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聊斋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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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我们走在荒郊野外,见一群人正拍着胸膛大口大口喘气,好象刚遭遇什么可怕的事。又见他们都踮着脚朝一处小心翼翼的张望。对于这种情况,我们一向是很热衷的,因为肯定是有希奇的事发生了,我们赶紧走过去见样学样。
这一看,还真是奇事:众人所看的那个地方是一处刚刚垒起的新坟,一只大老虎正俯于坟前,似是在哭坟。忽地,老虎一声长啸,直如雷吼一般。吓得那一拨人十个跑掉了八个,剩下两个腿发抖了跑不动。我们也是心里一惊,还是提着胆看着。那虎却只是狂啸,之后又底呜在坟前。
百思不得其解,拉了一个人跑不动的人过来问,那人把事情来由大概说了:坟里刚葬下的是一个老太太。老太太生前惟有一个儿子,儿子做的工作是保护野生动物。却不料照顾老虎却被老虎害了。老太太在耳子死后非但没有怨恨责罪于老虎,反而毅然决然的于年迈之躯接过儿子遗留下的工作,参加到保护野生动物的活动中。更是和老虎交上了朋友,人言兽语的沟通着,真正做到了与自然和谐共处,以动物为友,共享一片蓝天。老太太岁终而去,今日刚下葬,老虎竟也知道,奔来了。
听罢,有些感动。人有情谊,动物也莫如此。只人们为了自己的食欲,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通通的填进了人类的肚子里。人类真是有些自私了。
我们继续赶路,日暮西山了。这时远远的见另一边路旁有一个人在爬树。他爬到树上后,从背上的背篓里拿出样东西挂在了稍高些的一枝树干上。细看,是一个铁钩,钩上还挂着肉。那人把铁钩挂好后,下了树,匆匆的走了。
这家伙是要干吗呢?我琢磨不透。
我们才走几步,那树下竟跑来了一条狼。我们赶紧悄悄的闪到一边。这今天这是咋的,又遇虎又见狼,真够惊险刺激,可能晚上要碰上鬼了,那就太完美了。
那狼在适才那人爬上的树下转悠着,仰头望树上,敢情的盯上树上铁钩挂着的肉了。狼围着树转了好几遭,又望着树上,提爪昂身仰头的,却又哪够得着的。看情形,那狼是很着急了。
我们小声嘀咕着狼应该怎么办呢?它们的老祖宗又没传下爬树的本领,现在学爬树也来不及,多找几只狼来叠起,那肉也不够分啊。传来沉沉的“呜”声,再一看,那狼竟纵身一跃,应该是积聚了全身的力气,直往那钩上的肉扑。真是好样的,一下就咬到了。但是没见狼下来了,它挂在那铁钩上了。狼此时的情形是:嘴被铁钩钩住,躯体悬坠着,四个爪子朝空气狂抓着,不时的发出悲哀的呜呜之声。
常人有钓鱼,这莫不是钓狼。我郁闷了。可狼也太傻了吧。也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狼为了肉,连上吊都敢了,哀其不幸。
目瞪口呆之余,眼见太阳只剩半边脸在西了。这里出现狼,又快天黑,我们得赶紧找地方住,要不成了狼的晚餐。
这你越是想找地方,就越是找不到。走了好长一段路,才见荒野中有孤零零的一户人家。我们匆匆走到那屋子院前,却见屋子没有一丝亮光。这时天已经慢慢的笼上一层黑幕,周围山野都隐隐绰绰,仿佛带着些神秘。我带着试试看的心理敲了敲院门。
一会,屋内居然亮起了灯,那是有人在家了。我们都欣喜的笑笑,也奇怪这人家都天黑了怎么还不点灯的。
一点亮光从屋内直向院门走来。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女孩,一个提着灯笼很漂亮的女孩出现在眼前。
我很友好很善意的微笑,女孩报于浅浅的笑,她的脸色似乎很苍白。我向她说明来意,问她能不能容留我们住宿一晚。
女孩打量了我们三个一会,低头想了一会,又看我一会,回答说可以,把院门拉开。
我率先走进,女孩在前面领着,我问她家里人都在吧?
