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七审奇案得昭雪,庸吏昏官终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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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七审奇案得昭雪,庸吏昏官终去职
当山东一案告一段落之后,卫山便着手研究起历城户房书办高不节所提的冒新园的案子。
看过冒新园的诉状后,卫山对他的文笔倒是十分的赞赏。这姓冒的文采极佳且擅长词讼,这字里行间可谓字字珠玑,一语中地,把所有要说的冤屈都说得一清二楚,案情一目了然。
原来这冒新园乃是山西定山府龙山县人,生于乾隆十四年,于乾隆四十一年三月成亲。因冒新园在龙山县清臣巷有新房出租,便有一名为张寅山之人前来承租。这张寅山乃是个豆腐店的伙计,也是刚成亲不久,其老婆郑娥颇有几分资色,被人戏称为豆腐西施。
张寅山因在豆腐店的工作原因,早上起得早,有时晚上便留宿于店中。郑娥一人在家,闲来无事便经常去冒新园家走动窜门。
乾隆四十一年九月,冒新园之妻死于难产,整栋楼中只剩冒、郑二人。此时龙山县的谣言四起,说冒、郑二人私通。冒新园细查之后访之,此谣言皆由张母梅氏传出。
不久,因冒新园需参加乡试,便借提高租金为由,把张寅山夫妇逐走。
乾隆四十二年十月,张寅山因突发疾病不治而亡。张母怀疑乃是郑娥所送之药导致儿子身亡,便提请官府前来验尸,官府验尸结果居然是中砒礵之毒而死。
但官府认定是冒新园所为,故先对郑娥动刑,而后又提请朝廷革去冒新园新中举人身份,也对冒新园动了酷刑。冒、郑二人皆因受刑不过,都曲打成招。
在定山府堂上复审时二人却又都翻供,知府卢辰接受龙山县令李誉廉的说法,对冒、郑二人再次动用大刑,冒新园熬刑不过,只得承认与郑月娥因奸谋毒之事。
乾隆四十二年十一月,定山府作出判决,以因奸谋杀亲夫罪处郑娥凌迟之刑,以授意谋害他人亲夫处冒新园斩立决,上报山西按察使荆荪策。荆荪策略微盘查后便直接把该案按照定山府的意见上报山西巡抚金永骏,最后金永骏以按察使的意见结案呈送刑部。
冒新园在诉状中明确指出,自己并无与郑月娥勾搭成奸,也未给张寅山下所谓的砒礵,可能下毒者另有其人,或是郑月娥真正之奸夫也不定。并提出所谓的三不可解。
一是张母前后不一的数次证言。
二是点明郑娥不刑即诬攀的问题。对这一点的说法卫山也有些佩服冒新园的洞察力。即冒新园抓住地方官员忌讳对郑娥曾经刑讯逼供的心理,点明如果郑娥与自己通奸并深爱自己的话,未曾遭刑讯必然会掩饰自己,不可能轻易地供出。反之如果在没有刑讯的情况下就供出自己,可说明两人并不相爱,不可能存在所谓的奸情。
三是时间上有些许出入。
看完这篇诉状,卫山感想连翩。依着自己的主观判断,这起案子可能是个冤案。
作为一名举人,会为一个女子而抛弃自己的前程不说,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实在说不通。即为举人,就是未来的进士、知县,前途无量,想要美貌女子有的是,三妻四妾也很正常,不大可能作下如此之命案。
细思量后觉得这责任还是应由地方官来承担。
首先最有可能便是这龙山县李誉廉先入主为见,偏听流言飞语。而再上一级的官员则办事糊涂,推逶了事,未经详细调查便草草结案。
这个小案子经县府省四级审理,依然是以错案结案,实在是不由得令人惋惜。
当然,自己也需再次调查取证后才能证明这冒新园真乃是无辜之人。
卫山唤来封尚宾,嘱咐其亲赴山西定山府龙山县,调查一下有关冒新园的情况及该案具体的发生情形,收集后回报于己。
半个月后,封尚宾回到卫府,详细地向卫山道出自己此行的收获。
这张寅山乃是乾隆四十二年十月九日因身体不舒服才从豆腐店返家,途中就曾数次呕吐。到家后依旧呕吐不止,卧床不起,他以为又得了流火疾,故要郑娥去买桂圆及东洋参煎服。郑娥便拿了一千文钱让其父家托买。郑娥父郑愉叫徒儿给买回了桂圆及东洋参。郑娥煎好后便给张寅山服用。张寅山服用后不见好转,病情反而更加沉重。
午后,郑娥见张寅山不见好转,便叫丫环请来婆婆梅氏。梅氏过来看后,以为得了痧症,就用土办法灌万年青、萝卜子汤,未见好转。请了医生,也未见效。延至申时,张寅山便死了。
张寅山死后的第二天晚上,尸体的口、鼻内竟流出血水。张母梅氏见后怀疑张寅山乃是中毒而死,便与亲友商定请求官府前来验尸。
