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姆被带下去时卡丽斯哭了，但默森没法装出很伤心的样子。这是婠妲的悲剧，而且他极为同情乌夫里克；但这不是件坏事。为了世界上其他人的利益，应该绞死沙姆。管理人朱诺是去执行法律。这可能是一项不好的法律，一项不公平的法律，一项压迫人的法律，但沙姆并不因此有权杀朱诺。无论如何管理人内特也失去了亲人。虽然大家都不喜欢内特，但这不会改变事情的本质。
下一个带上来的是个窃贼；默森和卡丽斯离开了法庭，走进客栈的客厅。默森要了些葡萄酒，给卡丽斯倒了一杯。过了一会，婠妲向他们坐的地方走来。“现在是中午，”她说。“我们还有十八个小时救沙姆。”
默森吃惊地抬头看着她。“你想怎麽办？”他问。
“我们必须让拉尔夫向国王请求特赦。”
这看上去希望渺茫。“你怎麽能够说服他这麽干？”
“我显然不能，”婠妲说。“但你能。”
默森感到上当了。他不觉得沙姆值得特赦。但另一方面他也很难拒绝一个向他恳求的母亲。他说：“我过去为你们的事求过我弟弟一次，你记得吗？”
“当然，”她说。“是为乌夫里克没能继承他父亲土地的事。”
“他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我知道，”她说。“但还是得试试。”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最合适的人。”
“还有谁能跟他说话？”
那倒是对的。默森机会很小，但别人完全没有。
卡丽斯看出他不大愿意去，就站到了婠妲一边。“求你了，默森，”她说。“想想如果是楼拉你有什麽感觉。”
他刚想说女孩不会跟人打架，然後就意识到楼拉的情况跟这个很相像。他叹了口气。“我想这事根本就成不了，”他说。他看着卡丽斯。“但为了你，我去试试。”
婠妲说：“你怎麽现在不去？”
“因为拉尔夫现在还在法庭里。”
“现在差不多是中饭时候了。他们很快就会结束。你可以在他的私人房间里等他。”
他不能不钦佩她的执着。“好吧，”他说。
他离开客厅，转到客栈後面。一个警卫站在法官的私室外面。“我是伯爵的哥哥，”默森对警卫说。“王桥会长默森。”
“是的，会长，我认识你，”警卫说。“你肯定可以到里面等。”
默森走进小房间坐下。他感到求他弟弟办事不大舒服。几十年来他们都不大亲近。拉尔夫很早以前就变成了一个默森无法理解的人。默森无法理解那个能**安涅特、杀害提丽的人。一个默森从小叫他弟弟的男孩变成这种人，简直不可思议。自从父母死後，除了正式场合他们从来没见过面，即使那时他们也很少说话。他觉得利用这种关系寻求好处是难以容忍的。如果单为婠妲他是不会干的，但为了卡丽斯他就得干。
他没等多久。几分钟後法官和伯爵进来了。默森注意到他弟弟的跛脚——这是在发懒喜一次受伤的结果——年纪大了更厉害了。
路易士爵士认出了默森，跟他握手。拉尔夫也握了手，同时语带讽刺地说：“哥哥来访真是我少有的荣幸啊。”
这种责备并非不公平，所以默森点头认了。“另一方面，如果任何人有权向你恳求怜悯，那个人就是我。”
“你为什麽需要怜悯呢？你杀了人吗？”
“暂时还没有。”
路易士爵士咯咯笑了起来。
“那又为什麽？”
“我们小时候一起认识的婠妲。”
拉尔夫点头。“我用你做的弓箭射死了她的狗。”
这事默森倒忘了。现在回想起来，他意识到这是拉尔夫後来改变的早期信号。“说不定你为此欠她一次怜悯。”
“我觉得管理人内特的儿子比那只倒楣狗重要，你说呢？”
“这我并不反对。我只是想你能不能用今天的善良平衡一下过去的残忍。”
“平衡？”拉尔夫说，他的声音愤怒地提高了，默森知道他的使命失败了。“平衡？”他点着他折断了的鼻梁。“这玩意我拿什麽平衡？”他不客气地手指着默森。“我告诉你为什麽我不赦免沙姆。因为今天在法庭里，当乌夫里克的儿子被宣判谋杀罪成立时我看着他的脸。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麽？恐惧。那个傲慢的农民终於怕我了。他被制服了。”
“他对你就那麽重要？”
“哪怕绞死六个人我也要看到他那种表情。”
默森已经准备放弃了，但他想起了婠妲的悲伤，就又做了一次努力。“如果你已经制服了他，那你就成功了，对吧？”他争辩道。“那就饶了那个孩子好了。请国王特赦他吧。”
“不行，我得让乌夫里克一直都像现在这样。”
默森真希望他没来。在拉尔夫身上加压只会激发他最坏的本性。默森对他的复仇心理和恶毒不寒而栗。他再也不想跟他弟弟说话了。这种感觉很熟悉：他曾经跟拉尔夫有过这样的经历。这又一次提醒他拉尔夫是什麽样的人，让他再次感到震惊。
默森转身要走。“好吧，我总算试过了，”他说。“再见。”
拉尔夫心情好起来了。“到城堡吃午饭吧，郡警安排了一桌好酒席，”他说。“带卡丽斯来。让我们好好聊聊。费丽芭在我那——你喜欢她，是不是？”
默森一点也不想去。“我跟卡丽斯说说看，”他说。他知道卡丽斯情愿跟撒旦吃饭也不会去。
“那就回头见。”
默森逃走了。
默森回到客厅，卡丽斯和婠妲眼巴巴地看着他穿过房间。他摇了摇头。“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他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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