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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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丽斯心事重重地走进大教堂做午前祷告。她开始意识到,瘟疫不仅仅是**上的疾病。伊斯梅逃脱了疾病,但她的灵魂陷入了深刻的危机。
亨利主教主持祷告,让卡丽斯有机会思考。她决定,教区协会会议上要说的不仅是修士们的逃亡。现在是组织城市应付瘟疫的影响的时候了。但该从何入手呢?
午饭时她长时间思索着这些难题。从各方面来说,现在都是做出重大决策的好时机。她有主教坐镇树威,说不定能够推行那些他不在时会受到反对的措施。
这也是从主教那里得到她想要的东西的好时机。这是个很有创见的想法……
午饭後她到主教呆的院长豪宅去见他。他正跟主教助手劳伊德一起坐在桌边。修女厨房给他们做的饭,现在他们在喝葡萄酒,一个修道院仆役正收拾桌子。“主教大人,希望午餐能让你满意,”她很正式地说。
他现在不像平时那麽气呼呼的了。“挺不错,谢谢你,卡丽斯嬷嬷——狗鱼的味道相当好。有逃跑院长的消息吗?”
“他看来非常谨慎,没有留下有关他去向的任何线索。”
“令人失望。”
“我穿过城市做调查时见到了几件事,对我触动很大:一个十三岁的女孩主动**;两个通常守法的公民为死者的财产大打出手;一个男人半头晌就喝得酩酊大醉。”
“这是瘟疫造成的後果。到处都一样。”
“我相信我们现在就该着手应付这些後果。”
他眉毛一扬,好像没想到就要采取行动。“怎麽应付?”
“修道院院长是王桥的总领主,应该由他采取行动。”
“但他失踪了。”
“作为主教你是我们的主管修士。我相信你必须常驻王桥,管理城镇。”
其实这是她最不想要的。幸运的是,主教同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要在其他地方干的事实在太多。她不过是想逼得他走投无路罢了。
他犹豫了一下,有一阵她以为她对他估计错误,他可能要接受她的建议了。然後他说:“根本不可能。本主教教区的每座城镇都有同样的问题。舍仍还更糟。我手下的牧师们正在死亡,我必须在这片地方确保济都教会的完整结构,没时间关心酗酒和**问题。”
“嗯,那就得有人出来行使王桥院长的职权。城镇需要一个精神领袖。”
主教助手劳伊德插了进来:“主教大人,还有一个问题:由谁来接受亏欠修道院的钱财、维修大教堂和其他建筑、管理土地与农奴……”
亨利说:“好吧,卡丽斯嬷嬷,这些都只好由你负责了。”
她装出考虑这一建议的样子,好像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可以处理所有不那麽重要的事务——管理修士们的财务和土地——但没法干你能干的事,主教大人。我不能主持圣仪。”
“这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他不耐烦地说。“我将以最快的速度任命新牧师。但其他所有的事你都能干。”
“听起来你简直就是想让我当王桥的执行院长。”
“那正是我的意思。”
卡丽斯小心地不表现出狂喜。这似乎好得不真实了。除了那些她根本不在乎的职责外她就是修道院院长。有没有她没想到的潜在小漏洞?
主教助手劳伊德说:“最好让我给她写一封说明职权的信,这可以让她在必要时实施权威。”
卡丽斯说:“如果想让城镇服从你的意愿,你可能需要强调这些都是你本人的决定。马上要有一次教区协会会议,如果可以,主教,我希望能你到会宣布决定。”
“很好,我们去吧。”
他们离开歌德文的豪宅走上主街去协会大厅。成员们全都等着想听修士们出了什麽事。卡丽斯开头就把所有她知道的情况告诉了他们。昨天天黑後一些人看到或听到了许多人同时离城,但谁也没意识到或猜到所有的修士都走了。
她请他们留意外来人的谈话,看是否有人见到大批修士带着许多行李旅行。
“但我们必须承认修士们可能不会很快回来。为此主教大人有一项宣布。”她想由他,而不是她,说出这个决定。
亨利清了清嗓子说:“我确认卡丽斯当选女院长结果有效;而且我已任命她为修道院执行院长。请各位在各项事务中将她视为我的全权代表和你们的主管领主,只有那些由正式牧师执行的仪式除外。”
卡丽斯看着各张面孔。埃弗里克气得要命;默森露出浅浅的微笑,猜出是她**计谋才坐上了这个位置。他很为她和城市高兴,但嘴角上苦涩的抽搐表明,他明白他真的失去她了。其他人都很高兴。他们了解并信任她。在歌德文逃亡时她留了下来,这为她赢得了比以前更多的忠诚。