据县衙内熟识的差役讲,这龙山知县李誉廉,时已年近七十,为官尚算清廉,正要与忤怍及差役等前去堪验时,恰好生员李冰来衙为知县诊病。听到张寅山离奇死亡,李冰便将其走街穿巷所听说的有关张寅山与郑娥之间的传闻告知了李誉廉,并提及张寅山之死可能乃是冒新园与郑娥因奸谋毒所致。
之后,在张寅山停尸处,忤怍林阳验得张寅山尸身仰面作淡青色,口、鼻内有淡血水流出,身上大泡起有十余个。与《洗冤录》中记载之因砒礵而死症状略有不同。
林阳有些把握不定,于是向李誉廉禀报说是中毒身死,却未报何毒致死。且试毒银针未曾多次用皂角水擦洗。
李誉廉也未详问,直接武断地认定张寅山乃是因砒礵中毒而死,便把郑娥给带回县衙,对其严刑拷打,施以“烧红铁丝刺乳,锡龙滚水浇背”酷刑。郑娥受不了,便作了与冒新园因奸情而谋害亲夫张寅山致死的供述。
在得到郑娥的供词后,李誉廉立即派一王姓书办带着差役前往抓捕冒新园。县衙大堂上冒新园得知郑娥的供认说是初五交给其砒礵,立即要求岳父之侄张商、监生李茂为其作证,证明其初五日尚在岳父家中,初六才回至龙山县。
见到冒新园在狡辩,李誉廉先行把其收押,等朝廷革去其举人的旨意下后,便动了大刑。冒新园受刑不过,只好供认,称其砒礵乃是从定山府办完中举手续后,在路经苍霞镇仁爱堂药店从熟人朱升处以毒鼠为名购得。
获得封尚宾的这些一手资料后,卫山又立刻从刑部通过关系调来龙山县上报给刑部有关此案的所有卷宗进行查阅,以便能从中发现破绽之处。
卫山先看了郑娥的供述。郑娥供述的主要内容是:
乾隆四十一年九月二十八日,冒新园又来调戏郑娥,郑娥把持不住,便同意了。自此,两人便续奸不计其数。搬离冒新园家后,两人仍有来往。由于双方来往过于密切,张寅山有所察觉,借口责打郑娥。冒新园得知后便劝郑娥毒死乃夫,而后二人成亲。郑娥答允不久,即十月初五,冒新园交给郑娥一包砒礵,嘱其方便时下手。十月初九日上午,丈夫因患病从豆腐房归来,让郑娥买桂圆洋参煎汤服用。郑娥趁机便下了砒礵。下午申时,张寅山死亡。
封尚宾探知的张商、李茂为冒新园所作的初六日才回龙山县的公禀,卫山找寻多遍也未见到。卫山推测可能是龙山县私下扣住了这份对冒新园有利的公禀。
从证人仁爱堂药店朱升所作之供词来看,其好像甚是不情愿作出有卖药与冒新园的结论。
卫山掩上卷宗,这心里琢磨开来:
综合现有的证据来看,此案必是冤案无疑,这可是上苍给自己的一次绝好立功表现的良机。趁皇上对国泰案尚有深刻印象之时,再次揭露一个大案,好让皇上对自己这个大清朝的第一能吏明记于心,对于日后官场道路也会走得通畅些。
但要重新审理此已被结之案,还非要通过都察院左都御使刘墉不可。此人为官难得糊涂,想要说动,看来非得多说几句好话不可了。
深夜,卫山怀揣着冒新园的状纸进了刘府。因办理国泰一案,刘墉与卫山已是很热络,便热情地接待了卫山。卫山绕着弯地对刘墉,说道,
“崇如兄,你看看这篇文章,该文言词犀利,文采极佳,实在是一篇好文呀。我不敢一人独享,故拿来与兄过目。”
刘墉抬眼望了下卫山,心中不禁嘀咕开来,
你卫山可是个精明至极之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拿篇文章让自己过目,定是别有用心。
刘墉身怀戒心地接过状纸细细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而卫山则在一旁指点说着,
“冒新园这句‘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写得实在是太好了,把下面为官者刑讯逼供描绘得栩栩如生。
我看这件案子八成是冤案,能否成冤昭雪就看刘大人您了。我想您毕竟也曾外放一任知府,还获得过刘青天之名。再加上都察院本身便有为民申冤之举,想来官拜都察院左都御使的刘墉刘大人定不会有袖手旁观之嫌。冒新园一家老小上下数十口皆等着大人为其翻案。”卫山拿话把这刘墉给套牢,不让他置身于外。
刘墉完整地看完冒新园的申诉状外加卫山夹带的刑部有关龙山县一案的部分卷宗后,带着苦笑的神情对卫山说道,
“卫大人呐,跟你相识一场,还真是有活要做呀。据我所知,这金永骏为官尚算清正廉洁,在山西地界很有名望的。”语峰又一转,便入正题严肃地说道,
“依我来看,该案最关键的应是断定冒新园与郑娥是否真有奸情在内。”
卫山还发自内心地赞赏起这刘墉来,虽然平时糊涂,可真断起案来,不愧是姜的还是老的辣,一击便中要害部位。
卫山倒要看看这刘墉到底看出些什么名堂来,便询问道,
“刘大人请一一道来,下官洗耳恭听。”
“看完这些卷宗后我有三问。
其一是双方勾搭成奸的时间不对。二人皆供认乃是于傍晚时分,且之前还有数次调戏未能成奸的经历。其实在傍晚时分是最不可能调戏成奸的。”
“所为何来?”
