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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婠妲和乌夫里克领着孩子走了。现在天全黑了,云层遮住了星星,他们得靠百叶窗和门缝里漏出来的光亮摸回家去。幸亏从普金家回家的路他们已经走过上千回了。
乌夫里克点上了灯,烧起了火,婠妲让俩男孩上了床。尽管楼上有卧室——他们还住在乌夫里克父母的大房子里——为了暖和他们还都睡在厨房里。
婠妲把孩子包上毯子放到火边,感到很压抑。随着她一天天长大,她早就决心不过跟她妈妈一样的生活。她不想整天忧愁、困苦地过日子。她渴望独立自主的地位:一块土地,勤劳能干的丈夫,通情理的领主。乌夫里克一心想得回他父亲过去耕种的土地。这些梦想他们都没实现。她是个穷光蛋,她丈夫是个没有土地的佣工,干了活雇主连一天一宾士的工钱都不给。她想,到头来她和她妈妈没什麽两样;她简直欲哭无泪。
乌夫里克从搁板上拿下一个陶罐,往一个木头杯子里倒了些啤酒。“喝吧喝吧,”婠妲绷着脸说。“你得过一阵子都没钱自己买啤酒的日子了。”
乌夫里克没话找话地说:“真奇怪,普金怎麽会没钱呢。村里除了管理人内特就数他最富。”
“普金有钱,”婠妲说。“在他壁炉下面有一个装着银宾士的罐子。我见过。”
“那他怎麽不付钱给我们?”
“他不想动他的老本。”
乌夫里克吃惊不小。“这麽说,只要他想付就付得起?”
“那当然。”
“那我为什麽要干活换吃的?”
婠妲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乌夫里克想事真慢。“不然你就没活干。”
乌夫里克觉得他们被人坑了。“我们应该坚持要钱的。”
“那你怎麽不坚持?”
“我不知道壁炉底下有一罐子宾士。”
“我的老天,你真的以为像普金这麽一个富人,一车苹果卖不出去就穷了?十年前他拿到你父亲的土地,从此维格里就数他地多。他当然能攒下钱来!”
“对,我明白了。”
他喝啤酒时她盯着火看,然後他们就睡下了。他搂着她,她头靠在他胸膛上,但她不想**。她太生气了。她告诉自己别拿丈夫出气:是普金整了他们,不是乌夫里克。但她还是生乌夫里克的气——气极了。在她感觉到他慢慢入睡的时候她明白了,她不是为工钱的事生他的气。那是那种人人都会偶尔遇到的倒楣事,像什麽坏天气啊,大麦发3去了啊什麽的。
那又为什麽?
她想起安涅特下车时靠到乌夫里克身上的那副德性。想起安涅特卖弄风骚的微笑和乌夫里克高兴的红脸时,她真想抽他一个耳光。我生你的气,她想,因为那个没心没肺没用的**现在还能让你变成木头人。
*
济诞节前那个星期天,礼拜过後领主法庭在教堂里开庭。天很冷,村民们裹着斗篷或者毯子挤在一起。管理人内特主持法庭。多年来领主拉尔夫•吉罗德就没来过维格里。那更好,婠妲想。而且现在他是拉尔夫爵士了,还领了另外三个村子,所以他对耕牛队和奶牛牧场什麽的就更不会有兴趣了。

这星期奥夫雷德•硕特豪斯死了。他是个没孩子的鳏夫,有十硬亩地。“他没有自然继承人,”管理人内特说。“普金想接管他的土地。”
婠妲很吃惊。怎麽普金还想要地?因为吃惊,她没有立刻做出反应;吹风笛的苹果佬阿伦第一个说话。“从夏天起奥夫雷德身子就不利索,”他说。“他秋天没耕地,冬小麦种子也没播。这些活都得干。普金忙不过来。”
内特咄咄逼人地问:“你自己想要这份地吗?”
阿伦摇了摇头。“过几年我儿子大点能帮忙时我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他说。“现在我管不过来。”
“我管得过来,”普金说。
婠妲皱了皱眉头。显然内特想让普金得到那块地。普金无疑已经答应给他贿赂了。她一直就知道普金有现金。她无意揭露普金的两面派嘴脸,但却在考虑她是不是能利用这次机会为她自己谋到好处,让她家走出贫困。
内特说:“你可以再请一个佣工,普金。”
“等等,”婠妲说。“现在佣工的工钱普金都付不起,他怎麽还能再要地?”
普金大吃一惊,但他几乎无法否认婠妲的话,只好闭嘴不说话。
内特说:“那好,还有谁能应付这份地?”
婠妲立刻说:“我们能。”
内特看上去很吃惊。
她很快接着说:“乌夫里克现在干活换吃饭,我没活干。我们需要土地。”
她注意到好几个人在点头。村里没有人赞成普金干的事。他们都担心有一天他们会有同样的命运。
内特看到他的计画有落空的危险。“你付不起遗产税,”他说。
“我们一点点付。”
内特摇了摇头。“我想要一个能立刻付钱的佃户。”他扫视着聚在一起的村民。但没有人自愿报名。“大卫•钟斯?”
大卫•钟斯是个中年人,他儿子有自己的地。“一年前我行,但秋收时下的雨让我损失很大。”
有能耐的村民通常会争夺额外的十硬亩地,但今年年成差。婠妲和乌夫里克就不同。说实在的,乌夫里克一直都渴望有自己的土地。奥夫雷德的地虽然不是他父亲留下来的,但总比没有强。反正现在婠妲和乌夫里克是不顾一切了。
苹果佬阿伦说:“内特,给乌夫里克吧,他很肯干,会按时把耕种什麽的都弄好。而且他们夫妻俩也该转转运了——他们近来也太倒楣了。“
内特听了不很高兴,但农民们大声喊着表示赞成。尽管乌夫里克和婠妲穷,大家还是非常尊重他们。
这真是少有的机缘巧合,婠妲一家说不定就此可以走上脱贫之路,她越来越对可能的结果感到兴奋。
但内特似乎还是拿不定主意。“拉尔夫爵士恨乌夫里克,“他说。
乌夫里克抬起手,摸着脸上拉尔夫的佩剑留下的伤疤。
“我知道,”婠妲说。“但现在拉尔夫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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