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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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0年的复活节来得很早。殉难星期五晚上,默森家的炉灶里烧了一大堆火。桌上放着晚上的冷餐:熏鱼、软乳酪、新鲜面包、梨,还有一瓶莱茵河葡萄酒。默森穿着乾净内衣和新的黄袍子。房子扫过了,餐具柜上的花瓶里放着黄水仙。
默森自己在家。楼拉跟他的仆人阿恩和爱姆在一起。花园过去就是他们的小石屋,但五岁的楼拉喜欢在那里过夜。她说这是去进香,还带着一个旅行包,里面装着她的梳子和喜爱的洋娃娃。
默森打开一扇窗户往外看。一阵凉风从南岸的草地轻轻吹过河面。入夜前的最後日光渐渐消失,光亮似乎从天空落入水里,隐没在黑暗里。
想像中他看到一个戴面罩的人从女修道院里走出来。他好像看到那人斜穿大教堂前的绿地,匆匆经过贝尔客栈前的灯光,走下泥泞的主街。那人脸藏在暗影里,跟谁都不说话。他想像那人到了河岸边。那人是否曾看着旁边冰冷漆黑的河里,想起那无比绝望的一刻,几乎想一了残生?即使有,这种回忆也是一闪而过,然後那人便走上双子桥上卵石铺设的路面,然後过桥,在麻风岛上又踏上了实地。那人接着离开主路,穿过低矮的树丛,在野兔寻食的草间走过,绕过以前麻风病人住房的废墟,最後来到河的西南岸。然後那人便敲响默森的房门。
他关上窗户等着。敲门声没来。他在希望中比现实早了一点。
他很想喝点葡萄酒,但忍住了:事情已经有了固定的次序,他不想改变顺序。
过了一小会传来了敲门声。他打开门放她进来。她甩掉面罩,从肩上抖掉沉重的灰斗篷。
她比他高一硬寸或稍多一点,年纪长了几岁。她有一张很骄傲、有时很傲慢的脸,但现在她的微笑如同阳光一样灿烂。她穿了一件鲜艳的王桥深红布长袍。他搂住她,把她丰满的身体抱进怀里,吻着她的厚嘴唇。“费丽芭,”他说。“我的宝贝。”
他们立刻就在地板上**,连衣服都没怎麽脱。他对她充满了渴望,她对他的热情只高不低。他把她的斗篷铺在草垫子上,她掀起长袍的衣裾就躺下。她像一个溺水的人那样紧抱着他,两条腿缠在他腿上,用胳膊把他搂进自己柔软的身体里,脸埋在他脖子上。
她在离开拉尔夫、进了女修道院後告诉过他,她曾想过,在修女们准备埋葬她冰冷的屍体之前不让任何人再碰她。这种想法几乎让默森哭了出来。
在他这方面,他曾这样深地爱过卡丽斯,他觉得再不会有哪个女人能激起他的爱心。无论是他或是费丽芭,这次爱情都是一件意外的礼物,是滚烫的沙漠里喷射的清泉,他们都像濒临渴死的人那样地狂饮。
事毕以後他们紧抱着躺在火边喘息;他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她住进修道院後不久对正在修建的新塔有了兴趣。她是个务实的女人,感到很难把时间全花在祷告和冥想上。她很喜欢图书馆,但没法整天读书。她到泥瓦匠阁楼来看他,他给她看了设计。她很快就习惯了每天来看他,在他工作时跟他说话。他一直赞赏她的睿智和坚忍,在阁楼里跟她的亲近让他触到了她优雅的举止後火热、宽容的胸怀。他发现她有一种活泼的幽默感,知道如何逗她笑。她咯咯的笑声带着丰富的喉音,让他想到跟她**。有一天她恭维他说:“你是个善良的人,这种人越多越好。”她的真诚让他感动;他吻了她的手。这是一种亲昵的表示,但如果她愿意的话完全可以拒绝,不会爆发冲突:她只要抽回手,退後一步,他就会知道他做过头了。但她没有拒绝。反而拉着他的手,用深情的眼光看着他;他搂着她,吻了她的嘴唇。

他们曾在阁楼的草垫子上做过爱,後来他想起是卡丽斯鼓励他在那里铺的草垫子,还开玩笑说泥瓦匠需要软和的地方放工具。
卡丽斯不知道他跟费丽芭的事。只有费丽芭的女仆跟阿恩和爱姆知道。入夜不久,她就在修女进宿舍同时钻进她在医院楼上的私室。修女睡着以後,她利用外面方便重要客人出入的楼梯,不经普通人区域悄悄溜出建筑。黎明前修女们做晨祷时她循原路返回,去吃早饭,好像整夜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很吃惊地发现,他居然能在卡丽斯最後一次离开他不到一年里就爱上另一个女人。他当然没有忘记卡丽斯。相反他每天都想她。他觉得很想告诉她有趣的事情,或者在难缠的问题上徵求她的意见,或在某些方面按她希望的方式行事——像用温酒仔细清洗楼拉擦伤的膝头。然而他几乎每天都会见到她。新医院几近落成,但大教堂的塔还刚开始,卡丽斯密切关注着两项工程。修道院失去了控制城镇商人的权力,但卡丽斯还是对默森和协会创建直属领各项机构的工作很有兴趣——成立新法庭、计画修建羊毛交易大厦、鼓励各行会规范标准与度量衡。但他想到她时总有一种令人酸涩的回味,好像馊了的啤酒留在嗓子里的苦味。他曾全身心地爱她,而她最後却拒绝了他。这如同想起本来很幸福,但以打架告终的一天。
“你认为我特别受那些无权与我欢爱的女人吸引吗?”他问费丽芭。
“不啊,为什麽这麽问?”
“我爱了一个修女十二年,但才独居了九个月就爱上了自己的弟妹,这好像很古怪。”
“别这麽叫我,”她马上说。“我跟他的关系算不得婚姻。我跟他结婚完全是被迫的,同床也不过才几天,能永远不见我他才美呢。”
他抱歉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但我们还是得偷偷摸摸的,跟我和卡丽斯一个样。”他没说出来的是,如果一个男人抓到他的妻子与人通奸,按法律规定他有权杀她。默森从来不知道这种事发生过,当然在贵族中没有;但拉尔夫的骄傲是一件可怕的事。默森知道拉尔夫杀害了他的前妻提丽,也告诉了费丽芭。
她说:“你父亲曾经长时间无望地爱你的母亲,对吗?”
“是这样的!”默森几乎忘了这个老故事。
“而你爱上了一个修女。”
“而我弟弟多年来爱你,一个婚姻很美满的贵妇人。就像牧师说的,父亲的罪孽会同样发生在儿子身上。但别说这个了。你要吃点晚饭吗?”
“等一会。”
“还有什麽你想先干的事吗?“
“你知道的。”
他确实知道。他跪在她两腿中间吻她的小腹和大腿。这是她每次都要两次的偏好。他开始用舌头逗弄着她。她呻吟着,压着他的後脑勺。“是啊,”她说。“你知道我有多喜欢这件事,特别是我身体里装满你的种子的时候。”
他抬起头来说:“我知道,”然後又低头接着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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