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 又见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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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起来,韦小宝又跟朱聪学十来句蒙古语,识几个汉字因为手脚实在无力,朱聪自也不教他招式,再明确跟他说了:你小宝如果愿意学我们七怪的功夫,我们就教你,却也不忙拜师,不过教规教,也得有个前提,就是继续拎坛子,什么时候拎坛子到能加整坛子铁砂了,什么时候再来学招。
韦小宝点点头很认真的答应了,心道辣块妈妈他奶奶的不开花,这回算是别想学他一手半手的出去蒙人了,还拎整坛子铁砂?我下辈子能不能拎得动半坛子黄沙还得看天老爷怎么开眼了。算了,拉倒,不学也好,咱不以武欺人,跟人掰腕子拼牛力那角就让给郭靖了,咱要斯文,要儒雅,日后就靠这张嘴得了,以德服人才是天下至高境界。
他心里虽然安慰自己,却也还是跟着郭靖每日拎一个时辰坛子,要知道大漠实在是个没任何事情可做的地方,他既不通人家语言,又懒得学人骑马射箭,牧人生活艰苦,诺大的驻地却连个像样的市集都没有。
在郭靖每日苦练基本功的时候,他就使小孩子性子,心里隐隐的却有一番争先的念头,于是也总能大义凛然的跳出来一鼓作气一番,但他天生的性格因素又总在扯着不放,每次刚做得一会儿就又不行,只好溜到一边偷懒,又指摘郭靖身姿不对,手腿作的不到位。
郭靖自然不去理他,韦小宝就没来由的心中发怒,又咬着牙发狠般地随着练。
有了这番无任何娱乐琐事干扰的先决条件,加上心理这番争胜的古怪念头,他竟然渐渐的就入了轨道,不像先前那样做几个就摔一个坛子,逐步的却也能做的长久,郭靖练三个时辰,他就勉强练一个时辰。
后来郭靖又教他扎马步,压腿,下腰这些基本功,他也都图着新鲜的努力尝试了,然后却含着眼泪很决决的告诉郭靖,他不行,真的不行,这哪是练武啊,这是拿自己四肢忍着痛得掰着玩啊。
韦小宝就这么着的过了两月有余,跟着朱聪学了一百多个汉字,也能说点日常的蒙古话,身子骨也因为日日拎坛子略为粗壮,不像来的时候那般单薄。
此时柯镇恶等五怪也早已回到部落,他们几个顺着河流一直寻到乃满人的部落也没发现梅超风的任何踪迹,只得郁郁的收了为张阿生报仇的念头,定着性子常驻,又每日轮流教导郭靖练一些正式的武功,不再只专注基础,努力准备数年后与全真丘处机的赌约
而这个韦小宝么,六怪实在是没办法了,他来的既是莫名其妙,人也愈发的莫名其妙,狡猾机灵,扯谎调皮,就是不肯安下心来好好的用功学武。
又自从学了点当地语言后就来了精神,在部落里到处乱窜,跟牧人瞎交朋友。于是自柯镇恶而下,六怪都是一个想法,由他去,爱干么干么,他既不是江南七怪的徒弟,自然不能管着他这幅油滑的性子。
这一日,韦小宝路过江南七怪的蒙古包,听着里面韩宝驹乍咋呼呼的嗓门高亮,讲出一句话来,当即把他当头震了一个趔趄,韩宝驹说的正是:“幺五对!这回老子赢!”
韦小宝此时打起精神来,努力使心境平复,又随即板起脸孔,心中只是道:别昏过去,别昏过去。这个鬼地方终于还能碰到自己交性命的东西,真是把他喜的一颗心都要炸开来。
一边缓步挑帘入屋,一边举目相望,果然房内柯镇恶、朱聪、全金发、韩宝驹真的是桌前一幅牌九,正玩的高兴。
韦小宝平声笑道:“众位伯伯真的是好兴致,黑灯瞎火的还在这儿玩一堆木头,不知是个什么名堂啊?”
