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强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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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拉尔夫就被号角声惊醒了。没时间点火吃饭了:军队立即拔营出发。一万人,其中大部分是步兵,必须赶在半头晌前行军六硬里。
萎而湿亲王的师团担任前锋,後面是国王的师团,然後是辎重队,最後面是後卫。派出了斥候侦查法军还有多远。拉尔夫属於十六岁的亲王的前锋师团,他的名字和父亲一样:矮得花。
他们希望能从津渡跨过索姆河奇袭法军。昨夜国王说:“干得好,吉罗德。”拉尔夫很早以前就明白,这种话当不得真。他多次为矮得花王,为罗兰德伯爵和其他贵族完成了有用的或勇敢的工作,但他还没有封爵。这一次他不觉得有什麽怨恨。今天他的生命像以前一样危险,他也是一心为自己找出逃跑的通道,所以有没有人承认他拯救了整个军队的功绩也就无所谓了。
他们行军时几十成百个军法官和准军法官在周围不停地巡视,让军队向正确的方向前进,保持紧密的行军阵列,分开不同的师团,集拢掉队者。军法官全都是贵族,因为他们必须具有下达命令的权威。矮得花王对於整齐的行军很狂热。
他们向北进发,沿缓坡上行,来到一个隆起的山脊边上,在那里能看见远处河流入海口粼粼的波光。然後他们穿过玉米地下行。部队穿过村子时军法官保证无人抢劫,因为他们不想在渡河时携带多余的辎重。他们也遏制了放火烧庄稼的**,担心浓烟会把他们的准确位置告诉敌人。
前锋到达赛格尼维尔时太阳正要升起。这座村庄坐落在河边一座三十硬尺高的峭壁上。拉尔夫在岸边看着那个令人心悸的天然阻挡物:一硬里半宽的水流和沼泽。他能看到河底发白的石头,津渡就在那里。入海口的另一面是一座绿色的山包;当太阳出现在他右方时,他看见对面山坡上金属的闪光和色彩的闪动,心中不觉满是沮丧。
越来越亮的阳光证实了他的怀疑:敌人在等着他们。发懒喜人当然知道津渡在哪,一个聪明的指挥官会想到英军也可能会发现津渡。这就是所谓“奇袭”了。
拉尔夫看着河水。河水向西流去,说明正在退潮;但要涉水而过还是太深了。他们必须等下去。
英军继续在岸边屯集,每分钟都有成百上千人到达。如果国王现在决定率部回撤,那种混乱将是一场噩梦。
一个侦察兵回来了,他向萎而湿亲王报告时拉尔夫听见了。费力普王的军队从阿布维尔开拔,正沿着河的这一岸逼近。
侦察兵受命前去确认法军的行军速度。
拉尔夫恐惧地意识到他们没有退路了:英军必须渡河。

他仔细端详着河对岸,想看出有多少发懒喜人在北岸。超过一千人,他想。但更大的危险是从阿布维尔开来的数万大军。从他与法军的多次交手中拉尔夫知道,他们极其勇敢,有时可以说是舍生忘死;但他们的纪律也很差。他们行起军来杂乱无章,不服从军令,有时在应该耐心等待时发起攻击以显示其勇气。但如果他们能克服自己散漫的习惯在几小时後到来,他们就会在矮得花大军半渡河流时赶到。英军两岸受敌,有可能被一举全歼。
凭他们最近六周来留下的灾难,根本没有人会怜悯他们。
拉尔夫想到了盔甲。他有一套很好的重装盔甲,是七年前在康伯雷从一个发懒喜人屍体上剥下来的,但现在放在辎重营的一辆大车上。而且他也不知道套上这麽一堆累赘他还能不能水里泥里地淌过这一硬里半地。他头上戴了顶钢盔,加上一件金属丝制的短斗篷,这就是他行军时能带的全套行头了。也只能这样了。其他人也穿着和他类似的轻型护甲。大部分步兵在腰带上拴着头盔,他们要在接近敌人时才戴,没有谁全副盔甲地行军。
太阳在东方升得更高了,水位继续下降,後来只齐膝盖。从国王那里来的贵族带来了开始涉渡的命令。罗兰德伯爵的儿子,卡斯特区的威廉姆,带来了给拉尔夫这一队人的指示。“弓箭手先行,一接近对岸有效射程就放箭,”威廉姆告诉他们。拉尔夫面色铁青地看着他。他没有忘记威廉姆想绞死他,就因为他做了过去六周一半英军都做过的事。“然後,当你们到了岸边,弓箭手左右散开,让骑士和武士们通过。”说得容易,拉尔夫想;命令总是这样的。但真干起来可是要流血的。敌人会在河岸上方的斜坡上布置停当,把水里没有保护地挣紮着的英军一个接一个射死。
修•迪斯本瑟的部下最先过渡,他们带着他白底黑字的鲜明旗帜。他的弓箭手们把弓举在水线上面先行涉水,骑士和武士们随後也拍马溅着水花冲进河里。後面跟着的是罗兰德的手下,没多一会拉尔夫和阿伦也骑马开始渡河。
一硬里半走起来不算长,但现在拉尔夫意识到,这段距离在河里涉水可的确很长,连马也不轻松。水深浅不一:有些地方他们就走在水面上的泥沼地上,但在另一些地方水却漫过步兵的腰。人和牲口很快都累了。他们的湿脚冻得发麻,可八月的骄阳又毒辣辣地晒着他们的脑袋。与此同时,只要他们朝前看就能看到,而且越走就越看得清楚:敌人在北岸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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