“本官倒也熟悉这民间豆腐坊的工序,一般来说,头一天把豆子浸泡在水里让其发涨。次日三更就要起床磨豆腐,烧开水。磨好后还要烧开水,点卤水,然后压制成豆腐。一大早把磨好的豆腐摆上街买卖。所以做豆腐生意的时间规律一是必须早起,二是早晨这段时间最忙,到了晚上则几乎无事可做。张寅山只有在傍晚这段时间里才能给家里帮忙,陪新婚妻子。
这冒新园既然与那郑娥同住一楼,必非常清楚张寅山的活动规律,真要调戏那郑娥,有的是机会,根本没必要在傍晚冒被张寅山撞破的风险。”
刘墉这番话说得有理有节,思路异常清晰,听得卫山直叫好,不佩服不行呀。
“这其二呢?”
“其二,冒新园志在科举,并非寻花问柳之辈。他于乾隆四十二年八月参加乡试并得中山西省第九十七名举人。凑巧的是,那一年我正好出任山西学政。在我的记忆中这龙山县有七十七人应试,却只这冒新园一人得中,故我对这名字倒还有些印象。
卷宗里所述冒、郑二人勾搭成奸的时间,恰在冒新园中举前一年。在这一年时间里,沉湎女色,心猿意马的冒新园居然能考上举人,而其他人却不能考上,这显然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其三,所有供述中,皆未有双方来往密切的任何证据。我们大清断此类案件,讲究的是捉奸在床,最好能人赃并获。可这案件却什么都没捉到,直接凭着知县的武断结案。”
“那大人的意思是准备替冒新园翻案?”
刘墉带着怪异的神情瞟了眼卫山,装作不解地反问道,
“难道不能翻案了吗?”
卫山赶忙摇了摇头,陪笑说道,
“哪会呀,刘大人真会说笑。我巴不得能翻这个案,替冒家申这个冤还来不及呢。”嘴中不由地数落了刘墉几句,这死老头子,居然在我面前玩这么一套?好啊,以后看我怎么整蛊你。想归想,卫山还是要谢谢人家,热情地说道,
“这样吧,刘大人,等这冤案得以昭雪之日,我请您上那一笑楼饮个痛快。听说那里又新进了些波斯来的洋酒,再送您一副米芾的真迹如何?”
既有酒喝,又有字帖送,这案子不办还真过意不去了。反正依自己来看,这铁定是冤案无疑了,那就送这小卫一个人情也好。
刘墉哈哈一笑,冲着卫山说道,
“卫大人,那就一言为定,驷马难追了。”
“一定难追,你就放心吧。”卫山见酒虫兼书画家刘墉上钩了,自然也喜出望外。
乾隆四十三年七月,都察院接到冒新园妻冒吴氏的状纸后,当日便下文给山西巡抚金永骏,要求复审冒新园一案。金永骏将此案交由定山知府卢辰复审,可想而知,这案子又是维持原判。
卫山知晓这情形后,不由破口大骂这山西巡抚金永骏的昏庸无能,也不想想这复审怎能再次交给审理过此案的定山府呢?这卢辰要是不维持原判,那他该如何收场?真是蠢不可及,大清的天下就由这种庸才类型的官员给霸占着,就算不贪污受贿,焉能不衰败?卫山只能又一次赶往刘府,看看还能有些什么办法可以想的。
刘墉给卫山出了个点子,要这冒新园的家人直接再向步军统领衙门投诉状。卫山一想,步军统领衙门哪会接这种瞧不上眼的案子,摆明着又要老子我讨腰包行贿?算了,都走到这份上,也就一闭眼一条路走到底了。
经过卫山的一番打点运作之后,步军统领鄂尔多哈终于接受了冒新园的状纸,直接在朝堂上把冒新园的状纸递交给皇上。
乾隆帝一看,这冤屈者居然都告到了京城,看来还真是有冤情,于是下旨由山西巡抚金永骏同臬司荆荪策亲提严讯。
不晓得这金永骏是如何考虑的,他将此案托给刚到任的光州知州锡宝以及利秀知府宫不群、留阳知县许嘉、下行知县霍光共同审理此案。
