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兰州城寻觅有方,华林山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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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兰州城寻觅有方,华林山束手无策
当清兵解了兰州之围后,兰州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个个都松了了一大口气,像过节似的,都涌到城门口迎接阿桂等入城。也难怪,万一被新教军攻入兰州城,当官的不死也得脱层皮。就算有幸溜掉,还有个擅离职守的大罪等着你。
陕甘总督,官居正二品,拜武英殿大学士的勒尔谨穿着鲜艳夺目的九蟒五爪袍,外套锦鸡补服,头戴着镶嵌着缕花珊瑚的官帽,正儿八经地率着数十名甘肃地方官员立于城门口,欢迎剿匪得胜的阿桂的到来。
而兰州城内众多的士绅也自发随着官员的队伍来到城外,百姓们自然都是以看热闹为主,故一时间兰州城外人群密集,没一万人也有九千九。
已五十出头的勒尔谨,肥胖得厉害,若没有人扶持着,可能走上几步就会气喘嘘嘘。他正顶着烈日在大伞下与甘肃布政使王廷赞、甘肃按察使福宁、甘肃道道员秦雄飞私下交谈着。
可不是,自解围后官府要办的事也太多了。一方面要严惩新教信徒,另一方面还需安定民心,整顿省城治安,事情多如牛毛,关鸡毛蒜皮之事都已搅得勒尔谨头皮发麻。
正自交谈之际,旗牌官高声唱名道,
“光禄寺卿卫山卫大人受阿桂中堂令前来拜会甘肃诸位官员。”
听到卫山这个名字,勒尔谨眉头大皱。王廷赞在旁察言观色,马上知道勒尔谨的想法,便悄声说道,
“大人,和中堂不是有说过此卫山乃是个刺头青,甚是不好惹,专挑地方官的毛病,山东巡抚国泰、山西巡抚金永骏都载在他手上。现在他势头正旺,保不准趁着新教军在甘肃境内肆虐作乱之机,参大人一本。
莫如迎接一事就交由下官来办,大人您就先回督衙歇息去吧。”
“也好,那这里一切事都交由你去办吧。你讲话要小心些,据和中堂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说,这卫山可能另负皇上的密令,暗中调查我甘肃赈灾钱款一事。千万千万小心。”
勒尔谨叮嘱再三后便悄然回衙,王廷赞自然也不敢怠慢,他自己可也是深陷其中之人,这可是一荣俱容、一损俱损的事。
王廷赞自乾隆四十二年接掌甘肃布政使一职后,对王亶望的一切陈规陋矩都未做丝毫改变,该贪的还是在贪,只不过没王亶望的胆子大而已。
王廷赞见着卫山时,心里很是没底,毕竟卫山是靠着惩贪才冒上来的政治新星。单单几句简短的问候,便让王廷赞有一茬没一茬地出冷汗,总觉得卫山是在盘敲侧击着什么。
在几句寒喧过后,王廷赞便把卫山请到了双宝楼内,大摆庆功洗尘酒宴招待卫山,尽量避开卫山的话语。
卫山表面装作毫不在意,其实早就在观察着在场的甘肃官员,以便找准个突破口好下手,毕竟人都进了兰州城,不弄点声响出来还真是愧对乾隆爷了。
“卫大人,您是少年得志,年纪轻轻便已是朝廷三品大员。想来日后这飞黄腾达必是不在话下了,还望日后能多多照应一番哦。”王廷赞言不由衷地说着客套话,心里想的可是卫山何时下台那才是最好不过的。
“呵呵呵,”卫山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几声,朝在座的官员说道,
“我这人没什么其他本事,只是办事极为认真罢了,查处贪官时不管他的后台有多硬,也要一查到底。大概皇上认同我这一点,故这么赏识我。
在座的诸位想来应不是那种贪钱贪财之辈,我再怎么抓也不会抓到在坐各位头上的。你们说是不是呀。”卫山一语双关地言语暧昧说着。
卫山的目光扫过之处,甘肃在坐的官员们都纷纷垂下头或是扭头避开,看来多数心中有鬼。敬陪下座的王廷赞听了格外的不舒服,
当扫到坐于末位的一个白净面皮四十好几的中年官员时,却见他毫不迟疑地与自己对了一眼,那感觉就像在说,我没贪你又能拿我怎么着。
被卫山这么一搅,酒席上的气氛顿时尴尬了许多,众人都纷纷闭上嘴,生怕祸从口出,酒席上无人动筷。甘肃按察使福宁先是为打消这尴尬的局面让小二开始上菜,而后更是一团和气地举起酒杯,便敬起卫山的酒来:
“卫大人,今日我们只喝酒,谈私不谈公。来来来,我敬你一杯。”福宁一带头,其他的甘肃官员们也纷纷举杯效仿。
此时还不宜过分的打草惊蛇,卫山变脸变得也很迅速,换上一副和善的面孔爽快地边举杯边给众人台阶下,说道,
“甘肃的官员们我看个个都很廉洁自律,哪会有什么贪赃枉法之事,那绝对是我杞人忧天了,我这给大伙陪不是了。”
卫山举起酒杯与在场的官员们一个个地碰杯,这时候的气氛就相对缓和了许多。当敬到刚才那位横眉冷对自己的官员时,卫山突然拉住王廷赞的手说道,
“王大人,是不是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大人呀,我看着这位大人可是面善的很。”
王廷赞顺着卫山手指看了下那名官员,心里不由自主地嘀咕开,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卫山还真会找人,怎么找上这个大浑球了?”
