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政治，”格力高利打断了她。“如果你这位美丽的女儿让自己爱上了一个洗衣间女仆的迷人儿子，你会像我告诉你一样告诉她，贵族妇女是不可以想跟谁结婚就结婚的；你会把她锁在房间里，在她窗外鞭打那个小夥子，直到他永远放弃她为止。”
看来费丽芭觉得受了侮辱。她不喜欢区区一个律师向她宣讲贵族妇女的责任。“我明白一个贵族寡妇该做的事，”她傲慢地说。“我是一个伯爵夫人，我的祖母是一个伯爵夫人，我的妹妹在她得瘟疫死前也是伯爵夫人。但婚姻不仅是政治，它也是心灵的结合。我们女人向自己的男人献身——他们是我们的上司和主人，他们有责任明智地决定我们的命运；我们祈求心中的感情有一定的位置。通常是会考虑这种祈求的。”
拉尔夫看得出她很不安，但还能控制自己，还很不屑。那个词“明智地”很有讽刺的味道。
“正常情况下你大概有几分道理，但这是特殊时期，”格力高利回答。“通常国王要指定新伯爵时能看到十几个睿智、强壮、精力充沛的人，他们愿意以任何方式为他服务；因此他可以很自信地指定其中任何一个为伯爵。但现在这麽多优秀人物死於瘟疫，国王就像一个天快黑了才上鱼市买鱼的家妇，只能抓起案板上还剩下的那条买走。”
拉尔夫看出他雄辩的口才，但也感到受了侮辱。但他装作没注意到这一点。
费丽芭改变了策略。她挥手让一个仆人过来，对她说：“请给我们来一罐最好的佳士肯葡萄酒。格力高利爵士将在这里吃午饭；所以给我们弄一只新鲜乳羊，加蒜跟迷迭香一起烧。”
“是，夫人。”
格力高利说：“你真好客，伯爵夫人。”
费丽芭不会卖弄风骚。她装不出一副好客而没有其他隐藏目的的样子。她直截了当地回到原来的话题。“格力高利爵士，我必须告诉你，我的心，我的灵魂，以及我整个的**都无法忍受与拉尔夫•吉罗德爵士结婚。”
“那又是为什麽？”格力高利问。“他不也是个男人吗？”
“不，他跟其他男人不一样，”她说。
他们就像拉尔夫完全不在似地谈论着他，而且谈论的方式也很让他气愤。但费丽芭不顾一切了，什麽都讲得出来；他很好奇地想知道，到底是什麽让她那麽讨厌他。
她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如果只说他是**犯、刑讯犯、杀人犯……这些词似乎也太空洞了。”
拉尔夫吓了一跳。他并没有像那样想过自己。当然他为国王打仗时折磨过别人，他也**了安涅特，他当强盗时的确杀过几个男女老幼……但他安慰自己，至少费丽芭没猜到他就是那个戴面罩杀害自己妻子提丽的凶手。
费丽芭继续说：“人类的心中都有良知，让他们不干这种事。这是人的本能……不，是人们痛恨看到别人受苦。我们无法控制这一点。你，格力高利爵士，不会去**一个女人，因为你能感到她的悲伤和痛苦，你会和她一起痛苦，这就让你无法下手。为了同样的原因你也不会去折磨人，去杀人。一个感受不到他人痛苦的人不是人，尽管他两条腿走路，嘴里讲英语。”她身体前倾，放低了声音，但即使这样，拉尔夫还是听清了她的话。“我不会跟这样一个野兽一起躺在床上。”
拉尔夫大声叫道：“我不是野兽！”
他指望格力高利支持他，但格力高利似乎放弃了。“这是你的最後决定吗，费丽芭夫人？”
拉尔夫大为震惊。难道格力高利就这麽不管了，好像她真的说得不无道理吗？
费丽芭对格力高利说：“我想请你回到国王那里告诉他，我是他忠诚、恭顺的臣民，我渴望得到他的好感；但即使报喜大天使加百列有命令，我也无法嫁给拉尔夫。”
“明白了。”格力高利站了起来。“我们不在这里吃午饭了。”
这这麽完了？拉尔夫还等着格力高利祭出他石破天惊的秘密武器、不可抗拒的贿赂或者威胁呢。这个聪明的法庭律师昂贵的锦缎袖子里真的什麽也没有吗？
看来费丽芭对争论就这麽突然结束同样感到吃惊。
格力高利向门边走去，拉尔夫也只能跟在他後面。费丽芭和奥迪拉盯着这两个男人，不知道他们怎麽一下子就冷静地走了。女侍从们也都静了下来。
费丽芭说：“请你代我向国王请求怜悯。”
“他会怜悯你的，夫人，”格力高利说。“他授权我告诉你，如果你一意坚持，他不会强迫你嫁给一个你痛恨的人。”
“谢谢你！”她说。“你救了我的命。”
拉尔夫张嘴要抗议。格力高利答应过他的！他为了这个奖赏犯下了亵渎圣地和谋杀的大罪。这个奖赏现在肯定还会兑现吧？
但格力高利抢先说话。“国王的命令是，”他说，“让你的女儿替你嫁给拉尔夫。”他站住了，手指着站在母亲旁边的十五岁高个少女。“奥迪拉，”他说，好像真有必要强调他说的是谁。
费丽芭倒吸一口冷气，奥迪拉尖叫起来。
格力高利鞠了个躬。“祝你们母女好运。”
费丽芭叫道：“等一下！”
格力高利不理她，径直走了出去。
震惊的拉尔夫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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