女孩的回答让我的脚步停了停,女孩说家里今晚就她一个人在家,家里人都出外了。我想着我们这三个大老爷们的,她一个女孩子家,也就十七八模样,这家又是单门独户没有邻居。我们在这过晚也太不适宜了。
女孩在前面也停了下来,回过头,兴许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又浅浅的笑笑:“没啥的,你们就安心住下吧。这路再往下走,十里也没一户人家了。”
我笑笑,孙悟空也憨憨的笑,猪八戒亦傻傻的笑。我不好意思的说:“我们三个大男人,你一个女孩子家,实在——”
“呵,没事,看得出你们不会是坏人。”女孩微笑着说。
真是会看人,我不是坏人,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了,把我的最内在都知晓了。
我们跟着她进了屋,在院里我见到了挂在门上这家屋主给自家宅子取的名字——聊斋。我悄悄的严厉叮嘱他们两个一定要少说话少乱动,尤其是猪八戒,他这个家伙是极其好色,两眼老是贼溜溜的转着。
女孩告诉我们,她叫香奴,是自小被这家收养的。这家的女儿娇娜和父母及弟弟都出外探亲了。香奴?我感觉这个名字挺好听挺个性的。
香奴安排我们坐好,她自去厨房忙活饭菜。我叫他们两个呆着,我去厨房帮忙。到得厨房,香奴见了执意要我回去歇息。我和她说,我也穷苦人家出生,虽是男儿身,家务活却也不差的。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家,我更应该帮帮。拗不过我,我就和她一起在厨房忙活开了。我淘米,她洗菜;我烧火,她刷锅。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男女在一起自然少不了说话,而和女孩子说话又是我的特长。香奴人长得好看,手脚也勤快灵巧,她这时好象有心事似的,不怎么爱说话了。不过没关系,不管爱说话不爱说话的女孩,甚至是哑巴,我都能和她聊得开。我和香奴说话,有时她会带着狡黠的眼神和诡异的笑看我,让人感觉到一种女孩子的精灵俏皮之美;而有时她却又会现出淡淡的落寞,让人顿生我见我怜之情。
我在灶下烧火,香奴在灶边炒菜。我抬眼看,香奴右手拿着菜铲子,轻巧的翻炒着锅里的青菜,人则专注的盯着锅里。一束发丝垂到她的脸上,她左手轻轻的往上撩到耳后。
我不禁看呆了,有这样一个又漂亮又能持家的女人做老婆,那是多少男人的梦想啊。
“你发什么楞呀?火还有没有?”香奴一句话让我回过神,她正晃着菜铲子嗔怒的看我,脸有些红的带着一丝笑意。
饭菜好了端上桌,我们不顾形象的一阵狼吞虎咽。一是饿了,二是好久没吃到那么好吃那么可口的饭菜了。香奴说她已经吃过了,餐桌上就只有我们三个,更是肆无忌惮,你挣我抢的,我拦也拦不住,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
收拾好碗筷后,香奴端了杯茶给我,说是慰劳我的辛苦。猪八戒见了大嚷着他也要。香奴一指茶几:“去,那有一壶砌好的,每人一杯倒在那,喝完自己倒。”话完,香奴说她进里屋收拾地方。猪八戒兴冲冲的倒了杯茶后端来我旁边,凑近我的杯子嗅了一会,嘟嚷着我喝的和他喝的茶不一样。我一表人才,你这家伙就一个猪样,肯定别人的对待就不同了。
我把猪八戒推到一边,去,身为大哥喝的茶肯定也不同。
屋前的场院,我和香奴在看着月亮,应该快到十五了,月亮很圆。是香奴把我从屋子里拉出来的,并叮嘱孙悟空和猪八戒在屋里喝茶,要是困了她已经收拾好地方了,可以去睡觉。我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鬼的,她只说和我一起看月亮,她说月亮很美,她很喜欢看月亮,所以就叫了我陪她。对于这种陪女孩子打露水晒月亮的事,我一直是很乐意的。
“看,月亮好看吧。她虽然孤独的在天上,让任何人都接触不了,却又能让每个人都爱她。”香奴指着月亮说。
我也看着月亮:“恩,月亮是好看,跟你那么好看,人如月,月如人。”
香奴看看我,咬咬嘴唇,一笑,她这时却有些可爱了。
我们一起看着月亮有一嗒没一嗒的闲聊着,从月亮聊到月饼,从月饼聊到小时候的生活,从小时候的生活聊到长大后的梦想,从梦想又聊到身边的生活,最后我们开始谈恋爱——谈论关于爱情主题。香奴说她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是什么样。我很奇怪的说,她这样的女孩子应该很多人追。香奴说条件不允许。我问她什么条件不允许,她又笑而不答了。
香奴问我,爱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实话实说,我对这个也不明白,我就大概的说,爱情嘛就是两个人一起,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假如她要是没意见,我可以和她试一下。
香奴很不解的看着我,笑:“试一下?那你心里有我吗?”