原来此人姓陆名亦字草军,是康熙年间一代清官陆泷其的孙子,现为甘肃漠河县知县。在甘肃官场内是个绝对不合群的家伙,因为他一不会拍上官马屁,二不会行贿受贿,三不会结交乡绅富豪,四会替百姓作主,故极不受众人的欢迎。
甘肃前布政使王亶望三番五次上折污蔑陷害陆亦均不成功,盖因乾隆对陆家好感甚足,几次驳回了王亶望的奏折。见乾隆袒护陆亦,甘肃官员们这才死心了,不再罗织罪名陷害陆亦,但也无人再理陆亦,此陆亦堪称甘肃地方官中的异类。
王廷赞见正值多事之秋,而这卫山还偏偏定要认识一下陆亦,还不晓得那陆亦的嘴中会说出什么惊天之事,哪会有什么好脸色给那陆亦,态度极差地冲着陆亦说道,
“陆大人,卫山卫大人想与你认识一番,你还真是上辈子积德了呀。”
陆亦也非好惹之人,直接开口反驳道,
“我陆某人从不巴结上差,卫大人在百忙之中来我兰州城,与我兰州大小官员在双宝楼中寻欢作乐,又何必在我这微吏身上花时间?”看来陆亦对卫山并无多大好感。
见陆亦如此损卫山,王廷赞暗自偷笑不已。
卫山被陆亦一激,倒是觉得此人风骨甚硬,可谓是鹤立鸡群。如果从此人处下手,说不准还真能探些有用的消息。
卫山传音入密给陆亦说道,
“陆大人,我卫山非那等贪钱之辈,想的也是造福天下之穷苦大众。此来甘肃,乃是为赈灾钱款去向不明一事而来,还望陆大人能指教。”
骤闻耳边响起卫山的声音,而其人却紧闭双唇,目露笑意地望着自己,陆亦知晓这卫山定是个能人,不敢小视于他。对卫山打了个眼色,表明现下不适合讨论此种问题,自己会亲自上门拜访进行详谈。
卫山见这陆亦有详谈的意思,在席间也就不再对甘肃一众官员冷嘲热讽了,有滋有味地品尝起甘肃众贪官孝敬的美食来。
除了有甘肃特色菜点如陇西腊、敦煌驼掌、清炖全羊、兰州烤小猪、千层牛肉饼等等外,还有风鸡斩肉、五丁鱼圆、玉兔海参、花菇甜鸡、鸳鸯雪花卷等江南一带的名肴,源源不断地被小二给端了上来。
卫山一副即来之则吃之的原则,对桌上美食照单全收。边吃还边估算着价格。
乖乖,这桌酒菜钱以自己的估计,大约当在三百两左右,这些甘肃鸟官在内外交困之机,城里尚有不少百姓等待官府援助,还能如此铺张浪费,真是难以想象,真该打下十八层地狱。”
就这么吃着的时候,从楼下跑上来名士兵,急急地朝卫山说道,
“卫大人,阿桂阿军门让您即刻回营,商讨围攻华林山事宜。”
王廷赞自卫山入酒席后便如坐针毡,一副坐立不安样。听到传令兵的话语后,顿时大松一口气,满面春风地对卫山说道,
“卫大人,我看还是以军情为重,这酒不喝也罢,不如就此回营。我真怕大人您回迟了阿军门反而责怪大人,那时下官就太不好意思了。”
卫山斜了眼王廷赞,好嘛,这么快就赶我走了。
“那真该多谢王大人的厚爱了,此恩我日后再相报哦。”卫山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不阴不阳地说着,然后便急忙往军营中赶去。
诚如王廷赞所说,这阿桂确实治军严格,部下都是极为守律之人。阿桂刚对自己有所好感,开始信任自己,卫山也不敢太放肆了。
王廷赞如送瘟神般目送卫山下了双宝楼后才转回酒楼中与其他甘肃官员们开始狂欢作乐起来,单从此看,便知清廷在甘肃的。
自从卫山立下大功,独自袭破金城关防线,并斩了赛力卖的人头后,阿桂便对卫山是另眼相看,格外器重卫山。
为能顺利拿下华林山并一劳永逸地解决甘肃新教叛乱,阿桂特意召见卫山及海兰察、额森特三人讨论该如何进攻。
当卫山进到大帐内时,海兰察及额森特早已等候多时。见卫山姗姗来迟,二者皆有不悦之意。
阿桂倒是没有怪罪之意,一个眼神,便示意卫山坐下。
