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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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修道院,在集市里闲逛。雨已经停了,太阳时不时地露一下脸照着地上的水洼,在商贩们潮湿的遮雨布上晒出水汽。他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这让他心脏的正常动作迟钝了一下。是费丽芭夫人挺直的鼻梁和倔强的下巴。他猜她比自己年长,大约二十五岁吧。她站在一个摊亭旁边,看着疑大里来的一匹匹绸子,薄薄的夏衣在她臀部曲线上飘荡着。他仔细地看着,好像要把这幅性感图画吃到肚子里。他煞费苦心地对着她,没有必要地鞠了一躬。
她抬头扫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漂亮的料子,”他说,想开始和她谈话。
“是啊。”
就在这时,一个满头不整齐红发的人走近了:是默森。拉尔夫见到他很高兴。“这是我聪明的哥哥,”他对费丽芭说。
默森对费丽芭说:“买淡绿色的吧,那颜色和你的眼睛很配。”
拉尔夫吓得一缩。默森不该以那样随意的口吻跟她说话。
但她好像并不怎麽在乎。她以一种不大赞同的口气说:“如果我想参考一个男孩的意见,我会问我的儿子,”但说这话时她对他嫣然一笑。
拉尔夫说:“这是费丽芭夫人,你这个傻瓜!我为我哥哥的鲁莽道歉,夫人。”
“他叫什麽名字?”
“我是默森•费兹吉罗德。如果你无法确定该买哪种丝绸,我随时愿为你效劳。”
拉尔夫拉着他的胳膊,不等他再说出其他轻率的话就把他拉走了。“我不知道你还有这麽一手!”他说,语气里烦恼与赞美参半。“和她眼睛的颜色相配,是不是?如果这话是我说的,我就该挨鞭子了。”他有些夸张,但费丽芭通常对不恭敬行为反应强烈倒是真的。费丽芭对默森的宽容不知是让他高兴还是生气。
“这就是我,”默森说。“每个女人都对我青眼有加。”
拉尔夫在他声调中听到了苦涩。“出什麽事了吗?”他问。“卡丽斯怎麽样?”
“我做了件蠢事,”默森回答。“我回头告诉你。趁没有太阳我们赶紧转转。”
拉尔夫注意到一个灰白头发的修士在摊亭里卖乳酪。“看我的,”他对默森说。他走向摊亭说:“看上去很好吃咧,兄弟——是从哪来的?”
“是我们圣约翰森林分院自产的。我们是王桥修道院的一小部分,或者叫分支。我是那里的院长白头苏尔。”
“单是看看就让我肚子饿了。真希望能买上一点,可伯爵根本不给我们扈从什麽钱。”
那个修士从大块乳酪上切下一片给了拉尔夫。“那我以济都之名免费送你一点,”他说。
“谢谢你,苏尔修士。”
他们走开了,拉尔夫对默森咧嘴一笑说:“怎麽样?就像从孩子手里拿苹果那麽容易。”
“也同样值得夸耀,”默森说。

“但他也太傻了,随便听人抱怨两句就把自己的乳酪白送人。”
“说不定他想的是,哪怕上当也要给挨饿的人东西吃。”
“你今天说话没好气。干吗就许你去得罪一个贵妇人,就不许我说两句话,让个傻修士白给我一块乳酪?”
默森咧嘴一笑,让他有些意外。“就跟我们还是孩子时一样,呃?”
“没错!”现在拉尔夫真不知该生气还是高兴。还没等他定下心来,一个漂亮女孩端着个装鸡蛋的托盘走近了他。她很苗条,家织布缝制的衣服下面鼓出小胸脯;他想像她的**应该像那些鸡蛋一样白生生、圆滚滚的。他朝她微笑:“怎麽卖?”他说,尽管他并不想要鸡蛋。
“一个宾士十二个。”
“鸡蛋好吗?”
她指着近旁的一个摊亭。“是这些母鸡下的。”
“有没有一只结实的大公鸡好好伺候那些母鸡?”拉尔夫看见,默森听到这些怪话时装作绝望地朝上翻了翻眼皮。
但那女孩接着玩了下去。“有啊,先生,”她微笑着说。
“那些母鸡很走运耶,对吧?”
“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一个少女不大懂这些事的。”拉尔夫仔细打量着她。她长着金色的头发和翘鼻子。他猜她大约十八岁。
她故作吃惊地动着眼睫毛说:“请你别这麽盯着人家看哟。”
摊亭後面一个农民——显然是她父亲——喊道:“安涅特,过来。”
“这麽说你叫安涅特,”拉尔夫说。
她没理她父亲。
拉尔夫问:“你父亲是谁?”
“维格里村的普金。”
“真的?我的朋友斯蒂芬是维格里的领主。斯蒂芬对你们好吗?”
“斯蒂芬爵爷公正而又仁慈,”她很本分地说。
她的父亲又喊了起来。“安涅特!来干活。”
拉尔夫知道普金为什麽想让她走。如果一个扈从想娶他的女儿他不会介意,那会让她的社会地位上一个台阶。但他担心拉尔夫只不过想调戏她一番就甩了她。他是对的。
“别走,安涅特•维格里,”拉尔夫说。
“你不买人家的蛋人家才不走呢。”
他们旁边的默森呻吟起来了:“一个孬过一个。”
拉尔夫说:“你干吗不放下蛋跟我走呢。我们可以沿着河岸散散步。”在河流和修道院院墙之间有一片宽阔的河岸,这个季节里那里长满野花和灌木,是野合男女的风水宝地。
但安涅特没这麽容易上手。“我父亲会不高兴的,”她说。
“我们用不着担心那个。”一个农民没多少办法抗拒一个扈从,如果那是个很有权势的伯爵的扈从就更不用提了。对伯爵的仆人下手被认为是对他本人的侮辱。那个农民可以试图说服女儿,但他要使蛮力拉住女儿可就有风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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