这光州知州锡宝乃是卫山的人,是从飞鹰队精选出来的后起之秀。经过卫山的银钱资助,锡宝好不容易才捐了个知州,卫山可不会让其冒如此风险,直接暗示其托病退出此案审理,并要向其他审理此案的官员点明该案的重要性,免得他们又乱动用刑罚。
剩下的官员们可不好受了,被这锡宝一挑动,个个在审理中都是好面孔一副,不威喝恫吓犯人。
冒新园及郑娥见不动刑了,又全都推翻了原来的有罪供认,这么一来,使得参与审理的官员既无法维持原来的判决,又难以推翻原先的处理意见,整个案子就这么僵持着。
卫山的初步目的达到了,现在要进行第二步计划,进一步推动此案再次复审。
一般来说,由督抚大员断过的案子,朝廷大多数都是给予肯定的表态,不会动不动就要发回重审,要照顾到封疆大吏的脸面,也好让他们日后好开展工作。
卫山既了解这一层面的问题,又对山西承办该案官员的意思也明了得很。他们只是想要把此案给拖住,最后让这冒新园及郑娥监毙狱中,以达不了了之的目的。
要让皇上再次重视此案,看来非得来个不同寻常的手段不可。
俗话说得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看来该是动用自己积蓄已久的人际关系的力量了。卫山连续十几日上窜下跳地搞大串联,十分殷勤地拜访山西籍的京官,以嘴皮子与银弹子的威力说服了约十三位官员与自己联名写奏折,要求刑部重新审理此已名动天下的大案,并开列出了该案的数个疑点。
与卫山一同拜折的计有:
内阁中书濮存景、汪意仁,翰林院编修许夏,户部主事潘熙,吏部主事陈章升,礼部主事张真、何封、周杰昌、徐世章,兵部员外郎陈勋,刑部主事罗厚才,员外郎万书品,工部员外郎梁友德。
卫山此举甚是厉害。像山西籍十三位京官为了一个案件的审理联名上书朝廷的一个衙门,而不是以官员自己的名义向皇奏折,在中国历史上恐怕也仅此一例。
由于已经连续两次重审,加上在山西的四次审理,共是六次审理该案,却迟迟未能结案,早已是引得满朝文武及市井间的注意。民间更是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猜测,如李知县之子看上了郑娥而引发此案的言论流传最广。
乾隆帝对此案也颇为关注,只不表露于外罢了。在接到刑部的呈奏,说有山西籍十三位京官与都察院监察御使、太常寺少卿卫山联名要求三审冒新园一案后,乾隆帝为平息争议,果断地亲点官员进行再审,并于乾隆四十三年十月初二颁布上谕:
因山西问官复讯重案时,意存瞻徇,以致该案迟迟未能作出决断,海内纷论频发。现着派户部尚书加少子少保衔和珅奔赴山西,提集全案人证卷宗,秉公严讯确情,以期水落石出。毋得回护同官,含糊结案,致干咎戾,钦此。
乾隆考虑到这山西巡抚金永骏乃是当朝首席军机大臣阿桂的门生,怕其他官员会看在阿桂面上,不大敢翻案,故特意派出与阿桂不和的和珅来办理此案,料来定会弄个水落石出的。
可惜乾隆还是想错了。对于和珅来说,虽然阿桂看起来比较碍眼,可毕竟此人时常不在朝中,被乾隆调来调去,不是去治水,就是去镇压起义,一年之中难得在朝堂上见着几回。不像卫山,动不动就见着,而且这卫山还死咬着自己不放,在暗中偷放冷箭,实在可恶得很。
和珅接到圣旨后,便打定主意要卖阿桂个人情,好好把这案情给快刀斩乱麻地结掉,也好让这卫山吃不了兜着走,谁叫他不臣服于自己呢。
听到由和珅出任钦差,再赴山西龙山县审理张郑氏毒毙亲夫案的消息,卫山先是眉头连皱不已,不久又豁然舒展。
原来卫山认定这和珅虽然与金永骏非亲非故,但定会站在他的立场上审结此案,也就是维持原判。很简单,和珅绝对会认为自己才是最可怕的对手,应该抓住一切有利的机会来整垮自己。如此次自己联名十三位山西籍京官上诉张郑氏案至都察院,实乃前所未有之事。如果张郑氏一案被依然维持原判的话,那自己的罪名可就大了,光是结党谋私就够受的。