“诸位,目前新教军唯一幸存的队伍在苏四十三的率领下,于前日都拉上了华林山,准备据险顽抗到底。形势既然如此,都有何高见?”阿桂询问道。
三人互相看了看,谁也不肯先出声。还是阿桂点了卫山的名问道,
“卫大人,还是你先说说看吧。”
卫山脑海里早已有了放新教一马的想法,故对进剿华林山的计划很是不赞同,鼓动阿桂说道,
“大人,这华林山,现在兰州西郊,毗连华林坪而入兰州市区。山无水,仅有些颓庙山崖可以为险。苏四十三率哲合忍耶义军上山后,尽力整修了工事,大卡、碉房、深沟、小卡、木卡、鹿角,掘断一切小路,挖窑而居。看此情形,定是只想死守,别不多求。
此时攻山,只能徒增我军伤亡。如能兵不血刃,方是上策。最佳方法莫如围而不攻,困他三个月。这甘肃不是缺雨嘛,就让他们给渴死好了。”
阿桂听完直摇头,不大满意卫山的提议。而一旁的满州勇士海兰察接过话题道,
“大人,这卫山料来便是那胆小怕事之人。我大清军现已是数倍于新教军且士气正旺,并团团围住华林山,贼人就算想走也难以脱身。此时该是剿灭此股匪徒的绝佳时机,正可扬我大清之威,万不可屯兵不前,以致士气低落。”
“大人,我也是这般想法,恳请头一个出战。”额森特与海兰察意见统一。
卫山听完暗自冷笑,看来这三人都已商定妥当,叫自己来也只是表面尊重自己而已,说不准头战还要自己上战场。
阿桂开口说话了,
“卫大人,你的意见确实不错。可时间不等人,皇上催得也急,我们没法长期围困新教军,必须尽快击毙新教军头目苏四十三,迅速安定甘肃混乱的局面。”
“军门大人有何高招?”
阿桂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果断地说出自己的见解道,
“我军可先围后攻,断其水道,削弱新教军的战斗力,而后再开始全面攻山。
华林山的地势虽然险峻,可却极端缺水,只要截断水道,新教军必然人心惶惶。到那时再由你卫山率一部发动攻击,余众在山下进行阻击,定能再立功勋,可不要让我失望哦。”阿桂一副谋划在胸、成全卫山的样子。
卫山听了都觉得闹心,但见阿桂如此说了,也只好不得不从命,心里暗自叫骂开来,
“成日叫老子当炮灰,第一个去送死。你还以为这是个美差不成,干么不见你让海兰察、额森特他们也上阵冒险一番?
看来胜仗是打不得的,这次还只是个小小的华林山,下次如若再让我单枪匹马去打什么高句丽、安南什么的,那不是惨毙了!”
卫山一肚子气地折返回营帐,还没坐稳,门外一名亲兵来报,一个叫陆亦的甘肃官员求见。卫山总算眉头舒展开来,高兴地走出营门把陆亦给迎了进来。
“卫大人,今日陆某前来,便准备把这惊天秘密给捅破,丝毫不顾个人生死安危,还望大人您能替朝廷主持公道,惩戒这批贪官污吏,还甘肃百姓一个晴朗的天空。”陆亦一见面便把话说得异常慷慨激昂,不由得让卫山直呼此人乃是直臣一个,不愧是名臣之后。
“那是当然,我卫某素来对那贪官之流是深恶痛绝,对付他们绝对不会手软……”卫山也不客气,开始替自己的脸上贴金子。
“来人,给陆大人上茶端椅子。”
“卫大人客气了,”陆亦略微喝了口茶水后,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卫山。这卫山确如京中好友所述,从他身上可以感受到一股正气,应是可托付之人,中兴本朝的希望大概就全在他身上了。
陆亦此时也不再客气,详细地与卫山攀谈开有关甘肃赈灾一案细节。
“卫大人,鄙人乃是漠河县知县,是在乾隆四十一年上任的。上任之后便发觉这开捐一事甚有蹊跷。”
“有何蹊跷可言?陆大人不凡明说。”卫山饶有兴趣地追问下去。
“据我所知,刚开捐的时候,王亶望就已主持以折色收取捐监银,每名监生除交银五十五两外,还需另交办公费银四两,杂费一两,合共六十两,这种情况已实行了好几年。
