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亨利不但没调他走反而升了他的官。
那是在赶走游方修士默尔多後两星期，他们在大教堂的北甬道里。夏天很热，但教堂里总是阴凉的。主教坐在一张雕花木椅子上，其他人——弗勒蒙、卡丽斯、主教助手劳伊德，还有坎能•克劳德——坐在板凳上。
“我任命你为王桥院长，”亨利对弗勒蒙说。
弗勒蒙高兴地奸笑了起来，得意地朝卡丽斯瞥了一眼。
她大为震惊。两星期前她向亨利列举了弗勒蒙不能在此间担任高级职务的一长串充分理由——排名首位的是他盗窃黄金烛台的行为。但她的信似乎起了相反的作用。
她张开嘴要抗议，但亨利扬起手，使劲瞪了她一眼；她决定先不说话，看他还有什麽要讲的。他继续对弗勒蒙说：“我这样做并不是基於你回来後的表现。你是一个恶毒的麻烦制造者，如果不是因为教会严重缺人，我一百年後都不会提升你。”
那干吗现在提升他？卡丽斯不解地想。
“但我们必须有一个院长；尽管女院长有着无可争议的能力，但由她担任这一职务显然不合适。”
卡丽斯情愿他任命汤玛斯，但她知道汤玛斯会拒绝。他心灵上还残留着十二年前争夺安东尼院长位置那场惨痛斗争的伤疤，当时他发誓永不参加任何院长选举。实际上主教很可能在卡丽斯不知道的情况下跟汤玛斯谈过，因此知道这件事。
“但对你的任命是有前提的，”亨利对弗勒蒙说。“首先，在王桥取得直属领地位前你不能履行职务。你没有能力领导城市，我也不会让你有那个机会。所以在此期间仍由卡丽斯嬷嬷担任执行院长；你将住在修士宿舍里，把豪宅锁起来。如果你在等待批准期间表现不好，我就取消任命。”
弗勒蒙看来对这一决定大感悲愤，但他什麽也没说。他知道他赢了，所以他也不去争论条件。
“第二，你将有你自己的金库，但由汤玛斯修士担任司库，在他不知道和不同意的情况下你不能动用任何金钱或挪走任何值钱物品。而且，我已下令建造新塔，并已根据建桥师默森的预算批准了建筑金额。修道院将从修士的资金中支付这笔款项，无论弗勒蒙或任何其他人都无权更改这一安排。我不想让塔只造一半。”
卡丽斯松了一口气，心想至少默森可以完成他的心愿了。
亨利转向卡丽斯。“我还要发布一项命令，这是给你的，卡丽斯嬷嬷。”
这又是什麽玩意？她想。
“有人指控你通奸。”
卡丽斯盯着主教，想到那次她把**的他跟克劳德吓坏了的事。他怎麽敢接触这个话题？
他继续说：“我现在既往不咎，但将来王桥女院长不可以跟任何男人有关系。”
她想说：但你跟你的情人住在一起！可她突然注意到了亨利脸上的表情。那上面满是祈求。他在求她不要指控他；他清楚地知道这会让他看上去是个两面派。她意识到，他知道他做得不公道，但他没办法。弗勒蒙把他逼入了这种境地。
她还是很想顶他一通刺激他，但忍住了。这没什麽好处。亨利已经被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他尽了他最大的努力。卡丽斯什麽也没说。
亨利说：“卡丽斯嬷嬷，你可以向我保证，从今以後，绝对不为这种指控提供任何根据吗？”
卡丽斯看着地板。过去就有过这种情况。她又一次面临抉择：或者放弃她为之奋斗的一切——医院、直属领地位、新塔——或者与默森分手。而她又一次选择了她的工作。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是的，主教大人，”她说。“我向你保证。”
*
她在医院里告知默森此事，身旁还有其他人。她颤抖着，几乎落泪，但她无法私下里见他。她知道，如果他们单独在一起，她的决心就会动摇，她会扑上去搂着他，告诉他她爱他，然後答应离开女修道院跟他结婚。所以她让人把他找来，在医院门口招呼他；她双手抱在胸前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跟他说话，这样她就不会受到诱惑而对他做出任何喜爱的姿式，抚摸那具她深深爱恋的身体。
她讲完了主教的最後通牒和她的决定；他看着她，好像要杀了她。“这是最後一次了，”他说。
“你是什麽意思？”
“如果你这麽干，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再也不会等你，盼你有一天成为我的妻子。”
她好像觉得他给了她一巴掌。
他继续说下去，每一句话都无异於再给她一巴掌。“如果你说的确实是你的意思，我现在就开始试着忘记你。我现在三十三岁了。我不会永远活着，我父亲五十八岁，已经快死了。我会跟别人结婚，再生孩子，在花园里愉快地生活。”
他描绘的情景折磨着她。她咬着嘴唇，想压下自己的悲伤，但热泪滚滚流下面颊。
他毫不留情。“我不会浪费我的生命继续爱你，”他说，她觉得他好像在用刀子戳她。“你或者现在离开女修道院，或者就在里面呆一辈子。”
她想坚定地看着他。“我不会忘记你，我会永远爱你。”
“但你更爱你的工作。”
她长时间地沈默。她知道不是那样的。她的爱并不脆弱，也不是爱他不深。但她面临着不可能的选择。可跟他争论似乎毫无意义。“你真的这样相信吗？”她问。
“这好像很明显。”
她点点头，尽管她并不真的同意。“我很难过，”她说。“这是我一生最难过的时刻。”
“我也是，”他说，然後就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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