不过卫山对此案有必胜的信心,还就怕和珅不偏袒包庇。
和珅于乾隆四十三年十月初九启程前往山西龙山县,十月二十一日回京。经过山西凌叶分堂的密切监视,卫山对和珅在山西的活动了如指掌。
和珅并未认真对待此案,从未到龙山县实地调查取证一番,成日龟缩于抚衙内,只单方面听取山西巡抚及地方官员的汇报。
对冒新园及郑娥二人,和珅也只在夜间审过一回,便匆匆结案,写了有关张郑氏案定案的奏折上呈给乾隆后,于十月十八日取道横阳回京。
在卫山的案桌前便摆放着和珅上呈给乾隆的定案折子,卫山反复看了不下四遍,发觉和珅所奏定案折确实未能抓住本案的关键问题,主要针对冒新园申诉状所述理由展开的。但冒新园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着实捏造了些事实,结果这些捏造的事实恰好都被和珅给抓住。
和珅由于查明了冒新园的这些虚假的申诉理由,故对冒新园是否存在因奸谋毒这关键问题视而不见,这样也使冒新园的申诉处于更加被动的局面。
例如冒新园说知县之子李之平向其敲诈银钱不成,遂被诬陷因奸谋毒。和珅一问及敲诈多少,有无给付等具体情节。冒新园先说有给,后又说没给,前后不一,露出马脚。
又如冒新园说郑娥本不愿嫁给张寅山,是经冒新园自己评理后郑娥才勉强嫁给张寅山的,故郑娥对冒新园怀恨在心。但经查明,此事纯属子虚乌有之事。
而说县衙书办林春波与郑娥来往密切,形迹可疑,其实并无依据。
由于冒新园申诉确有多处失实,再加上冒吴氏在为冒新园翻案过程中有一些不正当的做法,如去张母家要求梅氏撤诉,去苍霞镇强求朱升撤回证词等等,都被和珅一一抓在手中。
为了能使本案在秋审时能够通过,和珅在拟维持原来判决的奏折中还附上了揭发冒新园及参与申诉的亲属有诸多过错的小折子,里头包括了许多证人的证言,更包括了弹劾积极介入此案的卫山。和珅参劾卫山为一己之私,诬攀封疆大吏,以达名扬天下之目的,该当立即革职查办,永不叙用。
卫山对和珅的伎俩自然深知肚明,他早已打通了内务府太监总管侯一行的路子,从侯一行处最早得到了和珅结案的奏折。
和珅二十一日回京,二十二日晨上折子,同日晌午,乾隆看完和珅的折子仅四个时辰后,卫山便在府中与众人一同欣赏着和珅的佳作。
对于和珅的折子,言世铎首先发言道,
“卫少兄,这和珅的折子甚是厉害,把先前我等提出的疑点都一一弥缝上,现在还反倒打一耙,说少兄你意图以此案扬名天下并强行翻案,实在是可气呀。”
卫山晒然一笑,不置可否地反问道,
“言老,那你意下如何?”
“即刻上折驳斥和珅的奏折,无论以何种理由,都必须进行第七次会审。如不这样,整个局势必会被和珅所掌握。”其他在场的众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卫山觉得言世铎此言甚合己意,但还需再集思广益一番,毕竟以何种理由驳斥和珅非常的关键。
封尚宾看出卫山的疑虑,发表意见道,
“大人,仔细揣摩这和珅的奏折,不难发现他极力粉饰案中疑团。案经多人多次审理,出现多处的说法不一,前后矛盾之处。任凭和珅再怎样的弥补,总还有些是越补越糟糕的,真的是欲盖弥彰。
就如在其奏折中几位证人,都说张寅山死后次日口、鼻两处流出血来,而另一位证人郑娥之父郑愉则证明张寅山死后只口中流血。那么到底是一处流血还是两处流血?和珅有什么理由否定掉郑愉的证言而采纳其他人的证言呢?