她会尽最大可能利用这一点。“成为执行院长的第一天我有三件事需要紧急处理,”她说。“第一是酗酒。今天我看见染匠邓肯还不到午饭时间便醉倒在大街上人事不省。我相信这会成为城市放荡的重大因素;我们面临可怕的危机,我们最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
会场上响起了响亮的赞同声。教区协会主要由那些年纪较大、相对保守的城市商人组成,如果说他们也曾上午醉酒,那他们只会在家里喝,谁也看不见。
卡丽斯继续说:“我想给巡警约翰派一位特别助手,他的职责就是逮捕任何白天被人发现喝醉了的人。他可以把他们放进监狱,到他们清醒了为止。”
就连埃弗里克也在点头。
“第二件事是没有继承人的死者财产问题。今天上午我发现铁匠周和托比•彼得逊为菜农杰克的三只鸡当街干仗。”
成年人为这种小事打架,会场上发出哄笑。
卡丽斯已经想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原则上说,这种财产属於领地的领主,对王桥居民来说就是修道院。但我不愿让修道院建筑里到处都是旧衣服。因此我建议,财产价值不足两庞时取消这一规定,由离死者最近的两家邻居负责锁好房屋,确保没有任何东西被拿走;然後财产由教区牧师登记造册,同时听取任何债权人的索债要求。在没有牧师的情况下可以到我这来。所有债务偿清後,死者的私人财物如衣物、家俱、食物和饮料将分发给邻居,现金交教区教堂。”
这一点也得到了广泛赞同,大部分人点头小声同意。
“最後,我发现一个十三岁的孤女在白马客栈门前企图**。她叫伊斯梅,因为没有东西吃才出此下策。”卡丽斯用挑战的眼神环顾房间。“有谁能告诉我,这种事为什麽会发生在一个济都教城市里?她全家都死了——但死者就没有朋友或邻居吗?是谁允许孩子挨饿?”
屠户矮得花小声说:“伊斯梅•泰勒是个品行相当不好的孩子。”
卡丽斯不能接受任何藉口。“她才十三岁!”
“我是说有人可能想帮助她,但她自己不要。”
“什麽时候这种事由孩子自己做主?如果一个孩子成了孤儿,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照顾她。如果不这样,你们的宗教又意味着什麽?”
他们个个面有羞色。
“将来每当有孩子成了孤儿,我想让离死者最近的两家邻居把孩子带来见我。如果无法为孩子安排好人家收养,他们就住在修道院里。女孩可以跟修女们一起住,我们会把修士宿舍辟为男孩的卧室。他们全都可以上午上课,下午做些合适的劳动。
大家再次对此普遍赞同。
埃弗里克说话了。“你说完了吗,卡丽斯嬷嬷?”
“我想是的,除非有人想讨论我建议的细节。”
没有人说话,有些成员开始在座位上动了起来,好像会议已经结束了。
这时埃弗里克说:“这里会有人记得,他们选我为协会会长。”
他的声音里满是怨恨。人人都在不耐烦地动着身子。
“我们现在看到的是,王桥修道院院长被控盗窃,未经审判就定了他的罪,”他继续说。
这话没有激起众人同情,会场上发出一阵不同意的喧嚣。谁也不觉得冤枉了歌德文。
埃弗里克不顾会场情绪。“而且我们就像奴隶一样坐在这里听一个女人向我们颁布城市的法令。谁命令把醉酒的人关进监狱?她。谁是判断财产最後归属的法官?她。由谁处置城市的孤儿?还是她。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麽的?你们不是男人吗?”
面包商别提说:“不是。”
男人们大笑起来。
卡丽斯决定不理他。完全没必要。她扫了主教一眼,在想他是不是会出来吼埃弗里克几句,但他却稳稳地坐在那里懒得张口:显然他也意识到埃弗里克不过是虽败犹战而已。
埃弗里克提高了嗓门:“我说我们反对任命女人当院长,哪怕是执行院长也不行,我们不准女院长干涉教区协会事务,在这里发号施令!”
有几个人小声地表示对他不满。两三个人站了起来,好像恶心得要走出去。有人喊道:“得了吧,埃弗里克。”
他还在坚持。“这还是个定了罪的女巫,被判了死刑的女人!”
所有的人现在都站起来了。有一个人走出门去。
“回来!”埃弗里克大喊。“我还没宣布散会呢!”
没一个人理他。
卡丽斯也加入了走向门口的人群。她让主教和主教助手先走,自己最後一个出门。她在出口处回头看了看埃弗里克。他独自坐在房间里主席的位置上。
她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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