“有。”我很肯定的说。
“为什么会有?”香奴笑笑的问。
“因为有,所以有。”我也看着她笑。
我们不说话了,一会香奴进屋里拿了件器物出来,是副琵琶。她说她弹个曲给我听。虽然我对音律是半窍也不通,但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色,又是这么样一个女孩,能和她在一起已经是莫大的享受了,更何况听她弹琵琶。
香奴用一个象牙拨子勾动了琴弦,她告诉我曲名叫《湘妃》。我见院中有块大石磨,腾起身坐那微笑的看着香奴。琴音缓缓飘起,稍微有些激扬,一阵一阵的却是混着哀怨迷愁,如泣如诉。夜静静的,只有虫子偶尔发出些声,琴音弥漫在凄迷的月光中,流荡在空寂的山野里。
曲罢,香奴向我走来,她的眼中透着灵异,嘴角扬起笑:“怎么样?还行吧?”
“这就不叫还行,这是非常行。我回答她。香奴身子倚着磨盘在我旁边。我问她,这琴音如此哀愁,莫不是心里有事。我说要是有心事别憋着,会使人很容易老,也会造成生理失调。香奴侧过头,很怪的看我,说:“我要是把我心事说出来,你会帮我吗?”
我睁着眼看她,笑:“说,能的话肯定帮。”
“我想——我想——”香奴呵呵笑着说,带着一种很诡异的笑看我。
“你想——你想干吗?”我琢磨不透她的意思“看你那样子,好像想要吃我。”
“我就是想要吃你。”香奴脚步动了动,站在我前面,把两只手搭在我肩上,环着我的脖子。我吓了一大跳,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她这动作也太暧昧了吧。
“你要吃我,为什么?我一身排骨的又不好吃,啃着费劲。”我乐呵呵的说,我发觉她的脸色更加诡异了,而且眼波流转,妩媚丛生。
“你别管为什么,你给不给我吃你呢?”香奴微张着嘴,眼睛半眯着,朝我吹着气,吹得我心猿意马,吹得我心神迷糊,吹得我胡思乱想。

“给,你什么时候吃呢?”我还是那样的看着她。
“现在。”香奴睁开眼,似乎有些迷惑的看我。
“现在,现在不好吧?”我为难的说“我好几天不洗澡了,味道怪得很,等哪天洗干净了再吃。”
“我就是要现在就吃,我要喝你的血。”香奴两只手竟然在夹捏着我的脖子,她红艳的舌尖探出可爱的小嘴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的在薄薄的嘴唇上滑着,嘴角扬着奇异,娇嗔的笑。看她这副模样,还真是像要吃了我。淡淡的银白月光印在香奴的脸上,风清拂着她柔顺的发丝,她原本笼罩着神秘诡异而又有妩媚可爱的脸此时此景更显得艳丽骇俗,风情无比。要是真被这样的女孩吃了,能让其腹成为自己的最后埋身之地,这人生也算值了。
“那好吧,脖子上血比较多,从那开始。”我还是笑着,把头一偏。
“你把眼闭上。”香奴向我靠了过来。我的心很剧烈的跳着,居然有女的叫男的闭上眼,一般都是男的这么要求啊,她到底要干吗呢?我虽然不是个随便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很随便的人。她这么好一个女孩子,而我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流浪汉,我这不是糟蹋人家吗?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了,那也真是太什么了,那我怎么。这个什么什么啊。我闭上了眼睛胡气八糟的想着,想得我的脑子一团乱的。我感觉得到香奴身上的热气,脖子上传来了她的气息,热热的她嘴里呵出的气。她该不会真的一口咬下去吧。