再者说来,这奏折上共有十三人的证言,可却未按有人犯或证人的手印,只在两页的骑缝中盖有和珅钦差大臣的关防。”
封尚宾颇有些得意地指出道,
“大人,您大可借这一事实,上奏皇上。说听闻当地人反映,张母梅氏一人画了七人的供。和珅定然百口莫辩,如果没有一人画七人的供,那为何不把人犯及证人的供词上交朝廷,其中必有曲折。以皇上的英明,定会再次重审该案。”
封尚宾不愧是老捕快,一语便击中和珅的要害。和珅也是画蛇添足,太过于结案而想当然地把犯人的证词也夹在奏折内呈了上去,以为这样一来就显得证据确凿了,可百密一疏未能让人犯按下手印,被封尚宾抓住了漏洞。
卫山听了封尚宾的话后,非常的满意。这封尚宾分析精密,且处事得当,不愧是一名能吏。
此时,从府外跑进一人,卫山一瞧,是京师凌叶堂的人,专门负责呈送外地凌叶分堂的紧急密报的。
“大人,山西凌叶分堂来报。”
哦?山西方面有信息?必是紧要事情。卫山赶忙冲着那人说道,
“那就快快道来。”
“苍霞镇仁爱药堂老板朱升昨日突然暴毙于家中,而关押狱中的生员李冰也因病死亡。”
哈,真是那么巧吗?在节骨眼上,重要证人死去,我看定是和珅弄的手脚。
卫山不敢再作耽搁,马上在书房中写折子给乾隆,要求朝廷第七次审理张郑氏因奸谋夫一案,并在折中详细驳斥和珅的每一条言论,当然以封尚宾所述为重中之重,并提及山西的两名重要证人无端死亡之事。
卫山造假功夫不输于和珅,他特意给和珅也安了项罪名:
该钦派大臣素与抚臣金永骏私下交好,不为外人所道,其办理此案外示严厉,中存偏袒,于案中紧要关键并未虚公讯究云云。
乾隆自命千古一帝,接到卫山的奏折后,与和珅之折一对比,不由也心头疑虑顿生,此案看来疑点颇多,不能简单定案完事。
再加上京师早有卫山派出的人广布谣言,说和珅此次断案必官官相护,维持原判等等,这些都已经传入了乾隆的耳内。和珅确如坊间所说维持了原判,如果自己准了和珅的奏,也定必被人诉说为昏君一个。
乾隆先是下旨让刑部在二日内对张郑氏因奸谋夫一案进行详细的研究,看看有哪些可疑之处,提出意见以便供自己参考。
刑部接到圣谕后,立刻进行审查卷宗的工作,不久就发现了以下一些疑点:
一是关于八月二十日冒新园有无进入张寅山家,有无被张寅山撞破奸情的问题,前后上奏材料所述不一。最早在巡抚金永骏向朝廷的具题中,说当日冒新园进入郑娥家并调戏郑娥,被张寅山发现,郑娥被张寅山责打。和珅的定案奏折中则说当日是因郑娥腌菜迟延而被张寅山责打。二是关于冒新园买砒礵的时间问题,前后几次上奏朝廷的材料所述不一,先是说初三日,后又说是初二日。
刑部由此提出三不信:
在定山府不买,反而到了苍霞镇买,此为不可信一。龙山乃是大城镇,冒新园为了办理中举事宜而去了龙山府,没有理由不在龙山府买而到偏远的可能缺货或者不敢卖与砒塽的苍霞镇去买。
在陌生处不买,反而在熟悉人处买,此为不可信二。买砒礵毒害人命,此乃天大机密之事,任何细节都不应泄露。在龙山府买砒礵,人地生疏,一旦得手后皆不会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想来一名中举举人不会如此粗心大意地在熟悉人处买谋毒害人之物。
宜时不交砒毒,不宜时交,此为不可信三。据和珅定案奏折所说,冒新园交给郑娥砒礵时间在傍晚,而傍晚则是张寅山最有空闲的时间,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
乾隆帝看完刑部回奏之后,因本案主要证人朱升已死,无法靠证人的供词和人犯的口供定案,便果断地下旨由刑部直接派人从龙山县运张寅山的尸棺进京,重新勘验张寅山的死因,并特别要求沿途各州县都需在尸棺上加贴封条,以免尸棺被掉包。
乾隆四十三年十二月初九,刑部在京师的龙华寺开棺验尸。作为皇上亲自指派的督察官,十五阿哥永琰,则与一众军机大臣端坐于己于人寺前搭起的帐篷下,和珅及卫山这两个冤家对头赫然也在其中。
由于此案影响很大,龙华寺外早早就挤满了人群,官兵里三层外三层地把龙华寺死死围住,只许一名刑部书办向外传报寺内的信息。
卫山坐在台前,还真有些紧张。如果开棺后这张寅山真是被毒死的,那自己这一辈子的前途就算完蛋了。
卫山悄悄瞄了下和珅,发现他也是一样的坐立不安,动不动就派手下人下去打听消息,那额头上冒出的汗水恐怕比自己的还多。
“起棺!”刑部差役喝唱着。
刑部的数十名忤怍在差役喝唱完毕后,立刻有条不紊地走上前去,各忙各地对被搬出棺材的张寅山的尸体进行骨骼勘验。
经刑部首席忤怍宋义的喝报,验得张寅山周身大小骨殖均呈黄白色,确属无毒因病而死。卫山提着的一颗心总算定了下来,而反观和珅则满脸的沮丧不已。
永琰与其他的官员商量了一会后,便让刑部尚书杨定先当场审问龙山县知县李誉廉。
在铁证之下,李誉廉及原验忤怍林阳也都不得不承认了这一坚定结论,两人承认,原验时,试毒银针并未按要求用皂角水反复擦洗,不符合朝廷规定的检验要求;林阳向李誉廉只报服毒而死,却未报何毒致死,等等。随行而来的山西地方官们个个则面如土色,心绪不宁。
卫山不失时机地跪在十五阿哥面前,高声说道,
“这张郑氏因奸谋夫一案实在是桩冤案,恳请十五阿哥上奏皇上,赦免冒新园、郑娥二人,并对涉案的山西官员及朝廷某些官员进行严办。”
听到卫山的话,和珅真有如口中被人塞下个硬物般难受,恨不得马上有把刀在自己手中,能捅姓卫的几下。
“皇上派我来此监察,必将如实回奏,尔等放心。”
永琰对和珅说道,
“和中堂,你对此案有何意见吗?”
