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医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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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须的伤终于痊愈,他没忘田主任的谆谆教导,十五天除了做做饭,别的什么都没做,就连那个床单现在还在水盆里泡着呢。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句真理。现在他不但能够大胆的坐,而且能跑能跳,完全恢复了半月前的健康。
上班的时候穿过门诊楼时他傻眼了,门诊楼现在好像是变成了一个灵堂。黑色的帐挽覆盖了门诊楼两旁“刻苦,耐劳,以人为本;戒骄,戒躁,求实创新”的对联。就连门诊楼左侧那个黑板报上也贴满了大字条幅“草菅人命,天理难容”、“还我儿子的命来”等语。再回头看大门口,四轮,手扶堵死了大门,除了步行,推着自行车可以通过,汽车绝对是望路兴叹,根本没有通过的可能。
再往里走,一个水晶棺端端正正的摆放再门诊大厅的正中央。两个身穿重孝的年轻人跪在棺材头的左侧,有一下没一下的往火盆里扔着烧纸。
张小须不再多看,匆匆绕过棺材往后走,身后阴风携着纸灰吹来令张小须头皮发麻,脑袋发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医闹?
确实是医闹,张小须没有猜错。
走进办公室,田主任已经就坐,张小须坐在对面看着神色凝重的主任。“田老师,门诊那里是怎么回事?是谁在找医院的事吗?”田主任缓缓正正身子,答非所问地说:“伤好了吧,上班了好啊,上班了好啊。”
张小须不敢再问及这件事,很显然田主任也不想和小须谈门诊的那一幕。不大一会儿大家陆续走进办公室,等待交班。医生老郑首先耐不住沉默说:“医院也太胆小了,就让他们这样闹下去,啥时候是个头啊?院领导都干啥吃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顿时议论纷纷。
“应该报告县政府,让县政府解决。”
“解决个屁啊,早都说了,县政府让公安局的来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做就走了,他们不打人也不骂人,对他们有什么办法?”
“都别说了,现在医闹是个公众问题,不光咱县这样,全国都这样,让他们告,他们又不告,我们有什么办法?”
张小须只想知道是谁在闹,为什么闹?他压低嗓音问钱新华:“新华哥,哪个科室的事啊?”
钱新华说:“骨科,有个骨折的,本来要出院了,忽然猝死了,估计是肺栓塞。”张小须满脑子搜索着,确实如此,骨折病人有合并脂肪性肺栓塞猝死的风险,虽然几率极低,但是病死率却很高。
“这事谁能预料啊?这与咱们医院也没关系啊?”张小须说。
正当大家议论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刘长明院长携带院领导班子来到普内科进行大查房。议论声戛然而止。刘长明扫视一下众人说:“开始交班。”
交班过后老郑说:“刘院长,这算什么事啊?没法解决了么?他们这样已经影响医院的工作了。”
刘长明凄然说道:“你们看到的只是表面啊,其实两天前就开始了啊,今天才把棺材搬出来,前天我被堵到办公室内,一整天没上厕所,没吃饭,什么是孤立无援,这就是孤立无援,咱有什么办法,现在的法律保护弱者,患者对于医院就是弱者,你有理也是没理,还是得赔钱,就像是车祸,虽然不是车主的错,但对方只要有伤亡,你还是得承担责任,不是么?”
“20万啊,就因为医院不愿意,他们就这样闹,县政府的人、公安局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只有去协商,别无他法啊。”
一席话说的大家低下头来,都不住地摇头叹息。
张小须则是在仔细揣摩院长的话,现在的法律保护弱者,那法律还有什么用处?他想起前几天一个报道,一个小孩子在医院出生时锁骨骨折,结果孩子的父母一怒之下把孩子留下走了,医院被迫把孩子养了3年,最后双方上了法庭,院方赔偿3万元钱了事。那么我们呢?现在是骨科,这样的事将来会不会轮到自己的头上?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半月前那个晚上真是万幸了,若那个王花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张小须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在江湖漂,哪会不挨刀?自己虽然理论知识扎实,但难免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在这医疗设备这么落后的基层医院,拼的是经验,辅助检查永远是辅助,自己才工作3个多月,经验何在?

中午下班的时候门诊楼的人已经离去多半,只留两个人在“灵堂”打盹。想必他们也累了,出去休息或者吃饭去了。
走进寝室,隔着门缝张小须听见于蝶房间里有对话声。
“今天有人把灵堂设在医院里,那纸灰飘飘悠悠的,吓死人了,哎,医生真的就是脚踏着地狱和天堂两条船啊,韩进,如果哪一天我把哪个小孩治死了,住进监狱,你会等我吗?”这是孟雨璐的声音。张小须不禁放慢了脚步。
“瞎说什么?有我保护还会让你住监?不说这些了,我最近弄了一套周杰伦的专辑,你要不要听?要不我下午把CD拿过来,让你解闷。”
“别提你那周杰伦,听不懂,我还是喜欢羽泉......”
“好好,羽泉就羽泉,如果羽泉长我这样的嗓子,不知道你会不会还喜欢他们。”
“干什么啊?别,别,他们都该下班了,让看见了。”
张小须一阵暗笑,心说你们两个这么**啊,让我们几个单身一族看着心痒。想到这儿故意大跨步走了过去,“咚咚咚”敲了敲门,那门随着敲动一张一合的,张小须不再犹豫,一把推开了房门:“你们两个大白天门都不关啊。”
房间内孟雨璐脸像红布一样,发丝凌乱,上衣第3个纽扣开着,仿佛韩进的手刚从那儿抽出来。张小须顺着对襟开口看到了孟雨璐红色的文胸。孟雨璐匆忙站起来说:“我去做饭,韩进,今天在这儿吃饭吧。”说着从小须身边走了过去,顺便把纽扣扣紧。
韩进则十分大方的说:“小须,下班了?”同时老练地递了一支烟过去。韩进没有了才认识孟雨璐时的羞涩与腼腆。他是县高中的体育教师,高大威猛,体格健壮,黑黑的脸膛上大眼浓眉,一个大鼻子更显露了他的男子汉气破。经人介绍认识了孟雨璐,虽然看着像个粗人,但很会讨好孟雨璐,没多久就把孟雨璐勾搭上手。
张小须摇摇手说:“不吸,今天没课?”
“今天星期天,来找雨璐玩。”
张小须一拍脑门:“哦,我都忘了。”自从他来医院上班以来,除了阳历日期记的准,完全没有了星期天的概念。
“小须,我还有个事,以后我想让雨璐去我那里吃饭,不再你们这里搭伙了。”韩进说。
“你们准备同居?这么快啊?”
“晚上还让她回来,只是白天吃饭时候在我那里。”
“白天也行啊。这事,不一定非晚上做啊。”孟雨璐在外面切菜时忽然听到张小须这样说,心中暗骂:不要脸。
“什么事?”韩进一头雾水。张小须凑近韩进的耳朵嘀咕两句,韩进一把把小须抱起来:“再胡说,我摔你。”
张小须蹬着太空步说:“别,别,不说了,我答应你们了。”韩进轻轻把张小须放下走出来说:“雨璐,我帮你做饭吧。”
在这个空挡里,张小须打开房间的门,看到自己的床单还在水盆里泡着。他走过去提起床单一问,一股馊臭差点把他放到。他麻利地把床单拧成长条状,顺着窗户扔了出去,自言自语说:“日,还得买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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