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中添乱的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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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武(1879—1939),原名葆仁,原本是很“传统”一个中国名字。由于他坚定反清,就把表字改为“尧卿”(摇清),号梦飞、遥仙(孙文是逸仙)。
孙武是武汉柏泉孙湾人,据说祖父曾为太平天国战将(应该是他编造出来的故事)。从青年时代起,他就具有特别强烈的反清精神。18岁时,孙武考入湖北武备学堂,得遇“革命”同学吴禄贞。他们每每激谈天下事,意志昂扬。
1900年唐才常自立军起义,孙武曾被封为“岳州司令”,但未及过瘾,就因为起义失败而被迫化名潜逃。
后来,孙武去过日本,加入了同盟会,在东京一度非常活跃。共进会成立后,孙武作为骨干归鄂,策划起义。
在东京时,孙武身边好友个个后来都大名鼎鼎——宋教仁、秋瑾、胡瑛……
回湖北后,孙武原本住在汉口的荣昌照相馆,天天忙乎制宣传单张,刻制印章,制造土炸弹。
10月4日(农历辛亥八月十三)那天,他因怀疑有清廷暗探来查,就决定搬家。
有同志李自贞作铺保,孙武等人搬到了汉口俄租界的宝善里14号,并以此地为临时指挥总部。
而身为起义领导层的刘公,很快带着妻子李淑卿与弟弟刘同,搬入此处居住。
10月9日(辛历八月十八日)下午,孙武在屋子里全神贯注,忙不停地制作炸弹。他面前的案子上,摆满了黑铅、铁片、罐头盒、盐酸、硫磺等物。
孙武本人受过“专业”训练,加上起义时间紧迫,所以他专门负责制作土炸弹。
他效率不低,一日可作大概50枚。
刘公的弟弟刘同,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他本性好动,又有抽烟的习惯。这一天,他倚着大木案,边看孙武忙乎,边喷云吐雾。
烟头火忽明忽暗,阵阵香雾飘摇,孙武竟然想不到阻止这位小老弟抽烟。
其间,刘同站久乏累,潇洒一弹烟灰,转身欲离去。
他刚转身,桌案上的炸药蓬地一声腾起一团大火球,立时引燃了其它杂物。
浓烟升起,孙武的双手和脸被严重灼烧。值得庆幸的是,他双目依旧能视物。
手脸火辣辣的地疼,孙武很坚强,他一边命令刘同赶紧离开,一面让当时在另外一间房子印制伪钞的李春萱向房子泼煤油。此举目的,是想在救火队来之前,把所有“证据”都销毁。
俄国老毛子巡捕脚丫子快,蹬着大皮靴,很快朝着火地点赶来。

听警哨声凄厉,孙武等人只得逃走。
治病要紧,孙武被同志送往日本人开立的同仁医院。
别的同志,纷纷走避于设在汉口的另外一处秘密地点——汉口法租界内的长清里18号。
宝善里14号爆炸起火的原因,事后诸多人回忆,有的说是孙武自己制弹不小心,有的讲是赵楚屏装药失误,有的说是刘同抽烟烟灰落下引爆,说法不一。
在场的十个人中,刘同本人被杀,孙武和别的人,日后回忆中又从未谈及细节。
经过分析和对比,笔者比较认同“刘同烟灰引爆炸弹”一说。
刘公的弟弟刘同这个少爷,确实算得上是革命的“丧门星”。
宝善里爆炸时,刘公本人并不在场。从辛亥起义诸人的回忆中,似乎对他当时在何地没有提及。笔者所能设想的,刘公巨富出身,只把宝善里14号当落脚地之一,他肯定在汉口、武昌还有其它住所,所以,才形成当时他弟弟刘同一会儿在宝善里一会儿在别处的情形。
事情发生后,大家在长清里18号集合。刘公随后赶到。没说几句话,他忽然脸色大变——包括革命党人的花名册在内,共进会、社诸多的重要文件,均在宝善里14号!
内疚加愧疚,刘公捶胸自责,他派弟弟刘同和妻子李淑卿往回踅返,试图取回花名册和文件。
出于侥幸心理,刘公希望俄租界巡捕粗疏,未及发现那些东西。
事实恰恰相反,“火眼金睛”的老毛子加二狗子们,视觉明,嗅觉灵,早已把文件、名册等物搜集齐全,转交给了清政府。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宝善里14号埋伏暗探,就等着有人上钩。
结果自不必言。李淑卿和她的小叔子“丧门星”刘同二人,刚拿出钥匙想开门,就被潜伏已久的探子们围上,乖乖束手就擒。
被逮以后,李淑卿风尘女子出身,见多识广,革命意志坚定。她咬紧牙关不松口,没透露任何消息。
刘同呢,一十六岁少年,捱不过苦刑,把他能知道的一切尽数招供。
于是,在汉口的革命党人,包括刘公、孙武等,内心惶急无限。
在如此情势下,别无选择,只得提前起义。
他们便派出邓玉麟,让他火速赶往武昌,向小朝街85号总指挥部报告发生的一切,立即组织起义。
由于刘同的招供,原为社总部的小朝街85号,已经暴露在清廷视野之中,恐怕也在劫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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