和珅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苦笑说道,
“此案实在是天大的冤案一件,地方官们蒙骗钦差之举,着实令人气愤不已。”和珅倒也推脱得快,把罪责都一股脑推给了山西的地方官们。
永琰倒不再继续追问和珅,转而又问另一位的陪审大员,兵部尚书、一等公福康安道,
“福大人,您看?”
福康安乃是名门之后,素看不起那走捷径,广受贿的和珅,对乃弟福长安依附和珅非常不满,答道,
“冤案得昭雪,实乃是我大清之福也。之所以有此案,也是地方官员承办案件时先入为主,层层草率结案所致,而朝中某位官员更是糊涂透顶,身为钦差大臣居然漠视人命,意图粉饰地方之过。
我想皇上自有他的处置意见,我等只需具实回奏便是。”
听到福康安的暗讽后,和珅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甚是狼狈。
既然在场大员都如此发话了,十五阿哥也就顺水推舟地结束此次龙华寺之行,回转宫中向乃父乾隆汇报情况。
卫山可不甘如此收手,回到府中马上又起草了份奏折,名为‘承审要案之大吏瞻徇欺罔请旨严惩’。
臣掌山东道御史卫山跪奏:
为大吏承审要案,任意瞻徇,有心欺罔请旨严惩,以肃纪纲而昭炯戒……山西龙山县张郑氏因奸谋夫一案,该县原验张寅山尸身系属服毒殤命,现经刑部复验,委系无毒因病身死,所有相验不实之知县李誉廉着即行革职……独不解金永骏、和珅身为大臣,叠奉严旨何忍朋比而为此也。
和珅承审此案,熬审逼供,惟恐翻异,已属怪缪。而其前后复奏各折片,复敢狂易负气,刚愎怙终。至谓现审与初供虽有歧异无关罪名。并请饬下各省著为律令,是明知此案尽属子虚,饰词狡辩,淆惑圣聪,其心尤不可问……
请明降谕旨将和珅、金永骏瞻徇欺罔之罪予以重惩,并饬部臣秉公严讯,按律定拟,不得稍有轻纵,以伸于天下,以垂炯戒于将来。
卫山此折一上,即刻震动朝廷。卫山把山西的官员一网打尽,并重点照顾上了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和珅和中堂。
和珅见卫山如此整自己,丝毫不敢怠慢,即刻写了罪己折上呈乾隆,申诉自己实因山西地方官的欺瞒而导致自己双眼蒙蔽,但冤案已成,还望乾隆接受卫山的意见从重惩罚自己,以让朝廷官员引以为戒。通篇奏折把和珅自己说得罪无可恕,悲惨不堪,以期博得乾隆的同情。因有后妃在旁说情,加之乾隆现在也离不得和珅,故和珅得以从轻发落。
乾隆四十三年十二月十八日,朝廷谕旨下:
定山府知府卢辰、与和珅一道审讯的宁德府知府边一泉、江嘉县知县顾品连、候补知县余炎方均被革职。
山西布政使荆荪策因已死亡免于追究。忤怍林阳被杖八十判刑二年。已革知县李誉廉从重处理,发往黑龙江效力,年逾七十不赦。
生员李冰已在监狱病死,而张母梅氏因诬攀冒新园而被杖一百并判徒刑四年。
郑娥因与冒新园同桌而食引起非议,实为不守妇道,被杖八十。冒新园则因与郑娥同食教经,不知避嫌,被杖一百,举人身份不予恢复。
同日,谕旨下,山西巡抚金永骏免职,由明玉接任。和珅降三级罚俸三年。卫山因功着加升为从三品衔光禄寺正卿。卫山在乾隆心目中的印象在逐步加深。
至此,全案审结。
对于此案如此审理,卫山倒于心中有些许不满,皇上太偏袒和珅,看来想在皇上的有生之年里治和珅于死地实在是难上加难。
不单卫山在想着如何致和珅于死地,和珅也在等机会给卫山最致命的一击,二人再次较量的时机很快就又来到了。
乾隆四十四年三月十八日,甘肃回民起义终于大爆发,并一举攻下河州,杀官吏、放囚狱。
三月二十八日,乾隆帝接到陕甘总督勒尔谨的奏折,知晓了起义的消息。第二天又获悉起义军直逼河州。
