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诗意乡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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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日上三竿,我和孙悟空走在一条乡间大道上。
路边有一口池塘,碧绿的荷叶层层叠叠向天边漫去,阳光下的荷花分外的鲜艳妖娆。一株细小的荷苞偷偷的探出水面,一只顽皮的蜻蜓站在上面振动着身子。
前面出现一条岔路,得找个人问问,左看看右看看,池塘的那一头有一个小孩子正在钓鱼。这小孩头发蓬松像个鸡窝一样,真有个性的。他正侧身坐在一堆草中间,聚精会神的握着钓竿。我向他喊了几声,没想他冲我摆摆手,应该是怕说话把鱼给惊了。算了,再找别人吧。
路迎面来了辆牛车,一个老者骑在牛背上。待老者的牛车到前头,看老者垂头丧气的,更奇怪的是,拉车的牛头上居然挂着一块红布。我向他打声招呼,老者喝住牛。我问路,老者用手一指,我顺着他的手看——他的手居然黑糊糊的。再仔细打量老者,才发觉他头发花白,但脸上和脖子却也是黑糊糊。该不会这老者是从非洲来的吧。我想。
“老伯,你这是去迎亲呢还是办喜事呀?”孙悟空看着牛,笑问老者。
“唉——”老者叹了口气“小兄弟这是笑话了,哪来的什么喜呀,我哭都来不及了。”
听口气,这老者好像满腹冤屈。
“哦,什么苦呢?说出来听听,看我们能不能帮帮你。”孙悟空又说。
老者看看我们两个,我俩伸头竖耳的看着他,等他说。老者苦笑了一下,他缓缓说出了原委:
老者家住在那边的南山脚下的南山村。家里田产不多,打不下几个粮食,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老者就在农闲时到山中砍伐木材烧碳卖。老者辛辛苦苦的烧出一千斤碳,今天早上拉着进城去卖,本想可以挣个小钱贴补家用。可没想才进城没多久,被城管撞见了,二话不说,就扣住了牛车。给的理由是乱摆小摊,影响市容,加上没证照,要把牛车和碳全都没收了。可怜老者一把年纪,和他们好说歹说才让城管仅仅把碳拿走,牛车还回老者。
“不会吧?”我有些不相信的“你一个老人家了,养家糊口的不容易啊,你这是自主谋生,他们就这样对待你的?他们把碳拿了就白拿了?”
“唉——”老者更加无奈的摇头叹气,指指牛头“这不,他们刚没收了个卖布的,就给了块红布绑在牛头上就当那碳换了布了,还说有了红布日子红红火火。”
一个老人家为了生活,为了图个温饱,年纪一大把了还有辛苦劳作,城管如此还不是把人的活路都堵死了。但话又说回来,要是城市里都随便的进去搬摊卖东西,那一个城市也会乱糟糟的。一边是一些需要生存而不得已为之,一边是另一些的生活环境,真难办的。我心里胡乱的想着。
“两位小老弟,谢谢你们听老汉我诉苦。不瞒你们说,老汉家刚添了个孙子,正愁取不上名,一经这事,倒把孙子的名给定下了。”老者乐呵呵的说,先前的哀愁一扫而光。
恩?这就奇怪了,莫非这事激发了老者什么灵感?
老者神秘一笑:“告诉你们吧,我准备把我孙子取名叫城管了。”
啊!取这么个名字,也太有个性了。为什么呢?我一脸茫然的看着老者。
老者又呵呵一笑:“不懂了吧。我把孙子取名叫城管,城管不就是我孙子了。以后他要是哭了闹了,我就可以打城管骂城管解解气了。“
这也太有创意了吧,实在是高人,连这都想得出。
“哈哈,老伯,到晚上你还可以和孙子城管他奶奶——”孙悟空乐不可支的说。
老者不满的瞪了孙悟空一眼,憨厚的笑笑,打牛走了。
问清了路,我们又继续往前走。路那头一个牧童骑着黄牛过来,远远的听见他在唱着:池塘边的榕树下,有一位姑娘在拉大便,我从背后走过去,看到她的**大又圆——
这小娃娃,这也太不健康了吧,现在这孩子好的学不来,专门学坏。以前我小的时候就只会唱:我在马路边,踩到牛大便,赶快跑到小河边,小河水太浅,我气得直骂天。
“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姑娘,哦,一天又一天,一年又——”牧童唱到这突然止住了。他离我们很近了,我一看,这小子正冲着一棵树专注的仰望着,树上葱郁苍翠的叶层中传出一声强过一声的“知了——知了——”,仿若不知疲倦的发着牢骚,那牧童应该是打起这知了的主意了。
我们继续往前。路边是一块田地,一个农夫正在烈日下挥锄耕作,毒辣的太阳晒得他汗水就像下雨一样直滴到地上的泥土。
唉,我们大口大口的吃着喝着时,有谁知道是这么辛苦劳作,需要付出那么多汗水得来的呢?我感叹万千,不禁脱口而出:锄禾日当午——
“大哥,你发啥牢骚啊?”孙悟空马上打断我“你念的这是啥啊?好象很不文明。锄禾日当午,锄禾是谁?当午又是谁?他为什么要日当午?他们是什么关系啊?是夫妻?就算人家日了,人家这档子子事,你那么大声说出来干吗?”