在我漠河县,并无监生亲自上缴粮食,有也是用银子替代。况且甘肃地瘠民贫,一时也买不到许多粮食。”
“那你漠河县有没新建的存储粮食的粮仓?朝廷可是从户部批下了数十万的银两。”卫山问到点子上了。
陆亦冷笑几声,不屑地答道,
“甘肃通省官员会的只是溜谀拍马,贪赃枉法,哪管什么存粮赈灾呀。我那漠河县还是在我三番五次的请求之下,才勉强增盖了三座,尚达不到朝廷规定的七座之数。其他县更别提了。就是原有的粮仓里面也大都是空荡荡的,一粒粮食都没有,上头根本没拨款至州县用来买粮。万一真要是闹灾,我看那些贪官拿什么来救济灾民。”
“如此说来,这王亶望的名声差得很哦。”
“可不是,在甘肃都是这样流传王亶望的。‘一千见面,二千便饭,三千射箭。”
“何解?”卫山很想听听这甘肃前布政使王亶望的风评。
“意思便是给王亶望一千两银子才能见到他的面,几百两的话只能见到他家的管家。送两千两银子,他会留下吃顿饭。送三千两银子,王亶望会和送钱的人一块拉拉弓,射射箭,也就是在一起娱乐一下。”
卫山听到此处,不由站起来,笑呵呵地朝陆亦说道,
“看来这王亶望满会走致富的路子嘛。”
“何止会走,简直成精了。”大概触动了陆亦某一条神经,他滔滔不绝地讲了开来。
“王亶望有要捐的监生,将监生的姓名开单,交给州县令其用印填捐,并不发给银两。此亦通省皆知。”
这就有意思了,卫山从这一席话中听出了门道。各州县只能盖个印章,应交的捐监银两却都要交给由王亶望管辖的兰州府。这样一来,整个甘肃省捐收监粮的事情就是王亶望自己说了算。看来这王亶望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再联想到王亶望在浙江任内,一次就为海塘工程捐了近五十万两,可想而知王亶望在甘肃捞的可不是个小数目。
“在我任内甘肃却有一赈恤案,那是乾隆四十一年,全省普旱,运送途中,给散赈粮脚价银二千四百两,系我应补领之项,岁具印领,可王亶望并未发银补还。我也查过,全省都是如此,光此一项,王亶望就尽赚三万两千余两。”
“那陆大人任内到底出过几次灾?至县衙报捐的生员又有多少人?”卫山单刀直入,直奔要害而去。
陆亦思考了一会,答道,
“本人任内仅一次天灾而已,而捐生可能仅有百十人。”
说到灾荒,陆亦又有一大通的话要呈述,只见他非常鄙视地说道,
“王亶望王大人他确实是个捏灾能手,整个甘肃的灾荒皆由他预测而来。对于孝敬多的县州,就多报灾荒给他们,让他们多领所谓的赈灾银,孝敬不力的,就是真闹灾,也是抠着给。”
“我记得朝廷在前几年曾有派过大员下甘肃前来复核才对,那时应是刑部侍郎袁守侗办这个差,老佛爷都曾夸过袁大人乃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哦。”卫山故意用话语挤兑陆亦。
陆亦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哧笑道,
“卫大人,您怎么还这么想不透?这天下的官,尤其是我们大清的官,说句不好听的,十人中有一人不贪,就已算是拜天之福了。像卫大人这般不贪财的官员倒是少见多了,你没见那和珅和中堂,可是个一等一的敛财高手。”
卫山见把陆亦心中的不满给钩了出来,很是满意,只需日后再多加挑拨一番,不愁此人不依附于己。
而当问到此时,对于王亶望及甘肃通省官员上下勾结,窜通一气,将所收的折色银子私分入己分肥中饱私囊一事,卫山也是有了大致的了解,目前要做的便是取得证据。
“那自从王亶望调升浙江,王廷赞接掌布政使之后又最亲信哪位大人呢?”
