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雪儿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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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自南方山区,你们都以为南方很富有,但那只是个别的地方,我的家乡很贫穷,真的很穷。也许你想象不到,在你们这里一马平川的,最起码每人都有那一亩二亩地可种,但我们那里就不同,到处是石头,别说种地,就连走出去都很难。不知道你理解不理解,人穷志短,”雪儿说。
“我理解。”张小须说。
“我14岁初中毕业,本来可以上高中的我因为贫穷被迫辍学,在家里帮着父母干些力所能及的事。苦苦干了三年,家中并没有因为我的辛勤工作而改变,依旧过着一穷二白的生活。而就在这时,村里有一些年轻人走出大山去打工,每到逢年过节都衣着光鲜地回来了。我有一个从小长大的伙伴,叫小燕儿,她比我大2岁,早在3年前就出去打工,仅仅3年,每次回来都是大把大把的票子往家拿。她多次劝我去打工,但是我害怕,还有父母的阻拦,这事就一再耽搁。我十七岁那年春节,小燕回来了,买了一个手机,机身漂亮光滑,还是翻盖蓝屏的。从没见过手机的我问她是多少钱买的,小燕满不在乎地说是两千一百元,对我来说,那可是天文数字啊,两千多元买个手机,是我想都不敢想的。”雪儿顿一顿,接着说:“其实我不该对你说这些。说出来很丢人的。”
张小须说:“没什么丢人的,我们才丢人呢,为了获得一点点素材,什么地方都去过,你放心,你的故事我一定写出来,让更多的人来关注你们的生活。”
“就是那年,我心动了,我不顾父母的百般阻挠,随着小燕走出了大山。临走时父亲说,你走了,永远都不要回来。起初我以为父亲害怕我在外过惯了富足生活,会丢下他们不管。其实不是的,父亲是害怕我在外面出事,所以才阻拦我的,现在我还觉得对不起他,不管怎样,我还是走出去了。来到大城市我傻眼了,那里并没有我想象的遍地黄金,走出去了,才感觉到自己的目光短浅。
“小燕在一家发廊工作,她让我在店里扫扫头发,拖拖地什么的。小燕在那一片很熟,来的人都是老客户。有时候对小燕动手动脚的,特别是有个金老板,那天我出去买洗发水回来,正好碰见他抱着小燕,小燕也不敢挣扎,只是一味地躲避。见我进来,他才松开小燕,从我身边走了过去。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瞅我几眼。
“再后来小燕出卖了我,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出卖了我,把我卖给了金老板。我们两个在发廊吃饭,她让我喝酒,我不喝,她随手又给我倒了一杯饮料递给我,偷偷放了一丸药进去......
“等我再次醒来时候,我已经不是女孩了,你想想,十七岁啊,忽然醒来发现身边躺着个赤身**的男人,什么感觉啊......”说着说着雪儿就开始泣不成声,在这种烟花场所传出哭泣声十分正常,在外人听起来还以为是......,随你怎么想吧。
十七岁的雨季啊,张小须心中默念,这个小燕,把世上最纯洁的姑娘给卖了,她还是个人吗?人世间怎么这么多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呢?
雪儿擦擦眼睛说:“事后,金老板给了我两千块钱,正好是一个蓝屏手机的价格。以后金老板就隔三差五地来找我,每次走后都留下一些钱。我痛恨小燕,当时质问她,她哭了,哭得很伤心,说她是被逼的,被逼无奈啊,这间发廊就是金老板的,没了发廊,咱们可怎么活啊!再说金老板和黑社会有牵连,我们斗得过他吗?”
“那你就没想过要报案啊?”张小须愤恨地说。
“报案有什么用处,农村去的小女孩,无依无靠,最亲近的人也出卖了我,还有谁可以依靠啊。”
这话好像有些似曾相识——如果离开你的小小城堡,不知还有谁可以依靠。
“后来金老板玩够了我,不再把我当人看,他给我拉客,林林总总什么样的人都有。我害怕了,就逃了出来,还不敢回家,怕小燕找到我,他们会杀了我的。所以就一路来到这里,碰上我的同乡在这里工作,我就也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找个正当的职业,为什么偏偏走上这条路啊?”张小须问。
“反正我的心已经死了,以前的雪儿已经死了。我要挣很多很多的钱,然后找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过完残生。这是没有感情,只有交易的生活,为了更多地挣钱,我拼命地服用避孕药,改变自己的生理周期,我已经四个多月没来过例假了,这种生活不是你能想象的。”
“这样怎么能行,你还不到二十岁,你迟早会得病的,听我一句劝,罢手吧,你的父母还在家里等着你。其实我是个医生,作为医生,我真为你的健康担心。”

“啊,你不是作家吗?我还幻想着走进你的小说呢,为什么欺骗我啊?”雪儿大声说。
“我不是故意要欺骗你,我不说是作家,你还会告诉我你的故事吗?其实我看得出来,你也想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人,压抑令人生病,心理学上有一种叫做释放疗法,把自己压抑的心事说出来,能起到治病的效果。什么都是一个平衡,心情也是一样,身体也是一样,医学上有一种说法是矫枉失衡,把想说的说出来,心理达到一种平衡,心气顺达了,生活才会有希望,有目标,一步走错并不可怕,怕的是步步走错,你感觉生活太不公平了,你想想,在大山里劳作的乡亲们,他们难道生活就很顺利,但是他们活下来了,而且活的很好,不是吗?和他们相比,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何必这样自暴自弃呢?”一串话说下来,张小须自己也吓一跳,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心理医生了?