他急忙连下几道谕旨,一方面令在河南查办河务的大学士阿桂驰赴甘肃,传喻西安提督马彪带兵4000,西宁镇副将贡楚率兵2000兵赶赴甘肃。乾清门侍卫福宁、泰裴英阿、明山、阿兰保等亦驰驿前往,受阿桂指挥,令西安、宁夏各选兵2000备调。另一方面宣布宣布对新旧教不同政策,“应明切晓谕旧教之人,赦其互相争杀之罪,令其杀贼自效”。
起义军攻下河州后,半夜渡过珧河,从间道进逼兰州,并断黄河浮桥,以阻绝清军。
四月一日,起义军围逼兰州的消息传到北京。乾隆心急如焚,一面令阿桂迅速急行,赶赴甘肃;另方面加紧调兵遣将,命额附拉旺多尔济、侍卫内大臣海兰察、护军统领额森保,带领键锐、火器营京兵各3000名前往;尚书和珅,光禄寺卿卫山即时赶到甘肃,等阿桂到达后再回京供职;同时命山西兵6000赶赴前线。
卫山受和珅节制,非常不甘愿,可这乃是皇命,违抗不得,也只好勉为其难了。甘肃战场上不但上演着官剿匪的武戏,同时也上演着卫山与和珅窝里斗的文戏,两台大戏同时登场,真是不亦乐乎。
注:1、福康安,字瑶林,富察氏,满洲镶黄旗人,大学士傅恆子。初以云骑尉世职授三等侍卫。再迁头等侍卫。擢户部侍郎、镶黄旗满洲副都统。师征金川,四十一年春,金川平。论功,封福康安三等嘉勇男。图形紫光阁,赐双眼花翎。授正白旗满洲都统,出为吉林、盛京将军。授云贵总督,专捕盗。逾年,福康安疏言盗已徐戢,陈善后诸事。擢御前大臣,加太子太保。召还京,署工部尚书。授兵部尚书、总管内务府大臣。四十九年,甘肃回田五等立新教,纠众为乱。授参赞大臣,从将军阿桂讨贼。旋授陕甘总督。以功,进封嘉勇侯。转户、吏二部尚书,协办大学士。
五十二年,台湾林爽文为乱,命福康安为将军,而以海兰察为参赞大臣,督师讨之。贼灭因功进一等嘉勇公,赐红宝石帽顶、四团龙补服。台湾平,赐黄腰带、紫缰、金黄辫珊瑚朝珠。再图形紫光阁。旋授闽浙总督。
五十六年,廓尔喀侵后藏,命福康安为将军,转战深入七百馀里,六战皆捷。上诏褒福康安劳,授武英殿大学士。廓尔喀使请和,福康安允之。师还,加赐福康安一等轻车都统畀其子德麟,授领侍卫内大臣,视王公亲军校例,置六品顶戴蓝翎三缺,官其傔从。复图形紫光阁,大学士阿桂让福康安居首。
六十年,贵州苗石柳邓,湖南苗吴半生、石三保等为乱,命福康安讨之。柳邓围正大营、嗅脑营、松桃三城,福康安师至,力战,次第解三城围,赐三眼花翎。嘉庆元年,再战石柳邓等於两岔溪,屡败贼。染瘴病作,犹督兵进,五月,卒於军。仁宗制诗以诔,命加郡王衔,从傅恆配太庙,谥文襄。子德麟,袭贝勒,递降至未入八分公,世袭罔替。
2、太常寺:卿掌典守坛壝庙社,以岁时序祭祀,诏礼节,供品物,辨器类。前期奉祝版,稽百官斋戒,祭日帅属以供事。少卿佐之。寺丞掌祭祀品式,辨职事以诏有司,并遴补吏员,勾稽廪饩。赞礼郎、读祝官分掌相仪序事,备物絜器,并习趋跄读祝,祭祀各充执事。博士考祝文礼节,著籍为式,坛庙陈序毕,引礼部侍郎省,并岁覈祀赋。典簿掌察祭品,陈牲牢,治吏役。库使掌守库藏。
3、光禄寺:卿掌燕劳荐飨,辨品式,稽经费。凡祭祀,会太常卿省牲,礼毕,进胙天子,颁胙百执事。蕃使廪饩,具差等以供。少卿佐之。大官掌供豕物,备器用,稽市直,徵菜地赋额致诸库。珍饈掌供禽兔鱼物,大祭祀供龙壶、龙爵,辨燕飨等差。良醖掌供酒醴,别水泉,量曲蘖,并大内牛酪。掌醢掌供醢酱,筵燕廪饩皆供其物,徵果园赋额致诸库。典簿掌章奏文移。司库掌库帑出纳。别设督催所、当月处,俱派员分治其事。
(第二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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