“应是已升任浙江宁绍台道道员、前任兰州知府的蒋全迪蒋大人,他有可能掌握着王亶望及王廷赞任内所有各州府县的办理散赈的点名清册。”
卫山对陆亦说道,
“陆大人,甘肃一案牵涉甚多,可能连和珅和中堂都会牵连在内。一旦上奏朝廷,把甘肃通省官员协同瓜分赈灾款给捅了出来,我便会受到各方面的极大压力。
对于为国惩贪除奸来说,我自是不怕。但若你要出面作证,则可能会受多方面的干扰,甚至生命都会受到威胁,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呀。毕竟陆大人你还算年轻,日后定可大用,用不着冒如此之险。”卫山用上了激将法。
陆亦非常坚决地说道,
“卫大人您尽管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自会铲除那贪官奸党。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汉青。我愿学那文天详,尽忠报国。”
“好好好。”卫山拍案叫好,
“陆大人不愧为我大清的好官,只要等这甘肃案子一完结,我定然向皇上鼎力推荐。”

陆亦昂首不悦说道,
“我陆亦非那贪慕荣华富贵之辈,卫大人把我给想歪了。”
卫山重重拍了拍陆亦的肩膀,半笑说道,
“早就料到陆大人会这样说了,来,我二人痛饮几杯。换酒。”卫山高喊着帐外的亲兵。
送走陆亦后,卫山又立刻把封尚宾给招了进来。
“尚宾,你马上飞鸽传书与闽榕,让他带领部分飞鹰队的人手,到兰州城内夜探蒋全迪的府邸,务必把他深藏不露的有关赈灾散款的清册拿到手。”
封尚宾刚走,二杨又接踵而来。
“时斋、诚斋兄,这阿桂老贼居然又要我打头战,我可是实实在在的不想再打新教军了,你们有何高见?”卫山问。
杨遇春答道,
“大人,既然是让您打头阵,莫如来个外紧内松,放新教军个活路。”
杨芳不大同意地说道,
“大人,我瞧这情景,新教军可能要来个玉石俱焚,可不是想放就走的,单瞧那赛力卖便知苏四十三的下场。想替新教军留个种,看来还需大人您亲自走一趟华林山,说服那苏四十三才是上策。”
卫山听完二杨的话,便打定了主意,决定亲自走一趟华林山,拜访一下老友苏四十三。
华林山山势陡峭,有点易守难攻之态,卫山趁着黄昏之时独自溜向山顶。沿途的新教徒虽是一批又一批尽心尽力地放着哨,无奈卫山功夫极高,并未给他们发现。
一路上山,行了半个多时辰,已至九峰坳,再上去道路险峻,蹑乱石,冒悬崖,屈曲而上,过咆哮岩时天渐昏暗,到得五松顶时新月已从天边出现。卫山隐约察觉出有些不对劲。按常理来说,越接近敌方总部,应防守越严密才是。可卫山却发现一路行来却是巡逻人员越来越少,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了无踪影。
不经意间便给卫山发现不远处三个人影颇有些鬼鬼祟祟,正路不走专挑小道行,再看服饰也不像新教军的人,倒有点像大内侍卫的装束。卫山吃了一惊,迅速加快脚步,借着夜色与地形寻觅而去。
只跟了一小会,便见到那三人杀了一个暗哨的新教徒后,把尸体给掩藏于丛林深处。趁此机会,卫山接近了这三人,隐伏于附近观察。
这三人卫山在阿桂军中也都见过,一个叫隆哈特,一个叫尼森阿,一个叫齐文勋。看来应是乾隆派了此三人来保护这个满清第一勋贵阿桂,却被阿桂给调派上山想刺杀苏四十三,让新教军无了头脑,不打自散。
三人也够狠毒,就这般沿途杀了不下十二名的新教徒,难怪自己在半山腰后便不见新教军巡逻小队了。
尾随跟进间,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苏四十三的房外。隆哈特一行人在房外呆立了片刻,确定房内没有其他人之后,便从窗户窜了进去。
苏四三此时正在作祷告之中,被不速之客给惊醒后,冷静地看了他们一眼后,似乎早有预感,只简单地说了一句,
“原来是清兵来要我的命,毛拉在天召唤我去了。”双眼一闭,一副引颈就义的样子。
满脸横肉的隆哈特把刀架在苏四十三的脖子上,又仔细端详了一阵苏四十三,自语道,
“我看这小子也没啥特别之处,长得寻常得很,怎么就这么在甘肃惹起如此大的风波来?真是怪哉。”
齐文勋不满隆哈特的迟缓,说道,
“你还是赶紧把这苏四十三杀了交差,免得夜长梦多,现在我们可是在新教军的地盘上。”
年纪最大的尼森阿也赞同齐文勋的观点,见隆哈特依旧慢悠悠的,火起拔出腰间长刀,直劈苏四十三。
窗外飞进一小石,撞到尼森阿的长刀上,只见发出一声巨响,尼森阿被这小石头的力道给撞得连连后退。
隆哈特见情形不妙,正要手上发力,割断苏四十三的脖颈。卫山破窗而入并开口道,
“慢着。”
尼森特与隆哈特都在阿桂大帐内见过卫山,见居然是卫山都不由得大吃一惊,自然手上的兵刃都半放了下来。唯齐文勋不识那卫山,以为来了新教徒,依旧以一式力劈华山直砍向苏四十三的脑袋。
卫山左手指轻弹,又是一道指风砸在齐文勋的刀柄上,齐文勋顿感手腕酸麻,虎口隐隐生痛,立即斜跃转身,向卫山怒目而视,心下甚是惊骇尼森特与隆哈特二人为何不出手相助。
“参见卫大人。”尼森特与隆哈特二人均上前参拜卫山。
苏四十三此时方把紧闭的双眼睁开,瞧到卫山后,甚为惊讶,说道,
“原来卫兄早就是朝廷的大官,看来马毛拉是看错了你,也亏我新教待你如此好。”
卫大人?齐文勋也听过卫山的名声,扭头询问道,
“莫不是那太常寺卿卫山?”
