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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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黑以前就去,”内特说完就走了。
格力高利说:“你说伯爵爵位怎麽了?”
拉尔夫小心翼翼地说话。“在罗兰德伯爵死于克雷西会战後,我想国王可能考虑过让我当舍仍伯爵,特别因为我救了年轻的萎而湿亲王的命。”
“但罗兰德有一个完全合格的继承人,威廉姆自己还有两个儿子。”
“正是。但现在父子三人都死了。”
“嗯。”格力高利从高脚杯里喝了口葡萄酒。“这酒不错。”
“佳士肯葡萄酒,”拉尔夫说。
“我想是通过梅卡姆来的。”
“对。”
“好酒。”格力高利又喝了一口。他像要说什麽,所以拉尔夫不做声。格力高利用了很长时间想他该怎麽说。最後他说:“在王桥什麽地方有一封信……是封不该有的信。”
拉尔夫感到高深莫测。他现在要说什麽?
格力高利继续说:“许多年来,由於各种复杂原因,这份文件都安全地保存在一个可靠的人手里。但最近有人问了些问题,让我觉得秘密有可能泄露了。”
这实在太费解了。拉尔夫不耐烦地说:“我不明白。是谁在问讨厌的问题?”
“王桥的女院长。”
“哦。”
“有可能她不过是听到了些暗示,她的问题可能出於无心。但国王的朋友们担心信已经落到了她的手中。”
“信里说些什麽?”
格力高利又一次谨慎地选择他要说的话,好像正踮着脚尖踩着小心摆放的石块,趟过一条湍急的河流。“一些有关国王亲爱的母亲的事。”
“伊莎贝拉王后。”那个老巫婆还活着,据说正在里因她的城堡里过着奢华的生活,靠阅读她的母语——法语的爱情小说度日。
“简言之,”格力高利说,“我需要知道女院长是否拿到了这封信,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与此事有关。”
拉尔夫说:“要麽你去修道院搜检修女的文件……要麽把文件带来给你。”
“选第二种。”
拉尔夫点点头。他开始明白格力高利想让他干什麽了。
格力高利说:“我非常小心地查问过,发现没人知道修女金库的准确位置。”
“修女们肯定知道,至少部分修女知道。”
“但她们不会说。不过我明白你在……让人说出机密方面是个专家。”
这麽说格力高利知道拉尔夫在发懒喜的工作。拉尔夫意识到这次谈话不是一时兴起,肯定是格力高利事先就计画好了的。实际上这大概才是他来王桥的真正原因。拉尔夫说:“我说不定能帮国王的朋友们解决这个问题……”
“很好。”
“……但希望能让我继任舍仍伯爵,作为酬劳。”
格力高利皱了皱眉头。“新伯爵必须娶原来的伯爵夫人为妻。”
拉尔夫决定藏起他的迫切心情。直觉告诉他,格力高利对一个渴求妇女的人——哪怕这只是部分原因——不会那麽尊重。“费里芭夫人比我大五岁,但我不排斥她。”
格力高利看上去有些怀疑。“她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他说。“无论国王把她给谁,那人都应该觉得很幸运。”
拉尔夫意识到自己走得太远了。“我对此也不是无动於衷,”他急忙说。“她的确是个美人。”
“但我想你已经结婚了,”格力高利说。“是我弄错了吗?”
拉尔夫看到了阿伦的视线,看出他十分想知道拉尔夫下面会怎麽说。
拉尔夫叹了口气。“我的妻子病得很重,”他说。“她活不长了。”
*
婠妲在乌夫里克生下来就住着的老房子的厨房里点上了火。她找到了饭锅,从井里打来水放到一口锅里,往里面扔了些早熟洋葱,开始做炖菜。乌夫里克又拿进了更多的木柴。两个孩子高兴地跑出去和他们的老朋友玩去了,根本不知道家里出了多大的悲剧。

外面黑下来了,婠妲让自己忙着干家务事,试着不去想心事。无论她想到什麽都让她更伤心:未来、过去、她丈夫、她自己。乌夫里克坐着呆看火焰。他们都不说话。
他们的邻居大卫•约翰斯带着一大罐啤酒来了。他的妻子得瘟疫死了,但他成年的女儿宙安娜跟着他进来了。婠妲看到他们并不高兴:她想一个人伤心。但他们是好心,不能不理。婠妲阴郁地擦去了几个木头杯子里的尘土,大卫给每个人倒上啤酒。
“事情会这样我们很伤心,但我们很高兴看到你们回来,”他们喝酒时他说。
乌夫里克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举起杯子还要。
过了一会苹果佬阿伦和他的妻子尤拉也来了,她带来了一篮小面包。“我知道你不会有面包,所以就做了一些,”她说,把面包分给大家,房间里充满了令人垂涎的香气。大卫•约翰斯给他们倒了啤酒,他们坐了下来。“你们怎麽有勇气逃走的?”尤拉艳羡地问。“要是我,吓也吓死了!”
婠妲开始讲自己的探险故事。漂洗匠杰克和耶利从漂洗坊来了,带来了一盘蜂蜜烤梨。乌夫里克大吃二喝,空气轻松些了,婠妲的心情也好了点。不断有邻居来,人人都带了礼物。婠妲说到奥森白农民如何用铲子和锄头打退了拉尔夫和阿伦,大家都高兴地笑。
然後说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她的情绪又消沉了。“什麽都跟我们作对,”她苦涩地说。“不只是拉尔夫那些流氓,连国王和教会也是这样。我们根本翻不了身。”
邻居们都凄然点头。
“然後他就在我的乌夫里克脖子上套了一根绳子……”她充满了茫然的绝望。她声音嘶哑,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喝了一口啤酒,又接着讲。“他把绳子套在乌夫里克脖子上——我们都知道,他是我认识的最强壮、最勇敢的男人;那个没良心的野蛮恶霸拉尔夫抓着绳子,像拽牲口一样拖着他穿过村子——这时我真想让天塌下来把我们全压死。”
这是非常狠毒的语言,但所有人都赞同。所有那些上等人能对农民做的事——让他们挨饿、骗他们、袭击他们、抢他们的东西——都没有羞辱他们更糟糕。他们永远不会忘记这件事。
婠妲突然想让邻居们走。太阳已经下山了,外面暮气沉沉。她需要躺下来闭上眼睛,自己想心事。她甚至不想跟乌夫里克说话。她正想请大家走时管理人内特进来了。
房间里静了下来。
“你有什麽事?”婠妲问。
“有好消息,”他喜洋洋地说。
她做了个苦脸。“今天我们不会有好消息。”
“我不这麽认为。你还没听到呢。”
“那好吧,什麽消息?”
“拉尔夫爵士说乌夫里克可以拿回他父亲的土地。”
乌夫里克一个高跳了起来。“当佃户吗?”他问。“不单是种地?”
“是当佃户,跟你父亲一样的条件,”内特兴高采烈地说,好像他不仅传递消息,而且是做决定的人。
乌夫里克欢喜地笑着。“那太好了!”
“你接受吗?”内特热烈地说,好像这个问题不过是走走形式。
婠妲说:“乌夫里克!别接受!”
他看着她,十分迷惑。像平常一样,他反应慢,看不到远些的事。
“和他谈条件!”她低声催促他。“不要像你父亲一样当农奴,要求当自由佃农,不对领主承担义务。再也不会有这麽好的讨价机会了。跟他谈判!”
“谈判?”他说。他犹豫了一小会,然後被幸福吞没了。“这是我盼了十二年的时刻。我不再谈判了。”他转向内特。“我接受,”他说,举起了酒杯。
大家同声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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