香奴的嘴似乎碰了碰我的脖子,那气息围绕着脖子转了好久,忽地一下消失了。我感觉有什么触碰我的嘴,我把嘴紧闭着。我怎么觉得那气息在我嘴唇上面了。我睁开了眼,一下就看见香奴的眼,这时候却是很清澈很明净很温存很娇羞的眼。她蓦地把头移开,手也抽回了,脸红彤彤的,“没叫你睁开,怎么睁开了?”她眼珠上挑的看着我。
“我再不睁开,你把我豆腐吃光了。”我嘿嘿笑着说。
“难道你不想吗?”香奴还是那样的看,嘴角翘起,很好看的样子。
“想什么?我什么也不想。我亏大了。”我还是嘿嘿傻笑着。
香奴不说话了,歪着头,只是笑,她又把手搭了上来,脸上的红晕还没消退,此时又泛起一层妩媚,“我给你,你——要不要?”香奴又贴近过来。
“给我?给什么给我?给钱?多多益善。”我很平静的带着笑说。
“我把我给你,你要不要。”香奴很轻的更加妩媚的说。
这么直接,我有些受不了了。我摇摇头。
“为什么?”香奴止住笑,怔怔的看我“是嫌我这人——”
我对她很认真的解释了一番,告诉她,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很难遇得上,我求都求不来,她整个人我都很满意,打心里的满意。我说我只是一个流浪汉,什么也没有的,负不起这个责任。
“我又没说要你负什么责的,你可以不负责啊。”香奴露出一丝笑。
我又和她很真诚的说,虽然我知道这世间有很多不负责任的男人,但我不会向他们学习。我不单单是要为她负责,我也得为我的心负责。我的心不容忍我去做不负责的事,而假如我要了,我就得把人真正的放在心里牵挂着关爱,好好的去呵护。
“那你不是说你心里有我了吗?”香奴带着浅浅的笑。
我再告诉她,我心里是有她,但我现在什么也没有,我过了今天就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我不想我对一个女孩子除了一时的热情以外什么都不能给予的。明天我又会继续走我的路,走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甚至走到哪里我都不明了,我连自己都把握不住,又有什么资格去领取一个那么好的女孩呢?
香奴低下头,用右手摩娑着我的脖子。我一直看着她,带着笑,心里却是觉得很苦很苦,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我又何尝不想,唉,造化弄人啊。
香奴抬起头:“你又不想要我,我说我要要了你的命,你怎么还肯的?”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真把我吃了。”我又嘿嘿笑着“像你这样的女孩,是人碰上了都会愿意去为你付出。而我,不信神不信鬼,只相信缘分,我能和你遇上,还能吃上你做的饭菜,能和你一起看月亮,能听你弹琵琶,能和你一起聊天,这可以说是我莫大的福分。就算你要吃了我,肯定会有你要吃了我的原因,命里注定要被你吃,那也没办法。哎,话说回来,你干吗要吃我呢?里面要个胖子,那个猪八戒,肉那么多的,多好啊。”
“你想知道吗?”香奴脸色沉下来“因为,我是狐狸变的。”
“狐狸?”我很惊讶的样子“你说你是狐狸变的?”
“恩。”香奴有些幽怨的看我“我是要喝你的血。”
“你是狐狸变的?你怎么不说你是老鼠变的?”我有些认真的说。
“你才老鼠变的。”香奴很天真的笑了一下“我若是真的是狐狸变的呢?”
“你狐狸变的就狐狸变的,你老鼠变的更好,等你病了,我就买老鼠药喂你吃。”
“那你不怕?”
“我怕什么?狐狸都不怕人,人怎么怕狐狸?”
“那你要是真遇上狐狸变的女人呢?”