“正是,还不赶快参拜。”
三人一同朝卫山跪了下来,行起见面礼,不过对卫山缘何认识新教的前总掌教马明心则怀疑颇多。
卫山此时已不能容这三人再苟活于世,免得把自己与新教有瓜葛一事泄了出去,故面带笑容,实际却是双袖中各暗藏着一把匕首,招呼隆哈特及尼森阿进前。三人齐上,卫山不是对手,如果能先铲除其中两人,则自己胜率大增。
“隆侍卫、尼侍卫,我这有皇上一道密旨。”卫山装出要从怀里掏密旨的样子,隆哈特及尼森阿二人不知有诈,顺从地靠近卫山。
趁二人不提防,迅速一人一刀,干劲利索地直接刺中心脏,皆是一刀毙命。隆、尼二人死时还圆睁双目,来不及叫喊,一副死不相信的模样。随后卫山又用力顶住二人尸体缓步前行,靠向齐文勋。
齐文勋也是个聪明人,见情形有些不大对劲,已有溜之大吉的意思,却被卫山抢先一步,运剑一挥而出,迅猛快捷,从隆、尼二人中间如灵蛇般直接削掉齐文勋的天灵盖,齐文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死于当场,无头尸身缓缓倒下,殷殷鲜血流淌了一地。
此三人如若一开始便围攻卫山,断不会被卫山分而击之,还可占尽上风,总之是卫山以狡猾胜了此局。
苏四十三在旁见到同一阵营中人都如此勾心斗角的窝里斗,深深觉得汉人世界里到处充满着奸诈。真想不通,为何真主居然让这些异教徒留存于世。苏四十三万分不屑,又重新闭上眼,不再理睬卫山。
卫山从怀中掏出帕手巾,拭去剑身上的血珠,凝视着重又如水银般洁净光滑的利剑对苏四十三说道,
“苏兄,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再说什么你也都不信我,你还是先看看你们总掌教留下的一封信吧。”
卫山把贴身收藏的信件递给苏四十三。苏四十三本不想搭理卫山,可听到有封马明心的遗物,还是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接过卫山手中的信。
当看完这封马明心留下的信后,苏四十三朝天叩拜了一下,嘴上虔诚地说着,
“道祖,您的指示我一定办到。在如今危难关头,以慈悯世界的真主的名义您能否赐与我一点灵光,解救这些虔诚的新教徒们呀。”
刚要再次进入冥想状态,卫山立刻制止道,
“苏兄,现在可不是念经打坐的时候,该要想想如何突围才是。”
苏四十三那早已显得无比疲劳、苍白的面部顿时又仿佛被注入兴奋剂般来了丝血色,以坚定的口吻说道,
“我们新教徒都不是怕死之徒,既然毛拉已在天召唤我们,我们这些他的信徒将一一追随他而去,这华林山就是我们的最后归宿。”
从苏四十三的这番话中卫山听出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但卫山还是不死心地说道,
“苏兄,如果我以新任总掌教的名义要求你们在华林山上的教众必须于今晚循后山小路撤退呢?”
苏四十三摇摇头,深隧的目光透着无比的哀伤说道,
“没用的,自从毛拉死后我就已经决定殉教,这批教众也是同样的心情,只有死,才能洗刷我们的灵魂。”
卫山越听越火,有没搞错,辛苦了半天,居然这些傻冒都要死在这里,那自己这个新任新教总掌教岂不是个空头掌教,光杆司令?要来还有什么用!
还想再劝说,却见苏四十三已又闭上眼,念起经文来。
真是死脑筋,不懂得变通。卫山不由暗自开骂起来。不过即成事实,也只好接受了,卫山不得不空手下山。
回到营帐后,飞鹰队的人也把差给办好了,封尚宾亲自拿着沾满血迹的清册递到卫山跟前。
卫山边翻看边问道,
“此次行动顺利吗?”
“还算顺利,只是把蒋全迪府中看管这清册的管家给杀了,家丁也做掉了十几个,只可惜那姓蒋的不在府中,不然连他一起都做掉。”
“你们这么一闹,岂不是把兰州官府都给惊动了?”
“料他们也难以想到我们都是大人您的手下。”
“轻视敌人绝对会吃大亏的,以后要小些。”说到这,卫山合上了清册。就这么一小会功夫,卫山已经把这本清册从头至尾地扫了一遍。
卫山发现这清册中有许多页残缺不全,而抽查册内所开户口与奏销册内所开户口树木相差悬殊。而且奏销策内赈济树木是按八分粮食,二分折价银来计算;点名册内则全部为折价银,且明白西安市,每一石粮合计折银一两。显然,这是其捐监时多收捐生之银,放赈时则按部价折给百姓。而实放之户口又与奏销户口不符,浮冒已无疑义。
以卫山的分析,皋兰县是甘肃省的首县,上司近在同城,如果不与上司通同染指,上司岂容任意开销?更何况首府、首县为一省之耳目呢?
