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万中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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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番对话,飞羽方才知晓置身之处竟然是一处乱葬岗。
虽然是修行之人,但毕竟是女孩子心思,难免对那些鬼怪精灵存了一丝恐惧的心理,倘若不知道尚且无事,此刻一听人说起,顿觉四周阴气森森,冷风嗖嗖,心里不由一阵发毛,看向夜色下的四野之处,总觉得黑暗中仿似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自己。
正犹豫是否退回陆子犯身边时,又听那人沉声道:“大家动作快点,附近还有几处万人坑,一定要赶在月圆之前办好,到了后天夜里,我们就直奔最后一处地点与其他几部会合,收获三百年来的果实,迎接高天原之神下凡。”
飞羽心中一动,被这话深深吸引了心神,反而忘记了周围凄清的环境,暗忖:“高天原之神下凡?莫非他们请的动天兵天将?”
高天原是东瀛神话中众神居住的神界,是该国修士神往的神圣之处,高天原在他们的心目中的地位至高,如同中国人心中的天界一样,传说高天原最高的主神叫做‘天照大御神’,是万物之主宰,身份如同天界中的玉皇大帝一般高贵。
心绪正浮动间,忽听另外一人道:“宗主放心,事前有影子作了周密的调查,附近碍眼之人都已让咱们的人暗中清理了,宗主不必有后顾之忧,直接动手提取魂魄就成。”
先前那人谨慎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时候虽然鲜有人来,可此地毕竟是异国他乡,若是被敌人发现,我们的性命堪忧不说,万一把这个任务办砸,就真的成了大和民族的最大罪人了。”
“这几个东瀛人要做什么?”飞羽心中狐疑不定,虽然尚不明了他们所为何事,但可以肯定的是,眼前一定有个滔天的阴谋,那是东瀛人谋划酝酿了三百多年的巨大阴谋。
仔细考虑适才听来的谈话内容,大致可以理清三条线索,分别是“战争”,“亡魂”和“高天原神灵下凡”,这三条线索之间究竟有何关系?
虽然猜测不透其中深意,但她心中却有个模糊的念头:“为了搜刮亡魂,这些东瀛人不惜发动跨国战争,狠心屠戮别国无辜子民,又将离体亡魂封印在这万人坑附近长达百年,为的便是让亡魂积攒更多的怨气。当年种下的种子,现在已经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此刻他们便要采摘果实,猎取百年前封印的凶魂。”
隐隐觉得,若是让这群东瀛人得逞阴谋,对于华夏民族必将又是一场浩劫。
“宗主,我们的‘聚魂幡’里也有好几个鬼王了,不知这些加起来能否凝聚出‘月读命大神’的法身来?”
“月读命”是东瀛神话中的月神,他们竟要在圆月之夜以鬼魂凝聚“月读命”之法身?飞羽心中无法理解。
“‘月读命大神’法力无边,法身的需求也是极为惊人,莫说是这些,即便加上南京地下封印的那两百万凶魂,仍然远远不够。”
“咦,世人都知道当年皇军只创下了三十万的记录,宗主大人怎地说有两百万的亡魂?”那人奇声道。
“哈哈哈,三十万,那只是支那人自己统计出来的数据,还有多余的一百七十万人或是填了江河,或是被炼尸炉给炼成了灰飞,他们又能去哪里查得出来?”这位宗主显然心情极好,得意洋洋地将这一历史真相抖了出来。
“此事千真万确,当年本宗的几个子侄便是在这支天皇大军之中历练,这些秘密岂能瞒得了我?”
飞羽听到这里,胸中如遭膺堵,几乎无法自控,只想上前将这两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不知不觉间,她隐匿了气息,展开“分身掠影**”,悄悄掩身近前。
前方有几颗大柳树,夜风刮过,树叶发出轻微地“唰唰”声。
若说原来地修行界,在没有那些天外来客的情况之下,相形比较,飞羽也算是功力不弱,可称得上新一代年轻弟子中的翘楚,她听觉甚健,加上夜间万籁俱寂,适才那说话之人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话音依旧还是钻进她的耳朵里。
轻飘飘地踏上一颗柳树枝上,站得高了,目中所见自然远了一些,向着声音源头望去,下方不远处果然现出几个影影绰绰地模糊身影来。

这些身影多半在忙碌着摆设祭坛,惟有其中两人站在旁边,显然对话之声便是出自此二人口中。
其中一个身形双手负后,昂然道:“不管怎样,只要‘高天原’的神灵下凡,占据了法身,日后我们就不用再偷偷摸摸,哼哼,到那时,凡是太阳照耀的地方,莫不都属于我大和民族的统辖之地,全世界的人都要跪伏称臣!”此人满怀希望地看向暗黑远处,眼中满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禀宗主,法坛已准备妥当。”先前忙碌着的一人走近说道。
那位宗主闻言,把手一挥:“做法,破开封印!”