“我还巴不得遇上呢。狐狸要变肯定会变成美女,变个丑女多没意思,多少男人巴望着能遇上一次。要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多好。”
“我就是狐狸变的。”香奴一本正经的说,定定的看着说。
“好,好,你是狐狸变的。”我笑笑“那我是老鼠变的。”
良久良久,夜应该很深了。香奴这时已经背转身靠在我怀里,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靠进来,女孩子的行为总是很难猜透。她说男人都巴不得多占女人的便宜,为什么我又不一样。她说我适才说的理由不够充分,让我再好好说说。如果我说不好,她就把我吃了。这么一个软软的香香的身子靠着我,我还真不习惯。
于是我就侃侃而谈:我不是一个好男人,但算不上是一个坏男人。在我有缘遇上而我又认为我值得对她好的女孩,我就会对她百般的好,很好很好,特好超好无极的好。虽然我和她认识不是很久,但我从她的神情和她的琴音里都察觉和感受得到她内心似乎有着许多的忧愁。既然她不肯和我说,自然是有她不肯说的道理。但这样一个女孩子,我真的很希望分担她的愁苦,哪怕要我去付出很多。我觉得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是应该让人更多的去疼爱更多的去呵护更多的去关心更多的去理解更多的去抚慰。但我,我做不到,因为我还有我路要走,所以我不能害了她。
我悄悄的伏下头去看她的脸,月光下,我看见了她脸上有晶莹的两行泪。我最怕的事情就是看见女人哭了,一哭我就心乱。“哎,你,你,你干吗了?我没欺负你啊。”我勉强带着笑。
香奴却不说话,她默默转过身子,蜷缩进我的怀里,一只手环着我的身,一只手捶着我的胸膛。女人就是麻烦,老是莫名其妙的。
我抬眼望天,感觉很无奈,心里很苦很苦,眼里似乎有些湿润,兴许是这山中晚上雾气重。
香奴已经在低低抽泣着,这丫头是干吗了啊?她没理由哭啊,我的话感动了,我说的只是一些实话。我试图哄她:“哎,别哭了,深更半夜的,别把鬼招来了。”
香奴没回答,呜咽着。我感觉得到我的衣服湿了一大片了。这丫头心里是有苦楚,可到底是有什么苦呢?哎,女人啊。其实,天下又有几人没苦的。
许久许久,香奴没了哭声,她仍伏在我身上,也不说话,身子一起一伏。我低下头仔细看她,她侧着头枕着我的肩,她竟然——睡着了。我轻轻的拭去她脸上还残留的泪痕,她嘴唇动了动。又把她几缕遮在脸上的秀发撩到耳后。香奴在清凉的月色下静静的睡着的模样显得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动人那么的纯美。
睡吧,睡觉是最好的解脱方式。睡着了,一切也就忘了。可是,我也困了啊,我也想睡了,我的天啊。
第二天早上,我们是吃过香奴准备好的早饭才上路的。香奴把我们送到院门外,倚着门带着浅浅的笑看着我们。孙悟空和猪八戒都热情的和她告别着,我只是笑,一种琢磨不透的笑,其实有时候不说话比说话更好。
我们走了百多米后,我回头看,香奴还倚在门望着。我长吁一口气,我让他们两个先走,我等会跑步追上来。我就箭一般的往回冲了。
一直飞一样的冲到香奴面前,看着她的脸,流着泪的她的脸。她抽着鼻子笑,身子缓缓的靠了过来,倚进我的怀里,静静的。我咬着嘴唇,眼睛又感觉湿湿的,太阳都出来了,雾气还那么重的。
我抚着香奴的柔顺的秀发,无言无奈的轻轻叹着气。
好半天,我把她扶起,她还在流着泪,却也还是笑着。“我走了。笑笑。哭坏了身子,嫁不出去了。”我硬挤出笑说。
香奴抬起头,咬着嘴唇。“一路走好!”她只说了四个字。
“我走了。”我把她扶稳,久久的看着她的脸,她也看着我,笑,我也笑,我知道,我这笑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重重叹气,转过身跌跌撞撞,迷迷糊糊的走着,不再回头,我怕我一回头我又会奔回去。
我追上孙悟空他们后,孙悟空他们告诉我,昨晚他们俩过的有些蹊跷的,喝了茶之后就特别想睡觉,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躺在了床上。孙悟空还说由于还不习惯猪八戒的雷一样发鼾声,他老是失眠,可昨晚却睡得死沉。
正当我们在说这些时,一个樵夫在路旁插话:“几位小老弟,你们是在哪过的夜。”
“后边一个山沟那户单独的人家。”孙悟空快快的说。
“哦,你们能平安出来就好。那处叫聊斋的房子已经好几年没人住了,古怪得很,尽是一些飞鸟走兽出没。有时候晚上会亮起灯火,可白天从不见有人。有次下雨,两个牛倌去那避雨,再没出来;有一个过路的书生不听劝,晚上住进去也没见人影了。你们外地来的不知道,我们本地人从没人敢靠近那屋子,邪门啊。”樵夫说这些话时还带着些惶恐。
“啊!”孙悟空和猪八戒嘴巴一下张得老大老大的。我赶紧拉着他们叫他们别说话,啥也别说,赶路。他们两个不说话,而是楞楞的走着,你看我我看你,我冲他们笑笑,他们两个更是有些恐惧的看着我。我回过看来路,隐约的,香奴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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