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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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尔夫和他的手下藏在王桥北面的森林里等着。现在是五月,晚上很长。天黑时拉尔夫让其他人睡觉,他自己坐着守望。
和他一起的是阿伦•芬西尔和四个雇来的人。他们是国王部队的退伍士兵,和平年月里不知该干什麽,是阿伦在格罗斯特的红狮酒店雇的。他们不知道拉尔夫是谁,也从来没在白天见过他。他们会按命令行事,然後拿钱,什麽也不问。
拉尔夫一直醒着,和他在发懒喜跟着国王时一样机械地注意着时间的流逝。他早就发现,如果他一心想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反倒拿不准;但如果他只是猜测,脑子里的想法却总是对的。修士们点刻着圈的蜡烛计时,或者用沙漏,让沙子或水从狭窄的漏斗里流下;但拉尔夫用脑子计时比这些都管用。
他背靠一棵树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睛盯着他们燃起的篝火。他能听到低树丛中小动物的声音,偶尔还有打食的猫头鹰的叫声。他在行动前的等待中是最冷静的。静悄悄的黑暗中他有时间想心事。危险即将到来的感觉让多数人紧张,但让他平静。
今晚最大的危险其实并不是战斗。会有一些正面交手,但敌人不过是些肥胖的镇民或者细皮嫩肉的修士。真正的危险是可能会有人认出拉尔夫。他即将做的事会让人震惊。全国,甚至整个恶罗巴洲的每间教堂都会义愤地谈论这件事。长人格力高利——这件事拉尔夫就是为他干的——会比所有人叫得都响。一旦大家知道拉尔夫是罪犯,他就会被绞死。
但如果他成功了,他就将成为舍仍伯爵。
当他觉得到了淩晨两点时他叫醒了其他人。
他们留下拴着的马,走出林地,沿路进城。阿伦像他们在发懒喜打仗时那样带着器械,包括一架短梯子、一卷绳子和一把他们在诺曼第进攻城墙时用过的铁钩挠,皮带上还别着石匠的凿子和锤子。尽管可能用不上这些工具,但他们知道还是带着好。
阿伦还带着几个紧缠在一起,用绳子紮着的大口袋,。
到了能看到城市的地方,拉尔夫发给他们眼睛和嘴巴的位置上留着窟窿的面罩戴上。拉尔夫的左手戴了只无指手套,这就遮住了容易让人猜出他身份的三只断指。除非他被人抓住,没人会认出他来。
他们的靴子全都包了紮到膝盖上的氊子,脚步声变得很轻。
已经有好几百年王桥没有遭受军队进攻了,防卫十分松懈,瘟疫开始以来尤其如此。但进城的南大门还是紧紧地关着。默森的大桥正对城市那一端有个石头做的大门框,上面装着坚固的木头门。但护城的河流只在城东和城南才有。城北和城西不需要桥,由一道年久失修的城墙保护,因此拉尔夫从北面进城。
低档房屋像屠户铺子後面的狗一样遍布城墙外面。几天前他们俩到王桥查询提丽下落时阿伦已经踏看过路径,现在拉尔夫和雇来的人跟着阿伦,尽量不出声地在房屋间快速穿行。哪怕郊区的贫民被吵醒也可能发出警号。一只狗叫了起来,拉尔夫心头一紧,但有人喝斥了它一声,它就不叫了。过了一会他们到了一个城墙坍塌了的地方,轻易地从落下的石头上跨了过去。

他们发现自己置身於城市北门内几座仓库後的狭窄胡同里。拉尔夫知道这座大门的岗亭里有一个岗哨。六个人静静地走近岗亭。尽管他们已经在城墙内,但如果岗哨看到他们还是会问话的;如果他们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他就会大声喊叫,寻求支援。但让拉尔夫松了口气的是,岗哨坐在板凳上,头靠着岗亭的墙壁熟睡,身边搁板上一截蜡烛头的小火苗摇晃着。但拉尔夫觉得还是让他醒不过来比较保险。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岗亭,用长刀割了他喉咙一下。那人疼醒了,想大声吼叫,但从嘴里冒出的只有血。他瘫倒时拉尔夫抓住他,扶着他等他不再动弹。然後拉尔夫让屍体背靠岗亭墙壁坐好。
他在死人的上衣上擦了擦刀上的血,然後收刀入鞘。
在两扇紧闭的大城门上有一扇可容一人进出的小门。拉尔夫拉开小门插销,安排好事後撤退的通道。
六个人沿着去修道院的街道静静地走着。
天上没有月亮——所以拉尔夫选今天——但星光还是能模糊地照出他们的身影。他担心地看着两边房子楼上的窗户。如果没睡觉的人凑巧往外看,就会看到显然不地道的六个蒙面人。但幸运的是天还不够暖和,不到夜里开窗的季节,而且所有的百叶窗都是关着的。但拉尔夫还是尽量把他斗篷上的兜帽拉起来往前扯,希望这样能遮住他的脸,让人看不到他戴着的面罩。然後他做了个手势让其他人也照做。
这就是他度过了少年时代的城市和熟悉的街道。哥哥默森还住在这里,但拉尔夫不知道他到底在哪。
他们沿着主街走过,经过冬青丛林客栈,那里夜里关了门,几小时前就上了锁。他们转入修道院大院。大院入口处有两扇包铁的木头大门,但已经多年开着不关了,门轴都锈住了,根本转不动。
除了医院窗户上的微弱灯光,修道院里一片漆黑。拉尔夫认为现在是修士和修女睡得最死的时候。再过大约一小时他们就该起来了:整个晨祷过程天都没放亮。
侦查过修道院地形的阿伦领着大家绕过教堂北面。他们悄没声地穿过墓地,经过院长豪宅,然後穿过一片大教堂东端和河岸中间的狭长地段。阿伦把短梯搭上一截光光的墙壁,小声说:“修女苦修回廊。跟我来。”
他攀上墙,走上屋顶。他的脚踩在斜面上没多大声音。他很高兴用不着铁钩挠,那种东西可能发出让人惊觉的卡拉声。
其他人跟着他,拉尔夫在最後。
他们在里面跳下屋顶,轻声落在天井的草地上。一到里面,拉尔夫就谨慎地看着他周围规则排列的石柱。拱窗好像看守人似的盯着他,但什麽响动也没有。修士和修女不许养狗真是件好事。
阿伦领着他们转过暗影重重的通道,穿过一扇沉重的门。“厨房,”他小声说。厨房大炉灶里的余烬暗淡地照着房间。“慢慢过去,小心别碰着饭锅。”
拉尔夫等了一会,让眼睛适应环境。很快他就能看出一张大桌子、几个大桶和一摞厨具的轮廓。“找好地方,坐着躺着都行,尽量让自己舒服点,”他对他们说。“我们就在这呆着,等她们全都起来去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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