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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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主教和其他客人第二天上午离开了王桥。睡在修女宿舍的卡丽斯早饭後回到院长豪宅,上楼去她的房间。
她发现弗勒蒙在那。
两天内这是她第二次被房间里的男人吓了一跳。但弗勒蒙是衣服穿得好好的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一本书。看到他的脸,她发现六个月的时日让他瘦了些。
她问:“你在这里干什麽?”
他装出对这个问题很吃惊。“这是院长宅,为什麽我不该在这?”
“因为这不是你的房间!”
“我是王桥副院长。这个职务还没撤。院长死了。还有谁该住这里?”
“当然是我。”
“你连修士都不是。”
“亨利主教任命我为执行院长——尽管你昨天晚上回来了,他并没有撤我的职,你必须服从我。”
“但你是修女,你必须跟修女住在一起,不能跟修士住在一起。”
“我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了。”
“你自己吗?”
卡丽斯突然觉得她的阵地不很巩固。弗勒蒙知道她跟默森像夫妻似的住在一起。他们很谨慎,没有宣扬他们的关系,但这种事人们能猜,而弗勒蒙具有野兽般察觉人们弱点的本能。
她考虑着。她可以坚持让弗勒蒙立刻离开这座建筑。如果必要的话,她可以把他赶出去:汤玛斯和见习修士们会听她的,不会听弗勒蒙的。但以後呢?弗勒蒙会尽一切能力让所有人注意默森跟她在豪宅里干什麽。他会引起一场争论,市民领袖们会分裂。由於她的声誉,无论她做什麽都会得到大部分人支援;但也会有人不赞同她的行为。这种冲突会削弱她的权威,在她所做的所有事情上投下阴影。她还是认输为好。
“你可以睡那间卧室,”她说。“但不能用下面的大厅。我用那间大厅会见市民领袖和重要来宾。你不参加教堂祷告时就该到苦修回廊,不能在这。一个副院长不能有豪宅。”她不等他有机会争辩就离开了。她保住了面子,但他赢了。
昨晚上的事告诉她弗勒蒙有多狡猾。亨利主教责问他,而他对他干的所有卑鄙勾当都有说得过去的解释。他如何为擅离修道院职守跑到圣约翰森林分院辩护?修道院处於灭绝的危险之中,挽救它的唯一途径就是照俗话说的那样逃跑,“早走、远走、长躲莫露头”。至今这还是普遍接受的唯一对付瘟疫的方法。没有早点离开王桥才是唯一的错误。那为什麽没有任何人通知主教这个计画呢?弗勒蒙说他很遗憾,但他和其他修士只是在服从歌德文院长的命令。那他为什麽又在瘟疫到达圣约翰分院时从那里逃跑了呢?天帝召唤他去为门毛斯人民服务,歌德文事先批准了。为什麽汤玛斯修士不知道这事,而且还坚决否认歌德文批准过呢?因为怕引起嫉妒,所以这个决定没告诉其他修士。那为什麽弗勒蒙又离开了门毛斯?他遇到了游方修士默尔多,後者告诉他,王桥修道院需要他,他认为这是天帝给他的进一步启示。
卡丽斯的结论是,弗勒蒙後来意识到,他肯定是那些有幸永远不会染病的人之一,所以就不必再绕着瘟疫走了。他又从默尔多那里得知卡丽斯跟默森一起睡在院长豪宅,立刻就看出他该如何恢复他的地位。这跟天帝毫不相干。
但亨利主教相信了弗勒蒙的话。弗勒蒙很小心地表现出卑微,几乎到了谄媚的程度。亨利不了解这个人,没看破他的本质。
她让弗勒蒙留在豪宅,自己走去大教堂。她爬上西北塔长长的窄楼梯,在泥瓦匠阁楼里找到了默森,他正就着北面高处窗户里透过的光亮在描图地板上画设计图。

她很有兴趣地看着他已经完成的部分。她发现在图纸上看建筑总是很困难。灰泥上画出的细线必须在看图者的脑袋里转化成厚厚的石头墙和门窗。
默森看着她,在她看图时等着她评论。他显然认为她会有强烈反应。
开始她看糊涂了。这看上去全然不是个医院。她说:“但你画的是……苦修回廊!”
“没错,”他说。“为什麽医院就得像教堂中殿那样是个细长的房间?你想要它宽敞明亮,我就没把房间全都挤到一起,而是让它们分布在天井周围。”
她看出来了:正方形的草地、周围的建筑、有门通往四或六张床位的病房、有顶棚的走廊里修女从一间病房走向另一间。“天才的设想!”她说。“我自己可永远都想不到,但这简直完美无缺。”
“你可以在天井里种草药,植物在那里有阳光,但不受风吹。花园中间将有喷泉提供清水,水可以在南侧厕所里排出,然後流进河里。”
她热情奔放地吻着他。“你太聪明了!”然後她想起她必须告诉他的事。
他肯定看到她的脸拉长了,因为他问:“出什麽事了?”
“我们必须搬出豪宅了,”她说。她说了她和弗勒蒙的谈话和她让步的原因。“我能预见到我们会跟弗勒蒙发生重大冲突——但我不想在这件事上跟他开战。
“这很有道理,”他说。他话音平静,但从他脸上她知道他很生气。他盯着设计图,但并没真的在想设计的事。
“还有一件事,”她说。“我们正在让所有人尽量正常地生活——街道上要有秩序、回到真正的家庭生活上去、不再有yin乱的醉酒集会。我们得做出榜样。”
他点点头。“我想,女修道院院长跟她的情人住在一起是够出格的了,”他说。他故作轻松的语调跟他愤怒的表情又一次形成了鲜明对照。
“我很伤心,”她说。
“我也是。”
“但我们不能让每件我们俩看重的事有风险——你的塔,我的医院,还有城市的未来。”
“对。但我们牺牲了在一起的生活。”
“并非完全如此。我们将分开睡觉,这很让人伤心,但我们还有许多在一起的机会。”
“在哪?”
她耸耸肩,“例如这里呀。”她脸上现出顽皮的神色。她从他身边走开,穿过房间,慢慢拉起长袍的衣裾,走到楼梯口的房门边。“我看不到有人来,”她一边把衣服拉到腰部一边说。
“但你能听到有人来,”他说。“楼梯脚下那扇门响着呢。”
她弯腰装作向楼梯下张望。“从你那里能看到任何不寻常的事情吗?”
他咯咯笑了起来。她通常都能用开玩笑的方式舒解他的愤怒情绪。“我能看见有东西朝我眨眼,”他笑着说。
她向他走了回来,手提及腰的长袍朝他得意地笑着。“是吧,我们并不需要放弃一切。”
他坐在凳子上,把她抱了过来。她骑跨在他腿上,向他的膝上弯下身子。
“你最好弄一张草垫子上来,”她说,声音里满是**。
他深情地抚弄她的**。“我该如何解释在泥瓦匠阁楼里放一张床的必要性呢?”他小声说。
“就说泥瓦匠需要软和的地方放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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