现在自己唯一要做的便是静等导火索的出现,料来应是不远了。依据苏四十三这批新教军的战斗力,应能再坚持个把月,这以足以让乾隆暴跳如雷了。
整个战局确如卫山所料,清军先是团团围困华林山十天,而后不断派兵攻山。卫山则是打着出工不出力的招牌,上山随便应付了事后便撤了下来,倒是丝毫未受任何损失。不像那额森特,因为太用工,头部还被新教徒的飞石给狠狠砸了一下,一躺便是半个月,差点把老命都丢在这华林山下了。
清军调兵遣将依然劳而无功,华林山仍在义军手中。阿桂奏:“贼匪不过千余,而办理如是之费手,实非臣意料所及。”
在不断消耗战中,新教军的人数在减少中,而清军的士气也在逐渐降低。闰五月初七,苏四十三部八千兵马,已经急剧下降至三千余,而清军则损失在七千左右。
闰五月十七,官军引泄水磨沟水,彻底断了哲合忍耶水源。战局骤然严峻。苏四十三所凭,只有深壕两道。义军断水之际,包括伤员仅存不过千余人。
卫山还算有良心,悄悄派遣飞鹰队的人潜上华林山,不时运点水上山,以致新教徒都以为这天降之水是毛拉显灵,真主保佑所致。
据飞鹰队的报告,因为严重缺水,华林山上的新教徒们个个体力都已到了极限。山上挖井数处,掘至数十丈不能得水。苏四十三令……不必声喊,恐官兵知其断水喉哑。
实际情况确实也是如此。二十二日天雨,新教徒们便将帐房盆罐等器承取,二十三日已断绝。二十五日夜,数十新教徒缒下水磨沟至从前有泉处,企图盗挖泉水。官兵知觉后,枪箭齐发,打散了这些新教徒。
华林山上的新教徒俱因受渴已极,不能出声,唯解开胸怀,以心贴地。有炒面作粮亦不能下咽。至骡马牛驴数百,俱倒毙净尽……
卫山估算着此时的苏四十三应是缺水无力再战,便又一次潜上山去,打算进行最后的劝说。此行卫山并未久呆,只见着了苏四十三后便折返回山下。
原来当卫山见着苏四十三时,苏四十三正进行着土净,干焦的黄土正洗净着他男儿之躯的每一寸。
当念出首句——“以慈悯世界的真主的名义”时,苏四十三就已喑哑得几乎发不出任何声。可他还是屏神宁息,竭性命之全力,一直念完。
在这种极端不利的情势下,苏四十三只好把一线希望都完全交给了真主,——“念经祈祷”。
从他身上卫山看到了一种执着,对本身信仰的承服。卫山只能无奈地下山,无法再为苏四十三做任何事情。
人经常祈求。信仰的人则不轻易祈求。灵往往并且随着诚意立即降临。奇迹是极罕见的,但是苏四十三的诚意如孟达峡里冲突的黄河,他是用浑身鲜血沐浴后再用黄土沐浴,然后才祈求的。
苏四十三在濒临渴死之际念经祈雨后,真主的奇迹为他降临了!继闰五月二十五日、二十八日抢水失败、二十九日官军合围进扑之后,——
癸未阿桂奏折报告:
“本月初一日寅时起巳时止,密雨四时。较二十二日其势更酣,贼人大资接济。
接着,初四又雨!
初六日大雨竟夜势甚滂沱!
初七、初八连绵不止。”
当远在养心殿内的乾隆接到军前的奏折后,那青筋顿时暴起,白腻的脸庞顿时被层层血丝所笼罩,从其身上不断散发出摄人的杀气。
伺候在旁的总管太监高树春也是头一次见乾隆是如此的愤慨,吓得连劝阻都不敢,乖乖地立于一旁候旨,心中嘀咕着不知是哪位大人惹皇上如此生气。
在来回踱了数十步后,终于按捺不住心情的乾隆,把紧抓在手中的奏折直接狠命地一把摔在地上,发出的声响让宁静的养心殿都不由得晃动了一下。
“这些该死的贪官,朕的天下都是被他们给弄坏的,如若不杀还真不足以告天下。”从牙缝内咬着牙吐出这几句话,就如阎王的话语般阴森无比,令高树春毛骨耸然,看来乾隆真的发火了。
高树春小心地说道,
“皇上,您的龙体为紧啊。”
“我就是没病都会给气出病来,你看看这些地方官们,每日都给我捏造谎言,拿好听的唬弄朕。不动真格,还以为朕真的为政宽仁。”
乾隆大概真的是气急败坏,怒火攻心,接着又破口大骂道,
“甘肃省如此多雨季节,而历来俱谎称被旱,上下一气冒赈舞弊!若此,安得不受天罚!就算天不罚,朕必罚之。”
“皇上您前几年不是派过袁守侗袁大人出使甘肃吗?”
