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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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空荡荡的。艾德蒙德和佩特拉尼拉赴宴去了,仆人们下午放假。只有她的狗小卡懒洋洋地摇着尾巴欢迎她。卡丽斯茫然地拍了拍它的黑脑袋,然後坐在厅里的桌边想心事。
济都社会里所有其他年轻女人最想做的无过於嫁给她心爱的男人——为什麽卡丽斯对於这种前景这麽害怕呢?她是从哪得来的这种不合传统的感觉呢?当然不是从她自己的母亲那里。露丝一心想当艾德蒙德的好妻子。她相信男人说的女人就该服从男人的说法。她的尊重与服从让卡丽斯感到尴尬;尽管艾德蒙德从来没发过牢骚,但卡丽斯觉得他对此也很不快。相比她顺从的母亲,卡丽斯对她强硬、不讨人喜欢的姑姑佩特拉尼拉还更尊敬些。
即使佩特拉尼拉也生活在男人为她框定的世界里。多年来她致力於帮助她的父亲沿着社会的阶梯向上爬,直到他成了王桥的协会会长。她最强烈的感情就是怨恨:怨恨抛弃了她的罗兰德伯爵,怨恨她早死的丈夫。守寡之後她又全力支撑她儿子的事业。
伊莎贝拉王后也有类似经历。她推翻了她的丈夫矮得花十三世,但却让她的情人罗根•玛蒂摩实际统治硬割婪,直至她的儿子长大**,掌了大权除掉了玛蒂摩。
这就是卡丽斯应该过的生活——通过男人讨生活?他父亲想让她同他一起做羊毛生意。同样她也可以打理默森的事业,帮助他拿到修造教堂和桥梁的合同,扩大他的企业,让他成为硬割婪最重要、最富有的建筑师。
一声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像小鸟一样的谢希里娅嬷嬷轻快地走了进来。
“下午好!”卡丽斯有点吃惊地说。“我正在问自己,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不得不通过男人生活——正好你来了,一个明显的反例。”
“你并不全对,”谢希里娅带着友好的微笑说。“我通过济都生活,他是个男人,尽管他也是神。”
卡丽斯不知道那算不算。她打开橱柜拿出了一小桶最好的葡萄酒。
“想不想来一杯我父亲的莱因葡萄酒?”
“少来点,掺点水。”
卡丽斯在两个杯子里倒上一半葡萄酒,然後从罐子里倒出水来冲满了杯子。“你知道吧,我父亲和姑姑都去参加婚宴了。”
“我知道。我是来看你的。”
这一点卡丽斯也想到了。女院长不会没有目的地在城里闲逛串门的。
谢希里娅抿了一口酒继续说:“我一直想着你,和你在桥塌那天的表现。”
“我哪里做错了吗?”
“恰恰相反。你每件事都做得恰如其分。你对伤员温和而又坚决,你遵从我的吩咐但又有自己的见解。我对此印象深刻。”
“谢谢。”
“而且你似乎……准确地说,虽然不能说喜爱,但还是在那种工作中找到了满足感。”
“人们在受苦,而我们能让他们舒坦一些——什麽能比这更让人满足呢?”
“那正是我的感觉,因此我才做了修女。”
卡丽斯明白了她的来意。“我不能一生呆在修道院里。”
“我注意到你,不光因为在照顾病人时你所表现出的对这项工作的天然领会能力。当人们刚开始把伤员和死者送到大教堂来时我问过是谁让他们这样干的。回答是羊毛商卡丽斯。”

“这是明摆着的事啊。”
“是的,对你来说是明摆着的。”谢希里娅的身体认真地向前倾。“组织大众的天分只有不多的人才有。我知道我有,我也能看出别人的这种天分。当我们周围所有人都昏了头,或者惊呆了,或者吓坏了的时候,你和我指挥他们。”
卡丽斯觉得这倒是真的。“我想是这样的,”她不大情愿地说。
“我观察了你十年——从你母亲去世的那天起。”
“你在她困苦时让她感到了宽慰。”
“从我和你的谈话中我感到你会成为一个不寻常的女人。你来修女办的学校读书期间更证实了我的想法。你现在二十岁了。你一定在想你在今後的一生中要做什麽。我相信天帝会给你使命。”
“你怎麽会知道天帝的想法呢?”
谢希里娅有些被激怒了。“如果城里任何其他人问我这个问题,我会命令他跪下祈求宽恕。但你的问题是发自内心的,因此我回答你。我知道天帝的想法,因为我接受他的教堂的教义。而且我确信,他要你成为一个修女。”
“我太喜欢男人了。”
“当我年轻时这事也老是困扰我,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个问题一年年会越来越小。”
“我不能让别人告诉我该怎麽生活。”
“别像个倔强修女似的。”
“那是什麽?”
“倔强修女不受通常的教规约束,还认为她们宣誓为天帝服务不过是权宜之计。她们住在一起种地、放牧,拒绝接受男人领导。”
卡丽斯一听到有不服管的女人就来劲。“她们在哪?”
“大部分在荷兰。她们的领袖叫玛格莱•珀列特,她写了一本书,书名是《纯朴灵魂之镜》。
“我想读读这本书。“
“根本不可能。教堂裁定倔强修女为一种叫做自由灵魂的邪教异端,他们认为我们在地球上也能达到思想上的完全净化。“
“思想上的完全净化?这是什麽意思?字面上倒不费解。”
“如果你决心对天帝关闭你的思想,你就永远也不会明白。”
“对不起,谢希里娅嬷嬷,但每当有凡人告诉我有关天帝的事情,我就会想:‘凡人是会犯错误的,因此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教堂怎麽会错呢?”
“嗯,可摩私愣也有不同的信仰。”
“他们是异教!”
“他们说我们是邪教,也是同样的意思。万图拉•卡罗利说,世界上摩私愣人数比济都教徒还多。所以两种教堂一定有一种是错的。”
“小心点,”谢希里娅严厉地说。“别光顾争论问题而走上渎神的歧途。”
“对不起,嬷嬷。”卡丽斯知道谢希里娅喜欢和她争论问题,但争着争着女院长便不再争论而开始说教,这时卡丽斯也就得收回她的话。这让她觉得有点上当受骗。
谢希里娅站了起来。“我知道我不能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但我想让你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加入修道院,一生从事神圣的救护事业是你的最佳选择。谢谢你的酒。”
谢希里娅离开时卡丽斯问:“玛格莱•珀列特怎麽样了?她还活着吗?”
“死了,”女院长说。“在火刑柱上烧死了。”她走到街上,在身後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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