“嗨!”几人鞠了一躬,纷纷跃上法坛。
飞羽置身大柳树上,远远望去,但见不远处高高垒砌了一木制可拆装简易法坛,其中四个身影端坐法坛四角位置,人人手中捧着个骷髅头,嘴里叽叽咕咕地低声诵念着。
本来夜色朦胧,她并不能看清几人手中究竟为何物,只是骷髅头的双目之处的孔洞内,不停地往外喷涌着一闪一闪的惨绿色光芒,映照得其周围一清二楚,就连那几人的眉毛胡子长成什么样,也清晰地落在眼底。
骷髅头眼中喷出的绿色光波一圈圈四溢扩散,渐渐凝聚,变得厚实,径往地下钻去。
地下顿如炸了锅的蚂蚁一样,潮水般涌出许多冤魂厉鬼,在法坛四周飘飘荡荡,围着法坛高悬着的一面黑幡打转,那越来越多的鬼影不停地漂浮闪烁,让人看了不觉头皮发麻。
看了这一幕,飞羽似有所感,心中暗忖,那面黑幡想必便是东瀛人口中的“聚魂幡”了。
这时那位宗主一步上前,昂然站立法坛高处,双手不知何时托着一件玉器,那是一件弧形呈月半弯形状的佩玉,仔细看去,可以发现弧形佩玉的两头分别为圆形和月牙形状。这件玉器方一出现,四周顿时阴森许多,虽然相隔尚有一段距离,但飞羽仍感觉到四周如同蒙了一层寒霜,传来丝丝冷冽寒气,另人咂舌不已。
这件弧形玉器唤作“八尺琼勾玉”,两头之所以为圆形和月牙之形,实则象征着太阳和太阴,意味着日月争辉之意。“八尺琼勾玉”向来与“八咫镜”齐名,加上另外的“天丛云剑”,构成东瀛修行世界里的三大神器。其中天丛云剑又叫做“草稚剑”。
但见那位宗主双手一抛,“八尺琼勾玉”便即悬在法坛上空,他口中低声念着咒语,向着“八尺琼勾玉”打出一道道印诀,“八尺琼勾玉”遽然光明大作,两头金日银月放出两色光芒,那一片区域如同加了一层透明灯罩子,圈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忽地“聚魂幡”一阵鼓动,从里面钻出一狰狞巨型的红毛大鬼,红毛鬼方一显形,见了如此众多的无主冤鬼,嘎嘎怪笑着,如同狼如羊群,向四周的冤魂撕扑而去。
“聚魂幡”再次鼓荡,从中又是滑落几个同样巨型鬼体,这些强壮的冤鬼面相凶恶,狰狞可怖,纷纷凭着本能而动,不断吞噬着从地下钻出的冤魂厉鬼,每吞噬一个厉鬼,鬼王越显强壮几分,更加卖力地竞相争夺。
过了片刻,地下鬼魂逐渐枯竭,再也没有了,只余下五个庞大身躯地红毛鬼王,五大鬼王意犹未尽,互相盯着同伴猛看,鬼眼中光芒闪烁。
那位宗主再次打出一道黑芒,这些鬼王浑身一抖,不禁狂性大发,竟互相撕扑捉咬起来。
飞羽心中“咯噔”一声,忽地想起心境残念中记载的一种万中择一地蛊法来。
关于这种蛊法的叙述,与眼前所见情景何其相似,比如那些大鬼,首先须另其饱受饥饿折磨,憋足了劲儿,再将其放出,另之互相厮杀,优胜劣汰,从万众之中取其一,最后惟有一个能够存活。而这从激烈竞争脱颖而出的,便是最凶恶的鬼王,它集中拥有了万鬼之力,其恐怖程度可想而知。
情绪波动之下,身躯再也保持不了原先的轻盈,“咔嚓”,脚下树枝发出一响清脆地断折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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