韩宝驹头也不回,不耐烦道:“骨牌,你小孩子家不懂的,一边去一边去。”他们几个整日除了练功打坐也没什么事干,嘉兴醉仙楼的死约会也还早的很,中原既然一时回得不去,每日晚上聚着也是无聊,有时候柯镇恶他们几个就随着韩宝驹,赌个两手,开开心。
韩宝驹的赌性很重,这幅牌九他一路从江南贴身带着,很是心肝宝贝,今天心中一痒,就硬拉了大哥他们几个爽爽手。
韦小宝就笑着一旁看他们几个赌,他不说话,韩宝驹自然就不言语了。看了四人赌了几把后韦小宝心中已是完全了然:大宋朝的牌九玩法跟咱们那会一般无二!不过也是,这三十二张牌九除了文就是武,四张一翻的就叫大牌,二张一翻的就叫小牌,统共也就这么几种规矩,能变得到哪里去,不过这几百年前就有了这玩艺儿?也算是很厉害了,他妈的老祖宗们这脑子真的都很够给,不容易不容易。
他不知道骰子牌九早在唐朝初年就已经在民间流行,早已是老百姓茶余饭后娱乐消遣的重要用具了。
这会儿柯镇恶他们几个玩的是小牌九,两张一比,一翻两瞪眼,最是简单。韩宝驹摸了两张武子,一个三五,一个二六,乃是地八对,得意洋洋的扫视一番。全金发摸了个幺四一个二五,没宝牌,笑嘻嘻的撒了牌不说话。朱聪却摸了一对长三,是个双长对,大过韩宝驹的地八对,赢面颇高,韩宝驹瞅着就垂头丧气的哎呀一声,朱聪倒是面无表情有点不耐烦的看着。轮到柯镇恶摸着手中牌九,他自是抠得出牌面,突然哈哈一笑,手中牌九掷在桌上,众人聚头一看,两张牌都是一三和牌,是一个概率很小的双和对。

韦小宝心中暗笑,这三个家伙运气实在不行,瞎了眼的都能赢你们。
朱聪输了这把,心里想着自己那卷书,不想再玩了,韩宝驹却不肯,死乞白赖的非要再玩几把,朱聪抬眼瞅着韦小宝双眼泛着异光,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就招招手让他坐自己位置,掉头就跑隔壁看书去了。
韩宝驹被他气的半死,一边用眼神斜瞅着韦小宝道:“这才几把你就看明白了?你行么你?”韦小宝笑道:“老子刚才以为是真的赌钱的才跟你们装装羊牯,你却当老子真的不会?我六岁就开始上桌跟人杀牌了。”他上了牌桌不装样,那就是绝对的一幅自信满满的腔调,说完熟练的洗牌,砌牌,完全一幅浸淫此道多年的样子。
柯镇恶和全金发都是大笑,韩宝驹笑骂道:“妈了个巴子,瞧着架势你还真会,刚才又装那熊样,是想骗我们头几把好不输银子是吧?你个鬼灵精怪的东西。”
韦小宝笑而不言,心想要是不赌钱这场面可就差了八分了,却也只能权且当作样子,日间观看他们兄弟六个情如手足的,想是也哄不过陪着在这输银子,再说这儿就是真的赢了银子也没处花,可惜了,真他妈可惜了。
他知道牌九作弊不同玩骰子,需要在洗牌的时候就下手法,做记号,把几张文牌都洗到点上,这样抓到了赢面就高,但既然大伙不赌钱,就没那个必要了。
于是众人又呼三喝四的玩,韦小宝运气好,十把内连抓了几个对子,把韩宝驹输的骂娘,其他人就看着他笑,又都夸小宝牌技好,手气好。
众人一直玩到午夜时分才散了趟,各自回去休息。
韦小宝自回隔壁的小蒙古包睡下,郭靖今晚却是回家陪母亲了,他于是这回上床就着,心头只是想着刚才玩牌的光景,梦里那长长方方的骨牌还在眼前晃当,自己摸了一个丁三,又摸了一个二四,那就是个至尊宝!
这就终于舒舒坦坦的睡了一宿,起床掀帘喜滋滋的去找朱聪学说蒙古话,却见郭靖拖雷都在,旁边还有个穿着锦衣长袍的小丫头。
韦小宝还是第一次在这蒙古大漠看到跟自己一般大的女子,不禁走上前仔细打量。这小姑娘皮肤似雪,凝脂如玉,与日常见到的那些饱经大漠风沙,脸色斑黄的成年女子大不一样,她脑后又打了无数个细小的麻花辫子,戴一顶花边毡帽,容貌秀美,粉敦敦的让人见了就欢喜。
那女孩见韦小宝进来就上下打量自己,心中不高兴了,问身旁的拖雷道:“拖雷哥哥,这个满脑袋乱毛的丑八怪是谁?”
韦小宝大概听得明白她说自己相貌丑怪,心下也不生气,长的难看又不是自己的错,要怪就怪我妈,还有我那个死鬼老爸,我能控制我就是杨宗保了,还会长成这样到处溜达?
拖雷赶忙道歉,又怪妹妹无理,介绍韦小宝给华筝认识了,华筝点点头,不理韦小宝,又对着郭靖说:“郭靖,拖雷哥哥答应今天带我去打猎,你去不去?”
郭靖结结巴巴的说:“今天还要练功,没时间陪拖雷。”
华筝气道:“你成天就知道练功练功,也没见你有半分长进,笨都笨死了,再练又有什么用?我不管,今天拖雷说你不去他也不去,我这就非得拉着你。”
郭靖为难的看着华筝,又看看二师父朱聪,朱聪不理他们几个,只顾看书,也不知那本破书被他看了几遍了。
郭靖转身对韦小宝道:“小宝你去么?”“去哪儿?”“去西边打猎。”“打猎?打什么猎?”“野兔,山猪什么的,挺好玩的。”他倒是想让韦小宝跟着,这些天来他心中隐隐觉得有韦小宝陪着自己挺高兴得,有了真正的同族同伴陪着才不另类突兀,让人讥笑是个外来的南蛮。
韦小宝自然答应,自己还能去哪儿?难不成在这儿陪朱聪看书?
“不过。。。。。不过我不会骑马,怎么跟着?”“你坐我马前面,我扶着你,掉不下来的。”
“那就跟着去呗,只是说好了,你可不能叫我给狼咬了,我这条小命今天就算交给你们三个了,如果碰上老虎狮子大象什么的,下次我可不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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