我真服了这孙悟空了,他比刚才那老者的想象力丰富几百倍了真是超级强啊。
路上不知道从哪冒出个妇女,一边慢吞吞的走着,一边用手帕搽着脸。
田间的农夫放下锄头,快步的走向妇女。
“你这是乍的了?昨天不还是高高兴兴的进城里你妹子家吗?你妹子嫁过去你还是第一次去,也是第一次进城乍就哭成这样了呢?”农夫扶着妇女焦急的问。
“你不知道,我昨天在城里都见了什么,那些城里人穿着绫萝绸缎的,没一个是自家养蚕或是自己纺织出来的。可怜我养了一辈子蚕,可我却从没穿过那么好的衣服的,我能不哭吗我,我想着我就伤心啊,这什么世道啊?”妇女呜呜的哭着说。
唉,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却都各有各的不幸。
继续走我们的路。
从一个小路口走出一个背着背篓的女孩子,她快快的走着,一个骑马的人从后面跟了上去,阻拦着女孩。
“你不要再缠着我好不好,我是怎么也不会同意的。”女孩停下脚步对那马上的人说。
“罗——敷,人家说——郎财——女貌,十里八乡——我家最——有钱,而你是——最漂亮。你要是——跟——跟了我,我肯定——你——你要啥——有啥。”马上的人含混不清的说着。

“你家有钱你就有你的,我不稀罕。有钱又怎么样,有钱就了不起了?”被称作罗敷的女孩子说,并快走几步,那骑马的又催马上前左阻右拦的。
“欺负女孩子,我最见不惯了。”孙悟空牙齿咬得咯咯响的说。
“我也很看不惯,有钱就了不起了?”我恨恨的看着那骑马的人说。
“大哥,那我们——”孙悟空脸露凶意的说。
“只宜智取,不可强攻。”我轻轻说着。
孙悟空搔搔头,往包裹里一摸,笑嘻嘻的说他有办法了。
那骑马的人还在拦阻着罗敷,在马上含糊不清的叽叽歪歪的说着。罗敷两条腿肯定跑不过马的四条腿,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家背着背篓又不能跑起来的。只有左右闪躲着,恨恨的呵斥着马上的家伙。
孙悟空快步走上去,乘那家伙把头转向罗敷时,从怀里掏出些东西往马鼻子重重一抹,又快速的闪身到一旁。
罗敷紧走几步,那家伙拉缰绳想让马再跟上,马却不安的连连抽着鼻子甩着头,慢慢的不停的蹬蹄。骑马的人见此,用力勒紧缰绳。马却狂啸着并扬起前蹄,把马上的人晃得左摇右摆的。
我和孙悟空笑笑,从那马旁边走过。罗敷走了一段后也停下来回头看着。那骑马的人怎么也把马制服不了,马竟然扭头奔走,马上的人大叫着:“救——救,救——救——命。”
“哈哈,叫舅舅,叫叔叔都没用了。我用的可是江湖上难于见得到的能使马发疯的传说中的“心不在马”药粉。”孙悟空说着,吹着口哨看那家伙消失。
罗敷站在路边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们,我冲她善意的笑笑。她楞了一下,羞涩的微微笑。这时我才看清,罗敷长得很好看,给人一种纯净的自然美的感觉。她不施任何粉黛,穿着朴素平常,整个人透着单纯,就如同山涧里的一汪幽幽的清泉,从不被任何人打扰。又像空谷里开着的白色花朵,不妖娆做作,却有着无法言喻的美。
我们走过她身边,罗敷欲言由止的咬咬嘴唇。
“哎,谢谢你们。”我们身后传来了她清脆的甜甜的声音。
我回过头,装做很不解的样子:“谢我们?你谢我们干吗?”同时我拉住孙悟空让他停下脚步,好等罗敷一起走嘛。
罗敷两手抓着背篓的肩带,慢慢的走,带着笑意说:“他的马,我见他,”罗敷一指孙悟空“在那马鼻子拍了拍,马就变成那样了。所以肯定是你们——”
孙悟空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