“对不起,我最近也很讨厌这样的生活,我该怎么办?但是不做这我怎么活下去?”
“你不是说挣够了钱就去找个没人认识你的人地方吗?但不是要躲起来,而是要好好生活,好好地生活,知道吗?现在就是时候,你走出来的时候到了。这样吧,我给你个电话,我出去后,最多3天,我给你租间房子,然后再找间铺面,卖衣服也可以啊。”张小须说完把电话号码给了雪儿。
雪儿说:“谢谢你,3天后我给你打电话,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我一定会听从你的劝告好好做人的。”
两个人出了房间,雪儿上楼,张小须向门口走去,在楼梯口张小须向雪儿摆摆手,示意她上去。走到门口时张小须听到楼上说:“雪儿,还是你有魅力,这么长时间啊,你请客吧......”
返回寝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寝室里黑灯瞎火的,陈格不在寝室。李帆的房间亮着灯,时不时传出来一点点喧闹声。张小须走过去轻轻敲敲门,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好大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仅容一个脑袋伸出来,是李帆,张小须对着他的头“叭”就是一皮蛋:“晚上搞那么神秘干什么?快开门。”李帆见是张小须,也不再犹豫,敞开了门。房间里韩进,陈格,孟雨璐都在,张小须看了看中间的小方桌以及方桌下面一个鼓鼓囊囊的被单裹成的包裹,心中已经明白几分,这几个人是在打麻将。但他走进来就说:“你们干什么?玩3P吗?”
韩进说:“玩你个头啊。来、来、来,不是外人,咱们继续。”
孟雨璐不知道3P什么意思,问韩进:“什么是3P?”韩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嘴唇蠕动半天没说出话来。
陈格说:“就是立体游戏,跟3D动画一个意思。”
“靠,还是陈格聪明。”张小须说完“哈哈”大笑。
孟雨璐知道又在取笑她,瞪了张小须一眼,然后坐下来,抱出桌底的麻将放在方桌上说:“别理小须,咱们继续,李帆,关上门,你啊,都不应该让小须进来。”
一阵“呼呼啦啦”的搓麻将声过后,大家开始垒起长城。张小须坐拉个凳子坐在陈格旁边,指指点点的帮陈格出牌。牌过三巡,张小须说:“陈格,你对这里比较熟悉,明天你帮忙给我租个房子。”
“干什么,准备背叛我们出来单练啊?”陈格边调牌边说。
“给一个朋友租的,去问问老张,看哪儿还有闲房,地方不用太大,能放张床就行。”
“没听说你在这里有什么朋友啊?是哪路朋友也不告诉我们一声,不会是找了女朋友了吧?于蝶才走半天啊,这么耐不住性子啊。”陈格说。
张小须看看其他三人,见他们正聚精会神地研究自己手里的牌,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他趴在陈格耳边低声说:“杏林春洗浴中心的一个按摩女。”
陈格手里一张牌“啪”掉在地上:“鸡?须哥,你怎么......”张小须在他的背上掐一把说:“什么鸡啊,是幺鸡,那个牌都拿不囫囵。”说着张小须弯腰拾起了哪张牌,果然是幺鸡。孟雨璐忽然精神紧张地说:“幺鸡?出不出?”陈格一阵冷笑:“幺鸡是须哥的宝,我得留着。”说完插在了牌中间。
“你怎么认识她的?”陈格问。
张小须说:“这你就别问了,反正什么事都没发生,也不是什么朋友。”
陈格“嘿嘿”一笑:“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吧?”
“陈格,你到底出牌不出了,快点啊。”孟雨璐急了。
“什么都别说,只说帮还是不帮吧。”张小须抓住陈格拿牌的手。
“帮、帮,须哥的事我一定帮。”张小须手一松,陈格的牌打了出去:“白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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