持他贵族生活方式的必要手段。他不在时由主教助手劳伊德管理教区。劳伊德替他收地租和房租、给孩子洗礼、勤勉但没有创造性地主持礼拜——这从他很无味的布道“为什麽天帝比金钱重要”就可以清楚地看出来;当然,以此作为硬割婪最负盛名的大集之一的揭幕典礼很有点不伦不类。
无论如何,像通常大集第一天一样,每个人情绪都很高。对镇民和附近村子的农民来说,羊毛大集是一年的头等大事。人们在集市上赚钱,然後把钱在酒馆里赌博输掉。高大结实的农村女孩很乐意让圆滑的城市男孩**。有钱的农民付钱给镇上的妓女,让她们提供他们不敢向妻子要求的服务。通常会有一次到几次谋杀。
卡丽斯在教徒中看到了衣着华丽的大高个万图拉•卡罗利,她的心狂跳了起来。他可能有默森的消息。她心不在焉地祷告,哼着赞美歌。出去时她总算让万图拉看到了她。他对她微笑。她朝他点了点头,想让他知道她想回头和他见面,但不知他是否明白了她的意思。
但她还是去了医院,在修道院里修女只能在那里可以和外来男人见面。过不多久万图拉进来了。他穿着昂贵的蓝大衣和尖头鞋。他说:“上次我见到你时,理查主教刚刚批准你成为正式修女。”
“我现在是外客主管,”她说。

“恭喜你啊!我根本没想到你能在修道院里适应得这麽好。”从她是小女孩时万图拉就认识她了。
“我也没想到,”她笑了。
“男修道院好像干得不错。”
“你为什麽这样想?”
“我看到歌德文在建一座新豪宅。”
“是的。”
“他肯定很有钱。”
“我想是的。你怎麽样?生意好吗?”
“我们碰到些麻烦。英法战争让交通很不正常,而且你们的国王对羊毛收重税,弄得硬割婪羊毛比西班牙的还贵。但还是硬割婪羊毛质量高。”
他们老是抱怨税收。卡丽斯把话题转到她真正关心的事上。“有默森的消息吗?”
“确实有,”万图拉说;尽管他的举止还是那麽彬彬有礼,但她看出了一丝犹豫。“默森结婚了。”
卡丽斯好像被人打了一拳。她从来没觉得会有这种事,想都没想过。默森怎麽会这麽干呢?他不是……他们不是……
当然,他没有不结婚的理由。她不只一次拒绝他,最後一次她加入女修道院,更让她的拒绝板上钉钉。过了那麽长时间才结婚实在叫人吃惊。她心里不该感到刺痛。
她挤出一个微笑。“那太好了!”她说。“请你转达我对她的祝贺。女方是什麽人?”
万图拉装作没看到她的痛苦。“她叫塞尔维娅,”他说,好像在随便闲聊。“她是城里最重要的人物之一阿列山德罗•克里斯提的小女儿;他是做东方香料生意的,有好几条船。”
“她多大了?”
他咧嘴一笑。“阿列山德罗?应该和我年纪差不多……”
“别取笑我!”万图拉故意让谈话的气氛轻松一些,她很感谢。“塞尔维娅多大?”
“二十七岁。”
“比我小六岁。”
“是个漂亮女孩……”
她感到有些没说出来的话。“但……”
他有些谦然地把头偏到一边。“大家都知道她尖嘴利舌的。当然了,闲话什麽都有……但可能就为这个她才一直没出嫁——在佛乐轮私,女孩一般不到十八岁就结婚了。”
“我肯定这是真的,”卡丽斯说。“默森在王桥只喜欢过我和伊丽莎•克拉克,我们都是泼妇。”
万图拉笑了。“不是的,不是的。”
“他们什麽时候结的婚?”
“两年前,我上次见到你後不久。”
卡丽斯意识到,在她正式成为修女前默森一直没结婚。他一定是从万图拉那里知道她迈出了最後一步。她想像他在国外等待、希望了四年多;她勉强装出来的笑脸终於挺不下去了。
万图拉说:“他们有了个小女孩,名叫楼拉。”
卡丽斯受不了了。七年前卡丽斯感到的所有悲伤——她以为这些全都过去了——突然又回到了她心里。她意识到,2339年她并没有失去他。许多年来他都对记忆中的自己保持着忠诚。但她现在终於失去他了,永远地失去了。
悲痛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她知道她坚持不了多久了。她颤抖着说:“能见到你,听到你带来的消息,我太高兴了。但我现在得回去干活了。”
他脸上露出关切的表情。“希望我没有太让你不安,但我想还是让你知道的好。”
“别对我这麽好,我受不了。”她不再看他,急忙转身走了。
从医院走进苦修回廊时她使劲低着头,把脸藏起来。她想找个能躲开所有人的地方,就跑上台阶进了宿舍。白天那里没人。她穿过空荡荡的房间时开始抽泣。房间尽头是谢希里娅嬷嬷的房间,未经许可谁也不准进,但卡丽斯还是进去了。她在身後关上门,倒在谢希里娅的床上,修女帽掉了她也不管。她把脸埋在草垫子上失声痛哭。
过了一会,她感到头上有一只手在抚摸她剪得短短的头发。她没听到这人进房间的声音。她不在乎是谁,但还是慢慢地、一点点地冷静下来了。她的抽泣不那麽悲伤了,眼泪干了,心中的狂潮开始慢慢平静下来。她翻身抬头看着安慰她的人。是梅厄。
卡丽斯说:“默森结婚了,还有了女儿。”她又开始哭了。
梅厄躺到床上,把卡丽斯的头放到她胳膊上。卡丽斯的脸压在梅厄柔软的**上,泪水打湿了羊毛衫。“没事了,宝贝,”梅厄说。
过了一会卡丽斯冷静下来了。她整个心都被掏空了,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悲伤了。她想像着怀抱黑头发疑大里婴儿的默森,看到他十分幸福。她很高兴他能幸福,於是便精疲力竭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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