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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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路易士•阿宾顿爵士不是当地人;他是来自罗敦的皇家法庭的律师,奉派前往各郡法庭审理重大案件。他肥头大耳、面色红润,长着金黄色的胡子,比拉尔夫小十岁。
拉尔夫告诉自己这没什麽可吃惊的。他现在四十四岁。他那一辈一半的人都得瘟病死了。但看到显赫有权势的人比他年轻还是让他震动。
陪审团在集合,囚犯正从城堡带下来,这时他们跟吉罗德和罗兰德一起在法庭客栈的一间侧室里等着。原来路易士爵士也参加过克雷西战役,当时是个青年扈从,但拉尔夫不记得他。他以谨慎的恭敬对待拉尔夫。
拉尔夫想隐约探探法官的口风,看看他有多不好对付。“我们发现那个佣工法案很难实施,”他说。“看到有钱挣的农民全然不顾法律。”
“每个拿非法工资的逃跑者後头都有付钱给他的雇主,”法官说。
“完全正确!王桥修道院的修女从来就不执行这项法律。”
“要起诉修女是很难的。”
“我看不出为什麽。”
路易士爵士改变了话题。“你对今天上午的案子有特殊兴趣吗?”他问。或许有人告诉过他,拉尔夫行使他坐到法官旁边的权利是少有的事。
“杀人犯是我的一个农奴,”拉尔夫承认。“但我来的主要目的是想让两个孩子看看庭审过程。等我死了他们中有一个会成为伯爵。他们明天也可以去看绞刑。他们越早习惯看到死亡越好。”
路易士点头同意。“贵族子弟没法子心软。”
他们听到法庭职员敲响了木槌,旁边房间嘈杂的声音消失了。拉尔夫的担心没有消失,他从路易士爵士的言谈中听不出什麽。或许这本身就说明问题:他大概不是个易受干扰的人。
法官开门後站到一边,让伯爵先进门。
房间靠门一边的台子上放了两张大木头椅子。靠在它旁边的是条矮凳。吉罗德和罗兰德坐上板凳时人群中传出了感兴趣的低声谈话。长大後会当他们领主的孩子总是很人注目。但拉尔夫觉得还不只是这样;在两个未成年的男孩身上可以看到无邪的纯真,这和处理暴力、偷窃和欺骗的法庭格格不入。他们看上去就像猪圈里的羔羊。
拉尔夫坐上两张椅子中的一张,回想着二十二年前的那一天,他本人是站在这里被控**的罪犯——所谓受害者不过是他自己的一个农奴,这真是反对领主的可笑罪名。费丽芭是那次肮脏起诉的幕後黑手。哼,为此他让她吃尽了苦头。
那次审判中拉尔夫在刚宣布他有罪时就打出了房间,然後在遇赦後参加了王**队前往发懒喜参战。沙姆这次可逃不掉:他没有武器,他的脚腕上带着脚镣。而且对法战争看来也慢慢平息了,因此也不会再有大赦。
在宣读诉词时拉尔夫仔细端详着沙姆。他个子高大,肩膀很宽,体格像乌夫里克,不像婠妲。如果他出身高贵些就是个武士的好苗子。他并不很像乌夫里克,但他的五官让拉尔夫想起了什麽人。像许多被告一样,他用表面的不服掩盖内心的恐惧。拉尔夫想到他自己当年就是这种感觉。

管理人内特是第一个证人。他是死者的父亲,但更重要的是他作证说,沙姆是拉尔夫伯爵的农奴,没有人允许他去老教堂。他说他派他的儿子跟踪婠妲,希望找到逃跑者。他看上去恨猥琐,但他的悲伤显然是真的。拉尔夫很高兴:这种证词效果强烈。
沙姆的母亲站在他旁边,她的头顶跟她儿子的肩膀一样高。婠妲长得不漂亮:她深色的眼睛离她的钩鼻子太近,前额跟下巴缩进去得太厉害,让她看上去像个很有决断的啮齿动物。但她身上有种非常性感的风韵,甚至人到中年还保留着。从拉尔夫第一次干她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但他还像昨天一样记得她。他们是在王桥贝尔客栈的一个房间里干的好事,他当时让她跪在床上。他现在脑子里还能勾勒出当时的情景,想到她绷紧的身体让他兴奋。他想起她有许多深颜色的耻毛。
她突然看到了他的眼睛。她死盯着他,好像察觉了他心里想的事情。开始她在床上的表现不同,不动弹,只是在他的前戏以後消极地让他进入身体;但後来在她身上产生了奇异的变化,她好像抗拒自己的意愿跟他合着拍子动作。她肯定想到了同一件事,因为她平庸的脸上出现了耻辱的表情,而且急忙别过了脸。
她旁边站着另一个年轻人,大概是老二。这家夥更像她,短小精干,身上有种狡黠的味道。他凝神回视拉尔夫,好像对一个伯爵心里想什麽很好奇,认为他能从拉尔夫的脸上找到答案。
但最让拉尔夫感兴趣的还是他们的父亲。自从2337年羊毛大集上他们干了一架之後他就恨乌夫里克。他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他折断的鼻梁。後来还有其他几个人伤过他,但没有一个人这样严重地损伤了他的尊严。不过拉尔夫在乌夫里克身上的报复也是可怕的。我剥夺了他的继承权长达十年之久,拉尔夫想。我干了他的老婆。他企图阻止我从这同一间法庭里逃跑,我给他留下了那道伤疤。他想逃走时我把他拖回了家。而且现在我要绞死他的儿子。
乌夫里克比他过去胖了些,但并没有让他显得臃肿。他脸上有黑白相间的胡子,但没长在拉尔夫的佩剑给他留下的那块伤疤上。他脸上出现了饱经风霜的皱纹。婠妲看上去很愤怒,但乌夫里克一脸悲痛。老教堂的农民作证沙姆用一把橡木铲子打死朱诺时婠妲的眼睛里闪着蔑视,而乌夫里克宽阔的前额上密布痛苦的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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