不提也罢,一提乾隆更是上火,砸着御桌有些歇斯底理地叫嚣道,
“派出去的全是贪官,护来护去,怎么查都一个样,整个大清朝都快给他们败光了。”
乾隆恨恨不平地对高树春发出指示道,
“马上拟旨,让兰州的卫山专门给我审理这甘肃为何独今年多雨的道理,审不清楚他就别回北京城见我,并发给他钦差关防,可先斩后奏。”
“札。”
当夜,乾隆发出四道旨意以八百里加急发往兰州前线与浙江。
一道发给阿桂,上喻云:徒劳朕于数千里外,晨夕悬盼;试问伊等于心安乎?……朕于数千里外,因此深为廑念,日夜不宁,伊必深体朕怀也。如能切实为国者,必当迅灭新教于华林山下,以安朕心……
一道发给阿桂由其转交卫山,钦命卫山为钦差大臣并暂署陕甘总督衔,专司甘肃冒赈舞弊案,赐尚方宝剑,可立斩甘肃三品以下官吏,务求月内结案。
一道为,著免去勒尔谨陕甘总督职,立刻逮捕进京,由军机大臣面询。
一道为,著传喻内阁大学士杨魁会同闽浙总督陈辉祖即向王亶望严行询问,令其据实供出,不得稍存徇隐。如果有通同舞弊情事,即将伊等拿交刑部分治罪。
这三道旨意表明乾隆朝即清朝建国以来的最大贪污案终于东窗事发,卫山终于可以在甘肃这一亩三分地上一展身手。
得到这个旨意后,卫山欢喜异常,马上连夜从阿桂军中返回兰州,并派封尚宾即刻向张闽榕处调用二百名飞鹰队成员,并开始对兰州城内大大小小近百名官员监控。
与此同时,由于乾隆的切责,阿桂于六月十五发动总攻。动员将领二十七员,满汉官兵、屯练、花寺兵、阿拉山兵共计二万一千人。
肉搏由清晨开始打至傍晚,新教徒虽极度缺水,体力消耗甚大,可依旧勇猛无比,苟有残喘俱尽力抗拒,不肯束手就缚,有中箭五六枝尚持石奋击!。
终因寡不敌众,华林山还是陷落了。苏四十三以下哲合忍耶战士,除突围数百余名外,全部壮烈殉教,死时都未向清兵求饶。飘扬在华林山上的伊斯兰哲合忍耶绿旗,被血染得鲜红淋漓。
冲出血围的数百余名战士,仍抢夺尸体、抢夺粮食雨水。六月二十一日消息,他们又断水三天。大清统帅阿桂揣度新教军可能业已受渴困殆,并于二十三日进兵剿捕。无如二十二日,竞夜大雨如注,直至二十三日卯刻始止,新教徒们又资接济,在舍帝峰又予清兵以重创,甘肃饶化总兵马四贵阵亡。
六月廿六日,残余勇士已仅有一座破庙。
七月五日,官军最后屠杀开始,激战至七月六日黎明,四百五十名勇士殉教,近七十名勇士被俘,后被杀,无一人投降,轰轰烈烈的甘肃回教苏四十三起义落下帷幕。
注:1、蒋全迪:安徽歆县人,由捐纳任皋兰县知县,后提升肃州知州。三十八年捐升知府。三十九年甘肃奏请开捐后,时任布政使的王亶望即把蒋全迪奏请调任兰州府知府。四十五年因贪污罪被处死。
2、捐官制度:清朝除了正常的官吏任免制度外,还实行捐官制度,又叫捐纳,即用钱买官。顺治初,士子可以“纳粟入监”,即输银捐纳“监生”在国子监学习,但是不能得官。后来被革职的官员交纳钱粮就可以官复原职。康熙十三年因平定三藩叛乱,在所谓“搜集异途人才,以补科目所不足”的名义下,实行捐纳制度以补军费的不足,结果三年内收入白银二百万两,捐纳的知县达五百余人。康熙为防止捐官滥用职权,曾规定捐纳官到任三年,“称职者具题开转,不称职者题参”,但并未真正执行。雍正时,除道府不准捐纳,以下各官均可捐纳,并扩大到武职。乾隆时,文官可以捐至道府、郎中,武官可以捐至游击,贡生、监生也可以用钱捐得。清朝在户部之下设有“捐纳房”,是专门的“卖官鬻爵”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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