我们和罗敷一起走在了这乡间路上。我问她刚才是怎么回事。罗敷说她是前面秦家庄的,那骑马的人姓钱,是钱家庄的,是这一带最有钱的人家。那姓钱的仗着家里有几个钱,三番五次的提了重财礼上罗敷家提亲。可罗敷对那家伙实在不来电,一一谢绝了。姓钱的贼心不死,老是缠着罗敷。今天在路上遇见罗敷了又死皮赖脸的跟着。
跟罗敷走着,我发觉一个现象,路边耕作的或是路上走过的很多人见罗敷走过,都不自觉的看着罗敷。有把着犁的让牛停下了;有挥着锄头的把锄头举在半空了;有跳着担的把担子放下了;有戴着帽子的把帽摘下了。有两个相向而走的人撞在一起了,有一个只顾回头看而走下田沟里了,更有一个楞楞的看着一脚踩在了一摊湿牛粪上,居然另一只脚还跟上接着踩。我不禁的哈哈笑起来,罗敷只是羞涩的和我们聊着,我对她说教她唱一只歌,于是我唱起了我小时侯的歌:我在马路边,踩到牛大便。赶快跑到小河边——
孙悟空听了说这歌真是太好了,也跟着唱起来。罗敷只是笑着,很好看很纯真的很甜美的笑。
我问罗敷,那家伙家里那么有钱,怎么不考虑考虑呢?
罗敷笑笑,说她嫁的是人又不是钱。总不能为了钱就把自己葬送了吧。
我说现在可是大部分人都是一切向钱看的。
罗敷说家里虽然不是很富有,但自己把钱看的并不是很重。假如嫁一个人单单只因为他有钱,那不也相当于把自己给卖了一样。
我又问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罗敷说最起码是要有感觉的,要能好好爱她的,也是她值得去爱的。
“那假如不小心爱上一个穷光蛋,他也爱你,你会跟他吗?”我问罗敷。
“这怎么说呢?”罗敷微微叹气“你说嘛,两个人在一起,单单是有爱,却要为柴米油盐一点一滴的算计着过日子,那也确实难受。不过,假如命运真让我那样遇上,就随命吧。”
“那你看我怎么样呢?我是正宗的穷光蛋。”我打趣道。
“你呀,”罗敷看看我,笑“还可以咯,不过我喜欢踏踏实实,比较安稳些的生活。像你这般为了理想而终日行走,漂泊不定的日子,我可能过不了。”
唉,确实,又有几个女孩子是愿意跟一个漂泊浪荡,行走天涯,为了什么理想的人在一起呢。更何况这个理想还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但命中注定我是个漂泊的命,认了吧。
走到了罗敷家所在的秦家庄了,庄子就在路边。路过一户庄院时,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正在站在院门前,一个小孩从里屋走出问:“老大爷,您这是找谁啊?“
“哦,呵呵。”老翁有些奇怪的笑着“我这是回家来了,我不是找人啊。”又四顾的环望着,喃喃自语:“四十年咯,四十年咯,我终于又回到家了。走时是个稚气少年,再见这里我白发已经满头了,唉。”老翁很伤感的语气。
罗敷打量老翁,和我们说听老翁说话是这一带的口音,却不是村子里的人。
罗敷要进她家里了,而我们还得继续往前走。罗敷要我们进她家里坐一会,我说不打扰了,赶路要紧。罗敷要我们等一会,我见她进屋后端着两个碗出来,把碗分递给我和孙悟空,说家里喝的是山泉水,这是山泉水泡的山茶,很好喝。
确实,甘甜甘甜,清凉清凉,让人倍觉滋润爽快。
清冽的茶水,清纯的女孩,悠闲的田园生活,这种农夫,山泉,有点田的生活又何尝不是一种美好,可惜却不属于我的。
很慢很慢的喝着茶,但再慢也会喝光的。我笑着告别离开,虽然我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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